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袁氏族長
作者:吉日      更新:2021-02-11 06:15      字數:3298
  進入曲城縣衙後,盧小閑自認為隱藏的很深,王書吏卻能一語道破自己的心思。

  盧小閑實在想不明白,王書吏是怎麽看出來的?

  王書吏也不隱瞞,將猜測一一道出:“我不知道您出於什麽目的,但我看的出,當初您計擒雲中五仙,是為了進入縣衙。除去沙貴後,之所以讓趙朗做捕頭,是因為您早就知道,縣尉之職是您的囊中之物。絳州刺史與別駕分屬兩個不同陣營,你卻能同時說服他們,就憑這一點,我敢肯定,您做縣令的時日不遠了!”

  盧小閑盯著王書吏看了好一會,感慨道:“沒想到小小的曲城縣衙竟然藏龍臥虎,還有你這樣的高人!”

  王書吏笑而不語。

  “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麽?”盧小閑笑著道。

  王書吏說這麽多,就是為了等盧小閑這句話。

  他是聰明人,盧小閑也是聰明人,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當然能聽出弦外之音。

  王書吏起身朝盧小閑深深一恭:“我想請縣尉大人放王橋一馬!”

  盧小閑笑道:“王書吏多慮了,我並非睚眥必報之人,他對我惡語相加,我不會放在心上!”

  王書吏誠懇道:“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您做縣令之後,無論是沙清泉還是王橋,必然會給您添亂,那時您肯定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所以,我希望您到時候能放王橋一馬!”

  盧小閑微微點頭,鄭重其事道:“看在你今日說這番話的麵子上,我答應你放過他一次,但僅限一次!你明白我的意思!”

  王書吏向盧小閑再次一恭:“我明白,謝過縣尉大人!”

  “好了,我該走了!”盧小閑起身,突然問道:“你和王橋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侄子!”王書吏老老實實道。

  盧小閑哈哈大笑:“王橋好福氣,竟然有你這麽個叔叔!”

  ……

  天蒙蒙亮,盧小閑穿戴利落,吃過早飯後,帶著吉溫與海叔,準備去縣衙。

  一開院門,卻見台階上規規矩矩放著一封信。

  盧小閑將信打開,仔細看了起來。

  信中寫道:前日,五裏坊槐樹村袁成之遺孀袁劉氏在家中吊死。袁劉氏年輕貌美,丈夫去世後,經常有黑衣人夜半翻牆而入與其通奸。袁劉氏之死疑為奸夫所害。袁姓一族顛倒黑白,稱其為殉夫而死,請縣尉大人親臨現場明察。”

  盧小閑將信遞給吉溫。

  吉溫看完後,皺眉道:“沒有落款,是封匿名信!”

  “你說說,這事我該不該管?”盧小閑問道。

  “查案是縣尉份內的職責,該管!”吉溫建議。

  “那好!”盧小閑揮揮手,“我們到槐樹村瞧瞧去。”

  吉溫提醒道:“小閑,不能就這麽去,一來我們不知道

  槐樹村在什麽地方,二來就算要去也得帶些捕快和仵作!”

  盧小閑點點頭:“那我們先去縣衙,帶齊人手再去!”

  在牛全的引領下,天近正午盧小閑一行才趕至槐樹村。

  族長袁飛接報趕緊來迎。

  袁飛五十歲出頭的年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眼睛不大,但相當有神。

  盧小閑說明來意,袁飛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縣尉大人,這肯定是管姓人的誣告。”

  管姓?

  盧小閑突然想到了管毅。

  他看著袁飛:“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袁飛稍稍緩和了些語氣:“槐樹村隻有袁管二姓,袁姓居村東,管姓居村西。袁管兩姓向來不和,幹什麽事情都想把對方壓下去。我敢肯定,這是管姓的人在向我們潑汙水。”

  盧小閑聽他講完,一本正經道:“民不告,官不究。既然有人告,我就要追查清楚。”

  說罷,盧小閑讓袁飛帶他去袁劉氏家勘驗。

  袁劉氏已經入殮,棺材就停在堂屋。

  袁飛讓守靈的人全都撤出,然後才帶盧小閑等人進屋。

  一進屋,袁飛就從桌子上拿起袁劉氏的絕命詩遞給盧小閑:“看過這首詩,縣尉大人你就知道她是不是貞節烈女了。”

  盧小閑接過嗅了嗅,嗅到一股鬆煙墨特有的沁人心脾的芳香氣味。

  然後,他輕聲吟道:“君已喪命赴黃泉,好女不嫁二夫男,為妻甘願把命休,陰曹地府再團圓。”

  盧小閑皺著眉頭問道:“一個村婦,怎麽會舞文弄墨?”

  袁飛趕緊解釋:“縣尉大人有所不知,這個袁劉氏娘家原本是知書達理的富貴人家,小時候琴棋書畫都學了些,隻是後來家道中落,才下嫁到這窮鄉僻壤。”

  袁飛又指了指桌上整整齊齊擺放的文房四寶,“你看,畢竟是書香門第,再窮,閨女出嫁也沒忘了陪送這些東西。”

  盧小閑捏起墨塊兒,往硯台裏注點水,研了一會兒,湊近鼻子去嗅,沒有嗅到鬆煙墨特有的芳香氣味。

  毫無疑問,這首絕命詩不是袁劉氏所寫,是有人偽造的。

  盧小閑當機立斷,對吉溫吩咐道:“開棺驗屍。”

  棺蓋徐徐打開,吉溫俯身觀察。

  袁劉氏靜靜地躺在棺材之中,人雖已死,但仍能看得出生前的出眾姿色。

  吉溫先讓仵作檢查了她脖頸的前部及兩側,又讓隨從將袁劉氏翻轉過來,查看了她的後脖頸。

  不大一會,驗屍完畢,吉溫附在盧小閑耳邊,將驗屍結果告訴了他。

  盧小閑聽罷,不動聲色點點頭。

  袁飛湊上來,諂笑著盧小閑道:“絕命詩也看了,屍也驗了,這下縣尉大人該相信了吧?”

  盧小閑笑笑,沒有接袁飛的話茬,而是拍拍肚

  子:“袁族長,一大早我們便從縣衙趕來,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不知槐樹村可有吃飯的地方?”

  袁飛心領神會,立刻帶盧小閑去他家吃飯。

  袁飛是族長,家裏很寬敞,很富裕,條案上擺著五壇燒酒,壇口都用紅紙封著。

  盧小閑勾起手指,像敲編盧似的挨個兒敲了一遍。

  袁飛笑道:“縣尉大人難得光臨寒舍,今天我們把這五壇酒全部喝光。”

  酒菜齊備,賓主落座,為表示對盧小閑的尊重,袁飛還找了幾個族內德高望重的長者相陪。

  席間隻開了一壇酒,盧小閑與帶來的人每人隻嚐了一碗,他想利用下午的時間把村裏會寫字的人全部排查出來,然後看看他們有誰是用鬆煙墨的。

  酒飯畢,袁飛對盧小閑道:“縣尉大人,您和手下都勞乏了,下午我雇輛馬車,把你們送回縣衙吧。”

  盧小閑瞧了一眼袁飛,擺擺手:“多謝袁族長,我們下午不回去了,要在這裏住下,袁劉氏係凶殺而不是自殺,我必須把凶手找出來。”

  袁飛及族人聞聽皆大驚失色。

  袁飛追問:“何以見得是凶殺?”

  盧小閑對吉溫道:“吉大哥,你給他們解釋吧!”

  吉溫對他們道:“上吊自殺,繩子勒痕應主要集中於脖頸前部及兩側,並向上傾斜,脖頸的正後方不應有勒痕,即使有,也應該是很輕微的。袁劉氏的脖子上卻有一圈很深的完整的勒痕,並且是平行的。也就是說,她是先被人用繩子纏住脖子勒死之後再吊上梁頭的。”

  袁飛及族人麵麵相覷。

  袁飛歎口氣:“既然這樣,縣尉大人就住下查個水落石出吧。”

  袁飛把盧小閑幾人安排在袁氏宗祠的偏房裏,稍事休息,盧小閑與吉溫和幾名手下開始挨家挨戶轉悠。

  槐樹村是個大村,能提筆寫字的有好幾十個,且居住分散,全部排查下來,天已黑了。

  回到袁氏宗祠,簡單吃了點兒東西,盧小閑就上床休息。

  一覺睡到天亮,盧小閑起床洗漱完畢,袁飛帶著一個肩挑食盒的人來送早飯了。

  食盒還沒打開,一個後生氣喘籲籲跑來報告:“不好了,袁二上吊自殺了!”

  盧小閑和袁飛他們趕到,袁二已經被放下來,四周圍著一圈人,整個屋子酒氣熏天。

  盧小閑俯身湊到袁二鼻子上嗅嗅,確定他死前喝了大量的燒酒。

  接著,他又從袁二懷裏搜出一方手帕。

  這是女人使用的帕巾,做工精致,上麵的繡花更是栩栩如生。

  這時有人在旁邊嘀咕:“袁二一個光棍,哪來女人的手帕?”

  一位婦女上前,仔細看了看:“這不是袁劉氏的繡花鞋嗎?我見她用過,這樣精巧的帕巾也隻有袁劉氏

  才能做得出來。”

  有人隨聲附和:“是呀,袁劉氏手巧著呢,繡朵桃花能結桃,繡朵梨花能結梨!”

  幾位老婦人恍然大悟:一定是袁二跟袁劉氏通奸,要不袁二怎麽會有她的手帕呢?鍋勺難免碰鍋沿兒,兩人因事翻臉,袁二才殺死了袁劉氏,然後他也畏罪自殺。

  她們破口大罵:“哎呀我的老天爺,我們還以為袁劉氏是貞節烈女,敢情是一個不要臉的淫婦蕩婦!”

  立即有人反駁:“也許是袁二要非禮袁劉氏,袁劉氏不從,才被他殺死的呢。”

  這幾位老婦人愣了愣,也迅速找出證據:“如果真是不從,她身上應該有與袁二扭打的傷痕,可那天給袁劉氏淨身穿壽衣的時候,除了脖子,其他地方都皮毛不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