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鹹魚九十二天

  　　092：

  　　隨著桑拓地蘇醒, 再加上季從無剛才的一通伺候，桑洛煩躁的情緒好了不少。

  　　心情一好，看什麽都順眼了。

  　　她空間裏有各種類型的睡衣, 找出一件中性的，起身走到床邊扔給桑拓。

  　　後者穿好。

  　　同樣從沙發上起身的季從無視線自桑拓穿了褲子的下半身一掠而過。

  　　桑拓係好腰帶，感受著身體內傳來的力量，他望向神色疲倦的桑洛, 目光沉沉。

  　　“爸媽在樓下，還沒睡。”桑洛說。

  　　桑拓一怔，喉結滾動, 片刻後他點點頭, 大步走出了房間。

  　　站在門口, 他回頭默然地看了眼房門。

  　　來到樓下, 敲門。

  　　桑爸爸桑媽媽在說夜話。

  　　一開始來到洛神堡，不用勞作還有些不習慣。

  　　這裏的生活幾乎和末日前沒有區別。

  　　桑洛還讓人來伺候他們。

  　　兩位老人有些不安，桑洛告訴他們她付了晶核, 安心受著就好。

  　　桑家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知道女兒是真的不缺晶核，也就適應了。

  　　平時他們就在城堡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女兒忙著外出，雖然住在一起，並不是天天都能見上麵。

  　　兒子呢又閉關修煉，他們到洛神堡後, 隻見過兒子兩次。

  　　可比起他人, 他們已經無比幸運和幸福。

  　　兩位老人如今沒什麽別的想法, 隻要兩個孩子好好的就行了。

  　　所以, 當門被敲響, 打開看到是桑拓時, 兩位老人又驚又喜。

  　　“晉階成功了？”桑爸爸打量兒子神色，欣慰地問。

  　　桑媽媽拉著桑拓的手：“我好幾次說去看你，洛洛說你在修煉的緊要關頭，不要打擾你……”

  　　通過父母，桑拓很快將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打探清楚。

  　　從桑洛告訴他，桑爸桑媽在樓下時，桑拓就意識到——

  　　桑洛不僅做到了和他的約定。

  　　甚至瞞住了他的死訊。

  　　從始至終，父母都不知道他死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桑洛想辦法複活了他。

  　　望著父母年輕不少的紅潤氣色，桑拓眸底情緒晦澀複雜，緩緩閉了閉眼睛。

  　　“你修煉結束了，正好，管管洛洛。”

  　　桑媽媽立刻“告狀”：

  　　“她這幾天天通宵玩遊戲，說了她也不聽，那小臉白的……她從小就聽你的話，你說話比我倆都好使。”

  　　聯想他今晚“活”過來，桑拓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

  　　樓上

  　　桑拓離開後，桑洛打了個嗬欠，拿出一套全新的床上用品，示意季從無換上。

  　　季從無的精神力當著桑洛的麵籠罩著桑拓，跟著來到樓下。

  　　同時順手把床單換了。

  　　他當然知道樓下的那對老人是桑洛的父母。

  　　聽了幾句後，他撤掉了精神力。

  　　桑拓的身份水落石出。

  　　季從無耷拉著眼皮，唇角似笑非笑。

  　　手上鋪床的動作很是熟練。

  　　桑洛慵懶地靠在沙發有一搭沒有一搭地覷著他的動作。

  　　“你的家人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季從無忽地抬眸，觸上她的眼睛，仿佛要融進她的靈魂深處。

  　　桑洛手臂搭在扶手上，手指搓著上麵的絨毛，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你知道你在挑戰我的耐心嗎？”

  　　季從無估摸是習慣了她的喜怒無常。

  　　也不計較她惡劣的語氣，笑了笑，不再說什麽。

  　　鋪完床後，還特別識趣地主動離開了。

  　　桑洛泡了個舒服的澡，回來鑽進被窩。

  　　——這幾天她都睡在空間裏。

  　　空間再寬敞，裏麵的床終歸沒有臥室的舒服。

  　　第二天，早餐是桑拓送來的。

  　　桑洛半點不意外。

  　　桑拓看著她吃，也不說話。

  　　桑洛任由他看，同樣不說話。

  　　等她吃完，桑拓望著一晚上過去，她依舊蒼白的膚色，終於啞聲開口：

  　　“你已經做到了，沒必要複活我。”

  　　桑洛用紙巾輕拭唇角，白眼一翻：“當我願意？”

  　　她放下紙巾，那雙和他相似的琥珀色雙眸盯著他，冷冷道：“我最討厭自作主張的蠢貨。”

  　　桑拓沉默。

  　　男人顯然意識到她指的是——他為她擋斷臂的事。

  　　但他並沒有解釋什麽。

  　　事實上，她確實不需要他救。

  　　他目光在她臉上滑過一圈，問：“複活我，你付出了什麽代價？”

  　　哪怕智商為負的人都知道，人死不能複生。

  　　他在上半身幾乎消失的情況下，不僅重新活了過來，連身體也複原了。

  　　他一晚上沒睡。

  　　猜測她是不是利用了代行者的能力。

  　　然而他現在已經沒有吞噬代行者後得到的能力。

  　　隻有最初的木係異能。

  　　已經晉升到A級下階。

  　　桑洛覺得好笑：“我說了你又能怎樣？”

  　　桑拓沉默。

  　　桑洛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想到什麽，她語氣軟了些：“沒什麽代價，休息幾天就好了。”

  　　盡管桑拓神態沒有任何變化，但還是能感覺到他似乎鬆快了些。

  　　“……謝謝。”他說。

  　　桑洛：“用不著。”

  　　雙方無言。

  　　過了會兒，桑拓起身離開。

  　　*

  　　自從桑洛將黑霧不再降臨的消息傳出去後，洛神堡的異能者自發組織起來清除城市的怪物和喪屍。

  　　沒人懷疑桑洛公布的消息。

  　　盡管並沒有證實下一次黑霧會不會降臨。

  　　至少，洛神堡裏的人深信不疑。

  　　如果說以前是為了生存。

  　　現在則是為了重建家園。

  　　一個個幹勁自然十足。

  　　私底下他們悄悄討論，要是洛神能夠親自出手就好了。

  　　洛神一出手，分分鍾就能消滅整座城市的怪物和喪屍。

  　　然後也不知道誰傳的，說洛神不能出手。

  　　黑霧是怎麽來的？

  　　至今為止沒人知道。

  　　它為什麽能讓人變成喪屍，能使怪物進化？

  　　如今洛神親口說黑霧不再降臨，她能這麽說，說明多半是她製止的。

  　　她要是出手的話，會打破某種平衡。

  　　黑霧就會再次降臨。

  　　有人說最近看到洛神，她的精神麵貌不好，臉色蒼白，狀態疲倦。

  　　一定是製止神秘黑霧造成！

  　　一開始大家半信半疑，但後來這話傳得越來越真實。

  　　大家居然都信了！

  　　於是乎，洛神堡的人更崇拜桑洛了。

  　　幾乎把她當神明對待。

  　　出門轉一轉的桑洛，就發現隻要有人見到她，會忙不迭躬身對著她拜見。

  　　表情和動作表現得十分神聖，眼神中透著狂熱。

  　　桑洛：“……”

  　　待了解完情況後，她波瀾不驚地問胡靈靈：“消息最開始是誰傳的？”

  　　胡靈靈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倒是寧子秋很快給出答案。

  　　——光頭。

  　　光頭得到召喚，興奮得跳得老高。

  　　要知道作為洛神手下第一仆人，他已經很久沒有得到洛神的召喚了！

  　　寂寞啊。

  　　“主人，有什麽是屬下能為您效勞的嗎？”見到桑洛後，光頭就差五體投地行大禮了。

  　　桑洛淡淡道：“傳言怎麽回事？”

  　　“這不是傳言！”

  　　光頭雙眼灼亮，大聲吼道：

  　　“我是根據您的實力做的推測，我覺得自己推測得沒毛病。”

  　　“一定是您阻止了黑霧的降臨！”

  　　“您就是我們的信仰，是我們的神！”

  　　他用表情和動作，生動形象地展示了——

  　　我的主人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

  　　桑洛：“……”

  　　係統：“…………”

  　　其實從某方麵來講，光頭說得也沒錯。

  　　如果不是宿主過於優秀，主神也不會獎勵，抹除黑霧的存在。

  　　桑洛一言難盡地看著光頭，後者滿臉都是等著主人誇獎的期待。

  　　她發現無話可說，隻好揮揮手讓光頭退下。

  　　光頭臉上的期待化作失落，連往外走的步伐都是那麽的無力淒涼，仿佛靈魂遭到了打擊。

  　　“……等等。”桑洛叫住他，給了他幾顆晶核。

  　　光頭自動將之當作主人對自己的獎勵，瞬間活力滿滿，喜滋滋地離開了。

  　　回到自家小隊，炫耀的同時還不忘朝小夥伴們得瑟：“真的是洛神阻止了黑霧，她親口承認了！”

  　　然後，洛神堡中央廣場，那裏本來弄的是個噴泉。

  　　偶然間桑洛看到噴泉中間多了座高大的精美雕塑。

  　　——雕刻的自然是她。

  　　據說是十多位異能者在一位畫家的指導下完成的。

  　　看起來栩栩如生，令人驚歎。

  　　路過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叮囑過，會俯身參拜。

  　　桑洛站在窗邊，漠然地注視著這一幕。

  　　係統：“挺好的呀，大家把你當信仰了。”

  　　這要是換個相關設定的世界，宿主都可以集收信仰之力。

  　　桑洛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係統：“？”它這話說得沒毛病吧。

  　　桑洛悠悠道：“曾經也有人給我雕塑供奉朝拜，你猜後來怎麽樣了？”

  　　係統一聽這語氣：“……我不猜。”

  　　桑洛：“想多了，沒有被砸。”

  　　係統：“……”

  　　那你這副語氣！

  　　桑洛涼涼地勾了勾唇角。

  　　人啊，所謂的信仰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

  　　在能夠得到心理安慰或者利益加身時，人自是不吝嗇於自己的信仰。

  　　而當發生不好的事或者沒有如願利益受損時，於是信仰變得再廉價不過，崩塌在轉瞬之間。

  　　還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為自己蒙羞。

  　　著實可笑。

  　　係統待要再說什麽，卻在驚鴻一瞥間，透過桑洛看到一副模糊的神像被千萬人唾棄，被拉下神壇，硬生生推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雖然隻是刹那。

  　　沒有身體的它打了個結結實實的寒戰。

  　　它沒敢再說什麽。

  　　*

  　　又過了兩天，洛神堡來了客人。

  　　邊立南跳下直升機，他身後同行的戰士們望著豪華氣派的洛神堡，滿眼寫著震驚二字。

  　　關鍵洛神堡的異能者個個實力不俗，幾乎沒有C級以下的。

  　　而且他們的生活……

  　　戰士們在看到異能者家屬聚在一起跳廣場舞時，表情麻了。

  　　要不是異能者呈現出的等階高，肉眼可見武裝力量強，

  　　這種情況在末世裏活脫脫就是炮灰的存在啊。

  　　……

  　　邊立南請求見桑洛。

  　　沒過多久，他就見到了一襲黑色睡裙卻依舊難掩明豔光彩的女孩。

  　　以及她身旁的桑拓。

  　　直到真正見到桑拓，邊立南才徹底相信他確實還活著。

  　　再看桑洛。

  　　邊立南突兀想起，當初通緝榜上第一名李樹偉死亡時，羅凡的伴生天賦【死亡通知書】顯示擊殺李樹偉的是一位穿黑色睡袍的年輕女孩。

  　　他無端肯定：多半就是桑洛。

  　　桑洛懶洋洋的嗓音響在耳畔：“邊指揮，大老遠跑過來找我什麽事？”

  　　邊立南回過神來，想起正事，他肅容沉聲道：“南海城市出現了一隻S級的怪物，清除隊伍全部陣亡，雷部長已經趕過去了，但我們知道以自己的實力，難以對抗S級怪物。”

  　　“桑小姐，”他深深地彎下腰，“我代表幸存人類，請求您出手。”

  　　桑洛擺擺手，邊立南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拂過他，他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

  　　聽到桑洛說：“季從無在X城，找他去殺。”

  　　邊立南沉默幾秒，委婉地說：“……季先生可能不會答應。”

  　　桑洛微微一笑：“他會的。”

  　　……

  　　找到季從無後，邊立南謹慎說明來意。

  　　末了添上一句：“是桑小姐讓我來找您的。”

  　　這位大反派聽完後，神色陰沉地問：“她還說了什麽？”

  　　邊立南搖頭。

  　　就看到季從無表情似乎更陰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