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鹹魚三十七天

  　　037：

  　　桑洛的話一落。

  　　四周鴉雀無聲。

  　　空氣中有一根無形的弦被拉緊, 好像下一秒就會撕裂空間。

  　　桑洛身後的兩位仆人不約而同地想：

  　　原來洛神對他們已經是特別客氣了呢。

  　　顧青川偷偷打量對麵的人。

  　　從洛神的話中不難得出：此人是洛神的仆人。

  　　而照聞升所說，這個人是入侵洛神堡的S級風係。

  　　難道他之前背叛了洛神？

  　　這麽一來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麽洛神對他這麽不客氣。

  　　聞升眉梢抽動，差點控製不住笑出聲來。

  　　他開始有點喜歡桑洛這股囂張的勁兒了。

  　　短發女人陳又雙莫名其妙看著這一幕。

  　　她不關心這兩人有什麽仇什麽怨, 隻覺此地危險異常，忍不住道：

  　　“我不管你們要做什麽, 在這之前麻煩先看看周圍。”

  　　包裹住船的霧氣不知什麽時候散了。

  　　而船停靠在碼頭, 魚人怪就站在碼頭上。

  　　血腥暴力的眼珠注視著船上的人類, 沾染著因已等候多時而壓抑不住的貪婪和渴望。

  　　它在微笑。

  　　魚的嘴咧開到兩邊, 露出細密鋸齒，齒縫間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紅色碎肉。

  　　見船上的人看向它, 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恐懼時，魚人怪的嘴咧得更大了。

  　　它享受人類麵對它時無助又驚慌的表情。

  　　太美味了。

  　　然後它發現。

  　　從始至終，有兩個人一個眼神都沒給過它, 視它如空氣。

  　　其中之一仍然是那個冒犯它的人類女性。

  　　魚人怪咧開的嘴僵住, 氣得直翻白眼, 它心念一動, 打算先給他們一個教訓。

  　　讓這兩個人類明白, 它的威嚴不可觸碰。

  　　尤其那個女人類。

  　　一而再再而三的藐視它，它忍她很久了！

  　　霧氣滾動, 化作兩隻大手, 一隻抓向季從無, 一隻抓向桑洛。

  　　那霧氣大手靠近桑洛時, 有一些躥到她身後靠著的按摩椅。

  　　表皮頓時發出嗞嗞聲, 竟開始腐爛。

  　　而抓向桑洛的帶有腐蝕能力的霧氣大手直衝她的臉。

  　　係統尖叫。

  　　沒有異能的宿主怎麽躲？

  　　它心中剛閃過“完了”的念頭——

  　　就見桑洛取下右邊耳釘往霧氣大氣一彈, 大手一滯。

  　　耳釘傳來巨大吸力, 眨眼間將霧氣大手吸了個幹幹淨淨, 一點不留。

  　　隨後耳釘約莫是“吃飽”了, 直接砰的一聲化作虛無。

  　　係統：？？？

  　　與此同時，桑洛打開按摩椅的扶手，從裏麵抽出一把銀色小槍，迅速起身往前走了幾步。

  　　找準位置的她手腕一抖，槍口對準碼頭上的魚人怪。

  　　砰——

  　　子彈旋轉著脫離槍口，噗哧一聲快準狠地沒入魚人怪的右眼。

  　　它腦袋就那麽大，子彈瞬間穿過整個魚頭，從後腦炸出。

  　　桑洛的射擊沒有停。

  　　子彈接二連三從槍口脫出，一發接一發全部命中魚人怪的腦袋。

  　　幾秒過後，它的腦袋硬生生被打成渣渣。

  　　見它還□□地站著。

  　　桑洛槍口微壓，一顆子彈打中魚人怪的右手。

  　　子彈炸開，右手飛離。

  　　然後是左手，胸口，腰腹，雙腿，連那條肥大的魚尾也沒放過。

  　　最後，魚人怪如同打碎的爛番茄一樣倒在碼頭。

  　　完全看不出丁點先前的模樣。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顧青川和光頭咽了咽喉嚨，眼睛發直。

  　　陳又雙看看碼頭上的爛番茄，再看看自己手裏一顆子彈沒有射出的槍。

  　　原來怪物這麽容易被打死的。

  　　她陷入了沉默。

  　　聞升瞳孔因震驚不住收縮。

  　　他的震驚不是魚頭怪被桑洛打成渣渣，而是——她剛剛收拾霧氣大手時露的那一手——她的異能難道沒有失效？！

  　　身後的空氣隱有異動，桑洛後脖處的汗毛豎立。

  　　她疾退兩步，避開掠過她脖頸的森涼刀鋒，腳下一滑，身體靈活轉向，槍口一抬。

  　　同樣解決掉霧氣大手的季從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桑洛身後。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怎麽出現的。

  　　要不是桑洛反應快，他手中的利刃已然割破桑洛頸側動脈。

  　　係統：QAQ真的是下死手啊。

  　　季從無唇角抿緊。

  　　在沒有異能和天賦的情況下，桑洛的戰鬥反應依舊到了變態的地步。

  　　對危機的感應更是達到駭然的程度。

  　　他自問將氣息隱藏得極為完美，等同於頂尖殺手的偷襲，卻被桑洛輕而易舉躲開。

  　　桑洛看著季從無。

  　　目光冷得不像是在看人。

  　　季從無回視她。

  　　其目光同樣不像是看人。

  　　係統崩潰地哭起來。

  　　……終究還是要打起來。

  　　躲不開的。

  　　隱隱的，它站自家宿主這邊。

  　　它開始祈禱。

  　　宿主把大反派打廢了都行，就是千萬別打死。

  　　桑洛的槍口直指季從無的胸口，想了想，還是下移了些，接著毫不猶豫地摳下扳機。

  　　她真是太仁慈了。

  　　對於想殺自己的人，桑洛從不手軟。

  　　如果對方不是重要角色，殺了他世界崩潰。

  　　她一定會殺他千百遍。

  　　季從無已經見識過桑洛的槍法。

  　　諷刺的是，她手中的那把銀色小槍，還是從他這裏搶過去的。

  　　這把槍是別人獻給季從無的。

  　　體積小，重量輕，卻有二十發子彈，近距離之下殺傷力堪比狙擊槍。

  　　當配合金係異能使用，更有奇效。

  　　拿著他的東西殺他。

  　　季從無眼底冰涼，他在桑洛槍口一抬時就預知她的下一步。

  　　因此當槍聲響起，已有判斷的季從無側身躲開，可子彈的速度多快？

  　　哪怕他躲得及時，子彈依舊擦過他的手臂，帶出一縷血花。

  　　但他指尖卻疾射出一枚細針，眨眼至桑洛眉心。

  　　後者不得不仰頭避開，季從無鬼魅般來到她麵前。

  　　刀鋒的目標是她握著槍的手指。

  　　桑洛手指一鬆，銀槍下落，她手指強行夾住刀刃。

  　　季從無也快，長手一撈就要抓住落下的銀槍，桑洛立刻抬腿往他麵門一踹。

  　　他隻好放棄。

  　　銀槍落地。

  　　他持刀的手用力往下，劈進桑洛雙指這間，血瞬間滲了出來。

  　　季從無帶著要將她手切成兩半的力度繼續往下。

  　　桑洛眼神中殺意凜冽，她鬆開刀刃，不退反進，身體撞進季從無懷裏。

  　　柔軟的觸感讓季從無有刹那的僵滯。

  　　桑洛帶血的指尖將她剛才循機摘下的另一枚耳釘按進了季從無衣服裏。

  　　而後撤離。

  　　火光自季從無胸口噴湧而出。

  　　桑洛不睡覺不玩遊戲閑著無聊時，就會對她的首飾進行一些改造。

  　　——首飾上刻畫一些紋路，儲存能量。

  　　這樣首飾即使不用保養也依舊明亮如新。

  　　同時也能在特殊情況下應個急。

  　　比如現在異能盡失的情況。

  　　幾乎眨眼間，季從無變成了一個火人。

  　　他一動不動站在那兒，既沒有掙紮，也沒有發出慘叫。

  　　周圍人目瞪口呆地看著。

  　　這時，碼頭上湯湯水水的爛翻茄消失，魚人怪再次出現。

  　　隻不過這次矮小許多，先前約有一米五高，現在隻有一米三左右。

  　　它尖利的憤怒聲音響在所有人耳畔，一字一頓：“我要一口一□□吃了你！”

  　　陳又雙目光一凜，反應迅速，手中槍口對著魚人怪砰砰射擊。

  　　但魚人怪消失在碼頭上，陳又雙的子彈全部撲了空。

  　　下一秒，它出現在桑洛身邊，魚頭十倍變大，嘴巴張開的直徑約有半米。

  　　它狠狠咬向桑洛腰部。

  　　桑洛腳尖繃緊，自上而下狠狠跺在魚人怪嘴上。

  　　巨大的力量使得它纖細的軀幹承受不住，加之魚頭又變大。

  　　總之，桑洛這一腳，直接讓魚人怪跪了。

  　　魚頭重重磕在甲板，其震動的力量讓整隻船晃蕩起來。

  　　“給我槍。”

  　　桑洛的銀槍落在地上，顧青川連忙撿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把槍給桑洛，陳又雙下意識以為桑洛對她說的。

  　　她猶豫一秒，還是把手裏的槍遞給桑洛。

  　　——她這把是衝，鋒，槍。

  　　桑洛將細長的槍口對著魚人怪突突突。

  　　魚人怪的腦袋光榮地再次成了爛番茄。

  　　“會複活是嗎？”

  　　“複活幾次我殺幾次。”

  　　“直到你無法複活為止。”

  　　眾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而站著一動不動的火人突然毫無預兆地動了！

  　　顧青川隻覺一陣灼熱的劇痛從手中傳來——銀槍被奪走了！

  　　“洛神，小心！”

  　　火焰燃燒中，季從無非人的瞳孔徹底暴露。

  　　原本隻有邊緣一圈淡紅色，此刻已經蔓延整個瞳孔。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桑洛，槍口對準她，直接摳動扳機——沒有停頓哪怕一秒。

  　　槍是響了。

  　　卻沒有子彈射出。

  　　——桑洛先前已經用光子彈。

  　　季從無：“……”

  　　下一秒。

  　　衝，鋒，槍突突了他。

  　　盡管季從無身上還包裹著熊熊燃燒的火焰，桑洛依舊分辨得要害在哪。

  　　——她的突突全部避開了要害。

  　　甲板上丁丁當當不斷響起彈殼落地的清脆聲音。

  　　直到子彈傾泄完，桑洛才停止射擊。

  　　熊熊燃燒的火焰慢慢自季從無身上消失。

  　　不知他用了什麽辦法，身上的衣服燒得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如玉，沒有燒傷，倒有不少子彈洞穿傷。

  　　同時，他獲得了和仆人光頭一樣的發型。

  　　以及雙眼之上也是光禿禿。

  　　——眉毛同樣燒沒了。

  　　男人先前的頭發有些過長，額前碎發更是遮掩住了大部分眉目。

  　　此刻由於“外在原因”，他的五官全部暴露出來。

  　　以蒼白膚色為底，每一寸好似畫筆精心繪製而成。

  　　加上頭顱飽滿圓潤。

  　　脖頸以上，倒格外像杵了顆毫無瑕疵並剝了皮的……煮雞蛋。

  　　光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眼中流露出條件反射的羨慕。

  　　……同樣是男人，別人的光頭咋這麽帥氣？

  　　季從無幾乎站立不穩，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踉蹌著往後退，靠著船壁不肯倒下。

  　　眾人咋舌。

  　　都快和怪物一樣被打成篩子了，居然還能站著？

  　　桑洛走過去，槍口抵在季從無下巴，稍稍用力，迫使他抬起頭。

  　　他的眼尾泛著淡淡紅意，似乎因為痛苦微微顫抖。

  　　係統捂著眼睛不敢看。

  　　大反派虧就虧在完全不能使用任何異能。

  　　可架不住它家宿主隨身攜帶異能小樣啊。

  　　“想殺我？”

  　　她伸出還在流血的手指，輕輕一甩，血珠落在他臉上，輕蔑：

  　　“你還不夠格。”

  　　有血落在男人蒼白的唇上，順著幹裂的唇縫淌入。

  　　舌尖嚐到了一縷淡淡的甜味。

  　　“是嗎。”

  　　季從無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

  　　他突然伸手攥住桑洛的手指。

  　　自從被拉進領域，大反派一直在試圖解鎖失效的異能，毫無進展後。

  　　他選擇解鎖伴生天賦。

  　　現在，【七十二變走天下】解鎖成功。

  　　季從無眼前發黑，狠狠咬了口舌尖，思緒再度清明。

  　　他在心裏惡意地說：我要她變成豬。

  　　【能力運作失敗】

  　　季從無：“……”

  　　季從無：狗。

  　　【能力運作失敗】

  　　【您無法將此人變作任何生物或物品】

  　　季從無：“…………”

  　　這個解釋出乎大反派的意料。

  　　他付不小代價專為桑洛編造的伴生天賦，卻對她不起作用。

  　　豈不是編了個寂寞？

  　　……無法變作任何生物。

  　　季從無隱有所感，顧不上多想：我要她變小。

  　　【能力運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