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皙爾搖頭，她不會去的。她不能永遠為桑琮停留腳步，桑琮有桑琮自己的責任。皙爾能做的也隻有理解而已。

  　　就算她去又怎樣呢？她改變不了任何人，也扭轉不了任何人的未來。她在這裏，可以不去想戰爭的世界，她隻是她，在南方的豔陽裏，在春暖花開的世界裏，似乎沒有那麽多紛爭，沒有那麽多擾人心煩的事情。

  　　但唐未央說的沒錯，她是喜歡，即便不想承認，她似乎是真的喜歡上桑琮。

  　　桑琮是個殺伐果斷的人，但不否認桑琮對她很好很好，雖然有時方式是極端了一些，但至少她看得到桑琮在逐漸為她改變。

  　　“欽國是讓我傷心的地方，我不喜歡那裏。”皙爾看著自己種的花：“前一年，我總是在睡覺的時候做噩夢，醒來一身冷汗。那時我每天都在想要如何殺了桑琮來祭奠我的國土，曾經殷國的子民。”

  　　“真的，我每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後來我就不想了。”皙爾閉上眼睛，她感覺她的眼角幹澀，有點看不清眼前的東西，索性就閉上了。

  　　“姑娘，是攝政王改變了您嗎？”唐未央問。

  　　“嗯，不想承認，但確實是這樣。”皙爾點頭，她很溫柔，她一直都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子：“即便他能改變我，但改變不了我的過去，過去的那些記憶是深根蒂固刻在骨子裏的，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皙爾的意思，就算她選擇原諒，那些無辜的人也不會原諒。

  　　誰都做不到輕而易舉說算了，因為太多太多無辜的人在他們中間，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來。

  　　自從桑琮和莫邪走之後，這裏就隻剩下皙爾和唐未央。

  　　短短一個春天很快就過去，春天無論是在南方還是北方都是那麽短暫。不過夏天很快就來了，隻是夏天有些熱，皙爾也不願意出門。她不喜熱，也不喜冷，她就喜歡正正好好的溫度。

  　　在這些日子裏，皙爾自己學會種點東西，和唐未央一起。

  　　花也好，一些好養的蔬菜，隻要能種在後院裏，她都會去試試。這也成了她們生活裏唯一的樂趣，很平淡。

  　　剛剛鏟土結束，皙爾坐在院子裏，今天正好有一場戲，據說是從京城過來的人。

  　　“想不想一起去看？”皙爾眨眨眼睛：“是京城過來的戲，不知道是不是京城的人，若是的話，戲一定好看。”

  　　“去。”唐未央笑著：“離開京城這麽久，好久都沒有看過戲，奴婢有點期待。”

  　　“嗯，我也有點期待呢。”皙爾笑著。

  　　她們的生活裏幾乎沒有一點色彩，看戲也許是她們的生活裏唯一一抹色彩。

  　　兩個人關好門來到戲園子，戲園子果然熱鬧。想買到一個好的座位有些難。不過皙爾最不差錢，買到一個二樓非常不錯的位置。

  　　這裏正好是最中間，算得上整個茶園裏，最好的位置。

  　　皙爾坐下來後，唐未央站在旁邊。

  　　戲開始了，講的是兩情相悅的故事。皙爾看過畫本，這場戲剛開始很好，但結局並不是很美好。

  　　當時看了那本書皙爾惆悵很久，沒想到今天能看到戲班子演出來。

  　　“姑娘喜歡這戲？”一個年輕男子坐下來。

  　　“喜歡。”皙爾有些不解為什麽有人會坐過來，不過出於禮貌，她沒有過問，反而解釋自己為什麽喜歡這場戲：“你看，他們明明是兩情相悅的人卻不能在一起，他們之間隔著太多東西。如果能放下利益，放下仇恨就好了，可現實中怎麽可能會隨隨便便放下。能隨隨便便放下的，都是居無輕重的事情。”

  　　“一看姑娘就是個有故事的人，姑娘願意講講嗎？”

  　　皙爾這才打量眼前的人，眼前這個人長得還不錯，一臉書生氣息。應該是個讀書人，皙爾對讀書人向來更有禮貌一些。

  　　不過她有些不怎麽喜歡眼前的人，眼前的人話很多，而且問的問題像刀子一樣戳在皙爾心上。

  　　她不想回答那個問題，誰願意把自己的故事隨隨便便講給一個陌生人聽！

  　　不過還沒等皙爾斟酌好詞句拒絕，唐未央已經上前一步，表情非常冷漠。

  　　“抱歉，我們姑娘不擅長講故事。”唐未央冷漠的拒絕，她盡量表現的客氣一些，不過也不客氣：“不管你是誰，出於怎樣的目的，請你離開。”

  　　“唐未央。”皙爾輕輕叫唐未央的名字。

  　　覺得唐未央說的話有些太難聽，但她知道唐未央肯定是擔心她，畢竟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陌生人。

  　　她也不願意和這個男人說太多話，隻是出於禮貌，她並不希望如此。

  　　唐未央低頭，最後什麽都沒說。

  　　她大概也明白皙爾的性格，隻要對方不傷害皙爾就行。她能保護皙爾，不會讓皙爾受傷。

  　　那個人自我介紹，伸出手：“你好。在下叫三七。”

  　　唐未央，將三七的手打掉，她是不會讓三七觸碰到皙爾。萬一有什麽問題，經常有用毒特別厲害的人把毒藏在指甲縫裏，隻要輕輕這麽一碰就會中毒身亡。

  　　到時候，就算她是神仙也救不了皙爾。

  　　皙爾微微笑著，為了不讓三七感到尷尬，她提前打破這個微妙的氣氛：“三七？很奇怪的名字。”

  　　“嗯，就是草藥的那個三七，也是數字三七，確實是個奇怪的名字。”三七笑了笑，他的扇子就從來沒有從手裏離開過：“當初父母起名字，據說旁邊隻有草藥三七，索性就有三七來取名字。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功效。主治出血證，跌打損傷，瘀血腫痛。”

  　　“嗯，是個好草藥。”

  　　兩個人都笑著，皙爾並不反感三七在身邊，他就坐在對麵一同看戲。

  　　一場戲，一個多時辰，皙爾看得很認真。

  　　看樣子戲都已經演完了，三七還沒有走的打算。

  　　在唐未央的世界裏和皙爾不一樣，她看得到所有人都是不幹淨的，隻有皙爾看到的世界看到的人都是幹淨的。

  　　她總覺得三七不太對，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