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如歸去(二合一完結章)
作者:旅者的鬥篷      更新:2022-11-27 21:49      字數:6925
  第75章 不如歸去(二合一完結章)

    翌日一早, 阿弗去鎮上會會幾位跟她相親的公子。

    她對那些男人本身一點都不感興趣,隻是怕吳申再來糾纏,她一介弱女無法抵抗, 會傷了她的一雙兒女, 所以找個男人傍身罷了。

    左右她有的是錢, 可以用錢做誘餌,挑個乖巧又老實聽話的, 擺在身邊,震懾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

    一上午的時間見了幾位公子, 她都不甚滿意,不是歪瓜裂棗便是臭毛病太多, 叫人看著就心煩。

    她現在是挑男人,不是男人挑她,跟花錢雇個長期護衛也差不多,自然不能將就。

    劉媳婦見她要求著實苛刻了些,便勸道,“妹子, 差不多得了。你既不想嫁去吳家, 方才的李公子就很好,家中妾室不多, 也不會打老婆。咱們女人就圖個安身立命,似你這般失了丈夫的娘子,不趁著年輕好好嫁個男人,將來老了, 可還能依靠誰?”

    阿弗漫不經心地聽著, 手裏的一朵絨花被她撕得稀爛。

    她冷淡地乜著眼, 卻不想將就。

    世間隻有一人能讓她將就。那個人把她捧在手心裏, 把世上最明亮的珍寶都戴在她頭上。

    現在那個人雖沒了,但被寵愛的滋味卻永遠留在心間,銘記不忘。

    她灑灑脫脫,不會為了安身立命四字,用那雙他握過、吻過、精心養的嫩手,委身去伺候那些別有用心的臭男人。

    劉媳婦歎道,“妹子,你也真是傲氣嘞。你以前的那漢子,到底是什麽樣?”

    阿弗嘴角抽搐了一下,傲氣?

    前世今生,她總是唯唯諾諾低微恭順,如今竟也被人說成是傲氣了。

    想來是有趙槃在她身邊,她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做一個女人、做她自己。沒了他,她那些任性的舉動便被稱作是傲氣了。

    他們眼中,女人最重要的是安身立命。

    ……也確實是。

    阿弗勉強彎彎唇,眼眶子深處,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略略深潤了些。

    她慨然說,“他嗎?……他仗勢欺人,執拗霸道,還曾經想過另娶別人,脾氣還不太好,一點可人之處都沒有。”

    劉媳婦疑惑,“那你還留戀什麽?”

    阿弗自嘲一笑,眼眸朦朧,如一川悲沉的湖水,“……可沒辦法,我就是忘不了他。”

    劉媳婦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愣了一會兒,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換了個話頭,“妹子,剛才那些男人都是咱們十裏八村的庸才,不願意就算了。不過有一個人,你一定要見見。那一位公子,嘖嘖,可真堪稱得上是神仙妙人,保準合你的心意。”

    阿弗蔫蔫耷耷。

    劉媳婦道,“那位公子姓盛,家裏是開香粉鋪子的,今日家中有事來不了。”

    她把一盒香粉放到阿弗麵前,“盛公子傾慕妹子已久,願以舉家之財,聘你為婦,特意托我跟你好好說說。這盒香粉就是他送你的見麵禮,還希望你一定賞光,賜個機會,三日後來瞧他給你演的皮影戲。”

    皮影戲?這人倒還花了點心思,可細細想來,又覺得不大對。

    阿弗睨了眼那盒香粉,卻沒有動。既然對方是開香鋪的正經人家,又幹嘛非要她一個寡婦,豈不是辱沒了門楣。

    她擔心那人有別的企圖,剛要一口拒絕,便聽劉媳婦自言自語地嘟囔,“我瞧著盛公子,長相有幾分像你屋裏那副畫像似的……”

    阿弗眼中倏然掀起一陣波瀾。

    她屋裏隻有一副畫像,是她畫給趙槃的。

    她咧著嘴似笑非笑,“真的假的。”

    劉媳婦舉著手信誓旦旦,“……大姐我要是敢拿你亡夫開玩笑,就叫我家那兩個娃娃一輩子嫁不出去。我跟你說,盛公子那模樣那神情,和你家那位……不說一模一樣,也相似了七八分了。”

    阿弗聽了這話,心裏像紮了根刺似的。

    她略微動了點興趣,低聲道,“好,我見見。”

    她再度把目光投向那盒香粉。隻見盒是精巧玲瓏的八角盒,上麵用朱漆仔細地封著,龍飛鳳舞地寫著寒山月三字。

    ……竟也是寒山月香。

    看來這是一款深受平民百姓愛戴的香料了。

    阿弗輕嗤了一聲,指尖微用力,還沒等盒子完全打開,她就跟泥塑木雕一樣愣住了。

    清爽如嫩寒清曉,是寒山月的調調沒錯。可這清寒中又帶著點甜膩的魅惑,還有些微的海島鹽味,恍惚若亂魂香的味道。

    這樣的香味,之前在沈嬋身上也聞見過。

    所以,是巧合嗎?

    劉媳婦問,“妹子,怎麽了?”

    阿弗霍然抬起頭,一大顆淚水落在了香粉之中。

    ……

    下午,陳溟帶著兩壺燒酒和一碟糕點找到了阿弗的家。

    太子去後,陳溟也沒了為官作仕的心思,自請去皇陵守陵,日子倒也過得單調清貧。

    直到近來他從晉世子那裏聽說,阿弗受奸人玩弄,有個叫吳申的浪蕩子老對阿弗糾纏不休,這才下山來,想要教訓教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沒想到來晚了一步,吳申那家夥卷鋪蓋逃之夭夭,就連他們那三十口子也都逃得幹幹淨淨,聽鄰裏說是被一位姓盛的公子敲打過,連夜走人了。

    陳溟撲了個空,便順便找來了阿弗家,看望她們孤兒寡母。他去山上拜了拜趙槃的衣冠塚後,留下了一把鋒利的刀給阿弗,叫她留著防身。

    阿弗不禁順口問了句,“那位姓盛的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吳申也算是地頭蛇了,居然能被這麽輕輕易易地打發走,看上去不像是一個香粉老板能做到的事。

    陳溟搖搖頭,恨然道,“都是些為富不仁的家夥罷了。”

    阿弗沉默。陳溟沒什麽彎彎繞子,想來是真不知道。

    陳溟也算是熟識的故人了,他這些年又黝黑消瘦了不少,阿弗問他之後的打算。

    陳溟愧色道,“陳某慚愧,沒能保護好殿下,願一生守皇陵贖罪。”

    阿弗心裏忐忑不安,隱隱有一個念頭,但並不確定。

    她試著跟陳溟說,“……陳大人,你相信死人會複生嗎?”

    陳溟恍然沒聽見似的,“什麽?”

    阿弗訕訕地笑笑,見陳溟眼中那種疑惑又費解的光,後麵的話終究沒說出來。

    當初趙槃溘然長逝的時候,她就覺得許多地方不對勁兒。

    加之之前諸多疑點凝結在一起,她越來越能感覺到那個逝去的人身上的強烈氣息。

    一次兩次是巧合,不可能次次都是巧合。

    而且她從不相信巧合。

    ……

    三月初五日,天朗氣清。

    乍暖還寒,河畔垂柳依依,微醺的光芒灑下來,給周圍的一景一物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和風細細,紙鳶紛飛,是北國一年中最燦爛明媚的季節。

    阿弗掀開馬車車簾,抬眼一看,隻見牌匾上寫著“梨笙茶樓”四字。

    茶樓設有一個大戲台子,內內外外分為三層,幾棵高大的梨樹栽在中間,端是處清淨聽戲的好地方。

    ……這就是她看皮影的地方了。

    不知怎地,阿弗有點緊張。剛才下車時,還由於太著急差點踩了鬥篷摔倒。

    旁邊的仆人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弗姑娘,盛公子在裏麵等您。”

    阿弗深吸了一口氣,心中似有一根弦緊繃著,手指又涼又僵硬。

    她再次望了望茶樓氣勢恢宏的牌麵,不禁咬著下唇,不斷臆想最壞的結果,手心出了層汗。

    阿弗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猜測對不對,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來這裏……她隻是聽說盛家公子長得像趙槃,所以想親自看看到底有多像。

    還有關於香粉的那個巧合,她也想請這位神秘的公子解釋解釋怎麽回事。

    街上有行人看見了阿弗,不禁對她指指點點,說老鐵樹終於開花了。

    阿弗耳中猶如隔了一道屏障,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目光隻直勾勾地盯著茶樓。

    終於,她邁出腳步,走了進去。

    茶樓裏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剛一進門,就看見宋機沈嬋夫婦正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吃茶。

    沈嬋的神色很奇怪,兩道柳葉眉深深地彎著,眼睛眨個不停,一見了阿弗的麵,就騰地站起來,卻被宋機沉著臉給按了下去。

    阿弗略略迷惘,“好巧,你們也來這裏……聽戲?”

    宋機撓頭笑笑,“確實挺巧的。這裏的戲挺好聽的,我和阿嬋隻是順路過來聽。”

    沈嬋掙脫宋機,含辭未吐,宋機又去捂她的嘴,兩人扭打起來。

    “阿弗……!”沈嬋叫道。

    “你還有事吧?”宋機冒汗,一邊費著力氣摟沈嬋,一邊急躁地道,“……你先去三樓吧,一會兒我們再見。”

    阿弗皺了皺眉,宋機怎麽知道自己要去三樓?

    瞥了眼身後仆人,仆人道,“盛公子在三樓等您。”

    阿弗唇珠微動,不知該說什麽好。

    各種奇怪的意象組在一起,都讓她潛意識裏覺得今日不大尋常。心裏那個被理智塵封的念頭,一時間似乎有點按捺不住,蠢蠢欲動地想要湧出來。

    ……那個念頭實在是太過於奢求,太驚喜,太美好了……美好得甚至隻在她的潛意識裏滑過,清醒的時候根本不敢想象。

    阿弗強行抑製住砰砰狂跳的一顆心,腳步緩緩,拾階而上。

    茶樓台階略微有些古舊,有的地方已經斑駁掉漆了。阿弗緩緩走在上麵,隻覺得越往上呼吸越緊,肌肉也越來越酸軟無力。

    她吞咽了一嗓子,好怕,好怕……好怕現在忽然跳出來個殘忍的事實,告訴她一切都是她猜錯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的幻象。

    仆人為她打開了小隔間的門。

    “請。”

    小隔間很暗很小,隻能隱約看見一點點橘紅色的暖光,甚是幽微。

    “嘎吱——”身後的門被沉沉關上。

    阿弗眼前一片漆黑,順著光源緩緩走過去。橘紅色的正中央豎著一麵屏風,屏風前放著一張小凳子,是給她坐的。

    男子完全隱匿在黑暗中,濃黑的影子卻投在明亮的屏風上,身影修長又清瘦,帶著股引人淚下的熟悉感。

    他問,“阿弗姑娘,安好?”

    阿弗驀然覺得耳邊嗡地一聲。

    這短短的幾個字似玉山之將崩,把她渾身上下都震撼得通透。

    “趙槃?!”

    那人起了聲調子,戲腔婉轉幽微,越轉越高,“趙槃曰是何人,小生乃白嶺盛林是也……”

    阿弗脹破了喉嚨。

    那人的聲音如一塊沉實的木頭飄蕩在湍急的河水中,阿弗正在河水中拚命掙紮,猛然間抱住了這塊木頭,渾身有了依靠,乍然懸著的心驀然也放了下來。

    咚咚鐺鐺鏘鏘脆,連珠的皮影戲開演了來,是一曲湯顯祖《牡丹亭夢》。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阿弗噙著眼淚瞧著,那人念台詞的語氣,一舉一動,無不與趙槃一模一樣。

    天哪,世上竟真有纏綿繾綣的深情,叫死者可以還魂嗎?

    幽深的黑暗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相對坐著,隔著一麵單薄的屏風。

    一曲結束後,悅耳的餘音繞梁不散。

    阿弗眯著眼睛,視線被明亮的橘燈晃得越發得模糊,周圍的一切也愈發得朦朧。

    “趙槃。”她嘶啞地又叫了一聲。

    她像是被壓抑了太久,洶湧的情思一下子決堤,像是不解氣似的,一聲又一聲地叫著,“趙槃。趙槃,趙槃……”

    男子聽見了。峻拔的剪影站起來,緩緩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那始終如一的神色帶著深藏的溫柔,那一度灰暗的眼眸如山澗明亮的湖泊。

    是他。

    趙槃朝她伸出手,亦溫情地喚她,“阿弗。”

    窗子驀地開了,似是一陣風吹來,阿弗幾乎是迎著那陣風,衝向了他的懷抱。

    她死死地抱著他,撕著他,打著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又痛又歡喜地在他懷裏打滾,使勁咬著他的衣襟,吻著他的頭發,狠狠地發泄那些曾經叫她崩潰的痛苦。

    趙槃大病初愈,被她吻得上不來氣,卻依舊寵溺地迎合。

    三年了,他又何曾不是每一分每一刻都在瘋狂思念著她,想她的人,她的嬉笑怒罵,她身上的每一絲味道……他愛她,比她愛他還更瘋狂地愛。

    阿弗終於精疲力盡,圈著他的腰哭起來。

    “你這個負心漢,”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和孩子等了你多久,你為什麽才出現,為什麽……”

    趙槃愛憐地把她桎梏起來,身影全然將她籠罩,柔然吻她臉上的珠淚。

    “阿弗,阿弗,阿弗……”他也隻有像她一樣,不厭其煩地喚著她的名字,才能稍解心底那沉寂了三年的巨大愛意。

    阿弗忘情地享受著。

    她恨不得找個金絲籠子,像養金絲雀似的,把他給關進去,上好鎖,蓋上布,再藏到深山中,藏到一個隻有她知道的地方去。

    他是她的,是她一個人的珍寶,獨屬於她,永生永世都是她的。

    /

    趙槃早就為這一切做好了準備。

    也許是在阿弗第一次跟他提起一年之約的時候,也許比這更早,他便萌生了退位的念頭。

    他曉得阿弗愛山水田園之間的自由,也曉得自己從前做過太多傷害她的事。

    皇室無窮無盡的爭鬥叫人厭倦,他不想強迫阿弗留在一個永遠不會快樂的地方。

    但趙槃是太子,又被推上了新君的位置,想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那些老臣的眼光很毒,假死一定會被人看出來。他唯有在眾人麵前死一次,才能徹底擺脫太子的身份,成為一個抹去身份姓名的空白人。

    所以儀景殿的毒瘴他真的吸了,眼睛,也真的瞎了一段時間。

    這是場拿命當籌碼的豪賭。成了便成了,萬一那毒瘴真的沾上一點就無藥可救,那他也認了。

    因為如果他不這麽做就退不了位,那時候,他當他的皇帝,阿弗會舍了他,自己去過自己的日子。

    到那時,他將是那天下第一人,卻也孤零零地做坐在皇位上,跟他之前做的那個夢一樣,永遠失去阿弗。

    沒她的人生,雖生猶死。他絕不願意。

    事實上,借著儀景殿毒瘴之事,退位之計確實成功了。如他所願,所有的人包括新皇趙琛,都以為他死了。

    他閉上眼睛之後,宋機用假屍體代替了太子下葬,處理喪事事宜。

    然後按照之前的約定,他被宋機秘密送到一個海島拔毒,日日要浸泡在苦澀的藥汁中,用了整整三年的時光,才勉強將體內的瘴氣拔幹淨。

    期間發生了許多許多的事,最可怕的就是瘴毒反噬相關的征兆。

    他不是故意假死瞞著阿弗,也不是故意要叫她傷心欲絕,他隻是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活著從海島上回來。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這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治好,有可能下個月就一命嗚呼了。

    若是真回不來,他寧願叫阿弗以為他真死了,好好忘掉他,開啟她以後屬於自己的平淡人生,而不是叫她空等耽誤她一輩子。

    三年來在海島的生活叫他原本白皙的皮膚黝黑了些,發絲也不如原先保養得那般柔順。

    最可怕的是,他醒著時要忍著病痛,睡著覺還要為刻骨的相思之情折磨著……

    趙槃隨身攜帶的,也就隻有阿弗給他縫的那個荷包了,裏麵還有一些些幹癟的香料。

    於是這個荷包便日日伴著他,成為日以夜繼支撐精神的唯一。

    他時常問問遠道而來的宋機關於阿弗的情況。

    每問一次,他都麵子上裝作不在意,內心卻緊緊地揪著心,生怕聽到阿弗再嫁或是與他人情投意合的消息。

    他好不容易勸服自己如果阿弗有了新家,那他即便病好了,也不要再去打擾人家,不要再讓她傷心流淚……可一年又一年,直到他病愈的那一日,她都沒有再嫁人。

    那時他才恍然知道,她心裏真的是在意他的。

    他還奢求什麽呢?這已經是他畢生不敢想的,已經太足夠太足夠……

    於是趙槃估摸著自己死不了了,就提前離了海島,迫不及待地來見她。

    他再次走出海島時,已經破繭重生了,不是太子,不屬皇室,那些紛爭算計都跟他毫無關係,他的一顆心隻飛向她。

    聽說有些地頭蛇在糾纏著阿弗,他便順手教訓了。

    然後再次用了盛林這個諢名,把那個陪在他身邊、幾乎快要散沒了的荷包裏的香粉遞給了她。

    那是個隻有他們倆人才懂的小秘密,她一定會認出來。

    從前總是阿弗受委屈遷就他,以後,就讓他婦唱夫隨吧。她既然喜歡四處遊蕩,做美食誌,他就陪她。

    天涯海角,他都跟著她。

    還有他們的長歌,采薇。

    ……

    闊別重逢的兩人整整在房中纏綿了三日才出去。

    宋機一早便堵在門口,誇耀自己的功勞,“子任兄,宋某這事,辦得還可以吧?”

    沈嬋怒道,“宋機,好你個宋機,連我都瞞著是吧?我說你怎麽老是神出鬼沒的……”

    宋機輕蔑,“婦道人家,懂什麽。”

    沈嬋給了他一記暴栗,“你再敢說一遍?”

    阿弗聽著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也懶得出去。

    她沉溺在趙槃的懷裏,深深體味著那失落已久的甘甜。

    趙槃深笑著吻懷中癡癡的姑娘。他吻她一下,她便回吻一下,兩人來來去去,總也吻不夠。

    長歌和采薇兩人臉紅地用手捂臉,還不忘順著指縫兒偷看。

    同村的劉媳婦和王大娘她們,知道阿弗那死了三年的亡夫居然又回來了,不禁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那些螢火蟲之輝的搭訕者自然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阿弗自豪地喊趙槃夫君,不免沾了些炫耀的意思。

    她的男人是世上最好的,文能文,武能武,高挑,有氣質,英俊,還會起死回生。

    最重要的是,她還深愛著。

    ……

    宋機他們走後,趙槃在院子裏生火做飯,阿弗打下手。

    他們兩人從前配合得有條不紊,如今多了兩個調皮搗蛋鬼,整個院子都熱鬧起來了。

    阿弗望著趙槃,忽然笑了。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明白了神仙侶的含義。像這樣的一日,天朗,人和,有她愛的人在,平平淡淡,就最好。

    趙槃勾了她的下巴,擦擦她臉上的碳漬,“娘子何故發笑?”

    阿弗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說要雲遊四海的,結果為了給你守喪,三年來哪都沒去,白白耽誤了我三年的青春。早知道我肯定跑了。”

    趙槃漾出一絲會心的笑影。

    他雙手暖暖地貼在阿弗的兩頰上,親昵地抵著她的額頭,把她揉進懷裏。

    …一生都揉進懷裏。

    “那咱們吃完飯,就走?”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出自《牡丹亭》第十出《驚夢》

  正文完~

    第一次寫文,許多情節文筆都有紕漏,但總算給這個故事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他倆陪伴了我將近三個月,本來隻是腦海中的一個構思,寫到最後,倒好像如親人,有點不舍似的(笑

    接下來還有一個婚後番外和幾個現代番外,是之前說好的,狗子在古代那麽無法無天,到了咱們大二十一世紀,鐵定得叫他好好嚐一嚐o的感覺才好,嘿~

    下本書想先開小愛神那本,啊,誰讓我太喜歡那本的梗了……第一次看羅馬神話的時候,就深深地喜歡上丘比特和普緒克這對了……不過人設鐵定和神話裏有點不同,我給改得更病嬌腹黑了(no,我怎麽老喜歡這口捏……

    大概是十月初開,九月份全文存稿

    謝謝看書的姐妹啊,我的自嗨給你們帶來點快樂就好!

    就醬,此致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