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交鋒
作者:吉日      更新:2020-12-29 05:47      字數:3312
  此刻,白宗遠心總也靜不下來。

  雖然他下了決心,要去會會永和樓的主人,但如何與對方交鋒,心裏卻一點底也沒有。

  這種舉棋不定的心理,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幾年前,白宗遠隨梁德全與姐姐來到了潞州,本想著要考個秀才的功名。

  可是,梁德全給白宗遠下達了一道死命令,必須設法在生意場上將薑家與柳家徹底打垮。

  一州刺史若被當地大家世族所掣肘,將會寸步難行。

  薑家與柳家是潞州世家大族,雖然他們沒有官身,但人脈財力卻不小覷。

  梁德全是否能在潞州立足,白宗遠這步棋,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當時,白宗遠便像今日這般躊躇。

  薑家與柳家可是潞州的百年大族,麵他隻是一個從沒接觸過生意的讀書人,憑一己之力如何能如何將他們搬倒?

  梁德全的命令,不是白宗遠所能違逆的。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好硬著頭皮上陣。

  誰知道,看起來財大勢大的薑柳兩家,在白宗遠麵前竟如泥捏的一般。

  僅一年時光,他們便被白宗遠踩在了腳,不僅讓白宗遠自己覺得意外,就連梁德全也對他大加讚賞。

  白宗遠心中很清楚,並非自己有多大能耐,打垮薑柳兩家,主要是梁德全在背後使力,自己隻不過是個台前的傀儡。

  自此以後,白宗遠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梁德全在潞州主政一日,他便可以在潞州橫著走。

  很快,白宗遠在潞州建立起龐大的商業王國。

  這幾年來的順風順水,讓他忘記了什麽叫猶豫,隻要他白宗遠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可今日,這種叫作猶豫的東西,卻如蜘蛛結網一般,在他的心頭越織越密。

  按理說,一個酒樓的開張,並不值得白宗遠大驚小怪,酒樓生意在白宗遠各項生意中,隻能算是九牛一毛。

  可白宗遠心中很清楚,對方明著是開酒樓,暗中卻是在向他挑戰,向他潞州商業霸主的地位挑戰。

  如果處理不當,今天是酒樓,明天就會向別的領域延伸,這種勢頭會如雨後春筍一般,迅速成長起來,這是他所不願看到的。

  “老爺!到了!”

  不知什麽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車簾掀開,露出了管家白二那張恭敬獻媚的臉。

  白宗遠收回思緒,朝著白二點點頭,起身下了馬車。

  他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站在原地,靜靜打量著眼前這座酒樓。

  不久前,它還叫望月樓,在後來居的壓製之下苟延殘喘。

  可現在,它卻搖身一變成了永和樓,從裏到外都煥發著勃勃生機。

  酒樓的屋頂的屋麵一改之前的笨拙,呈現出雅致的線條,門窗都裝飾了精致

  的雕花,古色古香,屋頂的雕花更為精致美麗,四個飛簷掛上了銅鈴,微風拂過,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

  真他媽的奢侈,白宗遠深深吐了一口氣,甚至有了一種想盡快見到酒樓主人的衝動。

  進了酒樓,白宗遠四下打量,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兩下。

  酒樓內部裝飾的比外麵更加富麗堂皇,在生意場上打滾多年的他,不得不承認,後來居肯定比不上永和樓,若自己是食客,也會首選永和樓,而不是去後來居。

  “歡迎白大善人光臨永和樓!”一個聲音突然在白宗遠耳邊響起。

  白宗遠在潞州大名遠揚,有人叫他白掌櫃,有人叫他白老爺,但他本人卻最喜歡別人稱他為白大善人。

  為了這個稱呼,他也沒有少做一些沽名釣譽的善事,但真正願意稱呼他為善人的人卻並不多。

  白宗遠表情有些錯愕,他茫然地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的臉上掛著慵懶的笑容,向白宗遠自我介紹道:“我叫盧小閑,是這家酒樓的東家!”

  白宗遠沒想到,永和樓的主人竟然是如此不起眼的年輕人,他板著臉朝盧小閑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盧小閑並不意白宗遠的無禮,笑著指了指樓上,對白宗遠道:“我已為白大善人沏了好茶,不知可否上樓一敘?”

  上樓?

  他有何企圖?

  難道隻是為了喝茶?

  上還是不樓?

  盡管隻是一瞬間,白宗遠的思緒已經百轉千回。

  很快,白宗遠便做出了決定。

  他依然板著臉,朝著盧小閑抱抱拳道:“既是如此,那白某謝過盧公子!”

  二人上了樓,在一張桌前坐定,早有夥計奉上好茶。

  盧小閑指了指旁邊另外一張桌子,對白二道:“白管家請坐!”

  白二、陳鬆與江雨樵等人坐在了另一張桌上。

  “白大善人,說實話,您可是我心目中的傳奇人物!”盧小閑頭一句話,便出乎了白宗遠的意料,“你能來永和樓,我不知有多高興!”

  白宗遠不知盧小閑說的是真是假,也摸不清此話的意圖,他看了一眼盧小閑,竭力想從盧小閑的臉上看出些端倪,可除了由衷欽佩的表情之外,白宗遠什麽也看不出來。

  既然不知道對方的想法,那就最好不說話,白宗遠打定主意,便朝盧小閑點點頭,等待著盧小閑的下文。

  “白大善人本是一介讀書之人,卻能在生意場上做出這麽大的成就,的確不簡單!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什麽白大善人之所以有今天,全是仗著梁刺史的勢力!”說到這裏,盧小閑忿忿不平道,“這些人簡直是胡說八道!”

  盧小閑的話越發讓白宗遠一頭霧水,他實在搞不明白,

  盧小閑究竟要表達什麽意思。

  “別人不懂,但我心中卻像明鏡一般。”盧小閑歎了口氣道,“他們隻知梁刺史為白大善人提供了方便,卻不知做生意不是想象那麽簡單,其中具體的操作涉及方方麵麵,這些全部是由白大善人自己完成的。白大善人花費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努力,在外如何奔波勞苦,也是外人無從得知的!”

  白宗遠也跟著歎了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盧小閑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裏了。

  沒錯,他的成功離不開梁德全的扶持,可若僅僅靠著扶持就能做到今天,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說別的,薑柳兩個大家族在潞州屹立百年不倒,豈是那麽好對付的?

  這其中,白宗遠花了多少心思,有多少次飯食不香,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又能向誰訴說?

  或許是盧小閑的話讓白宗遠對他有了好感,亦或是白宗遠想試探盧小閑的真實想法。

  總之,白宗遠麵容上不經意地出現了笑容,他對盧小閑道:“盧公子的心意白某領了,不知白某能為盧公子做些什麽?”

  盧小閑趕忙擺手,滿臉惶恐道:“白大善人,您已經為我做的太多了,若再讓您為我付出,我便無地自容了!”

  “我並沒有為公子做什麽?您這話是何意?”白宗遠被盧小閑說的雲裏霧裏,他忍不住問道。

  “按理說,我也算半個生意人,您作為商界的前輩,為我做出了榜樣,這不是難道不是在幫我嗎?”盧小閑一副頂禮膜拜的模樣對白宗遠道,“我決定按照您的足跡,在潞州創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請白大善人放心!”

  白宗遠聽明白了,盧小閑是鐵了心想要與自己在潞州較勁了,可這一番話從盧小閑嘴中冠冕堂皇說出,卻讓他無法立刻翻臉。

  白宗遠綿裏藏針道:“年輕人有這樣的心思難能可貴,可俗話說同行是冤家,你要在潞州創出名堂,我們豈不是要成冤家了?”

  “啊?要與白大善人成為冤家?”盧小閑皺著眉頭道,“我可不想與您成為冤家,這可如何是好?”

  白宗遠眼珠一轉,笑了笑道:“不如我們賭一把吧!”

  盧小閑好奇地問道:“如何賭?”

  白宗遠逼視著盧小閑道:“給你一年時間,若你能在潞州立住腳,便算你贏了。若你立不住腳,那便從哪來回哪去,如何?”

  白宗遠明明話中有話,但盧小閑卻渾然不覺,他拍手道:“好啊好啊!有您這賭約的激勵,我會更加努力的。”

  說到這裏,盧小閑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有些猶豫道:“既是賭約,那便應該白紙黑字寫下來,還得找個合適的見證人!”

  “這還不簡單,想寫下來那便拿紙筆來!至於證人嘛!”白

  宗遠指著白二與陳鬆等人道,“他們都可以做見證人。”

  盧小閑搖搖頭道:“他們不合適!”

  說罷,盧小閑走到樓梯前,朝著樓下大聲喊道:“岺大哥,你回來了嗎?”

  “回來了,回來了!”樓下傳來了岑少白的回應聲。

  “趕緊上來吧!”盧小閑又喊道。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白宗遠轉頭樓梯看去。先是岑少白,接著是柳舉人,最後是薑皎。

  盧小閑指著柳舉人與薑皎對白宗遠道:“若說見證人,我想潞州城沒有比他們二人更合適的了!白大善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白宗遠終於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被盧小閑牽著鼻子走,已經鑽進盧小閑的圈套了。

  不然,怎會自己這邊一說賭約,那邊他連證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