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意外車禍？

  痛。

  撕心裂肺的痛。

  這是孟眠殘留的意識裏唯一的感受。

  那種感覺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隻大手，把她整個人硬生生的撕裂一樣。

  身體每一個感知細胞瘋狂地傳遞著痛感，心髒處就像是被憑空掏開了一個大洞，有什麽東西好像被強迫性地離開了她的身體。

  巨大的空虛感鋪天蓋地地壓過來，孟眠緊閉著眼睛，痛苦的嘶吼著：“不要，不要。”

  可是任憑她怎麽掙紮努力，那團東西還是離開了。

  疼痛像是野獸一般的撕裂著她，就在孟眠以為自己會死在這痛感下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股巨大的白光籠罩了她的全身，強迫著她睜眼醒了過來。

  又是熟悉的病房。

  她才輕輕地動了動手指，身邊人立刻就發現她醒了過來。

  “孟眠。”

  沙啞不堪的男人聲音。

  孟眠勉強的抬起頭來，終於看清了眼前人是霍斯州。

  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好幾天都沒有換過了，白襯衫上滿是褶皺，眼睛裏是濃重的血絲。

  整個人看上去滄桑又狼狽。

  霍斯州有些輕微潔癖，不管什麽時候出現在人前，永遠都是整潔矜貴的形象。

  孟眠一時間有些恍惚，下意識的想伸手摸上他的臉頰：“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霍斯州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聲音裏藏著一絲哽咽：“孟眠，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三夜。

  這漫長的時間，幾乎要摧垮他的世界。

  終於醒了？

  孟眠皺著眉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霍斯州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屬於車禍現場當天破碎不堪的大量記憶，一時間全部湧入了她的腦海。

  她看到了逆行過來的私家車。

  看到了兩輛車相撞而破碎的擋風玻璃。

  那些玻璃碎片，像是憑空而來的刀刃，狠狠地紮向了坐在後座上的她。

  “孩子。”

  孟眠下意識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原本已經有了些弧度的小腹，不知道什麽時候再一次變得平坦。

  她的孩子，和她母子連心一個身體共存了四個月的孩子。

  孟眠盯著他，眼神裏充斥著巨大的恐慌，聲音更是沙啞到極致，幾乎發不出音調的聲音：“霍斯州，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兒了？”

  霍斯州努力壓住眼底的酸澀，艱難開口道：“孟眠，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孟眠總算知道了半夢半醒之間逃離自己身體的那一小團白光是什麽？原來是她的孩子。

  那個小小的，白白胖胖說再給一次機會的小男孩。

  他確實做到了他說的話，說再給一次機會就是一次機會。

  孟眠死死的盯著天花板，突然感覺肺部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脖子似乎被人掐住，就連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悲傷，痛哭，絕望，所有的負麵情緒一股腦的湧向她，甚至根本不給孟眠喘息的機會。

  她隻要閉上眼睛，眼前就會不斷地出現那個男孩。

  都是她的錯，是她沒有做到自己說過的話。

  不然的話，再過五個月他就可以來到這個世界，可以喊自己一聲媽媽了。

  孟眠張大嘴巴，像是脫水的魚，可偏偏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珠子。

  霍斯州看到孟眠這副樣子，急忙上前緊緊抱著她，開口道：“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我們還會有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孟眠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這場車禍極為慘烈，出租車的司機更是當場死亡。

  孟眠能保下自己的一條命就已經是難得了。

  “我們還會再有的。”

  霍斯州聲音沙啞。

  孟眠此刻已經心痛的說不出話來，她緊緊的盯著霍斯州，咬牙說道：“既然孩子已經保不住了，那為什麽還要救下我？為什麽不讓我跟他一起走？”

  這麽多天，那麽多想尋死的時候，都是肚子裏的那個小生命給了孟眠活下去的勇氣。

  可為什麽。

  明明她馬上就要離開這裏，還有一個小時，她的飛機就會起飛，徹底離開這座城市。

  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為什麽偏偏要在她即將踏入自由的臨門一腳？

  孟眠想不明白，她也不能理解。

  出租車司機明明四平八穩的開在路上，為什麽會突然衝出來一輛逆行的私家車？

  誰能告訴她，這是為什麽。

  孟眠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穩穩的劈在霍斯州的心上。

  “如果沒有孩子的話，我該怎麽辦？”

  “霍斯州你還有景淺淺，你還有江灣，你還有那麽多的選擇，可我呢？我隻有孩子。我不信這場車禍是意外，我不信。”

  孟眠幾乎瘋魔一般的重複著這句話，隻有步入到上流社會那個階級，才知道他們的手段有多麽殘忍。

  想要把一起故意謀殺偽裝成意外車禍，實在是太簡單了。

  他們一個個的都是凶手，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的，不管是任何人，我都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你相信我一次？”

  霍斯州眼眶猩紅：“我也是孩子的父親，我也在為失去這個孩子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我求你，你別隻看著孩子，你也看看我好不好？孟眠，為了我，你也要活下去。”

  “霍斯州，你知道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外婆沒有了，你也被人搶走了，隻有那個孩子是我的，隻有他是我的。”

  孟眠渾渾噩噩的出聲道：“他還那麽小，沒有媽媽的照顧，怎麽能行呢。我要去找他，我得照顧他。”

  “孟眠，如果你再出什麽事情，那就是要了我的命。我求求你，別再看著孩子了，你想想我，你看看我，你也可憐可憐我行嗎？”

  向來傲氣的霍斯州，第一次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也第一次在孟眠麵前用了求這個字眼。

  “我沒力氣了。”

  孟眠看著霍斯州眼底的青紫，和濃重的胡茬突然之間冒出這麽一句話。

  她沒力氣，也沒那個勇氣，在這個世界上再活下去了。

  她沒有支撐她生命的動力了。

  “想想你失去的一切，你難道不想親手把它們奪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