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鹹魚三十九天

  　　039：

  　　聽到桑洛的話後, 在場男性幾乎下意識地並了並雙腿。

  　　顧青川更是在接過刀後一臉的目瞪口呆。

  　　……啊這。

  　　他真的下不去手啊。

  　　但洛神的命令他也不敢不聽。

  　　顧青川握緊刀柄。

  　　當看到季從無瞬間睜開眼睛時，他心中微鬆口氣。

  　　倒不是同情此人，純粹是因為不用動手執行桑洛的命令。

  　　對方入侵洛神堡, 抓走胡靈靈, 還要殺洛神。

  　　種什麽因結什麽果, 他所承受的一切都不值得同情。

  　　光頭瞪向季從無，想起當初他之所以認桑洛為主的原因。

  　　暗自慶幸。

  　　幸好他識實務, 有眼力見。

  　　同時還不忘狗腿的嘀咕：有本事你繼續對我主人硬氣啊。

  　　聞升被桑洛的狠毒震到。

  　　當然, 這種狠毒用在季從無身上，是他樂於看到的。

  　　隻是免不了對桑洛的性格又加深一些了解。

  　　他真是越來越喜歡桑洛了。

  　　男人望著視線裏窈窕纖細的身影，眼底緩緩湧出隱秘的貪婪和侵略。

  　　桑洛自然不會在意他人眼光。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立刻睜開眼睛的季從無。

  　　頗為感歎地對係統說：“你的大反派也有怕的時候。”

  　　係統：“……”

  　　隻要是男人, 沒有不怕的好嗎。

  　　還有, 不是我的大反派！

  　　論起來，你才是我的。

  　　係統心下一橫：“宿主，你要不給他個痛快？”

  　　桑洛“咦”了一聲：“你要我殺了他？”

  　　係統歎氣：“……反正你們也不死不休了。”

  　　它苦思冥想琢磨出一個完美辦法：“殺了他之後, 你用【完美嫁接】把周宇飛移過去, 這樣大反派就不算‘死’，世界也不會崩潰。”

  　　就像當初原主死亡, 它把桑洛拉過來頂包一樣。

  　　桑洛眉梢微挑：“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

  　　季從無那雙非人的瞳孔中充滿驚人的冰冷殺意。

  　　這股殺意在注意到顧青川手中長長的、泛著寒光的西瓜刀時, 滯了片刻。

  　　“你的人在我空間裏。”

  　　他毫無血色的蒼白嘴唇微啟，嘶啞暗沉的音線從喉嚨裏擠出。

  　　“！”

  　　顧青川一驚，他和同樣驚住的光頭對視一眼。

  　　聞升說他是S級風係, 現在他自己又說“空間”。

  　　這人是雙係異能？？？

  　　他們去看聞升, 卻見後者低垂著頭，似乎也很震驚。

  　　殊不知聞升在憤怒。

  　　桑洛是多係異能他知道。

  　　沒想到季從無也是, 風係和空間係都是特殊係。

  　　再帶入他自己, 隻有一個精神係。

  　　這讓聞升產生——憑什麽我卻隻有一種異能——的不甘心態。

  　　這時, 大約明白什麽情況的陳又雙疑惑地問了句：“空間裏能放活人嗎？”

  　　“宿主，你的大廚怕是沒了QAQ。”她的聲音和係統的聲音幾乎同步響起。

  　　係統一聽大反派說胡靈靈在他空間裏，頓時咯噔一聲。

  　　眾所周知，空間不能放活人。

  　　不就意味著胡靈靈沒了嗎。

  　　係統當場就麻了。

  　　它眼睜睜看著宿主的殺意在一瞬間攀升到頂端。

  　　季從無的目的達到。

  　　他當然是故意這麽說的。

  　　桑洛細微的神色變化愉悅到了他。

  　　如果不是顧青川手中西瓜刀過於顯眼，他會將時長拉長，好好欣賞。

  　　他仿佛氣息不通，足足停頓好幾秒，挑戰著桑洛的底線，在最後一刻才低啞開口：“沒死。”

  　　係統高高懸起的小心髒撲通落回實處。

  　　它終於明白為什麽宿主如此討厭大反派。

  　　他在拉仇恨這一點也是不惶多讓。

  　　它都能看出他故意的。

  　　心眼多得能當漏勺用的宿主會看不出來？

  　　“我傷得太重，無法從空間裏取東西，”季從無盯著桑洛，“給我一點能量。”

  　　桑洛和善地笑了：“好呀。”

  　　“不過，我這人耐心不好，你的聽話程度決定你的待遇。”

  　　女孩漂亮的眼睛彎了彎，溫柔地對他說：

  　　“我養了隻狂眼章魚，它最近在發情期，不挑對象，是人或怪物對它來說，沒有分別。”

  　　季從無：“……”

  　　人生中頭一次生出同歸於盡的想法。

  　　嘶……

  　　周圍的人都聽出桑洛的潛意思。

  　　對方要是敢耍小動作，不僅讓他變太監，還會把他扔給發情期的狂眼章魚。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威脅中無動於衷。

  　　大反派也不行。

  　　片刻後，得到桑洛傳來的一點能量的季從無將之轉化成空間係能量，從空間裏取出胡靈靈化作的解壓球。

  　　“解開我的手，”他說，“我需要使用能力讓她恢複人形。”

  　　桑洛握著解壓球。

  　　確實從上麵感應到胡靈靈的氣息。

  　　係統：“你之前變小，大反派估計就是用的這種能力。”

  　　它感覺到宿主並沒有生氣。

  　　相反，似乎還很高興。

  　　不解中聽到她說：“這個能力挺有趣。”

  　　係統：“……”

  　　它秒懂了。

  　　果然——

  　　“不需要，”桑洛居高臨下地望著狼狽得沒有絲毫大反派氣質可言的季從無，“把你的能力給我就好。”

  　　在周圍眾人呆滯的表情中，桑洛一腳睬在大反派胸口，發動【奪取天賦】的能力，朝季從無笑盈盈道：“快點。”

  　　隻要對方甘願獻出伴生天賦，【奪取天賦】就能不用付出任何代價運作成功。

  　　季從無：“…………”

  　　和桑洛對視幾秒。

  　　季從無最終放棄【七十二變走天下】。

  　　……

  　　胡靈靈變作解壓球後，雖然被季從無捏得劇痛，感覺身體隨時都要爆炸。

  　　但由於被聞升入侵，意識受到損害，最後沒堅持住，幹脆利落地睡了過去。

  　　直到又從劇痛中醒來——自然是季從無做的。

  　　他沒在M城找到桑洛。

  　　胡靈靈不知道他用的什麽辦法，百分百確認洛神不在M城。

  　　反正一陣不太美妙的體驗過後，她重新被扔進“小黑屋”，知道他是去海城找洛神了。

  　　洛神可千萬別有事……

  　　她的意識懷著這個念頭徹底墜入黑暗。

  　　迷迷糊糊醒過來，胡靈靈大腦還處在剛開機但沒工作的狀態。

  　　過了幾秒，意識開始慢慢回籠。

  　　“我是死了嗎？”她呆呆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熟悉容顏。

  　　臉頰傳來被捏住的感覺，熟悉的聲音響在頭頂：“我的人，想死可不容易。”

  　　胡靈靈：“！！！”

  　　她眼睛越來越亮，倏地瞪得滾圓，結結巴巴開口：“洛、洛神？”

  　　桑洛眉心微蹙：“不許哭。”

  　　胡靈靈哪裏忍得住，眼圈兒立即紅了。

  　　她有太多的話想說，最後隻得忍住，一邊笑一邊哽咽地說：“太好了，你沒事。”

  　　桑洛淡淡道：“我能有什麽事。”

  　　“你受傷了！”胡靈靈看到她包紮的手指，驚呼。

  　　顧不上自己渾身不舒服，連忙拿起桑洛受傷的手，木係治愈能力注入。

  　　這一幕讓聞升眼神愈發陰沉。

  　　果然，桑洛在胡靈靈麵前不設防。

  　　要不是季從無從中作梗，現在和桑洛這麽親密的就是他。

  　　以及……

  　　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

  　　被季從無硬生生撕碎意識時，聞升理所當然地認為胡靈靈的意識同樣被撕碎。

  　　——他都承受不住，胡靈靈能承受？

  　　現在活蹦亂跳的胡靈靈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他無法確定胡靈靈會不會對桑洛說她被入侵的事。

  　　一旦她說了。

  　　以桑洛的見識，顯然清楚發生的是什麽。

  　　精神係本就不常見。

  　　自己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

  　　聞升開始思索解決辦法。

  　　要麽不動聲色地馬上殺了胡靈靈，死人無法開口說話，他自己就安全了。

  　　要麽放棄，馬上逃，以後再想辦法。

  　　聞升目光閃爍。

  　　餘光掠過陳又雙。

  　　她站的位置離桑洛不遠。

  　　因為在桑洛說出那句讓男人下半身為之幻疼的話後，她就興致勃勃地湊近了些，似乎想近距離觀摩。

  　　陳又雙是B級土係。

  　　而她的裝扮可以看出她很擅長戰鬥。

  　　即使沒有危險，她一隻手也一直握著衝，鋒，槍。

  　　確保能以最快速度應付突發意外。

  　　聞升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些。

  　　桑洛手指間的傷口在胡靈靈的治療下，很快痊愈。

  　　光是治愈這麽一個小傷就花費胡靈靈不少精神。

  　　她臉色蒼白如紙，透著虛弱，神情卻輕鬆喜悅。

  　　餘光看到身側不遠的短發女人似乎抬了抬手。

  　　下一秒，她聽到了密集的槍聲。

  　　胡靈靈臉上的笑容呆住。

  　　麵對朝自己傾泄而出的子彈，她腦子一片空白。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

  　　子彈定格在半空。

  　　見陳又雙毫無預兆地對胡靈靈射擊，顧青川和光頭反應也快，當即各出異能攻擊。

  　　陳又雙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胡靈靈，絲毫不躲避。

  　　緊接著水流包裹住半空中的子彈，以及顧青川操控的金屬、光頭發出的火團，一並砸向見一擊不中已然瘋狂逃離的聞升。

  　　許多海怪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通仙橋。

  　　聞升操控著它們替自己斷後，逃之夭夭，轉眼消失不見。

  　　係統震驚：宿主這放的不是水，是海吧！

  　　她要是認真出手，聞升怎麽可能逃得了？

  　　精神係的攻擊主要在精神方麵，詭異無常。

  　　相當於法師，近戰拉得很。

  　　所以聞升逃時，才搖了不少怪物出來。

  　　匆忙間控製有限，出現在通仙橋的怪物實力都不高。

  　　轉念一想，明白了。

  　　宿主得防著大反派。

  　　對於季從無這類人，一旦讓他抓住哪怕半分機會，說不定就能逆風翻盤。

  　　尤其季從無的異能可以靈活在全係異能中互相轉換。

  　　他的身體雖然傷痕累累，到現在還沒自愈，卻完全可以利用精神係——

  　　要不是聞升二話不說直接逃，陳又雙突然攻擊胡靈靈，係統還以為是季從無做的。

  　　係統發現，它的宿主將目光望向了橋下。

  　　水麵平靜。

  　　幾乎鋪滿整個水麵的巨大陰影自水下移動。

  　　一掃描，驚了：“……宿主，來了個大家夥。”

  　　它猜錯了。

  　　桑洛之所以不追擊聞升，不過是因為又有海鮮來了。

  　　隻是，這隻海鮮未免……太大了點。

  　　隨著陰影的無聲靠攏，這一片的天空似乎都暗了。

  　　空氣中腥鹹的味道增強，已經到無法呼吸的地步。

  　　橋麵發出震動，連帶著橋梁，蜘蛛網般的裂紋挨個挨個炸開。

  　　被聞升控製的那些海怪全部趴在地麵，瑟瑟發抖地膜拜。

  　　胡靈靈、顧青川、光頭臉色憋得通紅，努力站穩不讓自己跌倒。

  　　陳又雙還沒從自己幹了什麽中恢複就因為缺氧暈了過去。

  　　詭影妖蝶同樣在瑟瑟發抖，它變小飛到桑洛肩膀。

  　　那股來自靈魂的威壓讓它連話都說不出來，要不是和桑洛簽訂主仆契約，它現在會和那些海怪一樣匍匐在地。

  　　“宿主……”過了會兒，係統哆嗦著開口，“這……好像是隻六階S級的海怪……”

  　　桑洛淡然：“嗯。”

  　　係統聲音抖得更厲害了：“橋的另一邊……好像來了另一隻同樣S級的……”

  　　桑洛：“哦。”

  　　係統內心尖叫，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劇情，現在這個時間段，絕對不可能出現S級怪物。

  　　書裏S級怪物誕生是在第五次黑幕降臨後。

  　　結果現在一個海城，不僅出現一隻同樣在後麵才會有領域的魚人怪。

  　　S級怪物也出來了！還是倆！！

  　　設定中，同等級的怪物強於異能者。

  　　S級怪物，理論來講，SS才能與之匹敵。

  　　當然，人類擁有強大的熱武器，在有裝備的情況下，等級差異也就沒那麽明顯。

  　　它的宿主麵對一隻S級大概也許應該沒問題。

  　　兩隻的話……

  　　完球。

  　　這時，同樣處於窒息狀態的季從無忽然幽幽開口：“桑洛，治好我的傷，我們可以合作。”

  　　在桑洛目光看過來時，他勾了勾幹裂無血色的唇，好似終於被他等到了機會，非人的瞳孔中閃爍著嘲諷：

  　　“麵對兩隻S級海怪，你或許可以逃，你的人卻必死無疑。”

  　　他的提議聰明人都會接納。

  　　隻要她願意合作，他就可以趁機殺了她。

  　　係統覺得這是個好提議。

  　　說來大反派的真正實力還沒發揮過……

  　　兩人合作的話，兩隻S級海怪問題應該不大。

  　　“你說得不錯。”

  　　桑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彎腰把季從無拎了起來。

  　　季從無眸光一暗，感覺到她冰涼的手指重新落在癱軟的後背。

  　　劇痛中，她複原了他久久無法自愈的脊梁骨。

  　　接著她解封了他的雙手，將魚人怪死不瞑目的屍體塞進他懷裏。

  　　末了，紅唇微彎，朝季從無綻放笑顏。

  　　下一秒，大反派隻覺一股大力襲來，他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飛出橋麵，直直朝水麵之下的巨大陰影砸去。

  　　與此同時，女孩清泠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區域上空，久久不散：

  　　“海下的兩位，殺你們小弟的凶手我替你們送下來了，不用謝。”

  　　季從無：“……”

  　　季從無：“…………”

  　　季從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