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桂花糕

  　　——

  　　A城的風景很好，隻要能離開鄔忱，在哪裏都很好。

  　　翟一瑾在偏遠的地方租了個筒子樓裏最上麵的隔間，她不敢用身份證。住在這裏，房東不看這些。

  　　亂是亂了些，好在也方便。

  　　這門關不嚴，翟一瑾也不會修。她這裏也沒什麽可偷的，索性就沒管。

  　　“姑娘，我看你住這裏好多天，你老公呢？”一個胖女人進來，連門也不敲，坐在小板凳上：“整個巷子都說你肚子大起來，也沒見你家裏有個男人。”

  　　“未婚先孕，被拋棄了。”翟一瑾隨口一說。

  　　“啊！你這……你……姑娘，你這不行，你怎麽能未婚先孕呢。”

  　　就聽這兩句，翟一瑾知道眼前這個胖女人是幹嘛來的。

  　　她對不喜歡的人，向來不客氣。

  　　在京城的時候脾氣做不到收斂，來到這邊她也收斂不起來。

  　　“我住在這裏，別管是不是傷風敗俗，我沒吃你家一口米，輪不到你來說道。”翟一瑾翹起二郎腿，勾起嘴角：“我租的房子，合同簽了一年，你有事跟房東說去。但凡你把我趕出去，我就報警。你不僅非法闖入民宅，還對一個孕婦破口大罵，我要求賠償我的經濟損失。還會去醫院檢查身體，要求經濟賠償。相信我，告不了你傾家蕩產，我能告出我一年的房租。”

  　　“哎喲，你這……你這……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你……”

  　　“你是海的女兒？管那麽寬呢！”翟一瑾翻了個白眼，都說了是古代，這裏是現代：“這是我家，你再不走我就報警。”

  　　“你你你……我們這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胖女人指著大門：“該走的人是你。”

  　　“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把我趕走。在你把我趕走之前，這裏是我家。”

  　　翟一瑾將人推出去，用力關上門。

  　　大門發出“咯吱”一聲，就壞了。木板從樓上的欄杆處拍到樓下，濺起一陣灰塵。

  　　好在下麵沒人，隻是一陣悶響。

  　　成年人的破防就在一瞬間，翟一瑾捂著眼睛。聽不清胖女人說什麽，她走回房間蓋上被子，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胖女人罵罵咧咧離開，她回去聲音還在。

  　　翟一瑾躲在被子裏，將自己抱起來。

  　　真難受啊，不舒服。想吐，想自殺，也想把欺負她的人一起毀滅。

  　　她真的是病了，竟然有想要拉別人一起死的想法。

  　　懷孕的第三個半月，妊娠反應很嚴重。隻要別人家的油煙味大一些，她就想吐。

  　　房門還沒來得及修好，房東的意思是讓她自己花錢。她懶得計較，扔下錢讓房東找人修好。

  　　沒了鄔忱給的藥，翟一瑾隻能靠自己的意誌力克製。

  　　“咚咚咚……咚咚咚……”

  　　翟一瑾翻身，沒去開門。

  　　“咚咚咚……”

  　　“誰啊？”

  　　“咚咚咚……咚咚咚……”

  　　她撐起身子，長時間沒有下床，腦袋有些暈眩。

  　　打開門，翟一瑾不耐：“有完沒完？”

  　　一個少年站在門口，局促地端著手裏白花花的東西：“我……我家住在隔壁，都是鄰居，我給姐姐送點吃的。”

  　　“謝謝，不需要。”

  　　“很好吃的，我母親做的。你不嫌棄才好，桂花是巷子前麵那棵桂花樹摘的。”少年將桂花糕塞到翟一瑾手裏：“姐姐一定要吃啊，真的很好吃。”

  　　翟一瑾手裏拿著桂花糕，有點不知所措。

  　　她剛剛對這個少年非常凶，但少年脾氣很好。沒有生氣，還笑眯眯看她。

  　　翟一瑾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這下沒了脾氣，反倒有些愧疚。

  　　“我拿到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羿嘉樹，後羿的羿，姓不常見。”

  　　“我知道了。”翟一瑾站在門口：“謝謝你的桂花糕，看起來也很好吃。”

  　　羿嘉樹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從翟一瑾第一次出現在這裏，他就被翟一瑾的美貌吸引，還有氣質。一看就是不屬於這裏的人，是外麵大城市的女人。

  　　羿嘉樹總想離開這裏，頭一回有想留下來也不錯的念頭。

  　　“姐姐，你長得真好看，我們這裏從來沒有見到你這麽好看的人。”

  　　“謝謝，以後你會遇到更多。”

  　　羿嘉樹還想說什麽，翟一瑾禮貌地點頭，把門關上。

  　　客氣而又疏離，讓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回去之後，翟一瑾把桂花糕放在桌子上。看起來是好吃，但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落了灰，都沒有動過。

  　　翟一瑾幾乎不出門，也不怎麽吃東西，經常看外麵發呆。

  　　魚龍混雜，大街小巷熙熙攘攘。

  　　這裏又叫窮人港，住不起樓的人才會來這裏住。除了打工的中年男人，就是一大家子住一起。

  　　第五天，翟一瑾走出門，拿著垃圾袋。

  　　見了陽光，她眯起眼睛，對陽光不適應。

  　　“洗個東西這麽慢，真是什麽都不會。魚要掏內髒的啊寶貝，沒有我的話以後你可怎麽辦，找不到媳婦的啊！”

  　　羿嘉樹抱著魚，笑著說：“我會學，一學就會。媽，你別著急，你兒子我可聰明了。”

  　　“我可沒看出來聰明，就會學習。”女人點了下的鼻尖，眼底都是寵愛。

  　　翟一瑾往外走，低著頭，將風衣裹得嚴實。

  　　她最受不了這種溫馨的場景，她會嫉妒，嫉妒多了就想要破壞。

  　　明知不對，也控製不了自己。

  　　羿嘉樹抱著魚跑過來：“姐姐，我們家今天吃魚，你也一起啊？”

  　　“不用，謝謝。”

  　　“可是你好久都沒出來，最近肯定沒有吃什麽東西。除了桂花糕……”

  　　羿嘉樹看到翟一瑾手裏的袋子，桂花糕已經發黴，根本沒動過。就這麽暴露在他視線內。

  　　羿嘉樹有些束手無措，愣在那裏。

  　　翟一瑾也是，有點尷尬。

  　　沒吃就沒吃吧，還被人看出來，尷尬到姥姥家。

  　　“沒事沒事，你一定不喜歡吃。下次不喜歡吃給我，我不挑。”羿嘉樹擺手，覺得是自己的錯。

  　　“嗯，下次我一定吃完。”

  　　翟一瑾心想，就算吃不完也要毀屍滅跡，不會讓羿嘉樹發現。

  　　扔完垃圾，她去二手交易買了手機。二手店可以不用身份證，她必須盡量少用身份證，或者不用。

  　　電話卡也是別人的名義，根本用不到她的個人信息。

  　　筒子樓飄香四溢，是隔壁羿嘉樹家做的魚。

  　　翟一瑾推開破舊的門進去，走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