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死藥
作者:羲九歌帝寒光      更新:2022-11-20 19:30      字數:5905
  第57章 不死藥

    夜深人靜,冷月如波。一位五十歲上下的仆婦靜悄悄進屋,徑直朝床榻走來。

    床榻上放著張棉被,正微微起伏,隔著這麽遠都能嗅到下麵香甜的血味。仆婦舔了舔嘴唇,想要上前,然而奇怪的是她走了好幾步依然可望不可即,她看周圍的家具,意識到她好像在原地打轉。

    怎麽回事,她遇到鬼打牆了?

    仆婦意識到不對,想要退離,但出去的路也是同樣,無論怎麽走都會回到原地。這時候床榻上的棉被掀開,一個六歲的女童興衝衝地跳下來,道:“抓住你了!”

    她說完有些奇怪,歪頭問道:“不是說狐狸精都很漂亮嗎,為什麽它這麽老?”

    婦人一見謝玖兮就想起來這是昨夜害她受傷的女娃,直到現在她的胸口都在隱隱作痛。婦人聽到謝玖兮說她老,氣得牙癢,卻還是露出一個笑:“我是謝府奴婢,來給公子、小姐送東西。公子小姐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蕭子鐸拎著鞋子走到謝玖兮身邊,輕聲說:“地上涼,先穿鞋。”

    然而謝玖兮完全沒心思搭理蕭子鐸,她指著困陣中的婦人,說:“你說謊!你不是謝家奴婢,我根本沒見過你。”

    婦人掩袖遮麵,道:“小姐又不曾見過謝家所有奴婢,怎麽知道奴家不是?”

    她眼角眉梢似吊非吊,哪怕是一位年約半百、滿臉皺紋的婦人,都掩不住那種楚楚可憐的風情。

    可惜在場是兩個孩子,誰都沒開憐香惜玉那一竅,謝玖兮認真回道:“我是沒有見過謝家所有人,但我是偷偷跑來這裏的,如果祖母和姐姐知道,肯定會帶我回去,怎麽會派你來送東西?”

    她還知道自己是偷跑出來的,蕭子鐸歎了一聲,蹲身抬起謝玖兮的腳,細致地為她穿上軟鞋。謝玖兮是熄燈後溜出來的,腳上沒有穿鞋襪,此刻雪白的腳踩在地板上,指甲透著細微的粉,宛如珠玉。

    蕭子鐸將鞋妥帖穿好,對謝玖兮說:“你和她廢話這麽多做什麽,直接將符紙貼在她身上,如果她是人,自然不會怕;如果不是人,死了也無妨。”

    謝玖兮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一邊從衣服中拿符紙,一邊讚賞地拍了拍蕭子鐸肩膀:“說得對,蕭表弟,還是你有辦法。”

    蕭子鐸靜靜糾正道:“我是你表兄。”

    “蕭子鋒才是表兄,你又不是蕭子鋒。”謝玖兮不滿地嘟囔。她是家中最小,她聽到蕭子鋒和她同一天出生的時候很是開心,以為自己終於成姐姐了。然而大人們都說蕭子鋒是她表兄,謝玖兮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兄長已經很不高興了,堅決不認可蕭子鐸是表兄。

    蕭子鐸眉尖稍動,他實際出生時辰比蕭子鋒還早,蕭子鋒都是她兄長,他當然更是。然而蕭子鐸是不被期待的廢妻所生,新主母臨產當日,蕭家所有人都圍在主院慶賀主母一舉得男,蕭家有了嫡長子。等他們回過神來,才發現蘭園也生孩子了。

    沒有人期盼蕭子鐸的到來,自然也沒人記錄他的生辰八字,所以,蕭子鐸成了蕭家二郎,蕭子鋒才是蘭陵蕭氏最萬眾矚目、最光風霽月的嫡長子。

    蕭子鐸想要糾正謝玖兮,然而蕭家都不承認他的次序,又如何說服謝玖兮呢?蕭子鐸頓了頓,無奈道:“隨你去吧。但在人前這樣叫恐怕不妥,我聽他們叫你皎皎,這是你的乳名嗎?”

    “對啊。”謝玖兮點頭,“家裏人都這樣叫我。”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謝玖兮毫不在意地點頭,順著問道:“那你的家人叫你什麽?”

    蕭子鐸輕笑:“他們恨不得我沒有出現過,怎麽會給我取小字?你來幫我取吧,想叫什麽都可以。”

    謝玖兮長這麽大一直被人管著,這是她第一次能給別人取名字。謝玖兮激動壞了,她認真思索,說:“祖母說我的名字取自《九歌·東君》,撫餘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要不你就叫既明吧?”

    蕭子鐸怔住,沒想到他竟然得到這樣一個充滿光明和希望的名字。

    蕭家人給他取名鐸,鐸是軍中召人集合的器具,蕭子鐸甚至懷疑蕭道路上聽到了鐸聲,所以才隨便給他取這個名字。他在所有人眼裏都是不討喜的器具,唯獨謝玖兮會希望他黑暗終盡,長夜既明。

    謝玖兮見蕭子鐸長久不說話,以為是自己讀書太少,他不滿意這個名字。姐姐確實說過她整日胡作非為,不務正業,謝玖兮忐忑問:“你不喜歡嗎?”

    “沒有。”蕭子鐸抬起眼睫,認真望著她,粲然一笑,“我很喜歡。”

    謝玖兮如釋重負,臉上立刻浮出笑容。蕭子鐸對著謝玖兮眼波柔軟,但瞥向旁邊時,立刻又恢複了冰冷。

    “別白費功夫了。老實交代你來謝家做什麽,再耍花招,我就用符燒了你。”

    剛才蕭子鐸和謝玖兮說話時,陣法中的婦人安安靜靜的,一直在趁機突圍。然而這個困陣出奇堅固,婦人嚐試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逃離辦法。

    她氣急敗壞,罵道:“這是哪個牛鼻子道士幹的,竟敢壞我好事!他定是剛來建康吧,隻要再打聽打聽就知道,我與道門有舊,他這樣得罪我,不怕被師門責備嗎?”

    謝玖兮一聽,驕傲道:“不是道士畫的,是我!”

    婦人看著她,目光懷疑而不屑:“你?”

    謝玖兮其實覺得這些東西挺簡單的,她隨便一畫就成了,實在沒什麽可聲張的。可是狐狸精麵露質疑,謝玖兮就不能忍:“何止,這個陣法是我畫的,這些符紙是他畫的。你要是不信,我這就畫給你看!”

    蕭子鐸按住謝玖兮的肩膀,目光直視婦人:“不要試圖迷惑我們。正好冬日到了,給皎皎做一副狐皮披風也不錯,你再不說,我就不客氣了。”

    蕭子鐸說著,就要將符紙貼到婦人身上。婦人看到黃符上正是昨日出現在謝玖兮身上的法印,嚇得不輕,連忙道:“不要!我說,我說就是。”

    婦人看著麵前這兩個孩子,心中忌憚不已。這種黃色符紙她再熟悉不過,但是上麵這個符號卻邪門極了。

    她是天狐,狐中最智慧的種族,天生通曉天下事。種族天賦再加上善於修行,她才一百歲就成了妖族中的佼佼者,連道士見了她都要避讓。建康眾妖、鬼奉她為主,都城上下無所不知。然而昨夜,她卻差點栽在一個小女娘身上。

    這些年她隨阮郎在山中修行,久未回建康。昨夜她趁著阮郎閉關奔回建康,想令眾妖幫她尋找材料。然而在路上,她忽然嗅到一股極其香甜的血味。

    像她這種段位的大妖早已脫離吃人這等原始欲望。凡人的血是腥臭的,吃多了有礙她的修行,何況阮郎乃是仙門子弟,她為了長久伴在阮郎身側,很早就不再吃人了。

    但是昨夜那陣甜味實在太誘人了,比靈芝丹藥都要誘人,她循著香味找來,看到一個小女童。

    這個女童不知道是什麽來路,但血脈極其純淨,吃了必然能功力大增。天狐不想破壞自己堅持了十來年的戒律,她忍住本能衝動,隻想取這個女童一些血,帶回去給阮郎煉丹。然而,她靠近時卻被一道法印彈開。

    她看不出法印的深淺,然而當那陣青光亮起時,她感受到來自骨子裏的恐懼。宛如螻蟻遇到九天之上的神靈發威,天狐神魂俱震,頃刻折損了一半道行,落荒而逃。

    但是對妖物來說,法力實在太重要了,天狐今日又嗅到另一種味道截然不同,但內裏卻蘊含著強大力量的血味。為了盡快補回道行,天狐壯著膽子找過來,結果修為沒補回來,卻被兩個小孩子給困住了。

    她看著蕭子鐸手裏的法印,心中如臨大敵,昨夜那種感覺她不想再體驗第二遍了。天狐不敢冒險,不情不願說道:“我叫瑤姬,乃天狐,祖上是有通天之能的仙狐。昨夜我來建康為故人尋藥,被女郎身上的香味吸引,想取女郎一點血液救故人之命。我敢發誓,我並無害女郎之心,隻是為了救人不得不為之。”

    蕭子鐸聽著完全不信:“你現在被我們抓住,當然說自己沒有害人之心。但昨夜你趁她睡著時接近,誰知道你到底想取血還是想殺她?”

    瑤姬忙道:“我真的沒有!如果郎君不信,我可以用性命起誓。”

    修為越高的人說出來的讖語就越靈,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瑤姬一口氣發了誓,誠摯地看向蕭子鐸。蕭子鐸挑挑眉,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你想救故人性命,我也想讓她平安健康。僅憑你想取她的血,已足夠殺你好幾次了。”

    瑤姬一聽,對蕭子鐸怒目而視:“你騙我?”

    蕭子鐸不為所動:“是你自己要發誓。”

    瑤姬意識到自己受了欺騙,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殞命於此,又悲又憤:“世人都說狐妖騙人,可是狐妖隻要動了真心就會傾其所有,真誠相待,哪像你卑鄙無恥,出爾反爾!”

    謝玖兮抓狐狸精本是想證明自己昨夜沒有說謊,如今真的抓到了,她也不知道該拿對方怎麽辦。謝玖兮問:“戲文裏都說狐狸精很漂亮,你為什麽長這樣?難道說,戲文裏的美貌妖怪都是假的嗎?”

    瑤姬冷嗤一聲,說:“那些低等狐族豈配與我相比?我天狐一族乃上古仙狐,足不出戶便可知千裏之外,修煉到一千歲甚至能與天溝通,所以才叫天狐。我們五十歲可化人,初化形時貌如老婦,修為越高化形越漂亮。我曾經的相貌傾國傾城,建康城無論人、妖、鬼,見了我皆神魂顛倒。要不是昨夜我不慎被她身上的法印打傷,我又豈會變成這副模樣。”

    謝玖兮聽到瑤姬昨夜之前是個美人,十分可惜自己沒看到。蕭子鐸聽瑤姬說她可以知曉千裏之外的事情,心中微動,突然覺得留下她,或許比殺了她用處更大。

    蕭子鐸不動聲色問:“你要救的故人,是誰?”

    瑤姬不肯說,蕭子鐸平靜地把符貼向瑤姬。瑤姬和謝玖兮都以為他是嚇唬人,瑤姬梗著脖子不躲,然而蕭子鐸的動作毫無停止之意,眼看符紙即將接觸到瑤姬,她大叫一聲變回原型,身上已經有一撮毛被燎傷。

    瑤姬恨恨瞪了蕭子鐸一眼,不敢再惹這個瘋子,如實說道:“是阮郎。”

    蕭子鐸看她的神色,了然問:“是你的情郎?”

    瑤姬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謝玖兮第一次見到真實的人妖戀,興奮道:“原來戲文裏說的都是真的?”

    蕭子鐸按住謝玖兮的手,依然冷靜地審問白狐:“你為什麽要救他?”

    冷月如霜,江水悠悠,月光探入古老的宅院,兩個孩子和一隻狐狸正在月下對話,整個畫麵怪異又離奇。瑤姬諷刺道:“他是我的愛人,我豈能看著他明明勤修苦練,卻因為先天不足而早早離世嗎?落到你們手裏算我倒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蕭子鐸問:“你打算怎麽救他?”

    瑤姬昂著脖頸,不肯回答,蕭子鐸將符紙換了隻手拿,瑤姬迫於威脅,慢慢吐道:“不死藥。”

    謝玖兮聽到這三個字眼睛睜大,意外地反問:“你有不死藥?”

    瑤姬苦笑:“天上神仙的丹藥,我怎麽會有?但凡人生老病死乃是天定,隻有不死藥能夠逆轉命運。嫦娥吃了一顆長生不老,吃了兩顆白日飛升,如果我能得到不死藥,阮郎就不必活得這樣辛苦了。”

    謝玖兮驟然想起不久之前祖母曾說,她已經老了,過不了幾年就會死。謝韞容比謝玖兮大十歲,甚至大姐姐都可能會先謝玖兮一步死去,隻留謝玖兮一人在世上。謝玖兮對死亡沒有概念,可是,她不想讓祖母、大姐姐離開。

    如果能有不死藥……

    謝玖兮悄悄看向蕭子鐸。蕭子鐸不相信不死藥,誰知道這是不是狐妖為了保命編出來的,但是,他卻很中意天狐的天賦神通。

    狐妖殺了就殺了,對他們無益也無害,但如果能讓這隻狐狸為己用,將來這會是無予比擬的優勢。

    蕭子鐸看出來謝玖兮眼神中的渴望,他順勢說:“那你知道哪裏有不死藥嗎?”

    瑤姬也看出來這可能是自己的活命機會,將所知毫無保留地倒出來:“天底下唯有西王母有不死藥,想要取得不死藥,隻有三種辦法。第一,昆侖有建木,據說可以直通天界昆侖山,如果能爬上此樹,說不定能去天界請西王母賜藥。”

    謝玖兮看了看在場兩人一妖,很有自知之明地問:“下一種辦法呢?”

    “第二,登上月宮,去找嫦娥要。當年西王母賜後羿兩顆神藥,為嫦娥所盜。說不定她並沒有吃完,還有剩餘。”

    這種辦法和登天沒有區別,都是在白日做夢。蕭子鐸問:“最後一種呢?”

    瑤姬嗤笑一聲,說:“最後一種比前兩種還難。我這些年四處奔波,利用天狐的神通得到了不死藥的丹方。但我不知道丹方真假,而且上麵隻有材料,沒有煉製方法。連天界神仙都無法仿製不死藥,我們想要直接煉藥,還不如爬上建木,請西王母賜藥可行。”

    “為什麽不行?”謝玖兮詫異道,“既然有方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瑤姬像看傻子一樣看他們兩人:“你說什麽?”

    蕭子鐸沉吟片刻,說:“我們可以饒你一命,但是,你要將不死藥的丹方交出來,並且此後為我們驅使,幫我們打探消息,尋找材料。如果你表現的好,等我們煉出不死藥,可以給你一枚。”

    瑤姬聽到嗤了一聲,斜眼睨道:“就憑你們兩人想煉藥?異想天開。這樣做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們?”

    蕭子鐸晃了晃手中的符紙,說:“就憑你現在沒有選擇。”

    瑤姬身為威震一方的大妖,如今竟落得被兩個小兒要挾,氣得渾身發抖。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瑤姬不情願道:“好,我答應你們。”

    “狐狸擅詐,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蕭子鐸開條件時冷靜理智,目的達成後也不見喜形於色,無動於衷道,“像剛才那樣用你的性命發誓。別想耍花招,你剛才是怎麽發誓的,我都記著。”

    “你!”瑤姬氣得要死,但對上蕭子鐸幽黑平靜的眼睛,她莫名覺得膽戰。她咬著牙,發誓道:“我天狐瑤姬以性命起誓,此後百年為蕭、謝兩人驅使,共煉不死藥。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瑤姬在誓言中加了許多限定條件,蕭子鐸沒在乎她那些小心思,說:“好,現在你可以交不死藥丹方了,隻要丹方沒問題,我們就放你走。”

    瑤姬憤恨地瞪著蕭子鐸:“我憑什麽相信你?”

    蕭子鐸道:“憑這話是我說的,我允諾會放你走,就算你不信,你也毫無辦法。你總該不會以為,我是在和你商量吧?”

    謝玖兮看看瑤姬雪白的皮毛,又看向蕭子鐸玉白的麵頰,心中默默地想,蕭表弟看著漂亮孤弱,人畜無害,但對付妖時卻冷酷狠毒。

    反差意外的大。

    瑤姬最終屈服了,從狐族自帶的囊袋中取出一張紙。蕭子鐸遞給謝玖兮看,問:“你覺得有問題嗎?”

    方子上大部分草藥謝玖兮認都不認識,但是她看著卻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她費力盯了一會,說:“應該可以吧。”

    蕭子鐸本來也沒相信不死藥,他做這些,無非為了在瑤姬麵前樹立高人模樣,威懾它聽話而已。蕭子鐸作勢將丹方收起來,說:“好了,皎皎,解開陣法,放它出去吧。”

    謝玖兮腦子裏想著剛才看到的丹方,隨便移動了幾樣東西,瑤姬突然就能自由行動了。一道白光閃過,瑤姬立即遠遠跳到牆上。它走前回頭,深深望了謝玖兮、蕭子鐸一眼,隨後就消失在謝家連綿的青色屋簷中。

    蕭子鐸確定狐妖走遠了,才對謝玖兮說:“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謝玖兮望外看了眼,說:“外麵好冷,我不想走了,今天我們一起睡吧。”

    蕭子鐸想都不想,斷然道:“不行。”

    “為什麽不行?”謝玖兮十分委屈,“天冷的時候,姐姐和祖母都會留我住下的。”

    “我不是你姐姐,也不是你祖母。”蕭子鐸屋裏沒有女郎的衣服,他取來自己的外衣,披到謝玖兮身上,又給她塞滿手套、耳套、手爐,“走吧,趁現在婢女還沒發現,你趕緊回去。”

    謝玖兮還沒有反應就被裹了好幾層,她行動困難,還是糾結於剛才的問題:“我們為什麽不能一起睡?”

    蕭子鐸歎氣:“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

    作者有話說:

    羲九歌:我自己盜版自己。

    撫餘馬兮安驅,夜皎皎兮既明。——屈原《九歌·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