第91章 療養院

  　　沈殊剛到醫院後，就去詢問過醫生慕暖的情況。

  　　很糟糕。

  　　她再拖下去，等病情惡化，到時候醫生也無力回天。

  　　但他和慕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卻輕描淡寫地說：“不用在意，我的身體我清楚，沒事。”

  　　沈殊落寞的站在走廊裏，忍不住罵出聲：“清楚個屁。”

  　　等他回到病房時，慕暖已經吃完他帶過來的晚餐。

  　　除了米飯被動了幾口，其他的東西似乎碰都沒碰。

  　　他眉頭皺的更緊，冷聲說：“再吃點。”

  　　“我已經吃飽了。”

  　　慕暖仰頭看向他，殷切地詢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沈殊想到慕暖對做手術和接著住院的抗拒，隻能先委婉的換了種說法，“醫生說還得再觀察觀察，很快的。”

  　　她狐疑的打量沈殊：“真的嗎？你是不是在騙我。”

  　　“沒有。”沈殊歎了口氣，“你就這麽討厭住院嗎？”

  　　慕暖沒有說話，她再次看向了窗外。

  　　按理來說她時不時生病、被打住院，應該對醫院裏的生活格外熟悉，但正因為熟悉，才會感到排斥。

  　　大概是觸景生情，她聞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總是忍不住想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陰暗，恐怖，又或者一片死寂的片段回憶在腦海裏浮現，她攥緊拳頭，低聲說：“我今天就要出院。”

  　　沈殊有些無奈地勸解：“你現在還沒好全呢。”

  　　慕暖抬高聲音：“我要出院！”

  　　沈殊仍舊好脾氣地哄著她：“別鬧。”

  　　慕暖深吸幾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低聲說：“我胸悶，下樓逛逛。”

  　　她穿著病號服，坐電梯離開這裏。

  　　沈殊吃著已經半涼的飯，覺得現在的情況和當年有些像。

  　　他和生母的感情不算好，但他卻又不是個十足的惡人，所以在她死之前，一直在盡力照顧她。

  　　逝者已逝，他不想點評她的過往，隻是覺得慕暖不聽勸的模樣有些像她，一樣的讓人覺得頭疼。

  　　沈殊早早解決晚餐後，也朝樓下走去。

  　　他坐上自己停在車庫的車裏，點燃支煙，凝視著車庫裏死寂的景象。

  　　照顧慕暖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之前是有利可圖，他才不覺得厭倦。

  　　但現在慕暖連一個擁抱都會抗拒，更別說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

  　　在這種狀態下，他不知道自己的耐心還能持續多久。

  　　煙蒂落到西裝褲上，沈殊抽完這支煙，就離開了這裏。

  　　慕暖坐在樓下的長椅上，出神的注視著不遠處的樹梢。

  　　她似乎很喜歡盯著某些東西，通過觀察他們來浪費時間。

  　　等沈殊找過來的時候，仍舊是喊了她兩聲，才讓她回過神。

  　　沈殊皺著眉，直接把人抱進了懷裏：“今天風有點大，你穿的少，小心生病。”

  　　聞著沈殊身上濃鬱的煙味，慕暖皺眉詢問：“你剛才去抽煙了？”

  　　沈殊垂眸盯著他的耳尖：“嗯。”

  　　慕暖皺皺眉，忍著不適向他撒嬌：“我想出院了，這裏住著真的不舒服，我想回家。”

  　　沈殊摟緊她的腰，哪怕明知道她是在向自己求好處，卻還是忍不住心裏軟了些。

  　　他語氣柔和點：“先回去吧。”

  　　慕暖抿著嘴，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

  　　等進了沒有外人在的電梯，她才說：“沈殊，你知道嗎？”

  　　“什麽？”

  　　“我……”她歎了口氣，“算了，沒事。你先把我放下吧，不舒服。”

  　　沈殊把她放下後，慕暖出電梯後並沒有回到病房，而是一溜煙跑了出去。

  　　他沒想到慕暖還能這麽有活力，愣了許久才追過去，眼看她已經辦上出院手續，他趕緊抓住她的手，向護士道歉：“不好意思，她情緒不穩，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慕暖掙脫他的手，不滿地說：“我沒有，我想出院。”

  　　“你身體情況到底如何，你心裏真的不清楚？”他冷聲問出這句話後，忍不住把積壓在內心的不滿說出口，“醫生說了，你需要進一步治療！你別說自己身體沒事，我都知道你身上毛病有多少。”

  　　慕暖被他吼了幾句，瞬間噓聲，等他發泄完，才縮著脖子小聲嘀咕，反駁了他幾句。

  　　沈殊拽著她離開那裏，走進樓道後，才接著說：“你的身體報告都壓在床頭櫃上，你想看的話隨時可以去看。”

  　　就算不明白那些專業數據，也能通過醫生潦草的建議字跡來了解自己的情況。

  　　他一直在等慕暖看完自己的情況後，接受治療。

  　　結果他特意堆放在慕暖手邊的東西，卻從來沒被她翻看過。

  　　今天自己一時情急，把不願說的話都說出口，反而覺得鬆了口氣，整個人輕鬆不少。

  　　“慕暖，多愛惜自己一點吧。”

  　　他是真的害怕慕暖早逝。

  　　“我的身體情況我比誰都清楚。”慕暖低聲說，“我都沒為這種事情煩心，你也不要在這上太糾結。”

  　　“我怎麽能不操心？！”

  　　生死之類的事情大多沉重，慕暖也懶得把自己心底的想法掰開揉碎後和沈殊詳談，她看著沈殊又氣又怒的模樣，輕聲安慰他：“好啦，不要這麽操心。我這不是還好好活著呢？真不是什麽大事。”

  　　沈殊用力箍著她的腰，氣得眼眶都有些泛紅：“你非得等你死的那天才會覺得自己病的嚴重嘛？”

  　　“不會。”死也不會後悔。

  　　她皺著眉說：“我討厭醫院，這幾天都沒能睡個好覺。”

  　　沈殊再次詢問：“為什麽？你至少給我個理由。”

  　　他問過慕暖很多事情，但大多時候得不到任何回應，總是被她想方設法搪塞過去。

  　　但今天不同，慕暖竟然沒有轉移話題。

  　　“兩年前，我酗酒過度導致入院，醫生建議我進一步治療。”

  　　沈殊擰著眉詢問：“兩年前你的胃就不好了？那時候你才多大。”

  　　慕暖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同意了。”

  　　畢竟半死不活的滋味並不好受，她不想在病床上虛度光陰。

  　　沈殊想到她的身體狀況，皺眉詢問：“然後呢？為什麽沒治好。”

  　　“林家把我送去療養院了。說是療養院，實際上卻不是什麽正規的地方。”

  　　慕暖看著他微變的表情，笑盈盈地貼到他身上，踮腳在他耳邊詢問：“還要我接著說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