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山居 [VIP]
作者:旅者的鬥篷      更新:2022-11-27 21:46      字數:6213
  第59章 山居 [VIP]

    立秋這日, 阿弗收拾了衣物首飾,準備搬去別院小住。

    不知情者皆以為太子厭了太子妃,連東宮都不叫住了, 才貶謫她去別院去禁足思過, 想來把她廢了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趙槃的行為似乎也印證了這些謠言。阿弗聽了這些話, 隻裝作沒聽見。

    且不說趙槃是跟她演戲的,就算趙槃真厭棄了她要把她送走, 她好像也沒什麽辦法。

    車輪滾滾,走了很久很久, 阿弗感覺一直在上坡……直到來到一處隱蔽的宅院。

    這處宅院和以往她住的都不同,三麵環山, 唯一的山口處還有一片大湖,水深百尺,來往行人都必須要乘船才能通行。

    青巒疊翠,曲徑通幽。

    阿弗站在山口怔怔看了半晌……趙槃這是要讓她與世隔絕嗎?

    銀箏撐來烏篷小舟,“姑娘,上船吧。”

    阿弗存疑, “我要在這裏住多久?”

    銀箏道, “一會兒咱們過去,小舟會被收走。什麽時候再來接姑娘, 姑娘就什麽時候回去。”

    阿弗茫然眺眺頭頂如聚的群峰,又望了望腳下碧幽幽的湖麵。

    天哪,縱使有猿猱那般飛簷走壁的本領,也難以從這地方翻過去吧?

    船還要被收走……看來她進去就別想出來了。

    她可真是來關禁閉的啊。她懷疑她餓死在裏麵都沒人知道。

    阿弗手裏握著的包袱緊了緊, “我之前可不知道要住在這兒……”

    ——她要是知道鐵定要在東宮賴著的。她是喜歡歸隱的生活, 但她沒說喜歡這種鬼地方啊?

    別說跑路了, 看著這危山深水的都叫人害怕。

    銀箏委婉笑了一下, “都是殿下吩咐的,也都是為了您能安心養胎。您別磨蹭了,趕緊上船吧。”

    阿弗仰天閉目,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趙槃,可以,真有你的。

    這跟個天然的籠子有什麽區別?她有點懷疑他是在蓄意報複。

    之前還說想出來就出來想回來就回來……簡直做夢,看來都是鬼話,騙人的。

    阿弗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船板。

    船板搖搖晃晃,浮在深不見底的綠水上。湖麵上無論日夜都浮現著白茫茫的山霧,摸起來涼絲絲的,泛舟其上,當真猶如行在世外桃源。

    繞湖一圈,都種著密密匝匝的桃樹,紛亂的花瓣落在草地上,灑在湖麵中。

    銀箏解釋道,“這些桃樹是殿下特意著人為姑娘種的,桃樹下都有青磚小徑,若是姑娘在屋裏呆得厭煩了,還可以摘摘桃花,釀釀花蜜,都是能吃的。”

    湖光,山色,桃花。

    ……呆得厭煩了?不是說好小住的嗎?

    阿弗站在船頭迎麵吹著涼爽的山風,琢磨著滋味。

    她這是真真正正被關了小黑屋了啊?

    順著花瓣的蹤影一直泛舟前行,湖水盡頭便是她要住的小院子。

    直劃了很久,船才終於停泊靠了岸。

    這裏伺候的人不多,除了一些沉默寡言的灑掃下人外,正經的丫鬟也就銀箏和沁月兩人,還有一個負責給阿弗安胎的女大夫,真正能做到讓她靜靜養胎。

    銀箏和沁月引著阿弗來到了她的小房間。

    床榻是用竹板搭成的,上麵是薄絲被,冬暖夏涼,躺在上麵,就可以直接欣賞湖光山景。

    另外屋中還配了冰塊風輪,上麵精細塗了淡而不膩的香料,以手搖之,可以驅蚊,可以納涼,還可以叫屋簷下的風鈴發出叮當脆響,聽來賞心悅目。

    一日三餐,是由專人配送食材、專人製造的。

    另外還有個小書房,裏麵放了各種時興的話本、字帖。

    書房後豎了個小秋千,也是阿弗之前在東宮常常喜歡逗留的,正好對著桃花林。

    沁月領著阿弗簡單走了一圈,問道,“姑娘看還需要什麽?奴婢會一概幫姑娘置辦好。”

    阿弗隨手翻著桌上的小字帖。

    沒什麽要額外置辦的。

    趙槃既存心要讓她困居於此,自然事事處處都提前想到了,不讓她有機會挑理。

    阿弗問,“那我不能隨便出去了,是麽?”

    沁月點頭,“暫時是的。”

    “那我要是想見……阿嬋,怎麽辦?”

    沁月沉吟了一下,“姑娘要是實在思念晉王妃,可以求一求殿下把晉王妃也接來見一見。但是再多的人,應該就不行了。”

    阿弗倒也明白,趙槃要的就是個“靜”字,人一多,就靜不下來了。

    可她是個正常人啊,又不是人事不知的野人。

    她住在這裏,豈不是又一個朋友都沒了,而且這一住,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這一次皇後的事,想來確實是嚇到趙槃了。頭她把孩子生下來,離開應該是沒戲了。

    晚膳是一道鱸魚和幾道清淡小菜,都是按照有孕女子之飲食配備的。

    連著三天,阿弗都獨自一人住在這裏。

    早上聽鳥兒啁啾,中午聽蟬鳴,晚上賞月納涼。

    每日睡飽了醒來,她也不上妝,不配釵環,甚至連寢衣也不必換,日子當真過得平淡如水。

    阿弗望著窗外翡翠似的湖水,船已經被收走了,她怕是有淩波微步也踏不出去。

    她想著自己也就剛剛有孕,趙槃至於這麽把她圈起來嗎?

    他從前寸步不離地纏著她,如今卻把她扔在這兒,三五日都不見人影。

    思來想去了良久,阿弗隻想到了一個解釋,那就是,趙槃可能……有新歡了?

    雖然也知道他可能是為了保護她,但她住在山裏,太子妃的頭銜名存實亡。漸漸地,京城裏的那些人就會忘掉她。

    她有著身孕不能伺候他,他找個新歡,好像也是平常。

    而且眼不見心為淨,借著養胎的名義,把她撇到看不見的地方去,將來新妃進門,她也不會擋路不是?

    阿弗略略一歎。

    要真是如此,趙槃屬實高估她了,至於費這麽大周折把她送到這兒嗎?

    他縱是真要納新妃,她也不會爭風吃醋的。

    想了一會兒,她也沒再深想下去……自己這樣胡思亂想,好像很無聊。

    ……

    又隔了了幾日,阿弗終於坐不住了,她開始有意識地打聽趙槃的消息。

    晚上,趁著銀箏給她鋪床的工夫,阿弗輕輕開了口,語氣相當地委婉,“殿下……最近過得怎麽樣?”

    銀箏一邊給她理著衣衫,“殿下最近在忙著前朝的事。”

    阿弗曉得了。他又在忙嗎?

    不知除了朝政上的事,他有沒有在忙其他的。

    銀箏道,“奴婢聽說,殿下近來有好幾場硬仗要打。把姑娘放在這裏,殿下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阿弗低低道,“你們總是向著他說話。”

    每次她要詢問趙槃的事情,總是被朝政兩個字給堵回來。

    雖然她是女子幫不上什麽忙,朝政的事情她就不能聽聽嗎?

    阿弗驀然想起了前幾日那場宮變。

    唔,好吧……她聽了好像確實會添亂。

    銀箏回頭看了阿弗一眼,“姑娘可是思念殿下了?”

    阿弗眼瞳微睜,“沒有啊,銀箏,不要瞎說。”

    她近幾日雖然老是想著趙槃,可那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何時用得上思念這兩字?

    銀箏恍然沒聽見,“若是姑娘思念殿下,明日奴婢便派人傳個話出去。”

    阿弗皺著眉,“銀箏,我真沒有。”

    銀箏一笑而過,阿弗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

    事實上,應該是沒聽進去。

    第二日,她正蓋著冰絲薄被睡著午覺,睡夢中便感覺一隻玉石般微涼又滑膩的手覆住了她的眉眼。

    “醒了?”

    阿弗掀開眼皮。

    那人皎若玉樹的身形已臨於眼前,正微微垂頭凝視著她。

    他穿了身軟煙色的衣衫,衣袖處繡著縹緲遠山和雲色,看起來甚是和藹。他背對著日光,日光便在他肩頭發冠鑲上了一層金邊。

    瞧這模樣,劍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

    阿弗噌地一下坐起身來。

    “殿下?”

    趙槃略有慍色,扶著她又躺了下來,“怎麽有孕了還毛毛躁躁的,就不會慢慢來嗎?”

    阿弗避過他的眼神,想了半天,就說出個幹巴巴的開場白,“你的傷好了嗎?”

    趙槃點點頭。

    他一揚唇角,“聽銀箏說,你很想我?”

    阿弗心中火大,就知道銀箏這丫頭會亂說。

    “沒有?”他見她遲疑,挑了挑眉。

    阿弗隻好違心說,“有是有的,不過就一點點。”

    他笑了,笑容也似染了日光。

    趙槃跟她解釋,“還是淮南王的事。人雖死了,底下的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卻沒清除掉。淮南王是皇後同黨,我怕那些人又盯上你,才把你送到這兒。你這惹禍精不在京城,我也能放開手腳些。”

    阿弗眼中泛著雪亮的光,“殿下究竟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腹中你的孩兒?”

    他輕啄了下她的唇,“自然是為你的。”頓一頓,“什麽叫腹中我的孩兒?就不是你的孩兒嗎?”

    阿弗推開他,“……所以你就把我送到這不見人的地兒來?還收走我的船,是幾個意思?”

    趙槃若有所思,“沒什麽意思。”

    他撫著她鼻峰的曲線,“籠子開著,還能叫養金絲雀嗎?”

    阿弗氣崩。

    她真是後悔啊,那日在皇城裏她乖乖跟他回去就算了,幹嘛要說那麽多沒用的話,還不疼不癢地刺了他一劍,著實是打草驚蛇了。

    他現在可能打起萬分精神看著她了。

    “怎麽,生氣了?”趙槃側目瞟了一眼她,把她的下巴擒回來,溫柔地摩挲著,“你好像說過,我隻不過是仗著權勢才拘著你的?既然如此,我不妨好好利用利用‘權勢’。”

    他貼近她耳邊,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耳骨上,“反正你也沒辦法,是吧?”

    阿弗渾身炸毛,掙紮著就撐開他。

    關禁閉思過,關禁閉思過……他說起來那般謔然,原來竟是真的?

    阿弗對於他這般行為早已詞窮,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隻把以前的那句話又翻了出來,“你真是無法無天。”

    趙槃渾不在意,這般盛譽,她早就給過他。

    “我不是給了你許多書嗎?多看看吧,夠消磨時間的。也夠你想想用什麽別的新詞兒來泄憤。”

    他微微遺憾地說,“無法無天,我有點聽膩了。”

    趙槃平淡時好對付,怒時也是脆弱的,她就怕他這麽不疼不癢地跟她坐而論道。

    阿弗牙根癢癢,找不出詞,索性不找了。

    她伸出手來,朝他手背上的軟膚就是一擰。

    趙槃垂眸,放任她擰了半天,才輕輕反掌掐住了她的虎口。

    “行,敢跟我動手了?”

    她不日前才剛剛刺過他一劍,如今又這麽不遺餘力地擰他,算不算某種程度上謀害親夫?

    阿弗被他掐得虎口略略酸痛,才隻得鬆了手。

    趙槃手背上染了一片紅印。

    阿弗的手被他攥在手裏,無法動彈,隻得繼續逞口舌之威,“欺負女人,你算什麽男人?”

    “到底誰欺負誰,”趙槃眉宇有沉思之色,“阿弗,我的傷可才剛好。你怎麽就忍心?”

    她那日明明還在他床邊哭得那般傷心,如今就狠下手勁兒來擰他?

    果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

    兩人距離不過寸餘,阿弗怕他又要來欺負自己,便軟下口氣,“殿下,我不敢了,你放開我吧。”

    趙槃輕輕哦了一聲,“真不敢還是假不敢?”

    自然是假的。

    阿弗道,“真不敢。”

    他隨手撒開她,卻溫柔地把她轉了個圈,雙臂圈她在懷中。

    阿弗從來都不喜歡這樣過於親近的姿勢,卻被他拘著,著實又無法拒絕。

    “阿弗。”

    “嗯?”

    “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阿弗微微詫異,不知他緣何忽然如此深沉地說話。

    剛想順著這個話頭再問上一問,猛然間,她聞見趙槃身上一股淡淡若無的脂粉香氣。

    是個女子的。

    肯定不是她的,她近來幾日都沒有動過脂粉。

    也肯定不是趙槃本身就有的,他之前身上的味道,她是熟悉的。

    阿弗不可見地皺了皺眼角。

    果然她猜得沒錯嗎?趙槃一麵拘著她,居然還一麵另尋新歡。

    嘴上深情款款,實際上對每個人都深情款款?

    可惡可惡著實可惡。

    阿弗柔下語氣,裝作不經意地跟他聊起,“殿下,近日來你除了朝政,還在忙些什麽呀?”

    趙槃很是幹脆,“沒了。”

    阿弗抬臂,反過來扒住他,“吃飯睡覺什麽的也算,阿弗想聽聽。”

    他想了想,緩緩道,“仿佛還真有一件事。”

    阿弗疑聲問,“什麽?”

    趙槃神色複又散淡起來,“準備場婚禮。”

    阿弗沉而緩之地撥開他的手臂,起了身,“婚禮?”

    什麽意思。

    進程這麽快?

    趙槃沒否認,雲淡風輕地說,“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想來也是說辦就辦的。”

    阿弗悒悒浮上一絲困惱的神色。

    “跟誰?”

    趙槃輕啟薄唇,本來開口便要說,瞧著姑娘這般沉重的神色,心中莫名愉悅起來。

    他臨時改了話頭,“跟位佳人。”

    阿弗心口狂炸。

    他什麽意思,是等她生下孩子直接放她走,還是把她留下來繼續給他做小?

    越過那位貴女繼續做太子妃,想來是不大可能。

    一股子酸麻流過她全身,阿弗無話可說,隻得垂下頭,低低道了句,“這樣啊。”

    趙槃嘴角淌著柔淡的笑。

    他饒有興致地挑了挑她的發絲,“嗯?怎麽,你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嗎?”

    阿弗問他,“你以後還打算接我回去……嗎?”

    趙槃信然點點頭。

    “那我住哪?”

    他隨口道,“自然是東宮。你跟著我,不住在東宮住哪?”

    阿弗躊躇著,“那我不要。一山不容二虎,我會很慘的,我倒是寧願永遠住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

    一山不容二虎……趙槃細細琢磨著這句話的意味,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她竟好似是……酸了?

    謝天謝地,她總算不像之前那般對他冷淡如冰了。

    “那你把另一隻趕走不就行了?”

    阿弗神色大為責怪,“你怎麽故意跟我打啞謎?我怎麽趕得走?況且趕走了一個,你還會有無窮多個。”

    就像脂粉,今日他身上沾的是這種味道,明日說不定就換了另一種。

    趙槃臉上掛著恬淡,伸手揉了揉阿弗蓬鬆的頭發。

    姑娘確實可愛得有幾分傻了。

    他正了正神色,重新把她拉了回來,摟在懷中。

    “不用猜了。”他說,“佳人就是你,從來沒別人。”

    他常常這麽摟著她,把心跳都貼給她聽,她怎麽就聽不見呢?

    若不是她在大婚那日跑了,他焉用得著費力氣補辦一次?

    她欠他的洞房花燭,到現在也沒還。

    不過他也不急。他隻是私下裏想著,等一切都平息了,等阿弗把孩子生下來,再風風光光地補辦一場婚禮。

    他既愛她,便不必藏著掖著。公諸於天下,一定是要的。

    人生那三件樂事……一來他生在帝王家,金榜自然不必題名,二來也沒什麽故友,隻剩下洞房花燭夜了。

    隻剩下她。

    阿弗一陣懊惱,覺得自己又被耍了。

    趙槃想要辦婚禮來折騰她自然也由他,可是……他好似還沒解釋衣衫上的脂粉香是怎麽回事。

    阿弗淡淡哼了一聲,“啊,想娶我呀。就這麽簡單嗎?我要是不答應怎麽辦?”

    趙槃幾乎不加思索,“那就強娶。”

    阿弗沉著嘴角,“你現在已經了。”

    趙槃不緊不慢地露出點笑意來,斟酌說,“如果你覺得虧欠的話,也可以提一個條件。不過娶是一定會娶的。”

    阿弗眯了眯眼,便挑了個最苛刻的條件說。

    “娶我也可以,但是我有潔癖。你一輩子都不能碰其他女人,連聞一下脂粉氣也不行,無論是妾或是通房,抑或是什麽高門貴女。如果你違背了這個條件,被我發現了……”

    她偷偷瞥著他的神色,咬了咬牙,大著膽子說,“我會……留下一紙休書給你,自此與你永不說話。我的孩子也會自己帶走教養,永不認你。”

    三妻四妾在本朝極為普遍,稍微富庶一點的百姓都會娶幾房通房嚐鮮,像達官貴人皇親國戚之流,更是妻妾成群。

    宋機饒是通情達理,在房中也養了兩個通房。郡主的兒子,宋機的另一個玩伴,小侯爺,更是有十八房美貌的小妾,每天晚上都快能翻牌子了。

    趙槃是太子,未來他是天子。

    他將富有整個後宮,三千佳麗,天下的女裙釵。

    阿弗自認容貌寡淡,也無家門,自是難與群芳同列。

    況且,從她的初衷來看,她一開始跟了趙槃就是為了找個漢子安家糊口,沒有跟誰爭奇鬥豔的意思。

    趙槃把她囚在身邊,她完完整整都被他一人占據。

    同樣,若要她反過來也敞開心扉,那麽趙槃也必完完整整都屬於她的。

    所以她才提了這麽個苛刻的要求。

    阿弗說完這番話,便懷著幾絲笑意瞧著趙槃。

    是他自己要她提條件的,所以她往最狠處戳下去,倒也不能怪她吧?

    趙槃平淡地聽完她的話,臉色卻靜得出奇了。

    他似看破紅塵的隱者,又如枯守古佛的老僧似的,靜靜坐在那裏,話音落地許久,仍然不動如山。

    很久……久到阿弗懷疑自己說錯話他又生氣了,才見趙槃緩緩抬起手,把她輕輕壓在薄被之間。

    “記住你今日的話。”趙槃眸光深沉似井,咽了咽喉嚨,“……成交。”

    作者有話說:

    基友管趙槃叫趙舔舔

    我:?沒感覺(其實我一開始聽成趙甜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