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我愛允凝，永遠都愛

  依諾低下頭，忽然不想再說話，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話。

  薄雲晟見她不說話，並不滿意他的回答，隻好接著道：

  “至於沈董事長的中風，確實怪我，是我疏忽了他的病情。轉贈股份、放棄收購，就算是我給你和沈董事長夫婦的一點補償吧。”

  聽了這話，依諾念頭一轉，覺得不對勁。

  “你傷害的是沈家，是艾博，就算是要補償，也犯不著把股份都給我和我的孩子這三個外人啊。”

  她狐疑地盯著薄雲晟，可是憑她怎麽凝視他的眼睛都看不穿他的心。

  “薄雲晟，你這麽做......到底為什麽？”

  她終於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也是薄雲晟一直擔心她會問的問題。

  他突然感到窒息，眼前也一陣模糊，便緩緩把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上，放下車窗，讓湖麵的涼風吹進車裏，才深深吸進一絲新鮮的氧氣。

  現在有了羅醫生的話佐證，他也試探過很多次，完全可以拆穿她的身份，逼她承認她就是允凝。

  可是，想到允凝離開他的那一夜，是那麽決絕、無望，他怕她心裏還在恨他，不肯原諒他。

  那樣，就算是逼她承認，也沒有用。

  以她這倔強的性格，肯定會徹底撕破臉，甚至不惜申請法庭給他一個禁製令，不讓他靠近她和孩子。

  那樣一切都很難再有轉圜的餘地......

  任何商場上的困境都不曾讓薄雲晟像此刻這樣，進退兩難。

  他側過身子麵對依諾，看到她目光中流露的疑問和期待，他知道必須給她一個能讓她信服的答案。

  那個答案，其實很簡單。

  “沈依諾，我做這一切是為了誰，你真的不懂嗎？”

  薄雲晟解開了安全帶，傾身靠近了依諾。

  依諾心裏猛然一晃，下意識車門方向靠。

  薄雲晟卻一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扯回來，“也許你懂的，隻是你不願意相信。”

  他的話暗示性越來越強，就差直接告訴依諾，他做著一切傻事都是為了她。

  依諾的心狂跳起來，看著他一臉嚴肅認真，全然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你......你難道還在把我當成你妻子沈允凝嗎？我說過我不是......”

  “我沒有把你當成她。”薄雲晟淡淡地打斷，“我現在已經分得很清楚，允凝不會回來了，而你，是沈依諾。”

  他清楚，當初被他傷透了心的允凝不會再回來，他要挽回的，要彌補的，要深愛一生一世的，是現在煥然新生的依諾。

  然而依諾並不知道薄雲晟話中有話，聽見“允凝不會回來”這種話，她心裏不由被狠狠地刺痛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愛沈允凝了？”

  她眼底不禁泛起一絲霧氣，突然冷冷地笑，“虧林梓宣把你說的那麽癡情，什麽‘在海裏找了一夜’，什麽‘喊得嗓子啞了、失聲兩個月’！原來再怎麽深情，都敵不過時間和距離，敵不過男人喜新厭舊的本性......”

  薄雲晟見她眼睛微微紅了，她眼底那一抹若有若無的淚光，仿佛那一夜冰冷的海水一樣，森寒徹骨。

  他心痛極了，用力扯開襯衫衣袖的紐扣，將衣袖拉上去，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

  一條條新傷舊痕，清晰地橫在他的手臂上，無聲無息地訴說著這些年他是如何度過每一個悔恨痛苦的夜晚。

  依諾低頭一看，驚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這是......怎麽回事！薄雲晟！你自殘嗎？！你這個瘋子！”

  說著，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滾燙的淚水在她一雙美眸裏打著轉。

  薄雲晟不敢凝視依諾的淚眼，緩緩收回了手，垂下眸光道，“我愛允凝，永遠都愛......可惜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根本不懂得怎麽去愛......”

  “我傷害了她，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不曾饒恕自己。”

  “一開始，刀劃過手臂的時候很痛，但是隻要能蓋過我心裏的痛就好。”

  “後來次數多了，這點痛我漸漸感覺不到，心還是那麽疼，喝再多的酒都沒有用。我隻能睜著眼睛等著天亮，天亮後，再以一個強者的姿態，回到薄雲晟該有的生活和工作中去。”

  “我不允許任何人說允凝不會回來，是因為我不敢相信，我怕我信了，就會忘了她，忘了我應該用一生去為她贖罪......”

  聽著他自言自語一般的低喃，依諾喉嚨裏哽咽著，死命咬著嘴唇才忍住了，沒讓眼淚決堤。

  剛才在醫院聽楚藍轉述林梓宣的話，依諾還有些不信，可是現在聽見薄雲晟自己親口說，由不得她不信。

  她雖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可是卻很清楚他絕不是為了取悅誰就會撒謊的人。

  那些話，他用極其冷靜的聲音說出來，背後的痛苦和煎熬，依諾感同身受。

  想到薄雲晟自己折磨自己的情形，她的心真的好痛......

  在毀容跳海那時，她的確恨極了薄雲晟，水果刀在手裏，她卻隻能用結束自己的生命去控訴對他的恨。

  她在國外，受盡傷痛折磨、整容重生，拚了半條命生下孩子的時候，她也曾詛咒薄雲晟不得好死，詛咒他永遠嚐盡孤獨的滋味。

  回國之後她為了保護孩子，也想方設法避開他，隻求形同陌路。

  可是為什麽事情卻一步步發展成現在這樣，老天為什麽要讓她一次次跟薄雲晟靠近，為什麽讓她聽見他這番心聲？！

  幾道刀傷、幾年酗酒，和依諾這些年受過的傷害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得知他為了當初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受到了懲罰，她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麽要心痛？

  依諾討厭極了自己此刻的懦弱和心軟，就像討厭當初那個懼怕薄雲晟、在家唯唯諾諾連大氣也不敢出的沈允凝一樣！

  她崩潰地大喊，“薄雲晟，你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我不想聽你在這裏故作深情，你給我下車！”

  薄雲晟知道，她的崩潰就意味著她內心的矛盾掙紮，她虛張聲勢，就說明她並不是鐵石心腸、毫不動情。

  任憑依諾怎麽發脾氣叫喊，薄雲晟都沒有下車，等她喊完，他直接把她抱緊在懷裏。

  “當初我不懂得怎麽去愛一個人，用太過自我的方式傷害了允凝，我很後悔......”

  “但現在我希望你可以教我學會如何去愛人，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讓我用一生的時間，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