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總是有些小雪，稀稀落落。好在，人人都是帶著帽子的，不過大多都是圓帽，像是帶著一個倒著的蒸饅頭的蒸籠，在北方是較為常見的，再往南方的城池，也就不常見了。

  三輛馬車在雪地上呼嘯而過，於樂安的馬車在側邊，他倒是一心一意駕著馬車，時不時警惕四周，倒不是說他生性膽小，隻是謹慎慣了，也就自然了。

  中間駕車的是一少女，粉色圓頂帽子，大紅色長襖，紅撲撲的臉蛋顯得甚是可愛，女孩兒名為陳玉姝，和於樂安一樣，同住深雪城。

  “喂！於樂安！不用這麽小心吧，這條路都走了幾百遍了，都沒見出什麽問題。”側邊另一個少年撇了撇嘴，覺得於樂安小心過頭了。少年一頭火紅色的短發，白色的圓帽像是蓋著一團火焰，少年一副懶散的樣子，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多注意點不會有錯的”於樂安帶些沙啞的聲音就像是嗓子裏在磨沙子，聽的起來讓人感覺不適。

  “算了算了，隨你吧。”少年歎了口氣，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結果，隨即不說話。

  “喂！李擇善！”少女朝火紅色頭發少年喊道，“你說，這次徐伯伯會講什麽呢。”喜歡聽故事的少女，總是有話題聊。

  “上次講了薑夫子向天下文人傳授成聖之道，這次不知道講啥。”少女憧憬的想著，薑夫子，那該是如何的神聖。

  “向天下文人傳授成聖之道，不是那麽簡單的。”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就好比咱們先生一樣，給咱們吃糖，隻能男的吃，女的不能吃，你氣不氣。”

  “咱們先生哪能跟薑夫子比！那可是第一位文人聖人！應該是書上說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陳玉姝搖頭晃腦道，眼中似有亮光閃耀，神采奕奕。

  “喲喲

  喲！從哪偷來的句子，聽起來像那麽回事，可是你又沒見過，怎麽知道薑夫子是什麽樣子呢。”少年說罷，嘴角上揚，彎成月牙狀，“萬一和咱們先生一樣，拿著戒尺，胡須長的都快要到肚子下麵了。”少年裝模做樣的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甚是好笑。

  “你！你蠻不講理，薑夫子可是聖人！”少女氣的想拿手裏的馬鞭抽他，抽的滿地打滾的那種。

  “聖人之道我是不大想聽的，跟咱們先生一樣，說話文鄒鄒的，天天講什麽大道理，要是講這個，那得多無聊呀。”少年慵懶的靠在擋板上，時不時打了打哈切，“我更喜歡薑夫子與那傳說中的妖聖打架！那可有趣兒多了！”少年眼中終於是出現了一絲亮光，有些興奮。

  “你就知道打打殺殺！打打殺殺有什麽好的，不如那成聖之道來的實在。”少女反駁道，很是不高興，滿臉不屑。

  “就像那說書先生講的，仗劍江湖，懲奸除惡，縱酒狂歌，俠義豪情！快哉快哉！比在先生那兒讀書有趣兒多了。”

  “那你知不知道江湖險惡，指不定哪天就被騙的成了大街上的乞丐了。”少女撇撇嘴，她可不信江湖中人都是黑白分明，臉上寫著好人或者壞人，“更別說是碰上妖族了。”

  “沒意思，跟你聊不來，於樂安都比你好玩兒。”李擇善揉了揉額頭，好看起來像是說話很費力，隨後更是無精打采的駕著車。

  雪呀，就這樣飄哇飄，好不容易停了會兒，可還是不見那太陽。

  陳玉姝就喜歡這樣文鄒鄒的，沒趣兒。李擇善搖搖頭，要是以後娶媳婦兒，肯定不會找她這樣的，又凶又不講道理。

  紅發少年與少女車後。坐著兩年紀稍小一定的少年，兩人隔著馬車，百無聊賴的劃著拳，於樂安車後的少年，則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時不時的蹬一腳木頭，表示自己很生氣，可另外兩個少年沒理他。

  “懷仁，懷義。”李擇善實在覺得無趣

  兒，便和車後的少年聊了起來。“今兒怎麽出來的，你爹娘要是知道，那可是要挨巴子兒的。”

  “我娘想讓你們帶些換洗的衣服過去，我就拚著會挨巴子兒的險，求我娘讓我帶過去。”少年依舊劃著拳，左手頂住下巴，有點心不在焉，右手就總是劃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兩少年長的十分相似，幾乎就找不到不同的地方，就僅能靠衣服來區分了，他們是親兄弟，懷仁是大哥，裹著一件灰色襖子，懷義則是一件白色襖子。

  “好像還有些吃的。”少女背後的小少年補充道。

  李擇善沒說話，隨即呼出一大口氣，張大娘總是喜歡給徐伯伯他們送衣服和吃的，連一個銅錢都不收，可想起自己去他們家吃頓飯，那可是小氣的緊呐，桌子上都是些簡單蔬菜，油都很少放，張大娘解釋說手頭緊，家中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食物了，那樣子，可真是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李擇善隻好簡單吃了一些，便告辭離開，走到門口，想起還有事兒要轉告，轉身，硬是楞在了原地，隻見懷仁，懷義拿著雞腿，啃得滿嘴是油，從廚房跑出來，不亦樂乎，看的李擇善臉色僵硬，停留了一會兒，想想，還是沒有說那事兒，便轉身離開了，後麵也就再也沒去了。

  李擇善覺得特別無趣兒，沒有再說話，馬鞭用力一抽，馬兒吃痛，跑的賣力了些，加速駛向前方，兩個輪子咯吱咯吱的響，揚起一路的積雪，將一旁的少女濺了一身。

  “李擇善！你腦子抽風了！”少女大喊道，身子晃了晃，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憤怒的一揮馬鞭，追了上去，這次，絕對是要將李擇善打一頓的，三天不打，總會鬧出點事兒來。

  於樂安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兩個就像算大街上的算命道士說的一樣，天生命理不和，一天不吵架，就好像先生不教書，說書人不說書了一樣奇怪。

  同一輩裏，用句俗氣的話說，於樂安隻有和他們，才能玩一塊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