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鹹魚十六天

  　　016：

  　　公寓2201

  　　“洛神一定是聽到我們的討論, 怕我們去有危險，才自己去供電站的。”

  　　胡靈靈望著窗外, 目光含著擔憂。

  　　一開始她和寧子秋就想過停電停燃氣的事——桑洛不想這些, 他們不得不想。

  　　所以兩人之前幾次出門雖然沒有找到什麽食物，但搬了幾罐煤氣回來。

  　　停電的這兩天有煤氣罐，做飯倒不成問題。

  　　隻是大家都過慣了有電有暖氣的舒適日子, 突然停電, 生活質量一下子降了好幾個檔次。

  　　對比之前，難免有些不適應。

  　　但大家都明白，這才是現如今幸存者的生活狀態, 必須得適應。

  　　於是，胡靈靈和寧子秋在廚房做飯時, 兩人討論起供電站的情況。

  　　他們猜測，之所以一直沒停電，估計是供電站那裏有幸存者。

  　　現在也許是幸存者離開了，也許那裏淪陷被喪屍怪物占領。

  　　胡靈靈琢磨著想去看一看情況。

  　　她是B級異能者, 也該為這個家付出點什麽, 不能什麽都不做。

  　　她打算向桑洛借用一下新任坐騎“蝶美麗”——該名字由洛神所取, 名字一出, 大家拍手鼓掌一致叫好——她乘著它去供電站轉一圈, 走空路, 這樣危險性大大降低。

  　　蝶美麗速度快，來回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就是要克服對詭影妖蝶的恐懼感，以及擔心它願不願讓自己騎。

  　　寧子秋聽完她的想法, 表示這種事應該他去做。

  　　胡靈靈不同意, 他又沒有異能, 萬一遇到危險的突發情況, 連自保都做不到。

  　　寧子秋最終沒有爭贏她。

  　　隻是還沒來得及和桑洛說，她直接駕著蝶美麗出發了。

  　　……

  　　寧子秋不同意胡靈靈的話，他扶了扶眼鏡，誠懇地說：

  　　“我認為洛神不讓我們一起去供電站，不是怕我們有危險，而是不想被我們拖後腿。”

  　　——出門的話，他們之於洛神，是貨真價實的累贅。

  　　好叭。

  　　小夥伴說的非常對。

  　　胡靈靈心裏其實也清楚。

  　　不過一碼歸一碼，理智上明白洛神強大得無與倫比，情感上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她歎了口氣，忍不住道：“要是我覺醒的是攻擊類異能就好了。”

  　　那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不用全靠洛神庇護。

  　　班長此人，從小學念書開始，幾乎都在學校任職班長，習慣了幫助同學，習慣被同學、老師需要。

  　　現在受桑洛照拂，又沒辦法等價回報。

  　　做飯伺候桑洛，在她看來，根本不算什麽。

  　　所以，會覺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想要付出更多。

  　　寧子秋安慰小夥伴：

  　　“洛神不是說過嗎，木係異能在個人實力上雖然幫助不大，但在團隊中非常重要。”

  　　“用遊戲比喻的話，你是奶媽，一個團隊實力再強，沒有奶媽也是萬萬不能的。”

  　　旁邊的豬一歎認可地重重點頭。

  　　除了桑洛外，其他人都聽不懂他的哼唧，無法交流。

  　　他又不敢打擾桑洛。

  　　隻能當個傾聽者，時不時點頭搖頭做一些簡單交流。

  　　再做一些身為一隻野豬能做到的事——

  　　比如幫著照顧林思可。

  　　每天勤洗澡，把自己打掃得幹幹淨淨。

  　　確保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異味。

  　　在2201住的這些天，他算是弄清楚了。

  　　病毒爆發之後，以大佬為首的三人小隊一直住在公寓。

  　　過的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弄得他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瞧瞧他過的是什麽日子。

  　　一路艱難求生，唯一的親人失去都來不及悲痛，然後被隊友背刺；

  　　好心救了個女人，又他媽再次被背刺，還被塞進一隻野豬身體裏，差點成為同胞腹中餐。

  　　幸好在絕望中幸運地遇到大佬。

  　　在林一歎眼中，大佬是人美心善的典範。

  　　末世降臨後，人性經不起考驗。

  　　多的是人會為了一口吃的直接殺人。

  　　就算大佬能聽懂他說的話，知道他裏子是人。

  　　可他現在就是一隻豬，是行走的食物。

  　　大佬直接殺了他，誰會知道他是人？

  　　大佬不動他、還讓他成為2201一員，就知道大佬是個好人。

  　　而胡靈靈和寧子秋對他的態度也讓林一歎感動無比。

  　　他們得知他的情況後，十分震驚他的遭遇，也不嫌棄他，很是照顧他。

  　　林一歎原本發誓再也不相信其他人，他覺得末世之後，不會再有好人了。

  　　可遇到他們，短短幾天時間，他才明白。

  　　並不是末世之後沒有好人，而是自己運氣不好，這幾個月沒遇到過好人。

  　　……

  　　“你不要妄自菲薄，我連異能都沒有呢，”寧子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苦笑，“全程都在靠你和洛神保護。”

  　　或許對別人來說，被保護難道不好？都不用經曆危險就能活著。

  　　可寧子秋深知，身處末世抱大腿固然輕鬆。

  　　但隻有自己實力強，才能保證自己一直活下去。

  　　“別把我算進去，我們倆都是靠洛神保護的。”朝夕相處這麽久，胡靈靈知道他的心結，“還有，洛神說過，有些人異能覺醒晚，你肯定屬於這種類型。”

  　　寧子秋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聽完兩隻少年的話，林一歎內心感歎。

  　　兩人從不會理直氣壯地認為大佬就該庇護他們；

  　　遇到事情時，哪怕非常危險，他們會想著自己辦，而不是想著實力強勁的大佬去做。

  　　不像他被背刺的那個團隊。

  　　因為他有【金剛不壞之身】的伴生天賦，他們一致認為，遇到危險就該他上。

  　　半點沒考慮過，一旦時限過去，而他沒有脫身，便再也無法脫身。

  　　隊伍裏那些尋求庇佑的普通人更是理所當然地提出各種要求……

  　　他那時候也傻。

  　　有人求助就幫，有人提要求也答應。

  　　善良沒換來好報。

  　　偏偏第一次背刺的教訓沒讓他足夠警惕。

  　　一想到那個女人，林一歎胸口止不住升起熊熊怒火，腦海裏又滑過白非羽破破爛爛的屍體。

  　　兩張不同的臉，不同的性別，卻讓他產生相同的熟悉感。

  　　他一邊覺得兩人很可能是同一個人；

  　　一邊又覺得，如果白非羽真是那個女人，死得也太容易了。

  　　他甩甩腦袋，把矛盾的心理甩開。

  　　反正現在自己處境安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恢複人身。

  　　大佬說他這種情況挺有趣，會針對性地研究研究，但不保證會有結果，讓他不要抱期望。

  　　這句話對林一歎來說，已經足夠了。

  　　隻要大佬感興趣願意研究，總算有絲希望不是？

  　　也是這時，他才明白胡靈靈和寧子秋兩隻少年，為什麽會把大佬當神一樣看待。

  　　她就是！

  　　她值得！

  　　……沒錯，短短幾天時間內，洛神的信徒成功擴充一個。

  　　不對，還得加上林思可小朋友。

  　　“靈靈姐姐，子秋哥哥，你們不要怕，我也會像洛神姐姐那樣保護你們的。”

  　　在沙發上乖乖畫畫的小姑娘這會兒抬起小臉，認真地說。

  　　她不到五歲，懂事聽話。

  　　通過她的敘說，以及林爸爸寫在筆記本上的一些內容，可以得知——

  　　林思可出生沒多久，爸爸媽媽離婚，她跟著林爸爸生活。

  　　病毒爆發後，父女倆就躲在501。

  　　後來林思可覺醒異能，林爸爸有想過帶著她去基地，最終還是不敢。

  　　他沒有覺醒異能，是個普通人，路上太危險。

  　　他不怕死，卻不能死。

  　　一旦他出事，這麽小的女兒怎麽辦？

  　　她身懷異能，卻因年齡小不懂怎麽操控。

  　　她也許會死在喪屍怪物之口，也有可能被他人利用。

  　　他不敢賭。

  　　隻能龜縮在501，家裏吃的沒了，就去其他樓層小心搜索。

  　　同時摸索著讓林思可慢慢熟悉運用異能。

  　　這期間林爸爸教了她很多。

  　　父女倆知道樓頂住著有人。

  　　——桑洛之前在樓頂一槍一個喪屍時，他們聽到了動靜。

  　　林爸爸有想過上樓。

  　　試探一下對方品性，合適的話可以組成隊伍。

  　　萬一他出現意外，女兒有人照顧。

  　　可他又因種種顧慮而猶豫不決。

  　　對麵502一家人幸存下來，他們沒有備太多食物和水，起初頻繁向林爸爸借。

  　　兩家因為鄰居，關係不錯。

  　　林爸爸剛開始借了，後來不再借。

  　　對方就此怨恨上。

  　　某次，搜完樓下的林爸爸帶著林思可去樓上搜索時，他們居然弄壞電梯，讓它不再運轉，然後鎖上樓梯門。

  　　堵了父女倆回來的路。

  　　然後開始撬他們家的門。

  　　……

  　　正是這件事，讓林爸爸清楚，災難降臨，不僅要防著喪屍怪物，更要防著同胞。

  　　這一猶豫，就猶豫到了自己出事。

  　　通過控屍符，他“醒”過來。

  　　林思可很快接受了不會說話不會眨眼睛不會吃飯……什麽都不會的爸爸。

  　　大概對她來說，爸爸隻要“醒”著，她就不會害怕。

  　　原本讓他詐完屍哄哄小丫頭，完成承諾的桑洛就打算讓他直接跳樓一了百了。

  　　係統擔心會刺激到小姑娘異能又失控，好聲好氣地勸宿主，並表示：一具屍體用處有很多，萬一哪天會用到呢，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於是，詐屍林爸爸每天偶爾走動幾步，讓林思可知道爸爸還“醒”著，其他時間就站在牆角。

  　　告訴林思可，這叫充電。

  　　小姑娘一點沒懷疑地接受了這個奇奇怪怪無厘頭的原因。

  　　……

  　　胡靈靈、寧子秋和林一歎皆看向林思可，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宣示保護，讓他們心中暖暖的。

  　　這時，大門傳來“扣扣”聲。

  　　有人敲門。

  　　“洛神這麽快就回來了。”胡靈靈連忙往大門跑去。

  　　洛神回家會敲門嗎？

  　　寧子秋腦海裏下意識掠過這句話。

  　　不過懶得開門也是洛神的作風。

  　　胡靈靈的手都放在門把上往下壓了，鬼使神差的，她往貓眼瞄了下。

  　　“！！！”

  　　胡靈靈跟被燙了似的連忙鬆手。

  　　她有點懵的回頭對靠近的寧子秋和豬一歎說：“不是洛神，是個陌生的女孩。”

  　　寧子秋也湊過去看了眼。

  　　仿佛知道他們在看她，門外的女孩抬起一張嬌美無暇的臉，眉眼彎彎地衝他們微笑。

  　　同時，她輕輕柔柔地開口了，聲音像棉花糖一樣軟：

  　　“你們好，打擾了，我有一樣東西在你們家，煩請開下門，我進來取。”

  　　聽到這個刻入骨血的聲音，林一歎瞳孔猛縮，渾身的毛如鋼針般立了起來。

  　　*

  　　密林

  　　係統的話讓桑洛到底沒辦法再繼續坐下去。

  　　她輕蹙眉尖，琥珀色的瞳孔漫上些許涼意，直腰起身，往旁邊走了兩步。

  　　係統：“你不打開看看嗎？”

  　　桑洛抬起纖纖細手：“它們像開棺材的手？”

  　　係統：“……人都被你坐昏過去了！你好歹打開棺蓋讓人家透透氣。”

  　　桑洛：“謹慎你的用詞。”

  　　想起坐下之前，確實將有一條縫的棺蓋推嚴實。

  　　桑洛沉默兩秒，長睫微斂，麵無表情地抬腳一踹。

  　　棺蓋往下滑了一截。

  　　一張沒有絲毫血色的慘白臉龐露了出來。

  　　男人無聲無息地躺在裏麵，身上無數傷口縱橫交錯，一眼看去，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

  　　但奇怪的是，這些傷口沒有一絲一縷的血跡溢出。

  　　他全身的血似乎消失了。

  　　係統仔細看棺內人的臉。

  　　它剛才隻是隨意掃描到棺內有活人，沒細看。

  　　幾秒後，龍傲天音發出興奮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

  　　“這個人是本書的終極大反派季從無！快快快！快救他！以後和他一起去殺男女主！！！”

  　　天哪天哪。

  　　居然會在這裏遇到最大反派，還是戰損版的！

  　　係統激動得無與倫比。

  　　下一秒，它的激動戛然而止。

  　　隻見桑洛一腳把滑開的棺蓋踹了回去，重新蓋了個嚴嚴實實。

  　　附帶幽幽一問：“嗯？你剛說什麽？”

  　　係統：“？？？”

  　　係統：“！！！”

  　　係統：“……”

  　　哪裏有氧，讓我吸一口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