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抗爭
作者:
吉日 更新:2021-01-03 03:59 字數:3301
鐵錘已在旁邊怒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罵聲剛出,鐵錘身上便又挨了一刀。
鐵錘忽然逼尖了喉嚨地叫道:“啊,幫主出手啊!”
旁邊還活著拚命,僅剩的十來個燕雀幫的兄弟不由齊齊回首。
他們像是突發神勇,手下加勁,齊聲大叫道:“幫主!出手!”
鐵錘喉頭突然聳動了起來,隻聽他似吟似歎地道:“幫主!出手宰了他,咱們今天就是死也值了!”
一瞬間,宋寧的肩又挺了起來,一道刀光光已經飛起。
那是一道刺眼的光,不為它的亮,而為它的窄。
尖窄尖窄的,像眯著的眼裏發出的仇恨之光。
像名優高音一唱,拋向天際險險的一線鋼絲。
那光直飛襲向老大,刀光太凶,連長樂門八大金剛的老大也不得不暫避。
宋寧到了潞州後,很少顯露武功。
除了鐵錘等少數幾個人知道他會武功之外,再沒有人知道。
今天,宋寧終於出招了。
八大金剛老大退出了兩丈多,宋寧第二刀跟進,八大金剛老大再退,但卻已退不及,左臂挨了一刀,不由悶哼一聲。
四周長樂門的那些手下,也趁勢而上籠在宋寧身旁,在宋寧的背後也添了一刀。
宋寧帶著血就向巷口外衝去,回身喝道:“是兄弟的,就跟我走!”
這一場廝殺極為慘烈。
長樂門動用了百十號人圍攻宋寧。
血,不停地流,流也流不盡的血。
五年了,潞州城裏重新泛起當年一樣凶狠的火並……
……
沒有人知道燕雀幫幫主宋寧藏身在哪裏。
還是城南的那個宅子,宋寧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一次次來到這個陋屋?就算受了傷也不例外。
門內的燭光暗得算有那麽一點光亮。
女人正坐在燈前,她的心裏也這麽不停地責問著自己,為什麽總盼著宋寧的到來。
女人知道,宋寧倒不光是在身體上需要自己,她能感覺得出來,宋寧是喜歡自己的。
女人不想多想了,放任臉上的神情一片空白。
跟宋寧在一起,她不用委屈自己,空白就空白,不愛就不愛,身體就身體,哪怕,床上的求索也可以任由她大膽著。
有的時候,宋寧來見她,會帶來一些花裏胡哨女人裝飾用的東西。有時是釵,有時是手鐲子什麽的,那品位真的俗豔,俗豔的讓她看了都覺得可惡,可惡中又像摻雜著些喜歡。
門輕輕地咯吱一響,一個黑色的人影就閃入了門裏。
閃進來的宋寧進門就往床上一摔,四仰八叉地躺倒。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疼惜:“你受傷了?”
宋寧“嘿”了一聲:“他們下手夠狠,傷得我不輕,可我也殺了十六
個長樂門手下的王八羔子。”
女人往他身邊一湊,手裏拿著蠟燭,掀開他的上衣。
宋寧的眼睛猛地熱了,攔腰一抱,就把那女人的身子抱上了床。
女人悶聲道:“傷成這樣,還想作死?”
宋寧就嘿嘿地笑了:“我拚著力氣活著,不就是為這個?”
宋寧的聲音裏有一種鬱悶,那是無可發泄的力。
他忽然看向女人,這世上,大概也隻有他可以這麽毫無避忌,帶著一點愛意、帶著一點惡意地看著她,直接麵對,毫無回避。
女人由著宋寧的一隻手掌探進衣內,手裏卻利落地剝下了他的上衣。
一條刀傷,蛇一樣地從後背肩胛骨一直蜿蜒到那男人腰胯裏,女人看著打了一個哆嗦:“夠狠”。
說著,她先不止血,反催亮了那燭焰,直向那傷口上燒去。
宋寧痛得一咬牙,眼睛裏卻是烏鴉鴉的笑:“你他媽的更狠!”
女人伸手一攏額前的頭發,那燭焰貼著宋寧的尾閭一直燒上去,然後她轉身從櫃中拿出個不知什麽名堂的瓶子,倒出些白色藥粉,撒在那傷口上。
宋寧的臉上肌肉已抽搐到一起,口裏低聲罵著:“你這個娘兒們,真他媽的!除了我,這世上怕也真沒誰能真正消受得了你。”
那藥粉的藥效果然很好,燭焰燒過,就在傷口上麵結成了一個痂,生生把那宋寧背上的傷口封住了。
女人才給他治好傷,宋寧一翻身,便已壓在那女人身上,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的臉,一下就壓下去。
女人哼了一聲:“作死!”
宋寧卻嘿聲道:“沒錯,我宋寧就是死,也要是‘做’死的,絕不會被哪個王八羔子真個殺死了去!”
“篤篤篤”屋外不合適宜地傳來了敲門聲。
這時候能找到這裏來的,宋寧就算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誰。
“門沒鎖,我懶得下地,你自己進來吧!”宋寧咬著牙沒好氣道。
盧小閑走進屋來,臉上依然掛著慵懶的笑容,江雨樵跟在盧小閑的身後,進了屋順手將門掩上。
女人坐在宋寧身邊,拘謹地望著盧小閑。
盧小閑瞅了一眼赤著背的宋寧,臉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樣,也不在意,隻是自顧自道,“宋幫主,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這是江湖,人在江湖就要曆經江湖的險惡!”
說到這裏,盧小閑似是想起了什麽,他搖搖頭道:“我以前也有過像你這般的無奈,也在心中氣不過,但沒有用!”
宋寧沒有說話,雖然盧小閑算計了燕雀幫,算計了自己,可他對盧小閑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盧小閑說的沒錯,這是江湖,江湖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誰也怨不著。
“好了,不說這些了!”盧小閑話題一
轉,直截了當道:“我隻想知道,宋幫主可否改變主意了?”
宋寧冷冷一笑:“讓你失望了,我還沒有改變主意!”
“我知道了!”盧小閑點點頭,“我有耐心!”
說罷,盧小閑轉身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道:“因為你的決定,燕雀幫可能還要死不少人。希望下次我來找你的時候,你能改變主意!”
……
這些日子以來,各家各戶的燈都滅得格外早,晚上也再沒有人敢上街了。
燕雀幫與長樂門的對決,已全麵在整個潞州城發起,像是一種無望的搏殺。
有時隻是一兩個人的,有時卻三五成群的拚殺。
燕雀門下的弟子雖然多是混混,但也算團結講義氣。
他們不知這樣的拚殺有沒有結果,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幫主現在在哪裏。
可是長樂門要除去燕雀幫,是他們所不能容忍的,他們不允許五年前老幫主的慘劇,再發生在宋寧身上。
燕雀幫的幫眾從暗處冒出來,拚了命地在街上拚殺。
他們都是毫無顧忌的人,他們隻是要在長樂門控製的潞州,給自己掙紮出一點“活”的餘地。
很少會有百姓看到屍體,屍體一出現就都被掃埋幹淨了,梁德全是個喜歡誇耀安定的人,他不希望百姓看到那些屍體,他要維護潞州表麵的“清明”之治。
處理屍體是刺史府衙的事,說白了就是安桂的事。安桂是法曹參軍,也是梁德全的嫡係,他是最能理解梁德全的心思的。
五年前,長樂門與燕雀幫火拚的時候,那些屍體也是由安桂來處理的。
清早起來,暗汙的街石上常有幾攤已經凝固的褐色血跡。
幾天下來,燕雀幫的反抗極壯烈。
他們在暗處,雖時刻被追殺,但一次次刺殺也不間停地發起。
長樂門中的香主壇主,據說已被滅了十幾個,就連八大金剛,也有兩個負了傷。
潞河碼頭是潞州城外最熱鬧的地方了,這裏既是創造財富的地方,也是很多生活在底層的苦哈哈們求生的地方。
那裏有大大小小的船,弦索的線條與桅杆的高聳劃分了整個天空,直的直、曲的曲。
滿帆待發的與卸帆下貨的船幫挨著幫、舷靠著舷,顯出種比任何地方都更鬧哄的擁擠。
岸上拉纖的纖夫擠滿了一地,橋上還有無聊的人看著這場百舸爭流,噪雜聲伴隨著掌舵的吆喝聲時時響起。
這才是真正有生命力的潞州,髒的、擁擠的、吵罵不絕、而又合作無間的潞州。
宋寧默默地坐在碼頭邊上,今天他還是易了裝,扮成一個擔糞的才混進來的。
潞州城外的碼頭,每天的清晨都是這樣的。
無數的鹽米貨物,
香料珍異都是在這裏卸下。
隻有在這裏,你才能聽到一個城市真正血管裏大河奔流的聲音。而這裏,也才真正是燕雀幫所有力量的生發之地。
長樂門的勢力有目共睹,絕對不是什麽好相與的。
燕雀幫可以被迫地跟他們幹,但那種爭鬥,隻能在暗地裏,萬萬不敢在光天化日下與長樂門一較生死,所以宋寧才來到了這碼頭邊上。
燕雀幫這次是栽了,而且栽得極大。
從梨花街那一條街的窯子,到潞州整個下九流的勢力,在長樂門的脅迫下,開始公然對燕雀幫造起反來了。
燕雀幫的子弟這次也真的成了過街的老鼠,不隻長樂門的人要殺,以前跟燕雀幫有仇、對燕雀幫不忿的人也摩拳擦掌,人人欲得而誅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