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鹹魚三十一天

  　　031：

  　　兩隻少年麵麵相覷。

  　　胡靈靈看到小夥伴臉和她一樣紅起來後, 她反而鎮定下來，輕咳一聲：“過會兒……”

  　　似覺得不對, 又改口：“有什麽事你等晚一點再找洛神吧。”

  　　寧子秋和她大眼瞪小眼。

  　　幾秒後, 他冷靜地小聲問：“真的？”

  　　胡靈靈：“我親眼所見。”

  　　那還有假。

  　　“他不是要走嗎……”寧子秋皺眉，“怎麽會？”

  　　胡靈靈搖頭。

  　　寧子秋：“難道是想向洛神要點好處？”

  　　胡靈靈：“應該不會吧，他很出名的, 我宿舍的女生都喜歡他，說他人品很好。”

  　　寧子秋想說, 人品好跟這種事有關係？

  　　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應該不是洛神強迫的吧？

  　　兩人心裏均閃過這個念頭, 但都默契地沒有說出來。

  　　*

  　　電玩城內

  　　脫下外褲的顧青川裏麵還穿了條秋褲。

  　　他指骨分明的修長手指拽住褲腰，垂眸望著從他開始脫、到現在都沒變過姿勢的桑洛。

  　　她的反應讓他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想岔了？

  　　她的目光雖然落在他身上，琥珀色的清透雙眸好似蒙上一層淺淺的霧，看不清她在想什麽。

  　　顧青川拍過很多戲, 激情戲自然也有, 演員最清楚情緒調動。

  　　尤其和對手演員演戲時，對方如果戲好，雙方碰撞在一起，才會產生化學反應。

  　　對方要是塊呆滯的木頭，雙眼無神, 瞳孔擴大, 那可真是比帶豬隊友還要糟心。

  　　他看不出桑洛的眼神裏透著什麽樣的情緒。

  　　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

  　　那雙笑望著他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欲望。

  　　可一個女人對著一個男人說“脫衣服”三個字, 難道不是那個意思？

  　　係統不知道要不要開屏蔽。

  　　它沒想到宿主突然來這一招啊。

  　　毫無預兆！

  　　她之前從來沒有表現出對顧青川有別樣想法。

  　　它感覺自己純潔的小心靈大概率要被迫成長了。

  　　以至於都不敢吱聲問，隻得默默窺屏。

  　　沒有吱哇亂叫的係統讓桑洛難得誇它：“不錯，有進步。”

  　　係統：“……？”

  　　顧青川沒繼續脫，桑洛不但沒說什麽, 反而從空間裏取出一套衣服扔給他：“換上。”

  　　係統：“……”

  　　所以, 並不是它想的那樣。

  　　顧青川拿著衣服, 一愣。

  　　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有某種淡淡的遺憾。

  　　總之，他心情複雜地低頭看手裏的衣服。

  　　“……”

  　　他要不還是繼續脫吧。

  　　——桑洛扔給他的是一套女裝。

  　　“洛神，這……”顧青川皺眉。

  　　桑洛似乎覺得他的表情很好玩，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遊戲機上輕點：

  　　“身為仆人，第一要做的是服從主人命令，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怎麽相信你是心甘情願當我的仆人？”

  　　顧青川無話可說。

  　　他一咬牙換上了。

  　　又不是沒穿過女裝。

  　　拍戲需要，他穿過多次，甚至還直接客串過一個女角色。

  　　而且別說女裝，更過分的服裝他都穿過。

  　　他隻是不明白桑洛的意思。

  　　一開始讓他脫衣服，讓他誤會其意思。

  　　現在又讓他換上女裝。

  　　……是覺得他不夠陽光？

  　　顧青川挺了挺腹上的八塊腹肌。

  　　他不是自戀。

  　　但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也有一定自信。

  　　係統發現，不知道是桑洛給的衣服合適，還是顧青川本身挺適合女裝。

  　　換上女裝的他居然還挺好看，不算違和。

  　　桑洛打量了會兒，然後揮手讓顧青川退下去找杜建國登記。

  　　顧青川一頭霧水地離開電玩城，轉過一個角落遇到胡靈靈和寧子秋。

  　　兩人看到他，脫口而出：“這麽快？”

  　　顧青川：？？？

  　　再見他身上的衣服是女裝。

  　　兩隻少年：“……”

  　　顧青川接收到他們詭異的視線，忙解釋：“是洛神讓我這麽穿的。”

  　　兩隻少年：“…………”

  　　他們的目光好像更詭異了。

  　　顧青川不好多說什麽。

  　　免得有背後編排主人的嫌疑，隨後就步履匆匆地去找管家杜建國了。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

  　　胡靈靈心想：

  　　難不成因為侍寢質量太差，於是被洛神懲罰穿女裝？

  　　這位大明星居然不行？？？

  　　冷不丁對小夥伴富有深意的眼神，班長同學才反應過來，她一不小心把心裏想的說出來了。

  　　胡靈靈決定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原地站了兩秒：“我還是把點心給洛神送過去。”

  　　寧子秋一臉正直：“我也去。”

  　　他倆到的時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的係統正在詢問宿主為什麽要戲耍顧青川。

  　　——它原本想說“玩弄”的。

  　　桑洛對它的用詞很不悅：“好好的情趣到你嘴裏就成了戲耍？你的詞庫該更新了。”

  　　係統：“……”

  　　你那叫情趣？！

  　　它的詞庫都快不認識“情趣”這兩個字的意思了。

  　　桑洛理直氣壯：“他不是也沒拒絕麽。”

  　　係統這次實在想吐槽：“你都說身為仆人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必須服從，他敢拒絕嗎？”

  　　桑洛：“哦。”

  　　認為自己把宿主懟得無話可說的係統有些得意：“沒話說了吧。”

  　　桑洛唇角微勾：“你說得對。”

  　　係統更得意了。

  　　桑洛冷笑：“可誰讓我是主人？”

  　　係統：“……”

  　　你贏了。

  　　生活已經夠苦了。

  　　皇帝三千佳麗，每天換著睡，賞戲看舞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她遇到一個長相不錯身材不錯整體看著賞心悅目的，替原女主逗一逗怎麽了？

  　　又沒真正把他怎麽樣。

  　　係統好想大吼質問：你的生活到底哪點苦了！！！

  　　倆少年並不知道有一隻係統在無聲呐喊，胡靈靈噠噠噠跑過來獻上新點心，也不打聽顧青川的事，笑著說：

  　　“洛神，我想在旁邊開墾出一片農田出來，木係專司種植，再養點家禽之類，這樣我們能自給自足，不用去外麵找物資。”

  　　桑洛一口一個小點心：“這些小事你自己決定。”

  　　得了支持的胡靈靈開心點頭：“嗯嗯。”

  　　她計劃得很清楚，洛神堡現在住著近兩百號人。

  　　這麽多人手，完全可以團結起來，建立新家園 。

  　　“洛神，我和林一歎想請幾個異能者去外麵找找張靜秋他們三個，”等胡靈靈說完，寧子秋才開口，“他們出去幾天了都沒消息。”

  　　林一歎因為和他們仨遭遇相同，是以一直惦記著。

  　　這麽久都沒回來，怕是出了意外。

  　　桑洛的神色告訴寧子秋，她已經忘了三個塑料人，過了兩秒才隨口說：

  　　“沒有異能別瞎湊熱鬧，找唐池他們去辦。”

  　　如今仆人多，她也不介意找找三個塑料人——又不用她出手。

  　　兩人不再打擾桑洛，退出去各自辦事去。

  　　沒過多久，杜建國又過來了。

  　　他手裏拿的是仆人名單，上麵記錄著他們的基本信息。

  　　以及每人的一根頭發——登記時他得了桑洛囑咐特意搜集。

  　　上交完名冊，沒得到新吩咐的他識趣退下。

  　　桑洛隨意翻了下名冊。

  　　除了胡靈靈和寧子秋，其他所有人都在上麵。

  　　——包括林一歎和林思可小朋友。

  　　係統看著她開始在名冊封皮上畫符，猜測：“這樣就可以控製名單上的人？”

  　　桑洛：“一張符就想控製兩百號活人，你當我神仙？”

  　　係統訥訥：“……”這不是盲目相信你的實力嗎。

  　　這道符桑洛畫了很久。

  　　且兩麵加邊角她都畫上，整本名冊被細密複雜的符路包裹住。

  　　兩個小時後，桑洛擱筆，神色顯出幾分疲倦。

  　　整個過程中係統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影響到她。

  　　見她終於畫完，不自覺鬆了口氣。

  　　——這是係統見桑洛畫的時間最長的一道符。

  　　它不由納悶。

  　　既然不能憑一張符控製人，那這符又有什麽作用？

  　　還沒問呢，桑洛忽然使出火係異能——她把水係的能量轉移到火係，讓火係的D級轉瞬間達到A級。

  　　然後，開始燒名冊。

  　　等等……就這麽燒了！？

  　　係統一驚，卻見火焰一觸碰到名冊，或者說是觸碰到名冊上麵的符紋，暖黃色的火焰瞬間變成幽幽的白色。

  　　這片區域的溫度陡然升高。

  　　空間都變得扭曲了。

  　　如此高度下，名冊卻沒有絲毫被燒毀的跡像，而那些符紋在高溫下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係統又又又不懂了。

  　　不懂就問的它虛心求教冤種宿主。

  　　桑洛控製著火焰全方位燒著名冊，淡淡道：“看不懂嗎，我在煉器。”

  　　係統：“？？？”

  　　係統：“……”

  　　對不起，我真的看不懂。

  　　就這麽燒了十多分鍾，直到符紋全部點亮成燦金色，桑洛把收集的仆人們的頭發扔進去，一同扔進去的還有她自己分解出的一滴血。

  　　頭發和血滴融合在一起，瞬間被白色火焰燒了個虛無。

  　　但係統分明看到有什麽東西被吸進了那些符紋裏。

  　　它們就跟被投喂了似的，亮晶晶地閃了閃。

  　　待桑洛收回異能，火焰消散，名冊上的符紋也隨之不見，好像她從來沒有畫過。

  　　可原本普通的黑色封皮變得更加深邃，能明顯感覺它和之前不像同一本名冊，細看隱約能看到點點燦金。

  　　桑洛翻開看了看，點評：“還算差強人意。”

  　　係統瞄著裏麵和之前沒有區別，可桑洛剛才那一通操作不可能沒有意義，它試探地問：“這個名冊以後就能控製上麵登記的人了？”

  　　桑洛：“你想得美。”

  　　係統：“……”

  　　“隻是能掌握他們的行蹤而已，你可以理解成我標記了他們。”

  　　桑洛溫和地說：

  　　“要是有誰背叛我，有它在，我可以立刻精確定位對方位置，方便清理門戶。”

  　　係統打了個寒顫。

  　　瞧瞧，把殺人說得多麽委婉。

  　　它衷心地希望仆人們能夠乖一點。

  　　*

  　　寧子秋和林輕舟找到唐池，說了桑洛的意思。

  　　唐池沒有推拖，確定目標是三個能走能動的“活”的塑料模特後，收拾一番，帶著隊友出發。

  　　車頂趴著這幾天一直當充電寶的銀電傀狼。

  　　有它在，大部分喪屍和怪物都會繞道走。

  　　然而他們才剛剛啟動，對麵沿著河岸邊駛過來一輛越野。

  　　車門打開，下來的三個人在陽光下反射著光，透著僵硬的塑料感。

  　　——正是張靜秋三個塑料人。

  　　之所以能找到這裏來，是因為他們先返回了2202。

  　　在門口看到胡靈靈貼在上麵的便簽，說他們搬去了青陽湖。

  　　沒有導航，對著地圖走，他們走錯方向，去到了湖對麵。

  　　遠遠就看到華麗的城堡，即使有心理準備，三個塑料人還是狠狠震驚住了。

  　　最後，幾個B級金係一起出手，把他們連人帶車一並挪到這邊。

  　　沒見過塑料還能活的，不少人看他們的目光帶著好奇。

  　　三人一下子見到這麽多活人，也是有些不自在。

  　　還是張靜秋沉穩應對，一邊朝寧子秋寫字問洛神在哪，一邊示意蘇夢把東西搬下來。

  　　蘇夢彎著不靈活的塑料腰，從車座上小心翼翼抱下來一團毛絨絨。

  　　它就像一顆戳破了的芝麻湯圓。

  　　人群中驚呼。

  　　“天呐，居然是大熊貓寶寶！”

  　　“好可愛。”

  　　“你們在哪找到的？”

  　　……

  　　女生們已經忍不住兩眼放光。

  　　沒人能拒絕毛絨絨。

  　　就算能。

  　　也拒絕不了芝麻湯圓！

  　　……

  　　說來，塑料三人頗為幸運。

  　　他們在進了動物園深處後，一開始什麽都沒發現。

  　　直到在一處竹林裏，聽到了微弱的哼唧聲。

  　　循著聲音過去，先看到的是一隻刀聖螳螂，三人僵住。

  　　緊接著發現，不止一隻，足足有好幾隻。

  　　而在它們中間，趴著一隻毛絨絨，聲音就是它發出來的。

  　　一直過了很久，幾隻刀聖螳螂終於離開。

  　　他們才趕過去，看清居然是隻大熊貓寶寶。

  　　沒有找它的家人，三人自然而然把它揣走了。

  　　這隻毛絨絨洛神一定喜歡！

  　　他們一邊找些牛奶喂它，一邊繼續尋找合適的新身體。

  　　最後無奈認命——異能喪屍他們確實沒辦法抓到。

  　　隻好各自選了具順眼的普通喪屍，用偷襲的方式放倒他們，再捆得嚴嚴實實。

  　　找一輛還能開的越野，把它們塞到後備箱。

  　　返回2202，得知搬到青陽湖後，立刻趕過來。

  　　……

  　　這枚軟乎乎的芝麻湯圓很快就到了桑洛手中。

  　　顯然，對於塑料三人組付的報酬她很滿意。

  　　連帶著對三人組也很大度，得知他們想進喪屍身體，她皺眉，一臉嫌棄：“醜成那樣你們也能下得去口？”

  　　仨塑料人：“……”

  　　那什麽……他們隻是住進去，不是下口。

  　　擼著洗得幹幹淨淨渾身香噴噴、手感無與倫比得好的圓滾滾，桑洛沉思片刻，問三人：“想當變形金剛嗎？”

  　　三人：？？？

  　　片刻後，反應過來的他們拚命點腦袋。

  　　想！！！

  　　他們清楚桑洛的意思。

  　　給予他們機器人的身體，而機器人內裏是他們，不正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變形金剛嗎？

  　　哪怕並不能變形，可作為機器人，會說話，不怕疼，不會疲勞。

  　　身上可以裝載武器。

  　　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新身體！

  　　三人激動得走路都在飄。

  　　洛神既然承諾他們，肯定能做到。

  　　這一切多虧了那隻熊貓滾滾。

  　　幸好那天晚上他們決定去動物園！

  　　……

  　　機器人身體如何設計如何製造，自然是交給顧青川。

  　　桑洛隻管下達命令，隨後擼著芝麻湯圓去城堡後麵。

  　　“帶你坐過山車去。”她rua了下它兩隻耳朵。

  　　“……”係統製止：“它還這麽小，會嚇到的。”

  　　“是嗎？”桑洛和它的黑眼圈對視。

  　　幾秒後，好似抗不住她的卡姿蘭大眼睛，小家夥弱弱地嘰了一聲。

  　　鑒於這個回應。

  　　桑洛隻好放棄和它一起坐過山車，轉而帶著它一起開碰碰車。

  　　嗯。

  　　她開一輛。

  　　小小一團的芝麻湯圓開一輛。

  　　係統：“……”

  　　你也真下得去手。

  　　*

  　　某處荒原

  　　平穩的空間突然不斷扭曲，異象足足持續了一分鍾。

  　　終於裂開一條口子，像是人為地從裏麵撕開。

  　　然後，有個人艱難地從那條縫隙裏鑽出來。

  　　——擠牙膏似的。

  　　撲通一聲。

  　　季從無掉進一處天坑。

  　　他全身破破爛爛，身上的衣服幾乎被割成碎片；

  　　原本過長的頭發也是這兒短一截，那裏缺一塊，甚至有一處直接禿了。

  　　可謂狼狽到極點。

  　　站起身的這個動作導致掛在身上的碎片盡數落下。

  　　偏偏為了逃出空間裂縫，他用光所有能量，現在根本沒辦法轉化出空間係，從空間裏拿東西。

  　　季從無試圖尋找一點遮掩身體的東西。

  　　四周空空如也。

  　　“……”

  　　緊接著頭頂陰影覆蓋，仿佛遮天蔽日，天坑中明亮的光線被奪去。

  　　季從無緩緩抬頭。

  　　天坑周圍趴了一圈怪物，它們閃爍著暴戾的腥紅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看得出它們對於他的出現，十分熱情。

  　　季從無：“…………”

  　　這些怪物發現他抬頭，哈喇子瞬間流了一地，興奮不已：天降獵物，真是太開心了。

  　　季從無：“………………”

  　　眼見它們要群起而攻之——

  　　天坑中男人的眼睛深處似乎化作非人。

  　　一點點幽火慢慢升騰而起，縈繞著狠厲森冷。

  　　比起它們，他更像一隻披著人皮的怪物。

  　　蒼白薄情的嘴唇微啟：

  　　“滾。”

  　　怪物們被唬住了。

  　　它們往後退了些，爪子不安地刨動，腥紅雙眼不停轉動，似是在互相交流。

  　　片刻後，它們的交流停止。

  　　慢慢後退。

  　　季從無麵無表情地斂眸。

  　　下一秒，一陣高昂嘶叫。

  　　退開的怪物們咆哮著重新擠上來，然後張牙舞爪地朝他撲去——

  　　他就一個人！

  　　怕個雞毛！

  　　兄弟們一起上！

  　　季從無唇角抿成一條鋒利的線，他狼狽地閃身到天坑外——恢複了一丁點能量，隻夠他移出天坑。

  　　撲空的怪物們一愣，緊接著大怒。

  　　它們哪裏願意到嘴的鴨子飛了？

  　　反應過來，立刻跑出天坑追。

  　　一個逃，一群追。

  　　荒原之上正上演著一場精彩絕倫的圍獵。

  　　獵物奔逃之際，沒有研究怎麽才能逃脫。

  　　而是從齒縫中擠出兩個仿佛帶著血氣的字——

  　　“桑、洛。”

  　　此仇不報。

  　　誓不為人。

  　　……

  　　“阿啾。”

  　　桑洛輕輕打了個噴嚏。

  　　她躺在一張小床上，睡得很香。

  　　以胡靈靈為首，五個年輕女孩圍在她身邊替她按摩。

  　　頭、頸、腰、腿 、腳。

  　　一個都沒落下。

  　　以為是精油味道太過濃烈熏著洛神，生怕吵醒她的胡靈靈連忙減少了些。

  　　並示意另外四個女孩動作相對輕柔點。

  　　係統：“……”

  　　光看這一幕，誰能想到這是末日世界？

  　　殘酷的末日，硬是被它的宿主過成女王奢侈日常。

  　　係統一邊瘋狂吐槽，一邊動作嫻熟地往桑洛意識裏放了一首安眠曲。

  　　於是，她睡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