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皙爾臉色不太好看，睡夢中總感覺意識是清醒的但是睜不開眼睛。

  　　就是醒著但又完全沒有醒過來，她能聽到桑琮說話也能感受到桑琮的觸碰，但就是動不了。

  　　“柒柒，柒柒。”桑琮叫著皙爾的名字：“柒柒，醒醒。”

  　　“柒柒，可惡……”

  　　“傳太醫。”桑琮皺眉，他怎麽都叫不醒皙爾：“莫邪，立刻把太醫給本王叫過來。”

  　　“是。”

  　　莫邪叫來了太醫，他幾乎是把太醫拎過來的，太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太醫反應過來人已經在攝政王府門口。

  　　太醫冷汗直冒，給誰診脈都不願意給攝政王府邸診脈。

  　　一個殺伐果斷的王爺，身上的殺氣那麽重，隻是那氣場都能要太醫的半條命。

  　　太醫顫顫巍巍給躺在床上的皙爾診脈，桑琮就在太醫身後。

  　　“怎麽樣？”桑琮問。

  　　太醫跪在地上：“王爺……”

  　　“她怎麽了？”桑琮神色冰冷，他拎起太醫惡狠狠道：“她要是有什麽事，本王要你腦袋搬家。”

  　　“王妃……王妃有喜了。”太醫連忙道，一口氣把後麵的話說完：“王妃是胎氣不穩定，王妃馬上就能醒。”

  　　桑琮一愣，他鬆開太醫：“你確定？”

  　　“回王爺，是喜脈。”

  　　桑琮看著躺在床上的皙爾，他心裏說不出來的感受。他是高興的，是希望和皙爾有孩子的。那皙爾呢，皙爾會留下這個孩子嗎？

  　　桑琮也沒想到，皙爾竟然和他有了孩子。

  　　似乎是因為有些吵，皙爾終於緩緩睜開眼睛。剛剛桑琮和太醫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她和桑琮有了孩子。

  　　是喜脈。

  　　都說懷孕是喜脈，懷孕是讓人信欣喜的事情，但她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一陣恍惚之下，皙爾隻覺得渾身是冷的。她聽到了，看著桑琮。桑琮很高興，高興中也帶著擔憂。

  　　“柒柒，我們……有孩子了。”

  　　“我知道了。”

  　　皙爾第一反應是摸著肚子，那裏沒有任何反應。若不是她身體的底子不好，她不會這麽快知道他們之間有了孩子。

  　　她怎麽會和桑琮有孩子呢？

  　　皙爾咬著下唇，她可以接受她和桑琮在一起，但沒辦法接受他們有個孩子。

  　　“都下去吧。”桑琮抬手，眼裏隻有皙爾：“莫邪，送太醫回去。”

  　　“是，王爺。”

  　　太醫跪下：“臣告退。”

  　　所有人都下去了，隻有桑琮和皙爾兩個人。有些話還是要說的，要打個預防針。

  　　桑琮在皙爾要說話之前說道：“柒柒，答應本王，我們把孩子好好生下來好不好？剩下的，我們都等孩子生下來後再說。”

  　　“怎麽，你以為我會殺了他？”皙爾笑著，她確實是這麽想的：“他本來就不該出生，不是嗎？”

  　　“他的父親是殺了他母親全家的人，你說這孩子長大以後我要怎麽跟他說呢？是給他編造一個謊言還是告訴他實話？”皙爾一直在笑，笑著笑著就想哭了：“桑琮，他本來不該出生的，我們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柒柒，孩子是無辜的。”桑琮抱著皙爾，皙爾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你答應我，好好讓他出生，你想做什麽都行。”

  　　兩個人都開始沉默，皙爾在做決定，桑琮在等著那個決定。

  　　皙爾摸著肚子，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就這麽沒了，哪怕她還沒有一個做母親的覺悟。

  　　沉默很久，久到皙爾都不知道是多久。

  　　“生了他，你讓我走嗎？”皙爾抬起頭：“桑琮，你讓我走，我就把孩子生下來。”

  　　桑琮動了動嘴唇，他知道就算他們現在再好，皙爾還是想走的。

  　　隻是在曾經他們從來不提起而已，假裝沒有那些事情，以為就這樣遮住傷疤，他們就會過得很好很好。

  　　“桑琮，我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但是我要走。”皙爾目光灼灼，非常篤定：“你要想清楚再回答我。”

  　　“我對你不好嗎？”

  　　“這和好不好沒關係，你殺了我的家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煎熬。”

  　　皙爾低頭，她當然知道桑琮對她很好，但不是所有的好都可以被接受。

  　　接受了桑琮，她對不起殷國死去的人，對不起因為她而沒有的侯府，哪怕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侯府。

  　　血親這東西，這就是她和侯府的牽絆。

  　　桑琮點頭，這個決定他做的艱難：“好，孩子生下來，你可以走。”

  　　“好的，謝謝，桑琮，謝謝你。”

  　　皙爾笑著，她知道，桑琮說話向來算數，隻要說就一定會做到。所以孩子出生後，桑琮是會放她走的。

  　　她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她會生下這個孩子，但她也一定是要走的。

  　　一連三天，桑琮都沒有再出現。皙爾看著窗外的風景，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們都需要一段時間接受這件事，誰也改變不了誰。

  　　第四天，桑琮還是來了。皙爾抬起頭，沒想到桑琮會這麽快接受。

  　　桑琮坐在皙爾身邊：“柒柒在看什麽？”

  　　“天氣要轉涼了嗎？”

  　　“嗯，馬上就要入秋，柒柒一定要記得多穿些衣服。”桑琮點頭，夏天馬上要過去了。

  　　“我算了下他出生的時間，他出生正好是明年三月初。”

  　　三月初，這是個悲傷的月份。

  　　皙爾永遠都會記得三月份，桑琮也會記得。皙爾和桑琮都知道，他們不再說什麽。

  　　兩個人坐在一起，心卻離的那麽遠。

  　　“柒柒，我們出去走走，最近也有很多花開了。”

  　　“不是很想動。”皙爾皺眉，把自己縮起來：“唔……就這樣吧，曬曬太陽也好。”

  　　“走一走，對肚子裏的寶寶好。”

  　　皙爾想了想，最後也同意了。她說過會生下孩子就會把對寶寶好的所有事情做一遍。皙爾跟著桑琮往前走，離開鬧市，去的是空曠的花園。

  　　這裏皙爾沒來過，很漂亮，隻有她和桑琮兩個人。

  　　桑琮牽著皙爾的手，輕輕將皙爾攬在懷裏：“柒柒，以後想要去什麽地方？”

  　　皙爾搖頭，她根本沒想過這些：“沒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