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焦慮

  　　自從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梓安一直鬱鬱寡歡。他不再喜歡看天線寶寶和小豬佩奇，而是去看成人愛看的神話劇，隻因其中有龍。

  　　梓安看著特效中威武霸氣的金龍，心想自己長大後的真身是不是也是如此。但他並不覺得驕傲，而覺得可怕。

  　　他隻想做個普通的孩子，和周圍的小朋友一樣。沒有黑色的血液，也不用必須戴著項鏈。和常人一樣會經曆生老病死，悲歡離合。

  　　他不羨慕神仙的長生不老，法力無邊。他隻有五歲，他隻想平平安安地長大，考個大學，畢業去公司當經理，出人頭地。

  　　他不懂什麽守護六界的使命，也對龍穀沒有感情。他連自己的親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沒有見過。

  　　他不再喜歡下課後去玩滑滑梯，不再喜歡和小朋友們說說笑笑，也不再喜歡認真聽老師的故事。他在家的飯量也愈來愈少，人也愈發沉默寡言。

  　　孫燕看出梓安的異常，提醒錢雪和蘇茗多關心他。

  　　錢雪這時身體已經完全康複了，但蘇茗因為給人偶喂血又多長了幾根白發。

  　　這天，蘇茗放下學校的事，驅車帶兒子去了桃山村。

  　　“爸爸，這裏好多桃樹啊，我可以摘個桃兒吃嗎？”梓安露出久違的笑容。

  　　蘇茗邊開車邊說：“待會兒去集市上給你買一袋，這些桃樹有主人，不能摘。”

  　　梓安一手拿著大蟠桃津津有味地吃著，一手牽著爸爸的手。

  　　蘇茗望向村裏的男女老少。他們都不認識蘇茗，隻是偶爾投來欣賞的目光。

  　　因為這對父子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蘇茗不緊不慢地走到昔日的吳家。這個小平房已經賣給一家來娶媳婦，裝修得十分精致。

  　　蘇茗黯然神傷，抱起兒子來到一個小山丘坐著遠眺風景。

  　　“這裏是你媽媽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你媽媽活了這一世，卑微如草，毒打辱罵役使一樣沒少受，才換來上神品階。如果她隻是個凡人，應該現在正在城市裏被資本家壓榨，當個日夜顛倒的打工人。”

  　　梓安注視著父親洗耳聆聽。

  　　龍翊翎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凡人沒你想象的那麽幸福。就算是你小姨，過得也很辛苦。”

  　　“我能不能先做凡人，長大再做神仙？”梓安天真地問。

  　　“傻孩子，你生來就是神仙，怎麽能做得了凡人。如果不是因為你媽媽懷你的時候中了毒，你現在應該在龍穀無憂無慮地和你兩個姐姐追逐打鬧。”龍翊翎拍拍兒子的肩膀道。

  　　“可是，”梓安收起了期待的目光，“我很喜歡凡間啊。”

  　　“我不喜歡。我看透了人情冷暖，對凡人早已失望。為了錢財他們可以不擇手段摒棄人性。我不妨告訴你，我恨你外婆。”龍翊翎眼含熱淚咬牙切齒地道。

  　　梓安低下頭輕聲道：“爸爸，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外婆第一天見到媽媽的反應，就是做了大錯事的愧疚。”

  　　“的確是大錯特錯。她不珍惜那個雖然平庸但是任勞任怨，也熱愛學習的女兒。她隻喜歡那個性情與自己相似的優秀女兒。我怎麽也理解不了她的偏心。”龍翊翎的淚水順著臉頰大顆滾落。

  　　“爸爸，外婆現在已經在補償我們家了，您原諒她吧，她已經老了。”梓安懂事地勸道。

  　　“老了就可以被原諒嗎？化成灰我都不會原諒她！等她去了鬼界，就算你母親同意我也不會把她提到神界！”龍翊翎邊說邊抓過一個桃子大口大口地吃。

  　　“爸爸，我真的很害怕。之前就有壞人差點害了我。等我長大後去仙界，如果哪裏做得不好，是不是更有壞蛋要殺我？”梓安憂慮地問。

  　　龍翊翎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隻要你聽我們的話，把該做的都做了。六界沒有生靈敢說你的壞話，更沒有神仙妖魔敢傷你一絲一毫！”

  　　梓安微微一笑，但眉宇間仍有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