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遲到多年的初戀21（信）

  　　致洛瓔同學：

  　　見信好，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很高興認識你，即使你大概率不認識我，那麽請允許我先介紹一下自己，我是隔壁學校過來一起上競賽課的聞跡。

  　　我的文學水平造詣不高，寫這封信也是一時起意，所以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失去邏輯，顯得語無倫次，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是在數學競賽的課上。說來可笑，我一直覺得自己天賦卓絕，對於學業對於理想也一直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對什麽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興趣，即便是這樣，我也未嚐敗績，直到在競賽課上遇見了你。第一次見麵，我就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第二名。但是我沒有感到失落，反而隱隱感覺到興奮，可能是你激發了我的鬥誌吧，我開始對競賽正了態度。但是很遺憾，好像隻有我過分關注了我們的分數變化，你好像從來不在乎。即便在後麵的考試中，我拿了好幾次第一名，你依然絲毫沒有關注到我。久而久之，我也失去了一些暗自較勁的興趣，隻覺得，你是個有意思但又有些自我的女孩子（姑且這般認為）。

  　　真正讓我對你改觀的是那一刻。你說“要為宇宙探索開發奮鬥終生”，你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全世界的光都散落在你身上，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大概會覺得是他隨便說說，但這是你說的，我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誰不喜歡追逐光呢？至少在這方麵我是一個俗人，我忍不住看向光的方向。我好像找到目標了，好像找到了想做的事兒。

  　　然而，這世間的各類反應真是神奇，當遇見一個人開始關注她後，你的身邊就充斥著她的身影。即使我們不在一個學校，還是能不斷聽說你的故事。聽說你非常厲害（這我知道），聽說你會跳舞，聽說有很多男孩喜歡你……扯遠了，還有件事，原來我的母親是你的老師，所以也能在她口中聽說一些，每次談及你時，我總會誘著母親多說些。她大概還以為我對之前考第二名的事情耿耿於懷吧。不過她想錯了，我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格外關注你，但絕對不是因為那個第二名，或者說一開始是，但現在絕對不是。

  　　我們一起拿了競賽的獎牌，一起拿到保送資格，遺憾的是你還是沒能認識我。隻是後來聽說你放棄保送，準備去參加高考了，一開始我是略微吃驚的，不過很快在母親口中得知了你的想法。你要去曜日大學的宇宙科學專業。我便不覺得有一點意外了，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堅定和強大，也更耀眼。我有時候接受母親的囑托，去往你們學校取東西時，有意無意地就在找你的身影，可能是我的運氣實在不好吧，一次都沒看見你。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再等等。

  　　我也放棄保送了，我也想去看看你願意為之奮鬥終生的宇宙。

  　　我第一次寫信，第一次如此忐忑，第一次這麽關注別人，第一次……控製不了自己的感情。眾多第一次都貢獻了給你，但我仍不確定我們之間的關係如何界定。所以，先踏出第一步吧，從我們認識、成為朋友開始。

  　　那就讓我們在未來相見吧。

  　　九月相見的時候，我會把這封信交給你，希望不會太久。

  　　——聞跡，2021年3月11日

  　　補：

  　　抱歉，這份信不會送出去了。這聲抱歉我也不知是說給誰聽，反正就說了吧。

  　　找遍全院名單也沒找到你的名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在我的腦海裏過了一遍，高考失利？這不可能，你出現在高中的光榮名單上了。突逢意外？但願不是。中途有次回家，才聽母親說起，你去了曜日大學的政治學係。

  　　我們成為校友了，或許我應該感到高興，但事實上，完全不會。你就這樣……放棄你的宇宙了嗎？那又怎麽對得起這一路的艱辛和波折呢？

  　　對不起，剛才那番話不太冷靜。現在我又重新回來寫下這些。人的選擇是多種多樣的，也許你在路上放棄了一開始的目標，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方向，如果是這樣那麽恭喜你，祝你在政治學領域仍然能綻放異彩。

  　　我曾想象過我們兩人一同探尋宇宙的畫麵，不過終究看來也隻是想象。但，仍感謝你，讓我變成現在的自己。我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宇宙星辰並不再是你一個人的夢想了，還要加上我。

  　　如果未來還能有機會再相見再認識，如果你問我理想是什麽，我也會說：“為宇宙探索開發事業奮鬥終生。”

  　　你曾用行動教我的，把夢想銘記，做個赤心不改的人。

  　　但我想，未來我們應該不會再相見和認識了。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就要當一個陌生人。

  　　是的，你沒看錯。是喜歡，這個詞是我這一個月來深思熟慮後總結出的。年少的喜歡哪需要這麽多理由，不過我初寫這封信時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自己的心意。年少遇見太驚豔的人，不能釋懷也是正常的吧。

  　　但現在，你我都和當時不同了。在未見到現在的你之前，我也隻能說，我的喜歡停留在曾經，但它永遠是赤忱的。

  　　我想，我大概也沒有這個機會去驗證，自己是不是還喜歡現在的你。

  　　但願沒有這個機會，也許在學校的某個地點擦肩而過是最好的落筆。

  　　我好像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當年寫記敘文但凡有今天半分情感，也不會被母親痛斥“毫無情感”，勉強得個及格分。沒辦法，寫這種東西，即使鋼鐵硬漢，也沒辦法變得不情感豐富。

  　　那就讓我的初戀一直遲到吧。

  　　它可能永遠都是一封未完成的信，也永遠不會有再從角落裏出來見陽光的機會，那就讓它永遠停留在這裏，成為一封注定積灰的的信吧。

  　　——聞跡，2021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