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拔……拔玻璃渣？”依諾呆住了。

  這一點對上之後，她仿佛親眼看見了那天的情形。

  原來當時薄雲晟摔倒，那嘩啦一聲不是他跌進浴缸，而是岑語彤出來的聲音。

  後來岑語彤說好痛，還流血了，薄雲晟用手幫她“拔出來”，不是拔別的，竟然是拔玻璃渣……

  可是依諾站在門外，一來這些聲音太亂，她沒能分清楚遠近主次，二來，一男一女在浴室裏，讓人不由自主就會聯想到曖昧的事。

  但盡管想歪是人之常情，當時他們說的話也太有歧義，可是依諾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是，隻是這樣。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問岑語彤，或者問我的家庭醫生、問林梓宣，就是林梓宣叫來家庭醫生，替岑語彤縫合包紮的。”

  薄雲晟終於把這個誤會解釋清楚，聽見依諾呼吸急促的聲音，他知道她也已經明白了。

  他緩緩挪步，走到了她麵前，沉聲道，“依諾，如果我的眼睛沒有失明，那天我一定不會坐下來跟岑語彤吃飯，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如果你要生氣，就生氣在你離開以後，我任性酗酒、把自己的眼睛弄瞎了，但是一定不要誤解我。”

  “我們這些年錯過了太多本來應該幸福的時光，我們還有多少時間能浪費？依諾，我愛你，我需要你，回家吧，至少，讓我一片漆黑的世界裏還能聽見你的聲音……”

  聽見這話，依諾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可是想起他們第一個孩子，她緊緊咬著嘴唇，把哽咽聲吞回肚子裏。

  “薄雲晟，誤解還是不誤解，對我們來說有什麽區別嗎？既然我決心離開你，你有沒有跟岑語彤在一起，我都無權過問。”

  “今天也算是個節日，如果你是來陪言言和雯雯過萬聖節，那麽我可以讓你跟他們相處幾個小時。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不會會到你身邊。我很累，我先回去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

  薄雲晟心如刀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霸道地將她抱緊，“我們是一家四口，既然是節日就應該在一起過！一家團聚，言言和雯雯才會真的高興。”

  “如果你這麽不願意和我相處，那也應該是我走，而不是你。我走，你和唐欽陪孩子們玩，就像你沒有回國的時候一樣”

  說著，他紅著眼睛，在依諾的額頭輕輕一吻，“是我錯了，我以為你隻是誤會我和岑語彤，隻要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沒想到……根本不是。依諾，這麽多年我習慣了一個人過，我就應該一個人……你留下吧。”

  說著，他緩緩放開了依諾，轉身離去。

  他的話像是一柄柄利刃刺在依諾的心上，她痛不欲生，看著他什麽也看不見卻倔強尋找著方向離開她的背影，眼淚奪眶而出。

  他是那麽高大堅強的人，他的懷抱仿佛寬闊到能替依諾和孩子阻擋任何風浪。

  可是此時他微微彎曲的軀幹，令他看起來那麽的脆弱無助。

  依諾心痛得難以呼吸，看著薄雲晟一步步走開，看見他走過的地麵上有淚滴的痕跡，她再也控製不住，飛奔著衝到了他身後，緊緊將他抱住。

  “雲晟！不要走……”

  薄雲晟沒想到依諾的態度竟然突然轉變了，他心裏一陣狂喜，急忙回頭將她抱得緊緊的，手掌用力在她的背上摩挲著，隻想確認這一幕是真實的，不是他在做夢。

  “依諾……你說什麽，我沒有聽錯？”

  在他懷抱和手臂的支撐下，依諾忽然覺得異常乏力，仿佛這些日子強撐著她的那些東西悄然從她的眼淚裏流失了。

  她隻想依偎在他懷裏，享受著被他緊擁、被他輕撫的感覺。

  “你沒有聽錯，我……我不想讓你走，我想讓你留下，我們……陪言言和雯雯好好過一個節日，一起吃甜甜的糖……”

  薄雲晟的心都化了，哪怕沒有吃到糖，他已經甜透了心。

  “別哭，這麽開心的時候，哭多煞風景？擦擦眼淚，去告訴孩子們，爹地媽咪會一起陪他們玩，這才對。”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依諾對自己這段時間的冷酷和固執更加懊悔，眼淚哪裏能止得住。

  “雲晟……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回國來招惹你，讓你的心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也不該什麽也不說就離開你……可是我要怎麽告訴你，我想你、想見你！這些天我想到你和岑語彤在一起的情景，我都會抓狂！”

  薄雲晟聽著她的話，隻覺得這些話比他夢裏夢到的還要動人，還要甜蜜。

  他緊緊抱住了她，緊得想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裏。

  “謝謝你，依諾……謝謝你會為了我吃醋抓狂……”他忍不住，低下頭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依諾的力氣和理智都仿佛被他這纏綿的吻給抽幹了，她忘了現在身處在音樂噴泉熱鬧的區域，忘了他們都是備受矚目的人。

  因為誤會而受傷的心在這一刻印在了一起，就像她戴的那條心心相印的紅寶石項鏈一樣，輕輕碰撞著。

  良久，薄雲晟才在劇烈的喘息中放開了依諾，用手輕輕摩挲她的臉，“好久沒看到你的樣子，現在你的臉一定是紅紅的，眼睛一定很明亮，像水波一樣……”

  撫摸，是他失明以後唯一可以“凝望”她的方式了。

  依諾難過極了，將頭埋在薄雲晟的胸前，輕聲道，“你不問問我之前為什麽突然離開嗎？”

  薄雲晟微微一笑，“如果你想說，自然會說。如果不想，我不會問的，隻要你回來就好。”

  依諾想到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想到她當初被沈麗淇推下樓梯、被醫生推進手術室的情景，不禁微微顫抖。

  “雲晟，我好後悔回到了沈家，惹上沈麗淇，如果我再沉穩忍耐些，不公開身份，就不會被她拿我們的孩子要挾……”

  “你說什麽？”薄雲晟吃了一驚，“沈麗淇拿言言和雯雯要挾你？！她對孩子們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