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問世間
作者:羲九歌帝寒光      更新:2022-11-20 19:30      字數:6156
  第41章 問世間

    羲九歌覺得黎寒光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具體又說不出怪在哪裏:“你怎麽知道這種事?”

    “聽常雎說的。”黎寒光慢悠悠道,“真是羨慕玄帝太子,能記住這麽多女子的喜好,像我,就不及他有耐心,隻能記住一個人的。”

    羲九歌想到黎寒光在天界裝了一千年,對此並不讚同:“你沒耐心?不見得吧,你明明最有耐心了。”

    黎寒光心裏歎氣,她完全沒有理解他的意圖。他在挑撥離間,而她隻聽到漏洞。

    黎寒光從袖中拿出一瓶藥,緩緩說:“在你麵前,我當然有耐心。隻怪我是魔族,在天界聲名不好,貿然拜訪你恐怕會連累你的名聲。這是治療外傷的藥,對傷口有奇效還不會留疤,我三天前就準備好了,但現在,你應當不需要了吧。”

    黎寒光身上隻穿著單薄的中衣,領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他垂眸看著手心的藥,語氣低落,悵然若失。羲九歌莫名有些過意不去,伸出手道:“哪裏,你有心了,多謝。隻要行得端坐得正,無需在意他人看法。”

    黎寒光看著羲九歌微笑,如願將藥瓶遞到她手中:“神女說得對,我受教了。”

    行得端坐得正自然不怕別人指點,問題在於,他的心不正啊。

    羲九歌話趕話接過黎寒光的藥,心下其實有些為難。她總不能隻收不拿,但她來之前並沒有為黎寒光備藥,隻能臨時從乾坤袋中拿出一瓶沒用過的藥:“這是姬少虞送來調養經脈的藥,我是火性神力,用這瓶藥會浪費藥性,正好你們都是寒屬性體質,你用更合。”

    “多謝神女。”黎寒光取藥,指尖不經意劃過羲九歌手心,“這幾天我怕影響你的名聲,一直沒敢去拜訪。我想去看看柯凡,應該不會打擾到你吧?”

    柯凡是羲九歌和黎寒光一起救出來的,她總不能攔著黎寒光。羲九歌搖頭,說:“不會。”

    “那就好。”黎寒光站起身,說,“我這就去換衣服,神女稍等。”

    羲九歌又意外了一瞬:“這就要走?”

    他不是傷的不能出門嗎?

    黎寒光回頭,眼睛清淩淩看著她:“神女不方便嗎?”

    羲九歌頓了下,道:“倒也不是。但你還養傷,這樣出門沒關係嗎?”

    要不是羲九歌提醒,黎寒光都要忘了自己還在“重傷”中了。他低頭咳嗽了一聲,啞著嗓音說:“無妨。”

    姬少虞怕打擾羲九歌療傷,一直忍著,他算算時間,感覺現在羲九歌應當在休息了,這才前來探望。然而他停到門前,敲門許久,都不見裏麵回應。

    姬少虞驚訝,羲九歌竟然不在?但船上又沒有其他人,她沒來找他,還能去哪裏?難道她療傷時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暈倒了?

    姬少虞猶豫,拿不準該不該闖進去。這時候,走廊上響起腳步聲,還有男女熟稔交談的聲音:“她年紀小,喂她太多靈丹經脈會受不了的。最好還是給她喂食物。”

    “食物?”

    “沒錯。剛出生的孩子需要喝奶,如果船上沒有,用靈米磨成米糊,調一點靈蜜進去,勉強也行。”

    “米糊怎麽調?靈米要磨成多大顆粒,加多少水、多少米,蜜要多少年份的、哪裏產的?”

    男子聽著非常無奈,語氣中隱有縱容:“神女,做飯不是煉丹,無需精確到每一步。罷了,你把柯凡抱來我這裏,我來照看她吧。”

    姬少虞聽到聲音怔住,還沒來得及反應,羲九歌和黎寒光已經走過來,雙方迎麵碰上。羲九歌驚訝,問:“姬少虞?你怎麽在這裏?”

    黎寒光站在羲九歌身側,對著姬少虞微微欠身,頷首微笑。姬少虞聽到羲九歌理所應當的語氣,看著黎寒光君子謙謙的模樣,心中猛地竄出一陣暴戾。

    如果不是他恰巧來了,羲九歌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他?她公然帶著其他男人回來,可有把姬少虞放在眼裏?

    這陣暴戾來得突兀又猛烈,姬少虞沒控製好語氣,硬邦邦說:“我來找你,你為什麽不在屋裏,反而和他在一起?”

    姬少虞的語氣橫衝直撞,黎寒光挑了下眉,立刻歉意說道:“玄太子,你不要誤會,我想來看看柯凡,她隻是好心替我引路而已。抱歉,是我思慮不周,一切都是我的錯,和九歌無關。”

    姬少虞聽到不可置信:“你叫她什麽?九歌是你能叫的嗎?”

    羲九歌冷冷道:“夠了,你們在教我做事嗎?”

    黎寒光垂下眼睛,眼神中似笑非笑。姬少虞深吸一口氣,自己都覺得他剛才的態度不妥:“九歌,我並非對你發脾氣,我隻是擔心你的傷……”

    當著黎寒光的麵,羲九歌不想和姬少虞起衝突,淡淡說:“我的傷已無大礙。黎寒光是來看柯凡的,先進來說吧。”

    羲九歌打開房門禁製,一進門自然而然走向客房。柯凡躺在陽光下,睡得正酣。

    黎寒光自然走到羲九歌身邊,俯身看向柯凡:“她什麽時候睡著的,喂吃的了嗎?”

    羲九歌回道:“巳時睡著的,睡前我給她吃了一枚辟穀丹。”

    羲九歌沒有辟穀丹這種低級丹藥,這幾顆還是去和薑榆罔借的。黎寒光輕輕碰了碰柯凡圓嘟嘟的小臉,說:“她還小,腸胃嬌弱,吃辟穀丹不是長久之計。還是送到我那裏吧,反正我要養病,不方便出門,正好照看她。”

    羲九歌想了想,她這裏人來人往,她又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讓黎寒光照看或許更好。羲九歌點頭:“那就有勞你了。她需要哪些用度,花銷我來出。”

    “不用。”黎寒光略帶著些責備道,“她又不隻是你的責任。她的父親救了我們,臨終前又殷殷托孤,我自然該負責起她的一生。我先帶她走,你要是想看她,隨時可以過來。”

    黎寒光說著去抱柯凡,羲九歌連忙托住黎寒光的手,小心護著柯凡:“你小心些……”

    姬少虞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全沒有插話餘地。姬少虞覺得無比刺眼,他認識羲九歌一千年,從未聽過她用這種隨和、埋怨的語氣說話。而黎寒光才出現多久,就能讓她破例了。

    孩子看著不占地方,其實需要的零零碎碎有很多。羲九歌去取柯凡要用的東西,黎寒光單手抱著孩子,時不時幫羲九歌搭把手。好容易收拾完,黎寒光的傷口突然痛了起來。羲九歌隻能再一次出門,幫黎寒光把東西送過去。

    等這一通忙完已經是許久之後,羲九歌終於想起姬少虞,回頭時早已找不到人影,姬少虞不知什麽時候走了。羲九歌還要給白帝回信,她沒當回事,回屋繼續寫信去了。

    羲九歌在信中闡明了自己的猜測,提醒白帝尤其注意燭鼓,然後就放出青鳥,將密信送出。之後一路羲九歌安心調理內傷,時不時去黎寒光那裏看望柯凡,沒留神間,漫長的回程就結束了。

    飛舟抵達雍天宮,羲九歌親眼看到黃帝的人將石畫帶走,之後的事交由中央天宮調查,方壺勝境曆練至此結束。

    畫中世界隻有羲九歌、黎寒光經曆了,其他人壓根沒有參與,雍天宮就算是想放水都沒法放,最後,羲九歌因為尋找證物有功,評為當之無愧的第一,黎寒光緊隨其後,再後麵才是姬高辛、姬寧姒等人。

    羲九歌如願拿到了歲考第一,評級公布後,雍天宮的課程也暫告一段落,接下來有一個多月的假期,弟子可以自由離宮,隨便去做什麽。

    雍天宮處處彌漫著放假的歡欣,越高貴的神族壽命越漫長,故而不像凡人一樣戀家,更多人選擇趁這段時間出去遊玩或者曆險。他們結伴從雍天宮走過,看到重華宮上空擠得幾乎停不下的車駕儀仗,都又歎又羨。

    這種陣仗,哪怕放在貴族神裔遍地走的雍天宮也罕見。就算家族勢力再大、隨身細軟再多,接送車隊也不至於擠滿天空,重華宮之所以會出現這番盛景,乃是因為來了三家車隊。

    白帝的人一早就守在雍天宮,等著接羲九歌去西天宮;昆侖的車架也來了,詢問少主要不要回昆侖山;玄後來接姬少虞,免不了也要問問,羲九歌是否同去。

    每年放假,類似的事情就要重演一遍,白帝、昆侖、玄帝的儀仗擠在雍天宮,等著羲九歌決定去哪裏。

    今年羲九歌本來和白帝約好了,等曆練結束後去西天宮,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在秘境中遇到了柯凡,還受柯屹之托送柯凡去丹陽城。羲九歌隻能把三家車隊都拒絕了,獨自啟程去東天界。

    結果三家神官像是攀比一樣,爭相要送羲九歌去東天域。羲九歌沒辦法,隻能在一個月明星稀的黑夜,悄悄出宮。

    這種時候,黎寒光就顯得格外有先見之明。他提前將柯凡抱到自己身邊,無論羲九歌怎麽走,總是繞不過他。羲九歌去接柯凡時,黎寒光自然而然提出同去,羲九歌覺得合情合理,便同意了。

    他們兩人趁夜出發,帶著柯凡離開雍天宮。等第二天西天宮和昆侖山的人反應過來時,他們已離開濟山,踏入中天和東方的交界。

    羲九歌和黎寒光去柯屹的家鄉空桑山時,正好途徑單蔚的故鄉。羲九歌順道去給單蔚家人送訃告,結果在單蔚家門外,看到了一座沒有立碑的墳墓。羲九歌問路人:“請問這是單蔚家嗎?”

    “單蔚?”路人想了很久,道,“好像以前單家是有這麽個兒子,但已經沒音訊很多年了。你們問他做什麽?”

    “我們受故人之托,來他們家看看。”羲九歌問,“這座墳墓是怎麽回事,他們家有人過世了嗎?”

    路人歎了一聲,說:“算是他們家的人吧。十年前,我們城中那位出了名漂亮的盧家小姐定了門好親事,要高嫁給柳家老爺做續弦。當天送嫁時還歡歡喜喜的,結果第二天,新嫁娘瘋瘋癲癲跑回來了,又哭又喊地拍單家的門。聽說盧小姐本來不願意嫁人,是被娘家人用了藥,強行抬上花轎的。第二天她藥醒了,說什麽也不肯留在柳家當大太太,竟然光著腳跑回來了。我們都猜測她和單家那個獨子是不是有什麽瓜葛,可惜單蔚不知去向,她拍門拍了半晌,被聞訊趕來的盧家人拖走。”

    羲九歌忙追問:“後來呢?”

    “能有什麽後來呢。”路人聳聳肩,說,“柳家據說有貴族血統,門第高著呢,哪能有這種丟人現眼的新娘,當天就把盧小姐休了。盧小姐沒名沒分住在娘家,才一年就病死了。聽說她死前抓著一枚同心結不放,嘴裏不斷念叨‘你怎麽還不回來’,最終是她娘不忍心,把她葬在單家門外。但盧家嫌棄她丟人,不肯給她立碑,所以,至今她還是一個沒名沒姓的野鬼。”

    羲九歌默然良久,在石畫中時,單蔚說“不要告訴她”,之後他們還爭論過單蔚口中的“她”到底是姐妹還是戀人。沒曾想,真是戀人。

    然而,單蔚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戀人,其實比他更早死去。他在畫中呼風喚雨、替人主持公道時,最需要他的戀人,正在被當成瘋子逼死。

    路人語氣中充滿了唏噓,說完搖著頭走了。羲九歌站在那座墳外,良久無話。黎寒光蓋住柯凡,不讓她看到墳墓。他走到羲九歌身邊,無聲握了握她的肩膀:“我們給單蔚立座衣冠塚,將他們合葬吧。”

    羲九歌和黎寒光是外鄉人,沒有任何憑證就想動墳墓,按理會被本地宗族罵死,但是他們有錢,於是最終,羲九歌和黎寒光順利地打開了盧小姐的墳墓,將單蔚的衣冠放入棺槨中,並且給他們兩人重新立了碑。

    辭別單家後,羲九歌和黎寒光繼續往前,他們到了空桑山,根據當地人的指引,前往丹陽城尋找柯屹的姑姑。他們打聽了好幾個地方,等終於找到柯屹姑姑的住址時,卻從對方口中得知,柯屹姑姑已經過世了。

    底層神族和華族、東夷神族不同,他們修煉資質有限又要奔波於生計,壽命多至五百年,少至一兩百年,像螞蟻一樣代代繁衍,代代早衰。上層貴族雖然人少,可是他們壽命悠長,壟斷資源,等修為提高後又會反過來增加壽命,如此一代代傳承下去,貴者永遠貴,賤者永遠賤,所有人都重複著父輩的命運。

    柯屹就是這道洪流中的一粒沙塵。他的父母過世,自己死於秘境,唯一的血親姑姑也耗盡壽命。開門的人看出羲九歌、黎寒光非比尋常,拐著彎打聽他們詢問柯屹姑姑做什麽。黎寒光看出對方眼睛裏的精光,握住羲九歌的胳膊,淡淡道:“無事,隨便問問罷了。”

    隨即,他就拉著羲九歌離開了。

    等兩人走遠後,羲九歌問:“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們,我們是來替柯凡尋親的?”

    黎寒光搖搖頭,說:“這世上隻有父母靠得住,連姑姑都要隔一層,何況那裏麵住的是姑祖母的兒孫。她是一個女孩,又有你做靠山,寄養到男人身邊太危險了。”

    “連親人也靠不住嗎?”

    黎寒光笑了:“不會作惡的人,看到陌生女童也會憐惜,會作惡的,哪怕是親生女兒也下得了手。這是她的一生,還是不要拿來賭她表兄弟的良知了。”

    羲九歌對底層的了解遠不及黎寒光,既然黎寒光這樣說,她便不再異議。此時正值傍晚,餘暉漸漸消失在雲間,有的小販正收拾東西回家,有的院落正升起炊煙,有的父母正抱著兒女在街上散步。羲九歌見過天界最華麗的宴會,卻是第一次置身於這麽煙火氣的場景。

    羲九歌看著路邊眾生百態,問:“你說情是什麽?”

    黎寒光挑眉,不動聲色看了羲九歌一眼:“天下情分好幾種,父母對兒女是情,誌趣相投的朋友是情,夫妻之間也是情。你問的是哪種情?”

    羲九歌沉默不語,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懂。

    柯屹為了女兒慷慨赴死,單蔚為了戀人終身不娶,盧家小姐為了一個窮小子放棄優渥的生活,生生將自己困死。從道理上講,他們所作所為都很不理智。

    柯屹作為一個成人,肯定比一個嬰孩生存幾率大;單蔚既然已經落入畫中,那盡快開始新的生活才是正理;盧小姐就更奇怪了,她的丈夫是一個對她、對她的家族都有利的貴婿,血統高的人,長相差不到哪裏去,對方門第、財富俱佳,盧小姐為什麽不願意?

    羲九歌一直覺得自己永遠選擇最有利的選項是理智,其他人耽於情情愛愛才是愚蠢。現在她忽然覺得惶恐,是不是其他人看她,也覺得她的選擇不可理喻、牲畜不如?

    兩人順著人流靜靜走在街上,很久後,羲九歌低不可聞問:“牲畜尚且有情,一個人若永遠感受不到愛,是不是牲畜不如?”

    黎寒光靜靜看著羲九歌側臉,說:“不。你感受不到,隻是因為他們還不夠愛你。”

    “誰說我感受不到?”

    羲九歌話沒說完,黎寒光忽然把柯凡塞到她懷中,羲九歌手忙腳亂接住,柯凡看著羲九歌咧嘴笑了,小手試圖抓她的頭發,嘴裏還咿呀作響。

    黎寒光站在側前方,替她們擋住人潮,說:“你看,她就很愛你。你感受到了嗎?”

    羲九歌有些難為情,故意冷著臉說:“她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孩子,懂什麽?”

    “她或許什麽都不懂,但絕對懂愛。說不定,你還要向她學習呢。”

    這時候一個賣花的小童跑過來,看著他們兩人說道:“郎君,你的夫人真好看,給您夫人買朵花吧!”

    羲九歌怔住,正要否認他們不是夫妻,黎寒光已經解囊,從小童花籃裏檢出一朵白色薔薇。小童大聲喊了句“祝你們永遠恩愛”,然後就蹦蹦跳跳跑遠了。

    羲九歌有些惱怒,問:“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你買花做什麽?”

    “他一個孩子生存不易,力所能及之處,能支持就支持吧。”黎寒光說著把薔薇插到羲九歌鬢邊,說,“你看,果真很好看。”

    柯凡看到羲九歌鬢邊多出了新的玩具,咿咿呀呀也要。黎寒光按住她的手,說:“你就算了,等你長大自己買吧。”

    柯凡聽不懂黎寒光在說什麽,還抱著他的手指親昵地笑。羲九歌莫名覺得好笑,她唇邊微微彎起,這時一對老夫妻路過,指著他們道:“現在的年輕人花樣就是多,還懂得送花。”

    那位老婆婆板著臉,絮絮罵身邊老頭子:“他們小夫妻剛成婚,你多大了,人家多大?”

    羲九歌臉上的笑微微僵住,這時候老婆婆還自來熟地朝他們吆喝了一句:“帶著孩子出來呀?”

    黎寒光衝著老婆婆點頭笑笑,並不回話。那對老夫妻走後,羲九歌一把把柯凡塞到黎寒光懷裏,沉著臉道:“你在幹什麽?”

    黎寒光熟練地抱住柯凡,理所應當道:“是你說的,隻要行的端坐的正,無需在意他人看法。我們是什麽關係你我心裏清楚,既然如此,何必和一對路人解釋呢?”

    羲九歌被堵住,一時竟沒說出話來。黎寒光遊刃有餘哄了哄柯凡,說:“她快困了,我們回去吧。柯屹說讓我們就地找一戶人家收養她,我們卻不能亂找。我們先回去,從長計議吧。”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羲九歌歎道:“好。”

    “不過既然來了東天界,能不能請神女陪我去一個地方。”

    “哪裏?”

    “東海。我要去解蝕心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