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手髒了，你幫我擦擦

  　　“砰砰砰……”

  　　阿景心跳如擂鼓。

  　　情況緊急，她根本沒有時間細細思考。

  　　於是，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拚命地搖頭。

  　　許良辰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陰沉的目光在她紋路斑駁的臉上流連：“你確定……要我放過他們？你不後悔？”

  　　他還以為，她會恨極了這個肮髒的世界，巴不得他們所有的人都去死。

  　　阿景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確定！

  　　她每時每刻都在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選擇絕食而死，後悔自己為什麽選擇了苟活於世。

  　　事到如今，後悔的滋味，早已深入骨髓。

  　　許良辰不悅，驀地鬆開了雙手，她失去了支撐，直直地下墜。

  　　阿景睜大了眼睛。

  　　要砸到地上了！

  　　下一個瞬間，她被輕輕鬆鬆地撈了起來，掛在了少年的手臂上。

  　　許良辰目視前方，壞笑道：“嚇到了？”

  　　她驚魂未定，正欲點頭，可怕的畫麵闖入視線，讓她的表情僵住。

  　　短短的一個瞬間，幾十個打手全都倒在了地上。

  　　他們身下的鮮血順著不平的石板流淌，一點一點滲入石板的縫隙。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告訴阿景，這些人都還活著。

  　　阿景驚詫。

  　　從一開始，少年就赤裸裸地挑釁著這些打手，且殺氣畢露。

  　　不論他是有所預謀、還是臨時起意，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想殺人的。

  　　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

  　　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搖頭了？

  　　“啊啊啊啊……”

  　　方才還在看熱鬧的幾個人，此刻已經尖叫著開始狂奔，往黑市出口的方向逃竄。

  　　阿景被少年單手拎著，眼前的景色迅速發生了變化。

  　　她禁不住頭暈眼花。

  　　回過神來，她發現少年的手上又多了一個人。

  　　是古董攤的老板。

  　　許良辰一手拎著小妖怪，一手拖著想要逃跑的古董攤老板，一步步往回走。

  　　女孩子們停留在原地，嚇得不敢動彈。

  　　少年麵容俊美、氣質風流，卻比他手上這個模樣醜陋的小妖怪要可怕百倍、千倍。

  　　古董攤老板更是麵如死灰。

  　　許良辰一臉輕鬆的樣子，仿佛根本看不見她們眼裏的恐懼，他笑眯眯地開口：“這是我第一次搶劫，雖然是臨時起意，沒想到還挺順利的。現在你們不再是大肥豬的所有物，而是專屬於我的奴隸了。”

  　　“走吧，小奴隸們，跟著主人走，主人帶你們去挑見麵禮。”

  　　說著，許良辰轉過身，徑直朝古董攤的方向走去。

  　　碧華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氣。

  　　她牽起了兩個小女孩的手：“走！跟上！”

  　　不論少年是正是邪，她們的弱小都不允許她們有所反抗。

  　　既然如此，唯有順從。

  　　其他女孩六神無主，稀裏糊塗地跟在了碧華的身後。

  　　黑市裏賣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除了奴隸，還有盜品、迷藥、暗器……

  　　商人們看情況不對，早就撿著貴重的商品打包好，逃之夭夭了，整個黑市裏空蕩蕩的。

  　　古董攤老板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在心裏罵自己是豬腦子，他應該和那些人一樣，早早收拾東西走人的。

  　　可是他非但沒有這麽做，竟然還跑去凶徒的麵前放狠話、還杵在那裏看熱鬧！

  　　現在好了，攤位上的寶貝要沒了，他的命也要沒了。

  　　許良辰把他放在地上，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你看上去還挺委屈的？”

  　　古董攤老板癱坐在地上，揣著手，止不住地打哆嗦：“公、公子為何要傷人？公子來黑市，所圖何事？”

  　　女孩子們都豎起了耳朵。

  　　這也是她們想知道的。

  　　阿景垂下眼眸。

  　　她想，大約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吧。

  　　他方才都說了，他是臨時起意。

  　　許良辰脫口而出：“沒什麽特別的理由。”

  　　但他很快就笑吟吟地改口：“奴隸商作惡多端，我懲罰他、順便也懲罰一下那些助紂為虐的打手，乃是行俠仗義、救萬千少女於水火之中，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二十個少女站在一旁，麵色難看。

  　　要是她們沒有記錯的話，他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方才的意思，是要當她們的新主人。

  　　碧華暗暗地告訴自己，這個人說的話，一句也不能相信。

  　　古董攤老板不認命，捂著胸口爭辯道：“公子，我跟奴隸商不一樣！我隻是一個賣古董的，壓根沒有作惡多端，我是無辜的！公子放我一條生路吧。”

  　　許良辰轉過身，隨意打量了一下攤位上的商品。

  　　忽的，他的眼神變了變。

  　　阿景周身一涼，再一次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

  　　隻見少年拿起一把碧玉簫，細細端詳。

  　　“這把碧玉簫是永安侯幼子許良言的陪葬品，這可不是什麽古董……他三歲早殤，你卻挖了他的墓、偷了他的陪葬品，竟還敢把‘無辜’二字掛在嘴邊……”

  　　許良辰怒極反笑，碧玉簫直指古董攤老板的咽喉。

  　　“你、你怎麽知道？”

  　　永安侯幼子早夭，陪葬品無數，在眾多珍寶之中，這把碧玉簫隻能算是平平無奇，這少年怎麽會知道它出自何處？

  　　古董攤老板一時亂了陣腳，再想辯解，已經為時晚矣。

  　　那把碧玉簫穿心而過，直直地插進了他的胸口。

  　　許良辰冷冷地看著地上的屍體：“想來你覺得冷冰冰的陪葬品不適合留在墓穴裏陪他，所以才偷了出來，那就用你的命給他陪葬好了。不過他心性純淨，一定看不上你這肮髒的靈魂，你還是乖乖地下地獄贖罪去吧。”

  　　碧華死死地捂住了兩個小女孩的眼睛。

  　　這是位陰晴不定的主兒，她們能不能活過今夜，全看他的心情。

  　　許良辰把阿景放在了攤位後的椅子上，塞了一條幹淨的帕子在她的手上。

  　　“小妖怪，我的手髒了，你幫我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