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是你破產,就是我發財
作者:江此意      更新:2022-11-24 10:34      字數:3417
  第七十四章 不是你破產,就是我發財

    通川和連州距離不遠不近的,氛圍也完全不同。

    此時在一座名為順財的賭坊內,餘十九手裏捧著一大袋銀子,目光躊躇的環視四周。

    太熱鬧了…真的是太熱鬧了!

    兩層小樓裏,堆的是人山人海,單雙大小骰子的,打馬吊的,串銅壺的,還有葉子牌的,總之各處都是人滿為患。

    “這才叫賭錢啊!”餘十九滿眼歆羨,以往在七爺府裏,她也揣著一大把珍珠去和那些不當值的下人賭,有時候運氣好呢,就贏點小東西回來,可能是侍衛手裏的幾塊碎銀,也可能是後房繡女才出活的幾個荷包,幾張絹子,不過總比不得陳氏做的精細。

    可運氣不好的時候呢,她的珍珠是如水一樣的往外流。

    反正就是不平衡!不外乎錢不錢的事兒,輸的多了總是想要撈本的,不然餘十九覺著自己臉麵就過不去!

    於是乎,餘十九總想攛掇著大家賠她來一把大的,甚至放話說:“要麽還給我,要麽贏死我。”

    可人家那些幹活兒領食祿的哪裏有金子銀子和她賭大的?

    一來二去,總是輸多贏少的餘十九也就沒趣味了。

    而此時,胤祐帶她望這一站,歡喜的她雙眼放光!

    這哪裏是什麽順財賭坊啊,這是人間天堂啊!

    “怎麽傻了?”胤祐輕輕拍拍她肩膀,挑眉笑道:“張久衛說你在府裏也賭錢的,府裏人少,場子擺不開,想來是礙著你發揮的。”

    餘十九迅速望了眼張久衛,張久衛立刻抬頭望天,假意沒聽見他們二人的對話。

    “這地勢寬敞,你今個兒撒開了玩兒。”

    胤祐湊近了些,抬手在餘十九額頭上點了一下。

    “唔!”餘十九撇撇眉,一手抱著錢袋子,一手摸著眉心,“怎麽總喜歡戳我額頭,也不怕給我戳出點毛病來。”

    她掂了下手裏的錢袋子,環顧四周,再次確認道:“真的都隨我玩兒?把你銀子輸完了也沒關係。”

    說到這裏,餘十九顯然有些緊張,她靠近胤祐,踮著腳與他咬耳朵,嘟囔道:“我賭運不怎麽好,連張公公都賭不過呢。”

    張公公是七爺府管理草木的一個老太監,六七十歲,耳朵不好,還有隻眼睛是瞎的。

    看她神情緊張,真為了那點銀子小心翼翼的模樣,胤祐有些想笑,他忍住笑意,靠在她耳邊,道:“不怕的,你男人有錢。”

    這時,賭場的堂官兒也擠了出來,喜笑顏開的招呼道:“喲,幾位,第一回來咱這兒吧?想玩點什麽?”

    卻見堂官兒走近,胤祐身旁那一直不作聲的人冷著臉扯的喉嚨吼了一句:“瞎了你們的狗眼!老子在這處站了這麽久,才瞧見呢!”

    那堂官瞅了幾眼,才把麵前人給認出來,打著哈哈笑道:“哎喲!您老來了?這些日子沒見,咋瘦成這樣了?”

    “哈哈哈,快快快,既然是財生老爺帶來的貴客,幾位還請快些上座!”

    “你那樓上是玩兒什麽的?我看樓下人才多呢,熱鬧些。”

    餘十九指著最近的一處推牌九的地兒,她沒玩過這個,很想去試試。

    “七爺,這樓下都是些市井小民,玩的多,玩的雜,萬一衝撞到餘格格也不好,不如咱們還是樓上去?那上頭安靜不少呢。”

    財生笑的和顏悅色,除了生意人的熱情,還真多了些長輩待晚輩的那種關切關懷。

    “行,聽堂舅的。”

    踏完階梯,那道厚重的簾子甫一打開,守門的小廝聽見動靜又拉開一道木門,點頭哈腰的把人迎了進去。

    一見財生,諂媚道:“喲,這不是大老爺嗎?您可有些日子沒來啦,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財生虎著臉,斥道:“少他娘的嘴貧套近乎!這幾位是貴客,好生招待!”

    說罷,財生搓了下手,笑容有些油膩,嘴角下的一顆肉痣像一隻被油腥悶死的死蒼蠅。

    餘十九覺得看著這人假笑實在有些辣眼睛,便說:“您也不必跟著我們轉悠,自去忙吧。”

    見這女人要趕自己走,財生實際是巴不得的,他假意為難的看著胤祐。“七爺…您看,這…”

    “十九說的也對,我們就隨便玩玩兒,也不好耽誤舅舅。”胤祐笑笑,語氣情態都很和氣。

    財生似乎大鬆了一口氣,拱了拱手,“行,那您慢玩兒,若是有事兒您再招呼,奴才候著!”

    胤祐微微頷首,使退了財生。

    穿出木門後,到了門口那小廝仍賊眉鼠眼的朝裏瞧,壓著聲音詢問:“爺,這年輕人是誰啊?咋瞧著恁大的譜!”

    “不該問的別問!”

    財生低低的吼他一句,吼完之後也不忘回頭望了下,透著窗欞格子依稀能瞧見堂倌帶著那幾位正挨著隔廂的打量,像是在為那女人找個好下注的地方。

    財生表情忿然,狠吸了幾口氣,語氣有些森冷,命令道:“都警醒著!萬不要叫他瞧出什麽來!”

    “是!小的知道了!”

    而胤祐他們被帶到了一座人較少的隔間,那堂倌介紹道:“貴人,這處人少些,玩法也簡單,骰子大小,隨下隨開!”

    “行,你下去吧。”

    胤祐揮揮手,要使退那人。

    餘十九瞧著牌桌前站的人的確不算多,他們個個興奮的像見了血的螞蝗,手裏揮著金銀,不停的喊著“大大大!”

    “小啊!給老子小!這麽多把了怎麽還是大!”

    有人歡喜有人煩憂,正好有人抱著一大把票子滿麵春光的撤離了。

    “贏了贏了!香香!爺來了!”

    胤祐遞個眼色給餘十九,餘十九便補了那空位上去,摸出一錠銀子放到了那個大字上頭。

    “這位姑娘,買定離手,可想好了?”

    搖盅的堂官把骰子重新裝好,看著餘十九眼生,便多問了一句。

    “我既然將銀子放下了,那定然沒有耍賴的道理,你請。”餘十九興奮有之,緊張有之。

    賭桌上,多人都是這順財賭坊的常客,況且也沒見過哪個女子這麽大搖大擺的出入這等場所,見餘十九出手不小氣,難免有人生了壞心。

    一個膚白瘦小的年輕人,一張口,滿是濁氣,調戲餘十九道:“喲,這位姑娘是外地人吧?咱們通川不見哪家小姐能這麽大方來賭錢的?”

    一個窩子裏,有了一個老鼠探頭出來,其餘的自然也就忍不住了。

    忙有一人附和道:“還主要的是啊,咱通川第一花樓醉月居也沒見過這麽水靈的貨色啊。”

    “啊!”

    他話音一落,便痛叫一聲捂住嘴彎著腰哎喲叫喚。

    身邊的人忙去扶他,緊張道:“怎麽了怎麽了!”

    “你…你…”

    他指著胤祐,支吾不成語調,有濃稠的血從他指縫間滲出,兩片厚嘴唇子蠕動幾下,嘴一張,吐出幾顆碎牙和一錠碎銀。

    周圍那些人哪裏還敢繼續附和打趣,紛紛以一種異樣的眼光望著眼前玉麵生寒的男人。

    胤祐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道:“不會說話,就閉上嘴。”

    ‘噌’的一聲,張久衛長劍拔出,寒光乍現,先前還欲要跳腳的人們頓時便歇了氣兒。

    餘十九望著胤祐的側臉,男人視線回轉,與她甫一對上,輕輕一笑。

    餘十九心裏泛著些奇異滋味兒,拍了拍桌子,催促道:“還開不開啊!”

    “哦!就開就開!”

    小廝甩動骰盅,唰唰做響。餘十九緊盯著他動作…

    ‘啪’的一聲!

    他開了盅,兩顆骰子分別甩出了五點和六點。是大!

    餘十九興奮的喊了一聲。“爺!買中了!”

    胤祐頷首微笑,示意餘十九繼續。

    餘十九一路押大,連續五把,每次都能中,從一錠銀子起家,不過一會兒時間,她麵前已經堆了小山堆一樣的金銀了。

    這時,餘十九對麵一個中年男人說話了。

    “姑娘運氣不錯,不如咱們玩把大的如何?”

    餘十九先是打量了他一眼,看這人穿的雲紋錦衫,說話也還和氣,全不似剛才那幾個地痞流氓臭無賴。更重要的是,他主動提出來要玩把大的!

    要玩兒大的餘十九可就不困了!

    “行啊!你要跟我對賭嗎?”餘十九爽快的把麵前的金銀全推了出去,放到了一個小字上麵。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手一伸,他身旁的侍從便遞了一遝銀票過去。

    男子慢條斯理的把銀票放到了小字上麵,笑的客氣。“我馮三在這順財玩了這麽久,還沒見姑娘這般爽快利落的客人,也算酒逢知己千杯少,我這裏是五千兩,姑娘若是錢銀不夠,就你手裏那些,也是可以的。”

    “喲嗬。”餘十九抱著手臂,冷笑了一聲。

    擱這看不起誰啊?

    她擺手示意道:“您可別介,五千兩就五千兩,我這珍珠少說也值…”

    她邊說話便摸袖子,摸到手腕才想起這是賭場,人家認不認珍珠還兩說,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沒帶珍珠出門兒來!

    看見這一微小動作,對麵的男人笑的更加和藹,勸道:“姑娘不必較真,你若贏了,五千兩拿去。你若輸了,麵前有多少,我就收多少。如何?”

    “倒也不能叫你平白吃虧。”

    慢聲細語落下,胤祐放下一遝銀票在餘十九手裏,順勢還在那上頭揉了一把,占了些便宜。

    胤祐抬首,對那中年男子笑了笑,“我夫人難得有放鬆玩樂的時候,既然要賭,怎能不叫她盡興呢?”

    餘十九捏了那那銀票的厚度,估摸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她都顧不上去回應胤祐的財大氣粗,歡喜的舉著那銀票揚了揚,端的腰纏萬貫的架勢,嚷嚷道:“我全押上!給我開!今個兒不是你破產就是我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