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作者:
溫子蘊 更新:2022-11-16 22:49 字數:4099
第80章
她這一動作徹底將宮女嚇壞了,她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似的往外跑,口中高喊著:“快來人啊,傳鬼醫!鬼後又不好了!”
女子尖銳的喊聲讓莫梔梔的頭更疼了,但是她還沒來得及捋思路就有人來了。
一縷寒風進入寢殿,來人遏製著身上強大的氣勢一步步走向高塌,行為動作間諸多小心。
“阿酥,你醒了嗎?”來人俯下身靠近她,熟悉的霜寒之氣隨之而來。
莫梔梔將臉埋在衾被中,悶聲喊:“我沒事!你別過來!”
他欲碰觸到她的手僵直在頭頂上方,不過一瞬還是撫上了她的發頂,無奈地聲音隨之響起:“阿酥,可是生我氣了?怪我沒有早些處理完過來陪你?”
莫梔梔被他碰觸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子一凜,身子翻了個麵,半個身子都鑽進了衾被中,唯餘一雙杏眸在外看著他。
半截鬼王麵具,滿頭青絲由一銀冠束起,如雪的錦緞龍袍夾帶著冷冽之氣。
可不就是那個冷心冷肺的離人焱!
莫梔梔閉了閉眼,她怕自己一時控製不住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厭惡,暴露了自己。
如今情況不明,隻能裝傻。
至少要搞清楚她為何成了寒酥,或者說是如何進了寒酥的身體裏。
緩和情緒後,她睜開眼,對上他麵具後的淡色眸子,循著記憶中那個寒酥說話的語氣,柔聲道:“君上,妾身哪敢生您的氣,隻是方才初醒,有些不適應。”
不知為何,她覺得眼前的離人焱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和之前見到的不想一個人。
他看起來更柔和點。
“好,阿酥將手伸出來我替你看看。”
離人焱頓了頓,撩起衣擺坐於床沿,傾身靠得不近不遠。
莫梔梔渾身一僵,忍著出手打他的衝動伸出手腕,一邊假意試探道:“我是怎麽了?為何我有些記不清了。”
“你偶感風寒,起了高熱,許是如此才有些失魂。”離人焱冰涼的指尖按上她的脈搏,細細探之,聲音有些寡淡,對她的不記事絲毫不起疑心。
就好像篤定了她一定會不記得某些事。
莫梔梔心中警鈴頓響,寒酥明明是得了不治之症需要靠妖王族的心頭血才能續費,到了他這裏就成了風寒?
一個鬼修還能得風寒?
她暗中唾棄著離人焱,繼續道:“君上,可別框妾身,自己的身體妾身知道,莫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離人焱扣著她的手腕,靜默不語。
直等得莫梔梔心焦,以為自己暴露。
“阿酥,莫要瞎想。”突然他輕笑一聲,鬆開了她的手,細致地將之放進衾被中,“若是實在記不起事,阿酥盡管問我。”
莫梔梔:聽你框我是吧?
她眨了眨眼,委屈道:“妾身有些乏了。”
離人焱定定地看著她,露出的下頜微低,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似在打量也似在確認。
“好。”
莫梔梔:“,,”這就好了?
下一瞬,離人焱站起身離開了。
莫梔梔鬆了一口氣,與他博弈太難了,還是得從別人身上得知信息更容易些。
她想到了剛才的小宮女,看起來就不太從聰明的樣子。
莫梔梔清了清嗓子,對著殿外道:“來人。”
“鬼後。”果見一開始出現的宮女邁著小碎步,一溜煙出現在她麵前。
麵上慌亂的神情不似作假。
莫梔梔心中有數了,開始忽悠:“我有些不記得病前發生的事了,你可以告訴我嗎?”
宮女微瞪著眼,似在震驚,複又點點頭,“鬼後你盡管問,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我可有一好友叫流螢?”莫梔梔打算從身邊人問起,她懷疑現在這個並不是塑夢珠中的回憶,而是被人為造出來的,應是造夢者坐不住了。
不然無法解釋為何她進來如此久了,卻突然又變了個身份。
“並沒有。”宮女卻搖了搖頭,好奇地問,“流螢?她是何人啊?”
“那,鬼將潺虞妻子是何人?”
宮女表情更為困惑了,“虞大將並未成親啊。”
莫梔梔被中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床鋪,果然,
一切都與原先的不一樣了。
她好像能確定這裏的離人焱是什麽身份了,十之八九是造夢者本人亦或是那個造夢者定下的命定之人。
離開這裏的契機來了,這裏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她必須要出去確認一件事。
隻是如何對離人焱下殺手成了問題。
即使這裏是與現實相悖,捏造的回憶夢境,離人焱的實力還是實打實的。
她該如何做呢?
七彩炫目的塑夢珠仍散發著奪目的光輝屹於半空,進入塑夢珠中的三人尚未醒轉。
弑運轉著妖力控製著塑夢珠,光潔的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粉衣女子本倚著牆假寐,突然她睜開眸子,“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另一側牆響起了破裂的聲響。
流芮閃身躲開,眼神犀利地射向來人,手中凝聚妖力正要出手,卻在見到來人之時,停了下來。
“銜燭?”
瘦削的少年的衣衫多處破損,尖尖的狐耳立著,十指成爪。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紅衣女子腕間觸目驚心的傷口時,雙目變得通紅,“季師姐!”
他怨毒的眼神立時看向倚牆閉目的白衣人,那人此刻仿若無生息一般。
妖化的狐爪劈向他的麵門。
流芮身形一閃,擋在白衣人身前,嗬斥他:“你瘋了?你以為你殺得了他?”
“他騙了我!”小小少年聲嘶力竭,“他答應我不會傷害師姐的。”
流芮斂下眸,其實傷了季安鷺的是弑,但她不能讓兩者起衝突,眼前的半妖少年是銜貞唯剩的孩子,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不自量力。
算是最後她能為銜貞做的事。
“你殺不了他。”流芮歎息道,“你季師姐的傷我已替她治好。”
銜燭不語,蹲下身抱起季安鷺。
少女的麵色紅潤,仿佛進入了熟睡,被抱起時她發冠上的珠翠珠翠叮鈴作響。
“三家之人很快就會到這,你若是還想活命,就趕快離開。”流芮催促他,她也很快就要離開了。
銜燭還是沒有說話,但是腕間的青筋凸起彰顯了他極力克製的怒意。
過了許久,他轉身抱著季安鷺離開了古樓密室。
流芮鬆下一口氣,這個倔孩子,真怕他和他娘一樣鬧得魚死網破。
弑還沒有睜眼,看來塑夢珠中的事情進行得並不順利。
可是時間不多了。
她不會為了和離人焱的合作而白白耗費時間在這裏,她現在可不想和謝流對上。
流芮心念一動,準備喚醒弑。
一道強勁的鬼氣向她襲來,她躲閃不急,臉頰被劃破。
流芮捂著臉怒視向她出手的人——少年一襲紫衣,手間凝著鬼氣,與她對視。
本躺在地上的沈棠竟突破塑夢珠的桎梏,醒了過來!
“你!”流芮意識到少年用的是鬼氣,不由大駭,“沈棠,你竟是鬼修?!”
“流芮就你這腦子,如何活到現在。”少年換了個語調反唇相譏,再度出手。
流芮閃身避開,聽著熟悉的聲音,美眸瞪大,“你是青玄?你竟是青玄!”
若真是如此,她必須現在就離開,事態已脫離控製了。
流芮心有雜念,沈棠修為尚未恢複,一來二往之間竟打了個平手。
趁著交手的空隙,她一記妖力打在弑身上,將他喚醒。
弑突然脫離,噴出一口血,妖冶的眸子有些迷茫,“主子?”
流芮來不及解釋,喝道:“快助我對付青玄,我們需即刻離開此處。”
弑驚駭,他不明白眼前之人明明是昆吾宗的大弟子沈棠,怎麽會是青玄。
塑夢珠失了弑的妖力掌控,光芒黯去,瞬間掉落在地碎裂開來。
流芮和弑兩人對上沈棠心中仍是沒底,她轉眼看著一旁的白衣人,衝著沈棠喊道:“青玄!冤有頭債有主,害你進塑夢珠之人在那邊。”
關鍵時候,她立刻拋下了合作夥伴。
沈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除了他們之外的第五人。
待看清那人容顏時,冷然的目光中夾帶著不解。
明詢怎會在此處?
流芮趁著這一瞬間,抓著弑往剛才被銜燭砸開的牆那處跑去,徹底將合作夥伴賣了個徹底。“他是離人焱!是他想利用塑舊shigG獨伽夢珠給寒酥換魂!”
沈棠的眸子手中蓄力的一擊突然停了下來,怔然在原地。
妖族兩人跑了個徹底。
他卻無暇管了,目光久久地停在白衣人身上。
忽而,諷刺一笑,“難怪啊,我初見你時就厭惡至極,原來,你竟是他!”
“嗬,還想打小芝的主意。”
身上氣息一變,沈棠化為了鬼身,纖長白皙的手猛地掐上明詢的脖頸,黑眸中的憎恨幾乎凝成實質,“那我又怎能放過你呢?”
而就在這時,明詢睜開了雙眼,正對上沈棠的黑眸。
淡色的眸子裏還殘留著初醒的恍惚,但脖頸處傳來的劇痛讓讓他本能地出手。
“沈棠?你,”明詢尚且不知身份被流芮賣了,冷聲道。
沈棠沒有立刻出手,冷笑一聲:“離人焱。”
明詢瞳孔緊縮,漠然的眸子終於染上了驚疑。
目光觸及他指尖的鬼氣,及身上熟悉的氣息,他也反應了過來,“阿玄?”
沈棠身子一震,嘴角勾著嘲諷的笑容,“我擔不起你這聲阿玄。”
“隻是沒想到,我尋你多年,你竟然就與我同在昆吾宗多年。”他的聲音越來越冷,話音一轉,“你千不該萬不該對她出手。”
明詢,應該說離人焱,他是何人?鬼界自青玄之前,最強的一任鬼王。
他很快就發現了沈棠的氣息不對,似修為有損,但他此刻並不想殺他,又恢複了漠然的語調,宛若當初教他一般,“阿玄你修為有礙,不是我的對手。”
“不必惺惺作態。”沈棠對他仍如此冷靜的態度並不訝異,離人焱貫是這樣的人。
明詢白皙的脖頸處掐痕觸目驚心,他步子動了動,向著仍昏迷的莫梔梔處走去。
沈棠閃身擋在他麵前目光陰鷙,一字一頓道:“你再敢靠近她,我不介意與你在此將前仇舊恨一並算清。”
明詢像看著任性的孩子一般,無奈道:“阿玄,塑夢過程被強製打斷,她恐有危險。”
“她的事輪不到你來。”沈棠走到莫梔梔身邊,將她打橫抱起,話語中充滿了對他的厭惡,“不要將你那肮髒的心思打在她身上。”
明詢停下腳步,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什麽。
沈棠暗中探了探莫梔梔的脈搏,發現一切平穩後方才定下心,轉頭睨著明詢,“你我的仇,待我安頓好小芝後自會與你算清。”
明詢動動嘴角,正待說話。
密室外麵的嘈雜聲音響起,有人來了!
明詢目光一變,勾著笑,“阿玄,想來你也不想被他們發現真實身份。”
“不如我們互作不知。”清冷寡淡的聲音如惡魔低語。
沈棠抱著莫梔梔的手緊了緊,嗤笑道:“幾十年不見你仍如此道貌岸然,令人作嘔。”
明詢聽著他的話,低低笑了:“阿玄,我們是一類人。”
“唔,”懷中的莫梔梔發出一聲嚶嚀,似乎醒轉了。
劍拔弩張的兩人頓時默契地將身上的鬼氣收起,隱隱有些緊張。
她沒聽見吧?
作者有話說:
梔梔:我要怎麽才能殺了離人焱破開塑夢珠出去?
棠棠:等我先出去把這破珠子砸了!
今天兩章萬更了_(:з”∠)_塑夢珠的劇情終於完事了。
本卷還剩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