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命裏的光

  　　翟一瑾沉默。

  　　她就是做不到，要是能做到，翟薑可得戶口早就落下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三年中，鄔忱找不到她，不是因為她隱藏的好，而是根本不用身份證。就是去醫院也是小診所，不會檢查各種證件。

  　　銀行卡也是，在她離開京城時取了一大筆現金，經過周轉，鄔忱查不到這筆錢。

  　　東躲西藏，她怎麽有能力給翟薑可落戶口。

  　　“戶口落下來你可以選擇離婚，我們過各自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羿嘉樹給翟一瑾夾了塊鍋包肉：“你不用這麽驚訝，我也是深思熟慮才跟你說的。眼看可可一天天長大，有些事必須要考慮。”

  　　“我知道。”

  　　“這附近有家幼稚園，比起別的幼稚園還不錯，我們可以把可可送到那裏先適應一段時間。”

  　　翟一瑾一時啞口無言，她本就對不起羿嘉樹，這樣就更對不起了。

  　　她翟一瑾何德何能遇到這麽好的人，她已經破爛不堪。

  　　曾經有顏華浩是她的光，現在有羿嘉樹做她的光。本就已經破敗不堪的人生裏，總能找到意一絲安慰。

  　　可她已經這麽差了，配不上最好的。

  　　“這對你沒有一點好處，你還這麽年輕，完全可以找個更好的。和我結婚，無論多久都算二婚，太委屈你。”

  　　“誰讓我喜歡可可呢。”羿嘉樹笑道：“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可可。”

  　　“羿嘉樹……”

  　　“何必算的那麽清楚，現在可可才是首當其位。”羿嘉樹低頭吃東西，語氣輕鬆：“我已經決定好了，辦完戶口可以離婚。”

  　　“你媽同意嗎？”

  　　“我都二十四了，不告訴她就行。你怎麽還把我當孩子，我又不是未成年。”

  　　翟一瑾笑了笑，不知說什麽好。

  　　在她印象裏，羿嘉樹就是個孩子。當初遇見這個少年他還在上大學，還會甜甜地叫她“姐姐”。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再也聽不到那聲“姐姐”。

  　　如今碩士都快畢業，她還如此。

  　　私心，翟一瑾是想讓自己的孩子上學。幼稚園也要上，要和別的小朋友一樣。

  　　隻是……

  　　翟一瑾揉揉眉心，知道自己是自私，對不起羿嘉樹。

  　　因為，她心動了。

  　　無關喜歡，隻是一個母親對一個孩子的私心。

  　　“好，辦完戶口，你若是覺得我配不上你，你隨時離婚。我會給你錢，若以後你想要什麽我也……”

  　　“我惦記你那點東西？我知道我們家窮。你從大城市來，東西貴重。”

  　　翟一瑾臉色尷尬：“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就欠著吧。”羿嘉樹不想聽這些，算得太清楚可不好：“萬一以後你去大城市生活，你肯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嗯，你開口，我能辦到就辦。”

  　　羿嘉樹笑了笑，給翟一瑾夾了塊鍋包肉：“快吃。”

  　　四四方方的小房子，一處竹筒樓。

  　　剛來時，翟一瑾總怕這樓年久失修會塌。一住就是三年，不但沒有塌，還和曾經一樣。

  　　整個城市都在變化，隻有這裏沒有任何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周圍的打工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

  　　“那吃完飯我們就領結婚證，民政局下午開，我們趕在人少的時候去。”

  　　翟一瑾一愣：“這麽著急？”

  　　“九月份開學，現在已經六月份。還是著急一些好，否則趕不上入學手續，還需要半年時間。”

  　　“嗯，那還是盡快辦下來好。最近我的工作不好請假，在幼稚園也能幫我分擔一些。”

  　　羿嘉樹點頭：“你忙你的，我可以帶可可。”

  　　翟一瑾吃完飯，羿嘉樹去洗碗。

  　　隻要羿嘉樹在的話，翟一瑾不用做任何事情。

  　　她不擅長做家務，收拾東西經常打碎東西。索性羿嘉樹將一切家務都做了，他從小就做，信手拈來。

  　　翟一瑾喝著速溶咖啡，有些恍惚。

  　　“嘉樹？嘉樹？我就知道你在這裏！”

  　　一道洪亮的聲音穿過筒子樓。

  　　翟一瑾衝羿嘉樹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

  　　一個比房東還可怕的女人就是羿嘉樹的母親，嗓門能震動這個筒子樓。

  　　“我是你媽，你不在家給我做飯，你給別人做飯？”段冷玉捏著羿嘉樹的耳朵，恨鐵不成鋼：“我養你這麽大，讓你考研，是為了給別的女人帶孩子的？”

  　　“媽？你來做什麽？”

  　　“走，跟我回家。以後少往這裏走動，會讓別人說閑話的。”

  　　羿嘉樹有些尷尬，手裏還拿著抹布：“媽，小聲點，可可剛睡著。”

  　　“別人家的孩子像自己家孩子似的，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對象回來我就不跟你操這個心。”

  　　“媽！”

  　　眼看兩個人僵持不下，翟一瑾揉著眉心。

  　　她是事情的導火索，不過她對年長的女人都做不到太友好。

  　　能不懟，已經是最好的。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我以為你忘了呢。”

  　　“好了好了。”翟一瑾起來，笑著走過去：“伯母，是我不好，你們快點回去吧，今天太麻煩羿嘉樹。對了，我買了兩條魚，你拿回去給羿嘉樹吃。”

  　　段冷玉瞥了眼兩條鯽魚，不好說什麽，還是有點陰陽怪氣：“我不要你的東西，我是貪圖你這點便宜的人嗎！”

  　　“哎喲，伯母，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翟一瑾把兩條魚往段冷玉的懷裏塞，笑著拉著段冷玉的胳膊。

  　　她若是想花言巧語地跟別人說話，任誰都沒辦法。

  　　從商的那點經驗對誰都有效，反正這三年翟一瑾更是融會貫通。段冷玉心裏不願意，嘴上最終沒說什麽。

  　　“伯母，拿著吧。我一個人也吃不了，總麻煩您兒子和您，我也過意不去。”

  　　“你也知道過意不去，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翟一瑾耐著性子，笑眯眯的：“自然知道，我在這裏住這麽久，就您家總幫我的忙，我怎麽會不記得。”

  　　“媽，好了！”羿嘉樹拉著段冷玉：“我們回去，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哼，你總算記得你的老母親，我以為有了鄰居沒了兒子，那我虧大了。”

  　　羿嘉樹無奈：“怎麽會！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總算把段冷玉勸好，羿嘉樹拉著她往外走。

  　　到門口，羿嘉樹看了眼翟一瑾。

  　　怕翟一瑾忘記今天說的事，他返回來鄭重其事地說：“別忘記下午，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