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大獲全勝
作者:吉日      更新:2021-01-18 04:07      字數:3290
  梁德全帶著潞州大小官員前去迎接宗楚客,宗楚客的目光在梁德全的臉上掃來掃去,卻隻說了句:“帶我去驛館,一路上也累了。”

  在潞州官員為宗楚客所設的接風宴上,灑過三巡之後,宗楚客借著酒勁,笑眯眯地望著梁德全道:“梁刺史,你可知道我此次來潞州的目的嗎?”

  梁德全誠惶誠恐:“宗閣老,下官不知,請賜教!”

  聽了梁德全的話,宗楚客心中很氣惱:你自己所做之事還故作不知,害得我大老遠跑到潞州。

  宗楚客的確有氣惱的理由。

  二十天前,潞州刺史梁德全向李顯上書,揭發韋皇後營私受賄、買賣官位、獨行亂政共十三項罪名,請求陛下嚴懲。

  中書省中書令宗楚客將梁德全的上書壓了下來,悄悄將此事報告給了韋後。

  韋皇後得知後大怒,準備將其罷官。就在這個時候,安樂公主來為梁德全求情,聲稱梁德全曆來對韋後忠心耿耿,定是被人陷害,讓韋後放梁德全一馬。

  梁德全其實並不算安樂公主的心腹,安樂公主之所以為梁德全求情,當然是為了每年孝敬自己的那些銀子。

  韋皇後思忖再三,為了穩妥起見,決定派宗楚客親自前往潞州一探究竟,然後再做打算。

  於是,宗楚客找了個由頭,向李顯請奏前來潞州察看。

  有韋皇後在一旁吹風,李顯想也沒想便準奏了。

  能將作為中書令的宗楚客親自派來探查此事,可見韋後對此事非常上心。

  這也就是說,宗楚客的話最終將決定著梁德全生死。

  梁德全在潞州頗有油水,卻隻知孝敬韋皇後與安樂公主,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打自己,這讓宗楚客早就心生不滿。

  此次前來潞州,宗楚客已經暗自打定了主意,梁德全若是不識相,那就不會讓他好過。

  宗楚客久在朝堂,老奸巨猾,聽了梁德全的話心中雖然不悅,但麵上卻依然堆滿了笑意:“不知就好,不知就好呀!”

  梁德全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了。

  “梁刺史,可否將你近日所撰寫的公文送來,讓我一閱如何?”宗楚客話音一轉又道。

  “啊?”梁德全搞不清楚宗楚客是何意,一時愣在當場。

  梁德全的舉動看在宗楚客眼中,卻被他看作是做賊心虛,宗楚客認定此事梁德全肯定脫不了幹係。

  “怎麽?梁刺史,你有什麽難處嗎?”宗楚客眯著眼睛問道。

  “哦!”梁德全這才反應過來,忙不迭道,“沒有難處!沒有難處!”

  看著梁德全慌亂地神情,宗楚客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

  潞州官驛的客房之中,宗楚客長籲一口氣,將案幾上的公文案卷輕輕合上。

  經過再三比對字跡,宗楚

  客可以確認,給李顯上書確是梁德全親手所為。

  其實,是不是梁德全上書並不重要,朝堂之中上書彈劾韋皇後的人不在少數,可最終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宗楚客來潞州一趟不易,關鍵看梁德全會不會來事。

  如果梁德全聰明,能讓自己滿意,黑的宗楚客也可以說成白的,絕對保證他沒事。

  在之前的接風宴上,宗楚客已經點撥了梁德全。

  此刻,宗楚客就像一個釣翁,靜待魚兒上鉤。

  戌時將過,宗楚客的屋外傳來來了敲門聲。

  宗楚客心中一動:魚兒上鉤了!

  “進來!”宗楚客沉聲道。

  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當看清楚來人,宗楚客驚訝之色溢於言表:“姚閣老?怎麽是你?”

  難怪宗楚客會感到驚訝,因為進門的不是他耐心等待的梁德全,而是不速之客姚崇。

  說起來,宗楚客與姚崇同朝為官多年。姚崇擔任宰相時,宗楚客的官職一直在姚崇之下。正因為有這樣的淵源,故而宗楚客才脫口而出,稱姚崇為姚閣老。

  姚崇向宗楚客施了個大禮:“姚某見過宗閣老!”

  不管怎麽說,姚崇是自己以前的上司,他向自己行了大禮,宗楚客也趕忙回禮:“姚閣老客氣了。”

  “宗閣老,我現在可不是什麽閣老了,隻是小小的潞州司倉參軍,以後還望宗閣老多多提攜呀!”姚崇將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

  姚崇的話讓宗楚客很是受用,他點頭道:“姚閣老,裏邊請,咱慢慢聊!”

  二人坐定之後,宗楚客試探道:“不知姚閣老深夜探訪是……”

  姚崇也不隱瞞自己的來意,直接問道:“姚某想知道宗閣老此次潞州之行的深意!”

  “這個嘛……”宗楚客斟酌著不知該如何說。

  姚崇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三顆夜明珠,遞到宗楚客麵前:“請宗閣老笑納!”

  宗楚客接過細看,隻見三顆珠子散發出奇異的光茫,側而視之色碧,正麵視之色白。

  他是見過世麵的人,知道這三顆夜明珠價值不菲。

  收了夜明珠,宗楚客說話就爽快多了:“這個梁德全,有事自己來說嘛,何必拐彎抹角讓姚閣老前來探聽?”

  “宗閣老,此事與梁刺史無幹,是姚某自己要問的!”姚崇的話出乎了宗楚客的意料之外。

  “不是梁德全讓你來的?”宗楚客有些不信。

  “的確不是!”

  宗楚客既然收了姚崇的夜明珠,也懶得管他是不是梁德全派來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道來。

  姚崇聽罷,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稍做深思,姚崇又說道:“宗閣老,姚某有一事相求!”

  “姚閣老請講!”

  “若此事不是梁

  刺史所為便罷了,若真是梁刺史所為,他惹了皇後娘娘肯定沒有好下場。姚某鬥膽請宗閣老為姚某謀得這潞州刺史一職,如何?”

  “嘶!”宗楚客吸了一口冷氣,他沒想到姚崇竟會有如此之大的胃口。

  “姚閣老曾經做過多年的宰相,豈會在乎一個區區刺史之職?”宗楚客有些難以置信。

  “宗閣老,此一時彼一時,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如今能任潞州刺史我就心滿意足了!”姚崇的話無可挑剔。

  見宗楚客還在猶豫,姚崇不失時機道:“當然,姚某不會讓宗閣老白白辛苦,我為宗閣老準備了兩百壇上古珍酒,望姚閣老笑納!”

  姚崇的這句話算是擊中了宗楚客的死穴。

  上古珍酒在長安已經成為顯示身份的必備品,二百兩一壇也常常是有價無市無處可買。

  姚崇這一出手便是兩百壇,這相當於四萬兩銀子,怎能讓宗楚客不心動呢?

  “事成之後,姚某還會奉上十萬兩銀子!”姚崇又加了一句。

  終於,宗楚客說話了:“姚閣老!既然你如此爽快,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答應你,一個月之內,潞州刺史就姓姚了!”

  宗楚客有這個能力,別說梁德全冒犯韋後的證據齊全,就算他是冤枉的,看在銀子的份上,宗楚客也會讓梁德全不得翻身。

  姚崇從宗楚客的屋中出來,徑直向外走去,剛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瞅著屋內的燈光,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說起來,那三顆夜明珠是盧小閑讓人順手從梁德全那裏盜來的,用梁德全的夜明珠打倒梁德全,這種事情隻有盧小閑才能想的出來。

  此後幾天,宗楚客也不再調查了,隻是遊山玩水。

  梁德全想要陪著宗楚客,卻被拒絕了。

  梁德全心中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就在宗楚客準備啟程回長安的時候,韋後從長安的給宗楚客送來了八百裏急信。

  宗楚客看罷之後,臉色鐵青。

  原來,梁德全再次上書李顯,這次他不僅揭發了韋後,而且還分別給安樂公主和宗楚客陳列了幾大罪狀。

  梁德全的上書是由潞州驛站堂而皇之送到朝廷的,根本就不存在被人冤枉一說。

  當然,有一點宗楚客肯定不會知曉,將以假亂真的奏書悄悄放進信使的傳送的公文中,這對海叔來說並不算什麽難事。

  宗楚客心裏別提有多生氣了,他人還沒走,梁德全就給自己羅列了罪狀。

  既然他不把當朝首輔宰相當回事,宗楚客也就不客氣了。

  為宗楚客送行時,梁德全悄悄地告知宗楚客,自己為宗閣老準備了兩萬兩銀子。

  誰知宗楚客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而且還對他大加訓斥。從宗楚客那冷冷的目光中,

  梁德全再次預感出了不祥之兆。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

  梁德全的預感沒有錯,宗楚客離開潞州後二十天,尚書省的調令到了潞州:梁德全被貶為瓜州錄事參軍。

  瓜州是苦寒之地,從刺史到錄事參軍算是連降了六級。

  不僅宗楚客沒有幫梁德全說話,而且韋皇後和安樂公主沒有一個管他的死活。梁德全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竟然落到如此下場?

  氣極攻心下,梁德全一病不起,還沒等赴任便已病入膏肓。

  在梁德全被任命為瓜州錄事參軍的同時,姚崇也被任命為了潞州刺史。

  在與梁德全的較量中,李隆基大獲全勝,潞州嶄新的一頁正式翻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