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榕城之危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040
  第168章榕城之危

  剛哲眼神一凜,手裏的匕首也悄然出手,露出古樸的刀柄,還有一截白生生的刀刃,子衿見狀,輕輕對剛哲搖頭,剛哲這才不甘不願的將匕首藏回去。

  子衿低眉順眼的躬身退至一旁,那掌櫃的便賠著笑臉站起來,諂媚的說,“兩位官爺,這是我一個親戚給我找來的長工,說是在南方挖筍特別厲害,我就想著,讓他們去幫我挖冬筍,這要是能挖到冬筍,我第一個先做來孝敬二位,讓二位嚐嚐鮮。”

  兩個官差圍著子衿等人轉了幾圈,而後將目光定格在杏兒身上,“這大姑娘也挖筍麽?”

  “官爺有所不知,我們這貧窮人家的女子,自然是比不上大戶人家,講究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了討生活,這不我與家父拖家帶口的,便來北邊討口飯吃來了。”子衿見那兩人看杏兒的目光透著猥瑣,便將杏兒藏在身後,幹笑著解釋。

  其中一個嘴角冒著油光的男子瞥了子衿一眼,伸手推了一下子衿的腦袋,“藏個鳥啊,你那妹子長得這麽醜,老子才不稀罕。”

  “來來來,都把手伸出來,老子要挨個檢查!”那官差說完,便第一個去抓杏兒的手,杏兒委屈的想躲開,可一想到他們的近況,又不敢反抗得太用力。

  那人抓著杏兒的手反複的看,虧得他們這一路上沒有好生養護,手上不是凍瘡便是皴裂,倒是與一般的農戶的手無二致。

  藏在暗處的赤影見那人反複的摸著杏兒的手,心裏一股無名怒火起,他在心裏暗暗的發誓,“你奶奶的,待他們離開,你看老子不剁了你的賤手,連大爺的女人都敢摸。”

  “這位官爺,這位官爺,我們就是普通的農戶,您信不過我們,還信不過掌櫃的麽?”子衿繼續賠笑臉,將那官差的手從杏兒手上拉開。

  那掌櫃的被點名,連忙站出來圓場,“就是就是,小二,給官爺再來兩壺好酒,上一盤肘子一盤牛肉給官爺下酒!”

  聽到掌櫃的要上好酒好菜,那兩人這才臉色稍霽,“看在掌櫃的麵子上,我們便不與你們計較,真他大爺的掃興。”

  掌櫃的見狀,連忙罵罵咧咧的說,“真是的,你們趕緊隨我來,別掃了兩位官爺的雅興!”

  子衿等人自然不敢停留,便跟著那掌櫃的要走,可那名滿嘴油光的官差卻忽然頓住腳步,“等等,你給我站住?”

  他用手裏的鞭子指著子衿,眾人心裏皆是一凜,不知是哪裏出了紕漏,那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官爺,可還有事?”掌櫃的沒想到這兩人這般難纏。一次次的糾纏上來,若是真的這般一直糾纏下去,這也不好辦啊!

  “沒他大爺的喊你,你給大爺滾開!”那官差將掌櫃的推開,剛哲連忙扶了那掌櫃的一把,就這一拉一扯,兩人心裏都是一震,都在心裏感歎,好高的功夫!

  兩人同時試探出對方的功夫都非常高,但是兩人心照不宣的選擇沒有點明。

  “你他大爺的一個大男人,手這般細,你莫不是個娘們吧?”那官差指著子衿的手,麵色帶著懷疑。

  子衿心裏一凜,這一路上,為了關鍵時刻躲避官兵,她們一直沒有刻意去保養雙手,可是皮膚可以改變,手指的大小卻是如何也不能改變的。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官差竟這麽難纏,觀察如此細致入微。

  倒是另外一個人不耐煩的說,“你大爺的,那南方人本來就秀氣,男人手指細長十分正常。你大驚小怪個毛啊,再說了,我們要抓的人可是帶著嬰孩的,你看他們幾個,像是帶著嬰孩的人麽?來來來喝酒!”

  “對啊,兩位官爺,在下手指細長,是因為常年讀書寫字,並未做太多的農活,可是說來也慚愧,寒窗十年,卻連鄉試都沒通過,愧對父母的栽培,便想著跟著他們一同來北邊賺些銀子補貼些家用。”子衿將那份讀書人的酸與尷尬演得淋漓盡致。

  這時,店小二唱喏道,“兩位官爺,上好的西風烈,水晶肘子,醬牛肉來了,二位請慢用!”

  聽到有西風烈這等好酒,那官差便著急了,“哎呀,一個酸書生,你疑心病可真他大爺的重。你不來老子可喝酒吃肉去了,西風烈這等好酒,稍後放涼了,味兒可就不正宗了。”

  言落,那人便不再管兄弟,自己坐了過去。

  那人見同伴上了桌子,生怕他將好酒喝沒了,也顧不得再去盤查子衿,不耐煩的揮揮手說,“滾下去吧!”

  “哎哎哎,這就滾,這就滾!”那掌櫃的連忙帶著子衿等人去了後院。

  將他們一行人帶到後院,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那掌櫃的才躬身說,“剛才委屈幾位了,最近抓得嚴,實在是沒有辦法,還請多多包涵。”

  “兄台客氣了,大恩不言謝,剛才若沒有兄台相助,我們隻怕會有大麻煩!”剛哲走出來,與那人說起了江湖話。

  “這段日子抓得緊,我也不能讓各位去住上房,就委屈各位住在我這後院,那灶台上有食物,幾位請自便,我不能離開太久,晚上再來與各位告罪!”

  那人說完,便對剛哲拱手,而後轉身離去。

  那人剛走,剛哲便沉聲說,“他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卻屈居在這小小客棧之中,想來也是有故事之人,我們的身份,隻怕他也猜穿了,赤影,你留意些他的動向。”

  赤影從暗處黑沉著臉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壺酒,他也不理剛哲,抓著杏兒的手,便用酒給她洗手。

  噗!

  茴香樂了,用腳尖踢了剛哲一下,“哎哎哎,你不覺得這後院的味道,比外麵的更重麽?”

  “嗯,這起碼得是陳釀二十幾年的老陳醋!”隻能說,一本正經的剛哲被茴香帶跑偏了。

  ===第241節===

  赤影耳朵都泛著紅光。可卻一言不發的繼續給杏兒洗手,杏兒羞赧又窩心,大著膽子握住赤影的手,“赤影大哥,我將手砍了算了,可好?”

  噗!

  這次連子衿與趙傾顏都沒能忍住,想不到杏兒這撩人的功夫也不弱啊!

  呃!

  赤影訕訕的放開杏兒的手,拍了拍手掌說,“嗯,現在洗幹淨了,我去監視那掌櫃的去!”

  言落,赤影便要逃走,杏兒忽然拉著他的手說,“你這一身的酒味,你不得散散麽?”

  “杏兒,你鼻子有問題,明明就是酸味兒,哪有什麽酒味兒?”這段日子也是憋壞了小茴香,與剛哲在一處,也不好開玩笑,現在逮著機會,自然是要好好的取笑一番。

  杏兒被茴香說得雙頰緋紅,她低著頭不看赤影,可手卻始終沒有放開。

  子衿對眾人使了眼色,大家便悄然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赤影從未得到過杏兒的正式回應,如今忽然就被大姑娘拉住手了,他嚇得也是不敢動彈,就怕這是自己在做夢,生怕一動,夢就醒了。

  人都走了,杏兒倒是矜持了,她慌亂的想掙脫赤影的手,卻被洞察先機的赤影一把握住,“他們都走了。”

  赤影咽了一口口水,傻乎乎的說著,自己心裏美滋滋的,隻覺得剛才的怨氣與怒氣全都變成現在的甜,齁死人的甜。

  “誰,誰跟你說這個,我要去陪王妃了!”杏兒跺腳,又打算抽手出來。

  赤影一咬牙,忽然低下頭,惡狠狠的說,“雖然你這扮相著實醜了些,但是今日怎麽著也得蓋上我的印鑒,不然我可不安心。”

  印鑒?

  杏兒一頭霧水,可赤影卻忽然低頭,深深的吻住她紅潤的雙唇。

  杏兒隻轟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他……

  赤影並未深吻,稍作停留之後,他便抬起頭來,捏了捏杏兒的臉,而後移到杏兒紅潤的雙唇上,深情款款的說,“現在,你是我的了,日後誰也不許碰這裏。”

  嗯!

  杏兒羞紅了臉,卻不受控製的回答了他,得到回應,赤影自然是開懷的,他再次低頭啄了杏兒一口,“媳婦,待任務完成,順利回到北荒,我就娶你!”

  說完,赤影便跑了。

  那一陣冷風,吹得杏兒直跺腳,“天啦,杏兒,你這個不知羞的笨丫頭,竟然中了人家的美男計。”

  而後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好久都沒起身……

  茴香趴在門上,看得津津有味,剛哲一臉不敢苟同的剜她數眼,發現隻要有趙姑姑和王妃在,這小東西便不會害怕他,他也便偃旗息鼓了。

  “茴香,隨我去做個簡單的火鍋,今夜我們吃口熱乎的,這段日子,大家都受苦了。”子衿也是不讚同茴香的行為,便開口叫了茴香。

  “姐姐,杏兒被輕薄哭了,我們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茴香眼睛都沒舍得移開,繼續監視杏兒的一舉一動。

  聽到茴香的話,杏兒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快些,隨我走!”子衿很慎重的開口,茴香這才依依不舍的跟著子衿去了後廚。

  沒過多久,杏兒便跟著過來了,隻是她臉上的熱浪卻一直未退,甚至還有攀升的意思。

  子衿柔柔一笑,柔聲說,“看來,到北荒落腳之後,我們來年又有喜事可辦了。”

  “王妃,您也取笑我!”杏兒拿著一顆辣椒,那臉卻比辣椒還紅。

  “不是取笑,而是這一路艱辛,大家都辛苦,待穩定下來,你們該成親的,都要成親,到時候孩子們一同長大,多好!”子衿最喜歡這樣熱鬧的氣氛,父輩們是知交好友,孩子們依舊是知交好友。

  “對啊,赤影那人挺好的,起碼脾氣好!”茴香說完,意有所指的橫了站在廚房門口的剛哲一眼,一臉的不待見。

  剛哲不以為杵,權當聽不見!

  因為是在別人家寄居,子衿確實準備得十分簡單,可是這簡單的一餐,對於許久沒吃過熱食的他們而言,已經是好得不得了。

  是夜,城門附近。

  青山老人頂著紅彤彤的紅鼻子,紅彤彤的臉頰,抱著一個酒壇子,歪歪倒倒的走在長街上,剛掃過雪不久的長街上,濕漉漉的在各家的燈籠的映襯下,泛著微微的亮光,卻顯得越發的冷。

  來往的人都瑟縮著,穿著一身圓滾滾的冬裝,依舊覺得冷到骨子裏去,而青山老人,卻穿著一件單薄的灰色夏衣,讓人看了都覺得無比的冷,可他卻一點沒覺得冷,歪歪扭扭的哼著小曲,在街道上橫穿。

  青山老人一路招貓逗狗,一邊還喝著酒,往城門方向走去。

  走到城門口時,他身後已經跟了一大群的流浪狗流浪貓,那場麵真是又搞笑又壯觀。

  一直懨懨被關在籠子裏的撕狼,忽然發了狂一樣的大叫起來,鐵籠子在他的大叫聲中,發出唰唰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尤其恐怖。

  守城的士兵見狀,便用沒有出鞘的刀頭敲了幾下鐵籠,“死狗,再叫再叫將你清燉了去!”

  另一個士兵哈著熱氣嘲笑那人,“它可比你矜貴多了,你要是敢吃了它,隻怕太子殿下饒不得你。”

  “奶奶的,這都什麽世道,人活得還不如狗,它天天吃肉幹,老子天天吃饃饃,還不能打不能罵一隻狗,真是越想越他娘的憋屈。”那士兵見撕狼叫的越發狠了,氣得又拿刀柄狠狠的拍了撕狼幾下。

  “哎哎哎,你可別幹這傻事,這狗可真不能有事,據說京都那位太子殿下,手段可狠著呢,連睿王殿下這般厲害的人物,都被他算計得死死的,我們還是小心著點,小心啊,使得萬年船。”那人見同僚真的用刀柄紮撕狼,害怕將撕狼紮出好歹來,連忙阻止。

  可誰知這時,忽然出現一個瘋老頭,一雙圓碌碌的大眼睛忽然瞪著籠子裏的撕狼,還不怕死的伸手想去摸撕狼的腦袋。

  那好心的士兵見狀,連忙走過來拉住青山老人的手說,“老人家,這狗可是凶狠得很,您可別靠近它,我們一個同僚好心喂它吃肉幹,都被他撕了半條手臂。”

  撕狼被關了大半個月,猛然看見青山老人,頓時委屈的嗚咽,青山老人嗬嗬笑說,“你看,我可是狗王,沒有我馴服不了的狗,不過這狗倒真是隻好狗,大氣,堪稱狗中龍鳳!”論胡說八道,隻服青山老人,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自然非崇睿莫屬,這也是他們師徒唯一想象的地方。

  那人見撕狼一見到青山老人便安靜下來,心想,這老家夥莫不是真有真功夫?

  青山老人就如同市井中所有上了年紀的糟老頭一般,半彎著腰,伸手摸了摸撕狼的腦袋,“小夥子,你是不是覺得委屈?”

  撕狼自然是委屈的,它烏央烏央的用腦袋蹭青山老人的手掌,溫順得像隻貓兒。

  那兩人看得傻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青山老人,那壞脾氣守衛討好的對青山老人笑了笑,“老人家,你這麽懂狗,能不能跟它溝通溝通,讓它別那麽凶狠,我們這幫子兄弟都怕了它了。”

  “小年輕,我告訴你們,這越是好狗,就越是傲氣,他隻服氣比他厲害的人,不過今日你們遇見了我老頭子,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們,不過我老頭子與狗溝通時,我不喜有人旁觀,你們得退後,我自然會幫著你們讓他乖乖待著。”青山老人也開始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那兩人卻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兩人都往後退了幾步,“老人家,這樣行了麽?”

  “哎呀,年輕人,你這個距離叫距離麽,老頭子年輕時候調戲姑娘,都沒你們這般近距離!”青山老人說著,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末了,他還砸吧砸吧著嘴,回味無窮的說,“這滋味,真是美啊美!”

  也不知是說酒的滋味美,還是說他調戲小姑娘的滋味美。

  兩人被青山老人逗樂了,嬉皮笑臉的說,“您這是怕大姑娘打您臉,沒敢靠近呢吧?”

  “去,我老頭子玉樹臨風,豐神俊逸,那些大姑娘一見著我就跟丟了魂似的,要不是我喜歡狗,媳婦我都能娶好幾房,嗯,對的,好幾房!”

  “如今呢?您有幾房風騷老太太?”那脾氣壞的守衛忍不住調侃他,笑得無比的猥瑣。

  青山老人橫眉怒目的看那人,“哼,小子,你當我老頭子說笑?”

  “好了好了,您最厲害,您隻管將這狗調教得溫柔些,我們便感謝您了!”說著,那好脾氣的守衛便拉著壞脾氣的守衛退後了兩丈遠,生怕青山老人一生氣,便不幫他們忙了,這撕狼可真真是讓他們頭疼不已。

  若真有人能幫著治治,那兩人自然是感激不盡。

  青山老人扯著唇看了他們一眼,確定他們真聽不到他的話,他才摸著撕狼毛茸茸的大腦袋說,“小夥子,這幾天憋屈壞了是不?聽師公話不?”

  這話若是被青峰十八子聽見,真不知這老頭要被他們批鬥成啥樣,他是師公,那他們豈不是都變成狗師伯了?

  撕狼烏央的蹭青山老人,像是在說,“師公,您救我出去吧!”

  “你聽話,明日子衿要從此處通過,雖然她易了容,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能認出她來,你乖乖的待著,我弄了些藥撒在這鐵籠子上。經過一夜,這鐵籠子就會變軟,待明日子衿通過離開此地,你便可掙脫這鐵籠逃出去,我們會在城外等著你,記住了麽?”青山老人跟哄孫子似的哄著撕狼。

  這段時間的關押,將撕狼傲慢的性子倒是磨平了些,他蹭啊蹭的蹭青山老人的手掌,算是回應了他。

  “這孩子,真懂事,到了北荒讓你母親給你做好吃的肉幹,師公也想吃得緊!你記住啊,你母親路過的時候,千萬不要亂叫。”

  青山老人汗顏的想,我這跟隻狗講大道理,也不知能不能成,算了明日還是先讓曉芳兒來試試水!

  搞定之後,青山老人便拍拍手站起來,對遠處的那兩個守衛招手,“來來來,現在你們摸摸他,可溫順了!”

  兩人自然不敢,隻是幹笑著說,“老頭子。隻要他不亂吠,我們便安心了,多謝多謝!”

  想來是對當初同伴的手臂耿耿於懷!

  青山老人也不強求他們,背著手說,“如此,我老頭子也要去撩老婆子去了,我發現城南一個老太婆,長得真俊!”

  說完,青山老人還做了個嬌羞狀,看得兩人直惡心。

  “您慢走!”兩人絲毫沒有懷疑青山老人的目的,青山老人便這樣,瀟灑的領著一群阿貓阿狗離開了城門方向。

  而撕狼,此後便一直沒有開口亂叫。

  翌日,大清早的,子衿等人就起身收拾好行裝,就等著青山老人和曉芳去城門口試試撕狼的反應。

  為了不暴露自己,青山老人在離城門還有很遠的時候,便放任曉芳一個人往城門口走去。

  曉芳的肚子已經顯懷,要藏肯定是藏不住了,於是她便化妝成農婦,挎著一籃子雞蛋,搖搖擺擺的就往城門口走去。

  經過撕狼身邊時,曉芳還特意靠近撕狼那邊走,撕狼很敏銳。他很快便發現有熟悉的氣味往他這邊走來。

  可是撕狼真是通人性,他撲閃撲閃的扇了幾下耳朵,而後便再也沒有動靜。

  曉芳一路暢行無阻的就出了城,青山老人遠遠的就看見,他不由得感歎,“這小夥子比他爹靠譜多了。”

  確定無疑之後,子衿等人便與客棧掌櫃辭行,那掌櫃的還給他們準備了好些肉幹饃饃烤雞等食物。

  子衿拱手說道,“掌櫃的,我們離開之後若是一直沒有回來,那兩個官差會不會為難與您?”

  “這倒是沒事,大不了我就說你們卷了定金跑了就行了,反正這年月,不實誠的人多了去了,他們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便對我下手。”那掌櫃的一臉的篤定。

  子衿再次拱手,“大恩不言謝,他日墨公子定會登門拜謝!”

  “好,我等著他跟我一較高下!”那人十分豁達的說。

  子衿淡笑,她已經可以理解,為何墨影不願自己來跟這位掌櫃的打招呼了,原來是一位想著要戰勝他的江湖豪俠。

  子衿一行人告別掌櫃的之後,便往城門口趕去。

  昨夜吹了一夜的寒風,被清理積雪的路麵上結上一層厚厚的冰,被北荒之地稱為桐油構。堅硬無比,又十分滑,每年冬天,總有幾人要在這桐油構上摔斷手腳。

  子衿等人走在濕滑的道路上,每一個人都走得小心翼翼,子衿與杏兒擔心趙傾顏,便一左一右扶著她,三個人一同走著,倒也沒有打滑。

  長街上並無多少行人,這對出城的他們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人少了,他們盤查起來,會更加仔細。

  可是,青山老人擔心走晚了被人發現鐵籠子被做了手腳,到時候若是將撕狼換個地方關起來不說,還有可能打草驚蛇。

  是以,她們才一大早便起身往城外走去。

  好在他們接近城門的時候,發現進出城的人已經變得多了起來,可是隔著遠遠的,子衿便看到被關在籠子裏的撕狼,她心裏並不確定,能不能順利通過。

  一步,兩步,三步……

  他們離撕狼越來越近,撕狼感覺到子衿的氣息時,眼裏留下一串晶瑩的眼淚,他忽然站立起來,嚇得守衛一大跳。

  ===第242節===

  撕狼的動作不僅嚇著守衛,更是嚇壞了子衿等人,她有些絕望的想,看來,這一仗在所難免了!

  可誰曾想,撕狼隻是站起來翻了個身,接著便趴在籠子裏再也不看子衿等人一眼。

  可是他起身翻身時楚楚可憐的眼神,卻讓子衿覺得好生對不起撕狼,她就盼望師父所說的辦法真的管用。

  趙傾顏害怕子衿難過,用手捏了捏子衿的手,表示一番對子衿的安慰,因為被守城的士兵看著,子衿沒敢表現出來,隻是用手指碰了碰趙傾顏,表示她沒事。

  守城的士兵對每個人的盤查都十分嚴厲,不但要聽口音,辨別是否有易容術,還要打開包袱檢查。

  他們先是調查了子衿,因為子衿冷靜,對突發情況能掌握得很好。而剛哲本身說話就帶有南疆口音,與京都人說話大有不同,子衿便沒讓他先去接受檢查,他若先行出城的話,那對她們幾個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

  子衿模仿能力強,說話的口音偏南方,說了幾句之後,那些人便沒有再問,曉芳的易容術獨步天下,這些人自然不能辨別他們的易容術,子衿很快便通過關卡。

  到趙傾顏與茴香時,其實是最麻煩的,一來她們兩人從小生活在京都,又沒有過多的接觸外界的人,尤其趙傾顏,生活結構單一,所以要模仿外地口音,其實有很大的難度。

  到茴香檢查時,子衿的指甲都不自覺的摳在手心之中,就怕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懷疑了去。

  那守城的侍衛冷冷的看著茴香說,“你照著這個說幾句話?”

  茴香假裝一頭霧水的看著那張紙,“大鍋,這是什麽?我就是個農婦,哪裏懂看字呢?”

  這兩句話,茴香倒是說的很南方,想來是跟著剛哲,耳濡目染,剛哲教了許多南方的好笑的話。

  茴香順利過關之後,便是趙傾顏。

  她心知自己必然是無法順利通過的,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啊啊啊半天,就是不說一句話。

  杏兒見狀,連忙走上前來說,“大鍋,這是我奶奶,她不會說發,天生的啞巴!”

  這話一聽,就是現學現賣,她是照著茴香的話說的,杏兒倒是真的聰明,隻憑聽了一些簡單的話,便能融會貫通,組合成自己的語言。

  到剛哲時,更是簡單,他幾乎不用偽裝,就能一口說出南方風味獨特的話。

  那守城的士兵抓頭,“今日這他奶奶的怪事多,怎麽這麽多南方人?”

  “將軍,小的確是南方人,前麵第一個過去的是犬子,第二過去的是我內人,後麵的那是我女兒和我母親,我們是城南口一家客棧的掌櫃的雇來挖冬筍的,小的聽說城外有一大片楠竹林,便要去那裏碰碰運氣,勞煩將軍通融一下,到時候若真能挖到筍,小的定要孝敬將軍一些。”

  “得得得,誰要你筍子,趕緊滾!”另外一個守衛說完,便拉開柵欄,將剛哲放了過去。

  幾人匆忙離開了城門口,藏身在那楠竹林對麵的鬆樹林中,等待撕狼。

  子衿等人離開半個時辰後,城門口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撕狼便像發了狂一般的掙紮不休,而那固若金湯的鐵籠子,在撕狼的大力撕扯下,變得像棉花一樣,被他大卸八塊。

  守城的士兵見撕狼要逃走。嚇得紛紛提著刀上來追著撕狼砍,可撕狼的身手敏捷,他們沒法近身,加上之前有同僚在撕狼手上吃過虧,所以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撕狼。

  不知誰喊了一嗓子,“關城門,速速關城門!”

  可惜城門未來得及關,撕狼便矯健的從城門裏麵竄了出去,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守城的士兵嚇傻了,有人問,“這鐵籠子這般堅固,這狗是怎麽逃出去的?”

  所有人麵麵相覷,昨夜守城的兩個士兵已經輪休,所以剛才發生的這一幕他們看不見,即便他們看見,也不會將昨夜的事情說出去,說出去,可就等於要了他們的命,兩人自然也不會說。

  這時有人大喊,“那隻狗不能丟,我等的命都不如他的值錢,不能丟啊!”

  接著便有士兵整隊,“快點,趁雪天留下腳印。容易跟蹤,速速去追,追不回來我們的小命就完了。”

  可惜,他們想得太過簡單,撕狼跑出城門後,便被早已等在一旁的青山老人一把摟過去抱在懷裏,施展他踏雪無聲的輕功,一路狂奔到鬆樹林。

  看見撕狼,子衿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跑上來去抱撕狼,卻被撕狼撲倒在雪地裏,舔了一臉口水。

  這時,一輛豪華的寬大馬車從遠處駛來,車上站著紅衣俊朗的赤影,他對他們招手,“趕緊的,若是他們查到,我們可就要被追殺了。”

  一行人快速上了馬車,他們沒有選擇走官道,而是往河道上走去。

  所有人都上馬車之後,赤影便說,“師父,大師兄,你們先走。我有些私事要去處理一番,很快便回來。”

  言落,赤影便往榕城裏麵飛去。

  “他這是要去哪裏?”杏兒站在車轍上直跺腳,好不容易出來,她真想不到赤影要回去作甚。

  她沒想明白,子衿等人卻是心知肚明的,不過誰也沒有說話,便由著赤影走了。

  曉芳壞笑著說,“杏兒,你就放心吧,赤影一個人進城,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們先趕路,他很快便能追上來。”

  “但願吧!”杏兒喃喃自語。

  再說赤影,回到城中之後,他便摸回客棧去,卻見那兩人正在與另外兩名官差交班,可那昨日摸過杏兒手的官差卻忽然捂著肚子說,“大哥,我這肚子受不住了,要不您今天幫我守一天,明日起,我幫您守三天。”

  一天換三天,那被叫大哥的人自然是願意的,他奸笑著說,“去吧,老子過幾日剛好要去會相好的,她男人明日離家,這幾日老子正好去快活快活。”

  聽了那人的話,四個官差都心照不宣的淫笑起來,那人受不住,笑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一家客棧,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赤影暗中跟著,一路跟著那人回到家,那人上茅房,他就守在茅房門口,臭的幾次想作嘔,他也沒有離開。

  那人從茅房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摸著肚子奸笑,“娘的,你以為小浪蹄子就你一個人能玩啊,她可是與老子說好了,她男人昨日便已經離開,今日老子先玩,明日你來玩剩下的。”

  說著,那人便提了提褲子。打算去找小娘子去。

  就在他抬腳要走的時候,忽然感覺一股疾風刮過,而後便覺得褲子不受控製的往下掉,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褲腰帶已經被割斷,褲子鬆鬆垮垮的掉到地上,隻剩下兩條白生生的腿在空氣中晃蕩。

  那人冷得一哆嗦,嘴裏還笑罵,“你娘的,老子知道你急,可再急也不能先脫褲子跑出來啊。”

  他的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一陣尖銳的痛意,接著,隻見他腿間有大量的鮮血湧出來,那人先是愣住,而後才大叫出聲。

  藏在暗處的赤影冷笑一聲,而後轉身離去。

  果然,沒多久,他就趕上了子衿等人的馬車,走在隊伍後麵,笑得一臉滿足。

  稍後,他們便來到河邊,此時的北方河道上已然結了厚厚的冰層,且不說馬車在上麵行走了,就算千軍萬馬也一樣可以承受得住。

  沿著河道走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縮短腳程,三天便能到達北荒,那時即便有人發現子衿他們有古怪,可他們人已然在北荒。

  劫後餘生之後,子衿等人便開始有心情欣賞起這千裏冰封的北國風光,茴香與杏兒更是興奮得嘰嘰咋咋吵個不停。

  “哇,我第一次見到可以在河麵上行走的馬車,還有你們看看,那遠處的冰柱子,並皇宮的盤龍柱還要威風!”茴香已經停不下來。

  子衿扶著趙傾顏,挑起簾幔看外麵的風光,出生在北荒的撕狼冷眼睨他們,他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高華,除了窩在子衿腳下,便再也不看別的東西。

  子衿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隻覺得物似主人型,這撕狼不管是神態還是性格,都與崇睿學得入木三分。

  想到崇睿,子衿的神色便落寞下來,崇睿與子歸兩人,在她生命中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想到崇睿,她自然會想到遠在南疆之南的子歸。也不知他過得怎麽樣?

  想著想著,子衿便覺得潸然淚下。

  可她一直克製住自己,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情緒失控,她現在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是他們前行的目的,所以她不能軟弱。

  可是作為母親,趙傾顏又如何不知子衿心裏所想,她將手裏的暖爐放在子衿手背上,柔聲說,“南疆此時最是溫暖,子歸一定會過得很好,清虛前輩與魂歸都不會錯待了他,至於崇睿,隻要去到北荒,他便一定會想辦法前來見你的。”

  “母親,我不希望他來,太危險了!”且不說凜冬行軍的危險,就連崇景,都隨時伸長了利爪,就等著撕扯崇睿。

  “你這孩子,什麽苦都要自己扛著!”趙傾顏心疼的將子衿散落在前額的頭發別到耳朵後麵去。

  子衿順勢便往趙傾顏懷裏一靠,“我是母親的女兒,自然要學習母親堅忍不拔的性格,我相信崇睿回來。子歸會來,一切都會好!”

  母女兩依偎著,畫麵無比的溫馨。

  子衿這段日子大概是累壞了,就這樣靠在趙傾顏懷裏,竟沉沉的睡了過去。

  隨車的曉芳看她累極昏睡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打擾,便拉著茴香與杏兒的衣袖,示意她們不要吵著子衿。

  茴香與杏兒見之間睡著,也悄然收起興奮的情緒,一路乖乖的坐著,沒有再打擾子衿。

  河麵上的冷風像是一首悲壯的挽歌,吹得人心生淒涼,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沒有盡頭,也沒有邊際。

  待子衿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

  馬車停在河麵上,不遠處,一座巍峨的城門矗立在眼前,茴香扯著剛哲的衣袖問,“這,可是到了北荒了?”

  剛哲點頭,“是,北荒到了!”

  子衿撩開車簾,望著不遠處的城門,心裏無限感慨,“北荒,我終於活著走到這裏來了。”

  就在眾人欣喜若狂的時候,赤影忽然睜大雙眼,看向不遠處,隻見另外一頭,一支軍隊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那黑壓壓的人群,少說也有幾萬人。

  那麽多士兵走在冰麵上,子衿他們連一點震動感都感覺不到,可見這支軍隊訓練有素,紀律嚴明。

  “是誰?”剛哲也感覺到了,便問赤影。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