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若是柒柒想走，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去了什麽地方？”桑琮聲音都在顫抖。

  　　這是桑琮第二次沒有自稱本王，這些皙爾都記得。

  　　無人能讓桑琮自稱“我”這個稱呼，除了本王就是臣。皙爾知道，桑琮隻有在她麵前才會如此卑微的稱呼。可是她又能怎麽辦呢，她不能做任何回應。

  　　開口就讓人難過，他們都是如此。

  　　“總要讓我找得到你吧，否則我會瘋掉。”桑琮輕輕抱著皙爾：“好不好？別讓我找不到你，我不帶你走。”

  　　“好。”

  　　“那就說好了，去哪裏都要讓我知道。”

  　　“我知道，會的。”

  　　這沒什麽，就算她不告訴桑琮，桑琮也會去調查。

  　　整個欽國都是桑琮的，隻要桑琮想要。一個皇帝又怎樣，整個羽軍都聽桑琮的，一個虎符算什麽。

  　　早晚都會找到她，無論她在哪裏。

  　　皙爾答應下來，她聞著桑琮身上的味道說不上來的感覺。有種讓她安心的味道，也因為這種安心讓她心慌。

  　　皙爾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她很想找人問問，她要怎麽做才好。

  　　桑琮抱著皙爾，懷裏的人比較涼，尤其是身子特別涼：“這些天讓唐未央跟著你，有什麽需要跟唐未央說或者莫邪說也行。”

  　　“嗯。”皙爾點頭，她看著遠處的花海：“桑琮，你給我摘一朵花吧。”

  　　“好，柒柒喜歡什麽？”

  　　“什麽都行。”

  　　桑琮不知什麽花好看，他找了一圈，最後在眾多花當中挑了一朵紫色的花，將花插在皙爾的頭發上。

  　　他看著皙爾頭發上的那朵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皙爾看不到花是什麽樣子的，隻能從桑琮的眼眸裏多少看一些自己的樣子。

  　　是紫色的花，很好看。

  　　桑琮低頭看著皙爾：“好看嗎？”

  　　“好看。”

  　　皙爾看到了，在桑琮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也許是心動了，也許不能心動，怎麽樣都沒關係。等寶寶生下來後，她是要走的。

  　　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哪怕不知道要去哪裏也沒關係。

  　　到時候，她想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一個人生活。偶爾周圍會有別人，偶爾去集市采購些東西，這就夠了。

  　　“桑琮，我知道。就算沒有你，我的國也不會在。”皙爾看向遠方，那是殷國的方向：“我都知道，你有你的立場，有你需要做的事情。”

  　　“就算如此，我依舊沒有辦法忘記。”皙爾目光灼灼，這是她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個桑琮說起這件事，不帶有任何感情，隻是在訴說他們之間的鴻溝而已，就像冰與火不能相容，她和桑琮永遠都不可以相互靠近：“我們國不同，立場不同，就算我對殷國沒有什麽感情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本王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殺了侯府的人，本王……柒柒，柒柒我們忘了吧。”

  　　“桑琮，忘不掉的，這些事情我永遠都不可以忘記。”

  　　桑琮承認，他是後悔了。

  　　但得不到皙爾的原諒，哪怕他們已經有一個小孩子。仇恨無法抵消，他們無法融合。

  　　“沒有意義了。”皙爾看向遠處，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穿過花海，回到王府，往那個方向一直往前走：“說這些的意義何在呢？”

  　　他們已經這樣了啊！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有各自的心事，一直到王府，最後朝著不同方向離開。

  　　一個岔路口，兩個人走，終究會走散。

  　　日子也就一天一天不痛不癢的過去，反正就這麽過著。他們還是一起吃飯一起睡覺，誰都絕口不提寶寶出生以後的事情。

  　　皙爾每天都在數著日子過，過去就過去了。

  　　過的都差不多，每天都是一個樣子，皙爾甚至睜開眼睛能想到明天後天甚至一個月之後是什麽樣子。

  　　和現在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桑琮像往常走過來，他蹲在皙爾旁邊：“柒柒，本王要出去幾天。”

  　　“去戰場嗎？”皙爾笑著。

  　　她什麽都知道，桑琮的那雙眼睛瞞不住她的。

  　　她的聰明，她的善解人意，但這都不是她。她沒那麽聰明，因為桑琮從來沒說離開，既然要離開那肯定是戰場。她沒優秀到善解人意，哪怕桑琮是要去殺人。

  　　桑琮動了動嘴唇，最後才道：“是。”

  　　“這次又要誰亡國呢？”皙爾死死盯著桑琮，眼底逐漸出現恨意：“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不去殺人。”

  　　“柒柒，國家有國家的利益，你不懂。”

  　　“我是不懂，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我情願永遠都不懂。”皙爾站起來看向桑琮，她神色冰冷，如同萬年寒冰，她現在不懂以後也不要懂：“多少人因為欽國家破人亡，多少人流離失所，所以到底為什麽？”

  　　皙爾越說越激動，她脫力的坐下，喃喃問：“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所有的國家無論大小不能和平共處，一定要有一個最強大的國家欺負小國家嗎？

  　　會不會以後有那麽一個世界是相對公平的，沒有戰爭，擁有人權，人與人是最平等的關係。殺人犯法，法律會決定一個人的公正。

  　　她希望自己能去這樣的世界，遠離這裏。

  　　她累了，她太累了。

  　　如果有這樣的世界，她希望她能得到重生，去那個世界裏看看，一個公平的地方是個什麽樣子的。

  　　“柒柒，本王……”桑琮閉上眼睛，當雙眸再次睜開時是清冷的一片：“本王能做的隻是減少這樣的人出現，但……但你該做的還是要做。”

  　　但做不到保護，做不到一個人都不殺。

  　　沒有公平，隻有弱肉強食。強者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弱者隻能痛哭流涕。

  　　如果遇到一個好一點的強者，也許弱者就能得到保證，好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這一切都要看遇到的強者是什麽樣子的人。

  　　國家與國家的戰爭就是如此，沒有任何辦法。

  　　當一個國家富強的時候就會擴大土地，那些小的國家就是首選。

  　　隻要一個王就好了，一個地方隻需要一個。

  　　桑琮，就是這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