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年後。

  傅司衍已經成為了青城做瓷世界的龍頭。

  更是接受了瓷器的進出口貿易，是以常常在碼頭辦事。

  這日，天高雲淡。

  傅司衍以監督工人為由站在碼頭，但他的視線卻止不住地往海麵看去。

  又一個輪船緩緩靠近，人群相繼而下。

  卻沒有他眼熟的那個纖細背影。

  傅司衍眼神一暗。

  一別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他沒有哪天不會在這裏等著蘇甜甜。

  可是每等一天，都會再疊加一次失望。

  他自嘲地苦笑，收回目光轉身就要離開，突覺雙腿一痛。

  “哎喲！”

  傅司衍低頭看去，見一個穿著小洋裝的小孩懊惱的摸摸頭。

  “對不起，叔叔……”小孩委屈地抬頭。

  傅司衍看向眼前的小孩，眉眼竟然和他有七八分地相似！

  他來不及驚訝，隻聽一道嬌美聲音傳來：“揚兒，剛上岸就亂跑，等等媽媽！”

  傅司衍不敢置信地扭頭，竟然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蘇甜甜！

  不可抑製的狂喜湧上心頭。

  可下一刻，他卻看見女人挽著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來。

  是何以軒！

  傅司衍臉色驟然一變，孩童叫起來：“爸爸媽媽，快來！”

  而後，歡欣地衝蘇甜甜和何以軒張開雙臂，跑了過去！

  孩童猛地撲進何以軒懷裏，滿眼都是笑意。

  何以軒笑著攬他入懷。

  而蘇甜甜愛憐地摸摸孩童的腦袋，聲音溫柔：“你還沒跟叔叔道歉呢。”

  “揚兒知道啦。”

  孩童乖乖從何以軒懷裏起身，而蘇甜甜也抬眼望向被撞的傅司衍。

  四目相對。

  空氣中似乎有電流劃過，電得二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這時，孩童已經走到了傅司衍麵前。

  他嗓音帶著幼孩的獨特天真：“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司衍看著孩子的臉，顫抖著向他伸出手：“你……”

  他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蘇甜甜身上。

  五年未見，鑲綠紋金繡長袍，更顯她身段窈窕。

  在蘇甜甜見到他的那一刻，眼裏閃現一抹驚訝，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孩童看著傅司衍朝他伸出手，卻遲遲不落下，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傅司衍。

  而後還是轉身回了蘇甜甜懷裏。

  “娘，我們走吧。”

  蘇甜甜牽住他的手，再未看傅司衍一眼，再次和他擦肩而過。

  又是這樣……

  五年前她說離婚時，也是這樣不發一言，就這麽離開了他的世界……

  傅司衍想起這五年間的癡癡等待，心中一痛！

  他決不能再一次讓蘇甜甜從自己身邊離開！

  這一次，他握住了蘇甜甜的手！

  蘇甜甜吃痛。

  她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斷了。

  傅司衍嗓音低沉，話語中暗藏洶湧：“為什麽裝不認識我？”

  碼頭穿堂的風刮起蘇甜甜額間碎發，她黛眉輕擰：“傅先生，請你放開。”

  她嗓音清冷，似乎他們之間真的隻是陌生人一般。

  他心口一窒，仍是沒有放開。

  這時，何以軒走上前來冷聲道：“傅司衍，請你放開我太太。”

  傅司衍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開來。

  太太？

  蘇甜甜和何以軒結婚了？什麽時候？

  當年她離開是因為何以軒嗎？

  難怪剛剛那個孩子叫他“爸爸”！

  剛剛聽蘇甜甜叫他：“揚兒”，那他的大名應該是何揚吧？

  他低頭再次看向孩童的臉，那張小臉和他是那麽相似，這真是何以軒的孩子嗎？

  何以軒卻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拉住孩童的手離開。

  孩童嗓音甜甜的：“娘，我們回家吧。”

  蘇甜甜點點頭，三人一齊離開。

  平津碼頭海風呼嘯，微大的風卷著他們的談話聲清晰地落到傅司衍的耳朵裏。

  孩童懵懂地問蘇甜甜：“娘，我覺得剛剛那個叔叔長得和我好像哦……”

  “就像是長大的我一樣……”

  蘇甜甜用手指輕戳她的腦袋，聲音淡淡地沒有起伏：“又說傻話了，那個叔叔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哦。”

  孩子委屈地摸摸腦袋。

  沒有任何關係？

  這句話如魔音繞耳，一遍又一遍地縈繞在傅司衍的耳中。

  他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二大一小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麽般配。

  他就那麽呆呆地站著，迎著海風，視線不知落到了何處。

  就連碼頭上的宮人叫他好幾遍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