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桑琮現在自己都護不了自己，隻有我能保護你。柒柒，你跟我走，我一定不會虧待你。”殷九握住皙爾的手，他目光灼熱，似乎能將皙爾燙傷，他死死攥住皙爾的手臂：“我們曾經那麽好，對不對？你不會拋棄我的，你怎麽可以拋棄我呢。”

  　　“那是年少的事情了，我們現在經曆太多東西，不是一兩句就說得清的。”皙爾歎氣，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殷九。

  　　至少曾經喜歡的少年，她希望殷九能安好。

  　　不要偏執，不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要成為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未來他們都不能相見，隻要想著對方能過得很好，那皙爾不會覺得曾經自己做的決定是錯誤的。讓殷九活下來，哪怕自己永遠也看不到對方的生活有多好，這都沒關係。

  　　“柒柒，不要拒絕我，我是拚了命從大漠邊疆到這裏，就是為了能見到你。”殷九眼眶有些紅：“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我是有多難才出現在你的身邊。”

  　　“九皇子，你不要這樣，我和桑琮已經有三伏了。”皙爾縮回手，往後麵靠。

  　　皙爾有些疑惑，一般情況下這時候唐未央一定會出現。

  　　就算留給殷九和她說話的時間，如果殷九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唐未央不可能不在。唐未央是個很厲害的人，在她身邊保護她。

  　　唐未央不在嗎？

  　　到底是什麽情況？皙爾有些慌了。

  　　如果唐未央沒有出現，那就是一個結果，可能唐未央現在遇到了什麽情況。

  　　“你是在找你的那個侍女？”殷九問，繼而他就笑了，他肩膀都因為笑的太瘮人而顫抖：“那個女人現在恐怕自身難保，柒柒，一個賤婢不值得你這麽關注她。”

  　　“你對她做了什麽？她是無辜的。”皙爾看著殷九：“你不要動她，她曾經多多少少也幫助過你，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她無辜？柒柒你是在說她無辜？”殷九麵目猙獰起來，他笑容癲狂，眼底充血：“你知道我在大漠邊疆經曆了什麽才有的今天？攝政王府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獨善其身，沒有誰能說自己是無辜的。”

  　　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為了活下去吃過人肉，吃過生肉。

  　　他曾經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過，而如今為了最簡單的生存，他出賣自己的靈魂，做過自己曾經覺得惡心的事情。

  　　都是為了生活下去，為了向桑琮複仇。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都是因為欽國他才有如今的下場。憑什麽桑琮就可以過得很好，有他現如今可望不可及的生活？甚至連他最喜歡的女人也被占有，這憑什麽？

  　　殷九猙獰的樣子嚇到了皙爾，皙爾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殷九。陰鷙，狠辣，似乎能親手將他掐死。

  　　怎麽回事？為什麽殷九會變成這個樣子？

  　　陰鷙，渾身上下透著陰霾。

  　　曾經溫文儒雅的九皇子，怎麽就沒有了？

  　　皙爾很想去問，但轉念一想，他們都在亡國之後變成自己最不喜歡的模樣。皙爾張了張嘴，看著殷九這個樣子，她知道都是自己的錯。

  　　自己的猶豫不決傷害了殷九，也傷害了桑琮。她不是故意的，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想要改變卻改變不了。

  　　最後，皙爾還是下了床，定定看著殷九。

  　　“九皇子，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皙爾有些心疼：“不要變成這個樣子好嗎，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我什麽樣子？”

  　　“在我心裏，九皇子一直是溫柔的，為什麽要打破你在我心裏的形象？”

  　　皙爾從來沒有告訴殷九，其實在她心裏，殷九就是她生命裏最潔白無瑕的一塊聖地，她不想玷汙殷九。哪怕在泥濘當中，因為殷九的存在，她覺得自己的心裏至少還保留一塊最幹淨最純潔的土地。

  　　但是今天的殷九，完完全全打破了她的觀念。

  　　她的夢境也隨之破滅，似乎都不是她想的那樣。也許在日積月累當中，在她不知道的日子裏，殷九也過得非常不好。

  　　在她心裏殷九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們都變了。

  　　她不知道唐未央現在怎麽樣，她很擔心唐未央。但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殷九會做出什麽來，她根本不敢去猜測。

  　　“說吧，你想要什麽？”皙爾平靜下來：“沒有唐未央，我都隻能聽你的。”

  　　“你跟我走。”殷九道：“柒柒，隻有我不會傷害你，你要的生活我都能給你，到時候我們的國家複興，我娶你做皇後，整個江山都會是你的。”

  　　皙爾笑了笑，原來殷九也是這個樣子。不是殷九變了，是藏在溫柔之下的麵具而已。

  　　她什麽都不想要，什麽王妃，什麽皇後，還是這萬裏山河，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隻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簡簡單單過完這一生而已。

  　　很難嗎？

  　　明明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但在她這裏卻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皙爾明白，今天不得不跟殷九走，想要說清楚根本就不可能。殷九也是個偏執的人，鬧不好會兩敗俱傷，其實到最後受傷的一定是她自己。

  　　“好的，但你要放了唐未央。”皙爾抬頭：“她曾經真的幫過你，你在攝政王府與我見麵，那一次她見到你的玉佩交給我。所以，就當還她一個人情，放了她可以嗎？”

  　　“好啊，一件小事而已。”殷九非常爽快地點頭：“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命人把她放走。”

  　　“那希望你說到做到。”

  　　本來就是個婢女，殷九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

  　　隻要唐未央不掙紮，不鬧出什麽幺蛾子，放了一個居無輕重的人讓皙爾高興一些，這誒什麽不好。

  　　晚上，匆匆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衣裳，皙爾最後跟殷九走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不想跟殷九走。希望唐未央沿路能找到她，可唐未央這時候怎麽樣，無從知曉。

  　　皙爾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就算唐未央不來找她，也一定要回到攝政王府，不要受傷，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