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往後絕不會讓你再受離別之苦
作者:賀雲初衛司韞      更新:2022-11-26 14:36      字數:2400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往後絕不會讓你再受離別之苦

    在這站了一夜,也不是在等那道聖旨,隻是不知道要怎麽去麵對七小姐吧。

    蔡柄歎了一口氣。

    走在前麵的衛司韞聽見了,他頓下腳步,側過一點臉來:“CIA並,你說,本宮做錯了麽?”

    蔡柄不敢說他做錯了。

    何況本身也與做錯無關。

    “殿下,身在皇室,注定了諸多身不由己,七小姐會體諒的。”

    “不。”

    衛司韞隻定定回了一字。

    就如同太後冷笑著說他以退為進一般,他何嚐不知道自己這次利用了多少人?

    最緊要的是,他利用了那個被換走的孩子。

    那是賀雲初心口的一個刺,他最後卻用他,來大城這場皇權追逐的最後勝利。

    在孩子還下落不明之時。

    “殿下,若是眼下你不做這些,那麽七小姐會受到的傷害也更大,而小皇子的追回更加是遙遙無期,您都是為了往後著想,不要責怪自己。”

    隻有太子當了皇帝,那些躲在暗處想要害他,害七小姐的人,才會收斂手腳。

    手上權柄多了,對於找到小皇子,也才更加有把握。

    殿下明明都明白的,此時卻在這鑽起了牛角尖。

    宮道上的宮人見了衛司韞,都紛紛下跪恭喜:“恭喜聖上,賀喜聖上。”

    如今整個皇宮都已經傳遍,聖旨發出的即刻起也已經昭告天下。

    等到天徹底亮起,整個西陵就都該知道,他們的皇帝換人了。

    新皇帝年輕,幹練,野心勃勃,或許能拯救過去二十年的沉屙。

    這於子民而言,都是好事。

    可是唯獨這位當事的太子殿下,平日裏喜怒不辨,此刻瞧著,卻竟然沒有一絲喜氣,反而帶著微薄的涼怒。

    他走過帶起一陣風,宮道旁栽種的桂花被秋日的涼風吹落了一片。

    宮女們縮著脖子,一句不敢言。

    ·

    賀雲初還在睡著。

    自從難產後她對睡眠的需求極大,精神頭沒有好過。

    前幾日飄了一場秋雨,她又發起了風寒。

    從前身體極好,幾年也不曾發燒的人,如今反倒日日要小廚房用藥伺候著。

    她昏昏沉沉不知天日,好一些的時候媚兒她們都會過來,叫下人們搬個貴妃椅,扶她出去曬太陽。

    天氣越發愣了,她久不見太陽,皮膚蒼白,正午最烈的日光也耐不住。

    趙素很擔心。

    香姐媚兒也很擔心。

    孟嬌嬌甚至跟她提,帶她去江南看楓葉,說江南到了秋日,四處都是一片金黃,可美了。

    賀雲初看破不說破。

    她知道孟嬌嬌也是擔心,不然一個從來不在乎美醜的人,什麽時候會發現江南好看了?

    她不想讓她們擔心,於是端來的飯菜,湯藥,都努力的吃了。

    從前多討厭吃藥,如今便吃的多積極。

    可她越是這樣,趙素眉頭皺的越深。

    如今大家都搬來陪她住,小院子裏熱熱鬧鬧的,賀雲初也會陪著笑。

    可是隻要她們稍微一不在意,從間隙望過去,就能看見賀雲初在對著院裏的花草發呆。

    那個孩子大家都不敢提。

    賀雲初感懷太深,她不說,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來。

    隻是看出來是一回事,勸人又是一回事。

    諸如‘往後再生一個’這樣的話是絕對不能說的。

    先不說十月懷胎,再生一個也永遠不可能是這一個,拿這話安慰,簡直就是在她心上再捅一次刀子。

    退一步講,再生一個?

    跟誰生?

    太子嗎?

    出事之後,眾人都眼見賀雲初對衛司韞的態度冷下來。

    也許這件事情歸根結底與太子的幹係不大,但是想想,若這個孩子不與皇嗣沾上點關係,也許就不會沒了吧。

    何況她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是偏冷的,說話做事情提不起興趣。

    也許也隻是她們的錯覺而已。

    隻是令趙素更心疼的是,那個被換來的女嬰沒有抱走。

    因搜遍全城也沒有符合的,丟過新生女嬰的人家,所以這孩子成了沒有來頭的主。

    衛司韞隻借此更加確定了,作案的人或許來自扶風城外更遠的地方,因為包裹這女嬰的繈褓,在搜查出來時發現樣式並不屬於西陵。

    她或許來自西陵之外的國度。

    這是個方向,卻也是個不好的兆頭。

    出了西陵,人海茫茫,那就更加難找了。

    那女嬰留下來,衛司韞本是想要送走的,隻是賀雲初覺得稚子無辜,就當是為了自己的孩子積點服氣:“留下吧。”

    衛司韞看出她的意思,想了一瞬由她去了。

    隻是那以後,看見奶娘在院子裏喂孩子,賀雲初的目光總會在上麵停留許久。

    眼睛酸了都不舍得眨眼。

    這麽幾次,直到有一次被衛司韞撞見了,他才吩咐奶娘,孩子就在偏院帶著,沒事不要帶到前院來。

    這才安生了一陣。

    可是賀雲初還是病了,病勢洶洶的。

    衛司韞進來時還聽見她粗重的呼吸,似乎是鼻子不舒服,呼吸很重。

    他放輕了動作,到床前時慢慢蹲下。

    借著僅剩的一點月光,看著床上迅速消瘦一圈的人。

    本就巴掌大的臉,此刻瘦的下巴更尖了,閉起的眼下有一團深陷下去的眼窩。

    似乎做夢了,睫毛顫動。

    衛司韞去握她晾在被子外的手,摸得一手冰涼,他迅速將她的手蓋進被子。

    “不要!”

    大約是夢見有人碰她,賀雲初反手在衛司韞手上撓了一下,在他手背上劃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衛司韞忍著疼,眼中的憐惜更甚。

    他任由賀雲初抓緊自己的手,緩緩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往後絕不會讓你再受離別之苦,信我。”

    近半月,他的難過不亞於賀雲初,無力,扭曲,看見賀雲初的眼淚,他都忍不住想往自己身上捅一刀。

    所以他越發想要高位,要讓所有人臣服,不抓在手心,就總會有如此次一般的漏洞。

    他瞞著賀雲初血洗了影衛和宅苑,青儷被刑審的隻剩半條命。

    隻有蔡柄知道他變得有多暴戾嗜血,不在賀雲初麵前時,隔一裏地都能被太子身上閻羅般的氣勢喝退。

    除了扶風城之後的東西南北西四個方向,都已經派了暗線出去找。

    他前幾年培養起來一隻專門搜羅民間情報的‘金耳’,如今全都分出去找小皇子。

    茫茫如大海撈針。

    賀雲初睡眠淺,即便衛司韞的聲響放的低,她也還是醒了。

    看見衛司韞的時候有些詫異:“你不是有要事,進宮去了麽?”

    她今日一直昏睡,對宮裏的事不知情。

    說話的聲音有些啞,衛司韞兌了杯溫水過來,喂了一口方才說話:“我有話跟你說。”

    他說著,又沉默了。

    燭火劈啪一聲,衛司韞沒想好要怎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