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上樓
作者:冷諾林寬      更新:2022-12-01 17:24      字數:2361
  第85章 上樓

    “阿寬, 是冷諾回來了。”林寬的雙眸已經停在了門口冷諾的身上,林楓還是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了他一句。

    林寬上下打量著冷諾, 好像在端量一個外人。

    “阿寬, 你不是買了餡餅來了嘛。丫頭忙了一天也剛回來, 都等著吃飯呢。”林楓轉著輪椅朝著書房門外來了。

    左一個不說話, 右一個直著眼。

    林楓沒辦法,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口問冷諾,“丫頭, 跟楊建國交接延山那邊順利麽?”

    “林楓, 說正事兒就該書房裏好好說。對不起,我現在沒這個心思。難道你有麽?”冷諾垂眼回答了林楓, 她不想隨便敷衍建築上的事兒。

    “丫頭, 那,一起去廚房吃點兒東西吧。”林楓沒辦法,身後兩個都像被點了穴一般, 木在那兒了。

    他隻好自己先進往廚房去了。

    “我, 不穿那身軍裝。”林寬突然低啞著聲音一開口,這脫節一樣吃頓的回答,咯吱,輪椅停了, 不止冷諾, 林楓都是一臉迷茫。

    冷諾越過林楓, 快步走進廚房, 抓起桌上的陳年紹興就徑自回屋了。

    這壇酒是今天去林達時楊師傅遞給她的, 告訴她這是壇人家送的陳年好酒,讓她回去帶給林楓嚐嚐。

    冷諾掩上門, 隻留了床頭燈。

    她抱著酒壇子衣服也沒換,直接坐到了床上。

    走得太急,隻拎了酒瓶子,竟然連個杯子都沒拿。鞋襪都甩開了,她懶得下床。

    冷諾抱著葫蘆形的酒壇子,左擰右拽的,冒了一頭汗,也沒把木塞拔下來。

    鬱悶的人,並不是都能瀟灑的舉杯望月。

    她,此刻,就是個抱著酒壇,連木塞都拿不下來的離婚女人。

    冷諾抬起胳膊擦了擦額角的汗,告誡自己,再慫今晚也不能掉一滴眼淚。

    冷諾不打算去廚房,她拉開抽屜準備取刻刀,黑暗裏伸手一摸,取出來刻刀的同時,手指還鉤上來了一個小圓圈。

    婚戒,這枚她昨天剛剛偷偷摘下去的婚戒。

    當初看著裏圈雕刻的獨木橋,冷諾就一直想改幾筆。

    現在看,已經不需要了。

    她在黑暗中,把戒指重新戴到了無名指上。忘記了是要取刻刀的,竟隻是空手戴著戒指又坐回了床頭。

    再次捧起酒壇子,冷諾被自己的忘性氣笑了。

    就不信擰不開你了。冷諾跟著小木塞過不去,連牙齒都用上了。

    額頭上掛著汗珠,沒注意到門響,一抬頭,林寬已經站在了床邊。

    “怎麽,來看我笑話的?”冷諾沒好臉色。

    “看你跟個悶酒壇子置氣,有什麽可笑的。”林寬說著話,已經往身後桌子上擱下了兩個餡餅,從冷諾手裏奪走了酒瓶子。

    啪。

    沒看清過程,木塞一下子就乖乖彈在了林寬的手心裏。

    林寬沒多說,伸手把酒壇子還給了冷諾。

    可就在林寬把手伸過來片刻間,即便屋子裏燈光幽暗,他手指上依然銀光閃爍,兩隻小圈圈互相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這一瞬間,沒逃過冷諾的眼睛:婚離了,林寬的戒指還沒摘。

    冷諾自己也剛剛順手鬼使神差的戴上了戒指,她有些心虛,所以也不便多問,低頭接了酒壇子,根本沒道謝。

    聽見冷諾仰起脖子就咕咚下咽,林寬正要邁出門檻的腳還是收了回來,“你,至少吃點兒東西。不然胃受不了。”

    “你誰啊?”一直忍著的冷諾鬆開了酒壇子,沒罵人她已經夠隱忍了。

    林寬識趣,他沒再說話,屋門掩上,人已經出去了。

    一壇酒,不過二斤。

    冷諾仰頭解渴和大麥茶一般,沒兩下酒瓶空了。

    她把小酒壇子在手掌間轉了一圈,酒精度數不高,酒壇空了,卻依然散發著濃烈的陳年醇香。

    紹興花雕女兒紅。

    冷諾的目光停在了“女兒紅”幾個字上。

    就算她平時不喝黃酒,流傳千年嫁女兒時的慶婚喜酒她還是知道的。

    “女兒紅,什麽破酒。”酒太陳了,微微上頭,冷諾抬起手臂握著葫蘆酒壇朝著地上猛地砸了下去。

    砰。酒壇碎了。

    莫名解氣。

    靠砸東西解悶的人,曾是冷諾最瞧不起的人。

    她曾是那麽理性,絕對理想的理性大女人,最瞧不起感情用事的小女人。

    可此時,冷諾把臉深深埋進了支起的雙膝間。

    艸!

    他憑什麽淡定的轉身就離婚。

    離了婚就言行儀表形同陌路。

    他憑什麽一聲不吭就娶別的女人。

    還是個懷了別人孩子的綠茶□□。

    他憑什麽擅自結紮了他自己。

    以前沒想過,

    可是,如果是和他的孩子……

    這輩子,她也想抱個小娃娃——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的確,她是建築大佬,舉世精英,建築上一切依然輕車熟路。

    隻是,

    這條路,她不想再一個人走下去了。

    這架車,她不想再一個人開下去了。

    然而,不想又能怎麽樣。

    她走進一場天天被丈夫寵著被別人羨慕的婚姻,直到走出來這一天,才發現,她和他都是洗禮了一場清水婚姻。

    後天,他就是別人的新郎了……

    等等,後天他才是別人的新郎。

    黯然中,冷諾暮地抬起了頭。

    她小鳥依人的嬌柔身形下,裝著一顆翱翔雄鷹的心。

    強大無畏,有了想法一秒鍾都不願意原地盤旋的桀驁之心。

    冷諾踢開了腳邊的被子,酒精的熱度讓她覺得身上也燥的惱人,幹脆利落線衣和背心,一股腦兒一舉手都脫了。

    貼身的是林寬送她時被她扔在地上的紅色文胸。

    冷諾跳下床,衝著門口,最短直線恨不得飛過去。

    她忘了剛剛被自己摔碎了的酒壇子,赤著腳實實惠惠的踩了上去。

    如果此時開著燈,冷諾會被腳下突然湧出來的血流而震驚。

    可這會兒,不僅僅是屋子黑,看不見血的問題。

    冷諾竟然對腳心突如其來的刺痛毫無知覺。

    她走到門口隨手抓上一件寬大的工地製服往身上一披就推門出去了。

    通透的老式院子,一抬頭,一輪皎月仿佛被狗咬去一口,明晃晃的照著人心更壯膽子。

    冷諾還是第一次在晚上上樓。

    結婚了這麽久,她跟林寬一直是分著睡的,都沒進過林寬的屋子。

    停在了林寬屋門外,冷諾剛想抬起手去敲敲門,手按在門板上,頓住了。

    是了,林寬進她的屋子,從來都是肆意橫行的,冷諾想起來了。

    冷諾手上一用力,門推開了。

    對上了突然一個挺坐起來的林寬,好像得說句話。

    酒壯熟男膽,血染作女心。

    冷諾雙手抱在胸前,柔聲道:“林寬,山妞剛走,我一個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