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戰梟時萌      更新:2022-11-29 12:24      字數:3385
  第42章

  這隻暗手伸到時萌肩頭,舉重若輕地拍打兩下。

  時萌蹲在牆角嗑軍長夫婦的CP已至物我兩忘的境界,暗手拍完她的肩頭,她一沒被嚇得失聲尖叫,二沒回頭看是誰在拍她,單單不耐煩地聳了聳被拍的肩頭,眼睛盯著軍長夫婦分毫不挪。

  該說她是心大呢,心大呢,還是心大呢?

  暗手心想:嗬,不理我?非讓你理我不可。

  又拍了拍她的肩頭,如他所願,這回引起時萌的注意。

  往後猛一甩頭,雙眼瞪得銅鈴般大,劈頭蓋臉就要嗬斥一句:“你老拍我幹什麽!”

  看清背後打擾她嗑CP的人是誰後凶神惡煞的小臉“嘩”一下,全垮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再彈起來拍拍屁股,低著頭、紅著臉、搓著地,臊眉耷眼地喊道:“爺爺……”

  不敢喊得太大聲,唯恐驚動公公婆婆,讓他們知道自己生生被人看了場直播。

  真是上書給戰團長,懇請他處決自己的心都有了。

  那廂軍長夫婦恩愛依舊,這廂時萌跌入水深火熱之中,兩者之間不過隔著咫尺的距離,卻是一寸天堂,一寸煉獄。

  戰軍還算給孫子輩兒麵子,沒有大聲審問她鬼鬼祟祟蹲在牆角偷看自己的兒子兒媳意欲何為,隻衝她招招手:“娃娃,跟爺爺過來。”

  時萌於是俯首帖耳地跟在戰軍的屁股後麵走,心裏不住地怪自己居然在人家家裏偷看人家的兒子兒媳談情說愛,這不是有病嘛!

  戰軍幾十年如一日保持著勤儉樸素的軍人裝束——從上到下一身綠,腳上穿著富有年代感的綠色解放膠鞋,背著手走了幾步,回頭說:“娃娃,過來跟爺爺走一塊兒。”

  時萌哎了聲走上去,觀他臉色雲淡風輕,看著像沒把自己在將軍樓幹得這點偷雞摸狗的事放在眼裏。

  那可不。

  人一個從將軍之位退休好多年的前軍界大佬,國家半數以上的高級將領出自他的門下,活到這把歲數,早練出“什麽都看在眼裏,又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豁達心態。

  軍旅生涯執行過不計其數的任務,當前隻剩下一項任務:吃好喝好玩好,到點了去下麵找亡妻報到,繼續聽她指揮。(說好的要在陰曹地府當個自由黨派人士呢?)

  其他的都好說,唯獨缺個陪玩的夥伴。

  畢竟活到這把歲數,戰友老死的老死,還健在的也玩不動了。

  這個時候被他逮住未來的孫媳婦,那就是她陪自己玩了。

  老少倆走出大門,走下門前台階,戰軍帶著時萌繞到將軍樓後院,時萌不知道後院原來別有洞天——坐落著一座豪華鴿舍,裏麵養著一二十隻鴿子,每隻鴿子住的都是單間。

  小姑娘嘛,都好個小動物啥的。

  戰軍麾下的鴿子兵團隻隻精神抖擻、毛發油亮,一下子獲得時萌的青睞,站在鴿舍前看得呆在那裏,亦忘記尷尬的前事。

  戰軍對孫媳婦看見自己養的鴿子兵團時的反應感到很滿意,打開鴿舍門,引鴿群出舍。

  鴿群很有組織紀律,出來後也不飛上天,就在鴿舍的方圓之內撲騰。

  戰軍從飼料袋裏摸出一把小米,往地上一撒,鴿群就一擁而上爭搶。

  時萌蹲在鴿群之中挨個兒撫摸它們滑不溜丟的羽毛。

  戰軍和她蹲在一起,往她手心倒了些小米,膽大的鴿子就來啄她手心的小米,一點都不痛,還有點癢,她咧著嘴樂。

  戰軍又教起孫媳婦辨認鴿子,什麽肉鴿、觀賞鴿、比賽鴿,說一種就隨手抓起一隻當教材,兩人很快就沒有代溝的玩到一處。

  正如戰團長所言,她的性子和爺爺玩得開。

  話說戰老將軍養鴿子還有個典故在裏麵,他當年在位時將自己的全部精力平分給了國家和媳婦,沒認真也沒時間去挖掘自己有什麽除了指揮打仗和聽媳婦話以外的興趣愛好。

  從高位退下後,不知如何消遣老年生活的他,某日無所事事地在大院裏遛彎兒,撿到一隻翅膀受傷掉進大院的信鴿,帶回家好生照顧。

  不但照顧出了革命感情,還在照顧的過程中發現——原來自己喜歡玩鳥。(嘿嘿嘿)

  時萌注意到有幾隻觀賞鴿的尾羽上綁著一個用竹子做的小巧玲瓏的物件,問戰軍是什麽?

  戰軍回說是鴿哨。

  鴿哨,又名鴿鈴,時而言之就是帶在鴿尾的哨子,屬於民間風物,已有上千年曆史。

  北京人愛養鴿子,鴿子是北京人的幾大玩之一。

  養時會給鴿子帶上哨,鴿子一飛,就會從空中傳來酷似橫笛洞簫之類樂器發出來的嗡嗡聲,欣賞哨鳴藍天是養鴿者和聆聽者共同的樂趣。

  北京民間流傳著這樣幾句話:紅牆黃瓦老皇城,青磚灰瓦四合院,豆汁焦圈鍾鼓樓,藍天白雲鴿子哨。

  天空中的鴿哨一響,老北京的味道就出來了。

  鴿哨在市場上、網上隨便買,講究點的鴿友會用竹子、蘆葦稈、葫蘆等物自己做。

  現如今北京城裏依然存有幾位製作鴿哨的精湛手藝人,戰軍迷上玩鳥那會兒還專程登門請人家專業人士教自己做鴿哨,隻學了一招半式,做出來的鴿哨就相當似模似樣了。

  既然孫媳婦提到鴿哨,戰軍便想給她展示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獻寶似的放飛鴿子,讓她聽鴿哨在天空中傳來的“響”。

  鴿群繞著將軍樓盤旋,傳來陣陣清脆的哨聲,尤其鴿群向左向右輪番回旋的時候,哨聲的變化最為明顯、悅耳。

  時萌仰著頭看在天幕下翱翔的“空中樂隊”看直了眼,而且戰軍還能通過吹口哨指揮鴿群,讓怎麽飛就怎麽飛,真絕了。

  屋中一抱起來就沒完沒了的軍長夫婦聽見哨聲,異口同聲說:“爸又在指揮他的‘軍隊’了。”

  說完相視一笑,為夫妻間的默契。

  “我看看去。”杜蘭從丈夫大腿上滑下,穿上鞋站到窗前看向後院,露出驚愕的眼色,“咦,姑娘怎麽來了?還和爸待在一起玩鳥。”(嘿嘿嘿)

  戰際聞言也站了過去,看見老少倆還真湊在一起玩,老將軍開心得滿臉褶子泛著紅光,指揮鴿群的口哨吹得也比平時給力:“嗬,有尊小人兒陪爸玩,你看把他高興的,枯木逢春了都。”

  杜蘭說:“兒子今天去政治部報到,應該是怕姑娘一個人無聊,才叫她來我們這兒。我待會兒就去抓隻肥點的鴿子回來宰了燉給她吃,當作賠禮道歉,都怪我沒事瞎撮合雅婷和兒子,昨晚蔡美慧才那麽指桑罵槐地埋汰姑娘。”

  戰際環住她的肩,摟著她離開窗前:“你也是昨兒白天才知道兒子自己在外頭找了人,偏偏大昌他們晚上就跑過來,一點給你告訴他們的時間也不留。和徐家做不成親家,兩家人也不會決裂。大昌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多不理我一陣子。”

  杜蘭嘟著臉老大不爽:“大昌我知道,我就是氣不過蔡美慧在小輩麵前那麽讓咱們倆下不了台,幸虧昨晚爸提前上樓去睡覺,不然我少不得又要被他訓一頓。你說大昌當年怎麽就看上蔡美慧這麽厲害的女人,婚後心甘情願被她壓了一輩子。”想形容蔡美慧是潑婦來著,到底忍著沒說出口。

  戰際身為徐大昌的死黨,對他知根知底,對他當年追求蔡美慧的情景更是曆曆在目:“大昌還是新兵蛋子的時候被管習慣了,後來官做大了沒人敢管他,可不就得找個厲害的老婆來管管自己。

  再說蔡美慧年輕的時候多時尚、多摩登,每天上班都把臉化得花裏胡哨,穿衣服還喜歡露胳膊露腿,算是90年代的弄潮兒,屁股後麵永遠不缺端茶遞水獻殷勤的男同誌,大昌不幸也成了其中之一。

  那會兒大昌就是個‘土八路’,在那撥兒蔡美慧的追求者中非常不起眼,除了軍職比他們高點,可人家不在乎職務高低,照樣對他愛搭不理。

  大昌他是靠著死皮賴臉找領導從中保媒搭線,加上自己下裏巴人纏著人家,天天起早貪黑送她上下班,又買這個買那個送她……奮戰了一年才拿下,按現在的話說,才拿下心目中的女神,娶回家就把她當菩薩拱起來,蔡美慧現在得理不饒人的脾氣有一半也是大昌給慣出來的。”

  語畢,杜蘭垂眸默默無語。

  戰際以為她在消化大昌年輕時“特不是男人”的追妻史,豈料一開口就醋意盎然地質問他:“蔡美慧年輕的時候那麽時尚、那麽摩登,你跟她的辦公室又在同一棟樓同一層,你怎麽沒有成為她的追求者啊?”

  戰軍長引火燒身了吧,叫你那麽仔細地抖落好兄弟的黑曆史!

  “嘖,在說大昌,你扯我幹什麽?”

  “我沒有扯你,我就是好奇。一樣都是男人,蔡美慧能迷住那麽多男同誌,怎麽沒迷住你?還是說你有被迷住過,卻沒有向我匯報!”

  “別瞎說,完全沒有的事。”

  “我年輕的時候沒有蔡美慧有個性,沒有她花枝招展會打扮自己,爸(當年戰際的軍長)讓我嫁給你就嫁給你,現在想想真是虧死了。”杜蘭好像越說越真,又好像是在和他抬杠逗他玩兒呢。

  “胡說,怎麽是首長讓你嫁給我的,明明是我去求首長讓你嫁給我的。”

  杜蘭心中甜蜜。

  氣氛這麽“嚴肅”,接下來的劇情就應該是戰軍長摟著妻子回房上鎖大搞“革命”。

  萬萬沒想到杜蘭在他的臂彎中擰了下雙肩,然後拿起甩掉他的手:“不跟你說了,我去抓鴿子回來宰。”

  “嚴肅”的氣氛因為這句血腥的話,呈斷崖式下滑。

  本章的最後你們也許會好奇當年那隻被戰軍撿回家的信鴿後來怎麽樣了?

  它翅膀的骨頭斷了,傷好後飛不起來,被養在將軍樓裏吃香喝辣,越來越肥,越來越肥,最後成功把自己吃進戰軍的肚子裏——也就是它圓寂的地方。

  【之前寫的時候沒想好,後來我去查了查,發現戰軍要是有參加抗美援朝的話,他現在的歲數早應該退休了,就把28章的bug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