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兒國遊啊遊 找美貌啊找美貌（2）

  　　“女兒國在西荒，女子居，一門中，水周之。【1】”

  　　十二被額間的初初顯形的金烏印指引，準確來說，是拽著，一路掉進了女兒國。

  　　朱雀神君拎著小團小滾的後頸，踏雲跟在後頭。一過光之門，當空的紅日遽然發出灼眼的光芒，直奔十二而來，朱雀神君一閉眼的功夫，前麵的十二連同手上的小團一起失去了蹤跡。

  　　再睜眼時，眼前仍然是一條澄明綠意的江水，隻是河岸邊已全然不同。兩岸密密的植著桃花樹，繽紛落滿泥土，風吹著粉紅雪白的柔嫩花瓣飄到了江上。

  　　<img src="https://pic，arkread，com/figure/u/1539683715!figure_tiny，jpg" ><img src="https://pic，arkread，com/figure/u/1539683715!figure_tiny，jpg" >煙霞海場景設計圖

  　　龜大海神尊稀奇的東看西看，很是激動：“小姐姐們呢！”說著回頭眉飛色舞的說：“知道本尊在身歸天地前為什麽選剛才那條江呆著嗎？就是因為這裏有傳說中的女兒國啊！！一國都是香噴噴的、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小姐姐們！”

  　　做為南天的老大，四靈神君之一，朱雀神君的一項讓人歎服的本領便是，死魚臉。無論心裏麵多著急，麵上都不動聲色。所謂“每臨大事有靜氣”是也。

  　　所以十二不見了，他第一反應便是：趕緊不動聲色

  　　朱雀神君不動聲色的催動了手上的靈犀咒，那一頭的情緒無甚異常，不動聲色的放下心，不動聲色的表示不想跟龜大海說話，隻想把玄武神君弄到這裏來管管他爹。

  　　他們駕雲飛了一陣子，果然看見岸邊有一間小小的茅草屋，擱著幾個樹根當凳子，搭建的很有野趣。

  　　一個粉白衣服的背影正在那裏拿著一塊布擦桌子，背影十分纖瘦，龜大海神尊十分興奮：“漂亮小姐姐！”

  　　朱雀神君落了地，把小滾扔在地上，便習慣性的將一隻手負在身後，打量周圍的環境。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製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2】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四周是一片桃林，桃林裏零星散落著幾間類似的茅草屋，像是某些神族偶爾喜愛返璞歸真，時不時要搞搞什麽憶苦思甜，弄出來的東西。桃林深處有一條小路，通向遠方，似有重兵把守。唔……那裏麵隻怕才是關隘處。

  　　龜大海神尊自然也遵從了自己的習慣，他又摸出梳子理了理頭發，瀟灑的彈了彈衣裳，上前幾步，彬彬有禮：“敢問這位神女，此處乃何地啊？”

  　　粉白衣服的背影詫異的回過身來，龜大海神尊溫文儒雅的背影凍住了。

  　　竟然是個這樣讓人震驚的美貌神女嗎？能有多美啊？小滾好奇，便挪動著胖腿滾過去看，仔細一看，不由得也凍住了。

  　　無量天尊啊！！這是一個胡子拉碴、瘦瘦高高的大漢！！！

  　　大漢看見龜大海，就粗聲粗氣的尖叫起來，問出了振聾發聵的哲學問題：“你們是誰！！你們從哪來！！”

  　　龜大海神尊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是女兒國嗎？！！！不是全都是漂亮小姐姐嗎？！！！眼前這個，這個是什麽東西！！！他絕望的喘息著，艱難的顫抖著：“你你你……你你是個什麽東西……這裏究竟是哪裏……”

  　　大漢揮舞著雙手，從身後抽出一把碩大的砍柴刀，向著龜大海神尊衝來：“老子不是東西？？老子叫你知道你才不是個東西！！”

  　　那柄亮光光的砍柴刀被大漢揮舞的虎虎生威，刀風夾著濃烈的汗味衝鼻而來，一心期待漂亮小姐姐的龜大海神尊受到了嚴重打擊，蹲在地上哭：“嗚嗚嗚本尊的漂亮小姐姐，嗚嗚嗚本尊的香噴噴的小姐姐，嗚嗚嗚本尊身歸天地前唯一的願望啊，嗚嗚嗚天道好殘忍啊嗚嗚嗚”

  　　畫麵美麗的讓朱雀神君簡直不忍卒讀。他默默的扭過頭去，指尖微動，對著角落裏的繩子彈出一道束縛咒。

  　　對於朱雀神君來說，暴力是個十分有用的武器。神威一出，許多神族就嚇得腿軟，自然什麽都交代了。比如小滾自從被道君施了咒，就是一個十足十的急性子，可是它在朱雀神君麵前從來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這是刻在神族骨子裏的訓誡。

  　　萬萬沒有想到，此處這個彪形大漢竟然十分有勇氣，被朱雀神君捆成了個粽子，居然還敢破口大罵，罵完朱雀神君罵龜大海神尊，罵完龜大海神尊罵朱雀神君，氣勢洶洶，英勇無雙，搞得兩位神君一時之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食鐵獸小滾不由得目瞪口呆，敬佩的對彪形大漢說：“佩服！佩服！”

  　　彪形大漢也目瞪口呆的等著毛茸茸的、頂著一對黑眼圈的、有胖乎乎手臂的、可可愛愛的毛團子，嚇得臉都變形了：“你你你怎麽會說話！！！妖……妖怪啊！！！”

  　　兩位神君不由得麵麵相覷。龜大海神尊抹了一把淚，又振作起來，一把拎起小滾，遞到大漢麵前：“說！哪裏有小姐姐！”

  　　在小滾的審訊下，彪形大漢很快交代了。這裏的確是女兒國。然則女兒國並不是沒有男人，隻是女人和男人分區而居，女人住在桃林深處的煙霞海。之所以叫煙霞海，乃是因為桃林深處有一個大湖，十裏桃花繞湖而生，花開灼灼，煙霞十裏，猶為殊豔。大湖中央便是地位最尊崇的聖女殿。

  　　朱雀神君便凝出十二的樣貌，問：“你見過這個樣子的神女嗎？”

  　　彪形大漢定睛一看，便明白過來，哆哆嗦嗦的：“怪道小的不明白，原來是小的聽錯了，幾位大人是來朝見聖女的？”

  　　朱雀神君目光一沉，卻聽彪形大漢說：“那大人不如再等等，等選出下任聖女你們再來。”

  　　他頓一頓說：“聖女柒柒已經死了。”

  　　被拽入女兒國的十二正在經曆急速墜落。

  　　十二啪嘰一聲摔了下去，好在小團先摔，成了一個肉墊子。她們一齊哎呦哎呦了半日，爬起來一看便有點懵，幾張女孩子臉出現在頭頂，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們。小團膽小，立刻就縮到十二懷裏。十二茫然的看著她們：“你們是誰啊？”

  　　幾張女孩子的臉歡喜的臉都亮起來：“柒柒，是柒柒回來了！”

  　　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快活極了：“我就說柒柒不會不去選聖女的！”“柒柒隻是貪玩，怎麽會逃跑呢！你可是我們村唯一的希望呢！”她們一麵說，一麵推搡著十二站起來：“走走走，我們去梳洗，看看你這個邋遢的樣子，難看死了！”

  　　誰是柒柒？十二和小團齊齊一臉懵。

  　　十二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在脂濃粉香中經曆了有生以來最精致的梳洗。

  　　女孩子們列隊而進，香爐嫋嫋燃著香，清潔的竹盆盛著今晨日出之前新鮮打來的山泉水，柔軟的手替十二解開發髻，清洗長發。又有少女捏著新鮮製出的蔻丹，輕柔的一點一點替十二染著指甲。手帕浸沒在新燒開的溫暖的山泉水中，一雙手握了手帕，溫柔的在雲鬢烏發間拭出一幅絕色容顏。又有少女接上來，取了螺黛，在十二眉間細細描繪。

  　　一不小心，小團從十二懷裏掉出來，睜大眼睛看著女孩子們。十二手中立刻捏出一道神咒，小團很害怕，笨拙的用爪子支撐著地麵站起來，偏著毛茸茸的頭呢喃了一聲：“你……你好？”

  　　女孩子們瞪大了眼睛，一聲又一聲的驚呼波濤洶湧的響起：“啊啊啊啊好可愛啊！還會說話啊我要死了啊啊啊！！這是什麽啊！！我們也給她洗個澡梳梳毛吧！”

  　　等到夜晚降臨的時候，煥然一新的十二和頭戴著一朵大花香噴噴的小團，被送到了柒柒的房間，一齊托著下巴坐在窗前看月亮，眼神夢幻。

  　　十二雖然是出身高貴的金烏，但是她是和兩隻食鐵獸一起在禁林長大的，成日裏追鳥殺蟲，稱王稱霸。道君雖然常來教導和探望她，但是道君畢竟是個神子，再周道也是個神子。這是十二有生以來第一次和這麽多女孩子在一起。

  　　十二用一種做夢一般的語氣對小團說：“我現在覺得，歸海神尊不愧是神尊，真的好有見地啊！小姐姐們真好啊……”

  　　小團摸了摸自己蓬鬆幹淨的毛，她從生下來就沒這麽幹淨漂亮過，她連連點頭，表示對龜大海的敬佩：“是的是的……”

  　　十二開開心心與小團探討：“給我編發髻的小姐姐是不是給你吹毛的那個？啊，她說話真溫柔啊。”又扭過頭：“你看，發髻編的多好看啊。”

  　　“哢噠”身後傳來一聲輕響。十二扭頭一看，一個女孩子從頂開了床榻上的木板，和十二走了個臉對臉。

  　　那女孩子驚恐的看著十二。

  　　窗外的一輪明月轉過小窗，照亮了十二的臉。

  　　“你是誰！你為什麽在我房間裏！”女孩子頓了頓，驚叫出聲。

  　　【1】原文《山海經·海外西經》：“女子國在巫鹹北，兩女子居，水周之。一曰居一門中。”我改了改。

  　　【2】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