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皙爾知道她的國家有太多太多錯誤，她做不到改變，也隻能接受現實。

  　　即便接受現實當中帶著不甘心，她也不能說她的國家有多好。殷國本就是一個腐朽的國家，外麵看起來富麗堂皇，實際上內心早就破敗不堪。

  　　她能做什麽呢？

  　　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過得不好，杞人憂天。因為她也不是神，她做不到改變過去。

  　　夜襲桑琮做的是對的，需要大的改變才能拯救接下來的人。

  　　也許這條路上需要犧牲很多人的生命，但如果不那麽去做，會有更多更多的腐朽，也許這個國家到最後連一丁點的法律都不剩下，到時候死傷的人會更多。

  　　看起來畸形，實際上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你說是不是因為殷國，很多人都過得不好？像三七那樣的人很多，也許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是的。”唐未央很坦白，她知道皙爾很在乎自己的國家，但有些事實就是很殘忍。沒有人喜歡殷國，除了達官貴人，不會有人因為殷國的滅亡而覺得這是個難過的事情：“奴婢雖然不記得什麽，但是能記得當年奴婢也是因為殷國的皇帝太昏庸，導致後期的很多事情。離開殷國，奴婢從來沒有後悔過。”

  　　“沒錢吃飯，沒有房子，土地幹涸，太多太多人流離失所，也有很多人就這麽沒有了。”

  　　“他們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上，莫名其妙死掉。死的時候都不會有人記得他們，仿佛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來過一樣。姑娘，你覺得這樣的人不可悲嗎？”

  　　皙爾啞然，確實很可悲。

  　　明明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又像沒有出現一般，一無所有，苟且偷生。他們甚至希望自己就死了，至少不用受罪。不想讓自己的下一代，受同樣的罪。

  　　“為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皙爾喃喃自語：“這些我都不知道。我特別恨他作出那樣的決定，我一直在想，他肯定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哪有那麽多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大多數都是這樣。

  　　想到得到什麽就必須首先失去什麽，然後用最差的方式才能得到最好的東西。

  　　聽起來很畸形，但事實就是如此。

  　　“其實這些王爺都不想讓您知道，他希望你一直快樂。”唐未央柔聲細語道：很多事情都是王爺一個人在承擔，哪怕知道您會恨他，也不希望這事情讓你知道。

  　　“我知道了，我辜負了很多人。”皙爾點頭：“是我知道的太晚。”

  　　“什麽時候知道都不晚，隻要您什麽都明白。所以攝政王是真的愛您，哪怕用的方式不對，他隻是在用自己以為好的方式對您好而已，這沒有錯。”

  　　是啊，沒有錯，錯的是她而已。

  　　皙爾眼睛酸澀，鼻子也酸酸的。她有些想念桑琮，桑琮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也同樣想念著她呢？

  　　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皙爾是不快樂的。

  　　因為真相太過於殘忍，所以才會有那麽多所謂的善意的謊言。

  　　這些天，沒有三伏沒有桑琮，她的周圍誰都沒有，隻有一個唐未央能說說話。皙爾情緒不高，做事情，也不開心。

  　　唐未央都看在眼裏，希望皙爾能開心起來。

  　　至少不要因為三七而心情不好，三七是少數裏比較極端的，會把錯誤歸於別人身上，都是因為別人的錯才會有今天的自己。

  　　其實就算過得再差，隻要努力，好好努力生活，也總能看到希望吧？

  　　他們很多人都是在泥潭裏掙紮，想要好好生活的人。

  　　“王妃，你看我們種的花開了。”唐未央指著前麵的那片花田：“王妃，這都是您種的花，你好厲害啊，種什麽東西都開了。”

  　　“是嗎？挺好的。”

  　　皙爾興致缺缺，靠在椅子上根本就沒有往花田的方向看過去。

  　　她的話本身就少，自從那天後，現在的話就更少了。

  　　她大多數是坐著，或者縫縫補補。唐未央知道皙爾心裏藏著心事，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很多人。

  　　這兩天接二連三的下雨，空氣都是濕潤的。

  　　似乎透著空氣，在外麵站一會兒，身上就會有很多水汽。所以街上大多數都沒有什麽人，誰都不喜歡衣服黏黏膩膩的，很難受。

  　　唐未央將在外麵的衣服拿進來，疊好放在櫃子裏麵。

  　　皙爾就低頭畫畫，她把自己買的宣紙和墨水都拿出來。已經很久沒有畫畫，手有些生。畫完第一張練練手，她就把畫好的第一張丟掉。練手之後，後麵的畫就沒有第一張那麽生澀。

  　　皙爾畫畫很好看，她隻是很少畫畫。漂亮的水墨畫，都是皙爾畫的。

  　　她畫畫的時候就非常專注，隻會認認真真做一件事情。

  　　而且皙爾的手很巧，隻要是經過她手的東西，都能還原成原來的樣子，甚至比原樣更好。

  　　家裏很多東西也是她縫補的，不是錢的問題，是她用來打發時間。

  　　“你看，好看嗎？”皙爾將畫好的水墨畫給唐未央看：“我也就會這些，不過很久沒有畫過了，沒有之前的好看。”

  　　“誰說的，好看，王妃畫的畫最好看。”唐未央由衷說，她不是拍馬屁，她是從來沒有見過像皙爾震央柔韌又溫柔的姑娘。除了武功她做什麽都如魚得水，在她手裏經過的東西都會栩栩如生。

  　　皙爾是唐未央見過最好的人，她知道民間的苦樂，即便皙爾太善良，要是沒了她就會被欺負。

  　　不過唐未央願意做皙爾的奴婢，永遠，沒有期限。

  　　因為皙爾值得，皙爾救過輕賤的她。

  　　在這個朝代，一個奴婢性命就是螻蟻。怎麽會有人不顧一切救一個螻蟻的性命，讓她震撼。

  　　“真的，王妃真的很厲害。”唐未央眼睛大大的：“王妃做什麽都很棒。”

  　　“也就你覺得我厲害，其實我什麽都不是。”皙爾笑了笑，把手裏的畫放下：“不過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嗯，我會保護好王妃的。”

  　　“謝謝。唐未央，真的很謝謝你，有你在我身邊，我一點都不覺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