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對戰渭水河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074
  第150章 對戰渭水河

  “你來作甚?”崇景看著那個黑衣人,眼神裏透著一絲寒風凜冽的蕭索,全身緊繃,那是戒備的狀態,這樣的狀態,崇景隻有在遇見崇睿還有青山老人和清虛老人的時候,才會有。

  由此說明,這個人,比他強大。

  可是,崇景並沒有拂袖離去,他隻是這般看著他。

  “太子殿下定然是想不到,西涼三皇子竟然會將您放在他國中細作全部殺害,而後起兵大月並出爾反爾吧?”那人冷笑著,一句一句的數落崇景。

  崇景咬牙,他倒是真沒想到,這西涼三皇子竟有這般謀略,也敢於拿雞蛋與他這個石頭碰。

  “是人都有三分泥性,西涼三皇子能滅掉大皇子,短短時間內,勸西涼皇帝出兵攻打大月,本身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太子何須動怒?有時間,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處理皇帝吧!”

  那人始終將臉藏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麵容,而他的聲音,森然可怖的低沉暗啞,像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勾魂厲鬼,光是聽著他的聲音,都覺得恐怖。

  “本宮知道如何處理,有時間,你還不如多想想,如何殺掉崇睿,這才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崇景陰鷙的說著,眼裏全是嗜血的光芒。

  “崇睿從來都不是我的目標,他是你的目標,素來與我無關!”那人很果斷的否決了崇景的提議。

  崇景眯著眼淡聲問,“那你的目標到底是誰?”

  “殿下莫慌,很快就能揭曉謎底!”那人說完便轉身飛走。

  崇景緊緊的握住座椅的扶手,恨不能將它捏碎。

  “敢這般無視本宮,並算計本宮,你且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到失敗的滋味。”

  可是,回答他的,隻有大殿上孤寂的風。

  青華宮。

  劉嬤嬤在平妃耳邊耳語片刻之後,平妃怒不可遏的拍著桌子說,“他竟趁我重病,真的做下這等荒唐之事?”

  “是的,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這宮裏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若不能加以控製,隻怕……”劉嬤嬤看了平妃一眼,沒有接著往下說。

  平妃捂著胸口涼聲說,“擺駕永和宮!”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永和宮而去。

  永和宮。

  自從崇睿寄來兔子發簪,子衿得知崇睿昨夜便能抵達思源起,整個永和宮便沉浸在一片沉默之中。

  雖然子衿努力開心努力微笑,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其實一點都不開心,她這樣做,隻是想讓大家寬心,可如今形勢如此複雜,誰能寬得了誰的心?

  一身橙色鮮衣的曉芳手裏甩著柳條兒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第十五次唉聲歎息,“哎,這日子真憋屈,若是在王府,起碼還能大家一同涮鍋,這樣王妃起碼也能開心些,可這樣,算怎麽回事啊。哎!”

  杏兒將一條辮子揪到身前來,一邊把玩著,一邊張著大眼睛剜她,“曉芳,你是個孕婦,能不能消停會兒,你走來走去晃得我頭暈。”

  “小丫頭,敢嫌棄姐姐,赤影,來將這丫頭領下去,好好收拾一番。”曉芳閑的快發黴,正好杏兒往槍口上撞,她不逮她逮誰?

  杏兒跺腳,她甚至都不知為何,怎麽忽然之間,大家便都將她與赤影大哥送作堆了,隻要是她的事,所有人都能拿赤影侃上幾句,她是又急又羞,又無奈。

  “你別什麽事都扯上赤影大哥。”杏兒將辮子甩到身後去,打算去給子衿弄些吃的,不想理會曉芳。

  曉芳見杏兒紅著臉逃走,便對暗處的赤影使了個眼色,“你若是搞不定。那你也別找媳婦了,打光棍算了。”

  呃!

  士可殺不可辱,赤影摩拳擦掌,打算威逼利誘也好,強搶民女也罷,先解決了杏兒再說。

  杏兒剛走,永和宮外,便傳來一陣尖細的唱喏,“平妃娘娘駕到!”

  曉芳扔掉柳條,涼聲說,“找死的又來了!”

  子衿聽到唱喏,提著裙擺淡淡的從屋裏走出來,與趙傾顏一同給平妃行禮,平妃淡淡的睨了子衿一眼,而後便有太監將軟座抬到樹蔭下,平妃坐在軟座下,也沒打算叫子衿與趙傾顏起身,就這樣讓她們兩人頂著烈日跪著曬。

  “慕氏,你可知你是誰的王妃?”平妃疼了這段日子,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可那眼神裏,卻含著莫名的寒芒。

  可子衿此刻心裏卻暗想,我那時為何不再狠一些,幹脆讓她疼得再也沒力氣出來作怪才好。

  “啟稟平妃娘娘,我自然知道我是誰的王妃,我是陛下三皇子崇睿之妻。”子衿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說。

  “原來你知道啊?可本宮怎麽聽說,有人勾引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豪擲千金,買下整個皇城的發簪送到她手上,還任由她在皇宮行凶殺人?”平妃的鳳眸一凜,帶著殺氣的眼神裏,透著深深的疲憊。

  “平妃娘娘這話說得好笑,不過,娘娘這病了許久,也查不出個病因,身子骨不好,自然耳力便會不好,我從未想過讓太子殿下豪擲千金,他殺了宮女,逼著我留下千金,我不過就是略略懲罰在我麵前行凶殺人的禁軍,莫不是平妃娘娘大義,覺得我應該去找主謀?”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慕子衿!

  平妃隻覺得自己的心口更疼了。

  “你如此說來,倒都是太子殿下的不是了?”平妃料定,慕子衿斷然不敢去找崇景麻煩,心裏想著,即便不能定她的罪。但是起碼也不能便宜了她,哪怕多讓她曬一曬,多奚落她幾句也是好的。

  “娘娘幫親不幫理,自然覺得殿下無罪,娘娘隻會說,我是狐媚子,勾引太子殿下,害他剛冊封,就引來這般不利的話題,我簡直就是那罪該萬死的蘇妲己,褒姒,是這樣的麽?”即便跪在地上,子衿也絲毫不減浩然正氣。

  慕子衿原本就出生將門,承襲了慕良遠的英氣,加上阮韻煙四處采藥不受拘束的靈魂,說起話來,自然不是身在深宮之中,隻懂爭寵的女人所能比擬的。

  “好在你還有自知之明,男女之事,不過就是你情我願,你若不給他甜頭,他又如何會巴巴的趕上來?”平妃雖然已經氣得氣息不穩,可還是不肯放過子衿。

  這樣熱的天氣,子衿與趙傾顏頂著大太陽曬著,豆大的汗珠子便不斷的從她們的額頭上掉落下來,這讓平妃看了,十分解氣。

  “平妃娘娘是想說,蒼蠅不叮無縫蛋,狗改不了吃屎的習性是麽?”子衿毫不避諱的將這般粗鄙的話說出口,那諷刺的眼神,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你……”平妃雖然有此意,可被子衿用這樣淡然的態度說出來,她就好像覺得自己受了侮辱一般。

  “可惜,娘娘就是生了這樣一個好兒子,不管我如何拒絕,可他就是要巴巴的趕上來,娘娘與其與我在這裏耍嘴皮子,還不如趁太子殿下沒步上前太子的後塵,趕緊好好教育教育他。”子衿無所不用其極的刺激她,就是想讓她趕快暈倒,她暈倒了,她們祖孫三代,才有機會逃過這烈日暴曬的酷刑。

  可惜,子衿倒也低估了平妃的能力,她雖然已經氣得呼吸急促,可卻還能硬撐著,讓劉嬤嬤扶著她起身。

  她顫巍巍的走到子衿麵前,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抬手就想給子衿一個大耳光,曉芳見狀,本能的飛撲上來,想要將平妃的手攔截下來,可忽然一股疾風吹過,子衿已然被人抱在懷中,穩穩的落在屋簷下。

  平妃用盡全力的一耳光,沒能打到慕子衿,便一個趔趄,直接摔了個狗坑泥。

  “狗奴才,膽敢阻攔本宮教訓這賤人?”劉嬤嬤見狀,連忙將平妃扶起來,可平妃還沒站穩,便怒氣衝衝的破口大罵。

  她口中的狗奴才,將子衿放在屋簷下的台階上坐下後,還伸手摸了摸她被汗濕的額頭,涼聲說,“還不去弄些解暑的湯來給她喝?”

  平妃聽到熟悉的聲音,連忙轉身過來,便看見那片黃色的身影,“崇……崇景!”

  “念在你是我母妃,今日之事,我便不與你計較,日後,你少靠近她。”即便是對待他的母親,崇景依舊冷若冰霜。

  “你……她是你皇嫂,即便崇睿死在戰場上,你也不能將她娶回來,你可懂?”平妃揪著心口,痛心疾首的說。

  子衿聽到平妃無故咒罵崇睿,氣得冷眼看著她說,“平妃娘娘說這話,可是有什麽依據?我家王爺驍勇善戰,死在戰場上這樣的話,從平妃口中說出來,當真是別有深意啊!”

  “哼,賤人,本宮不屑與你說話!”平妃冷哼一聲,將頭轉向別處。

  “太子殿下,如今我夫君不在皇宮,我一個婦道人家,住在深宮之中,難免會遭人詬病,還請殿下轉告陛下,請陛下允許我們離開皇宮,此次若是陛下不給我一個交代,子衿隻能以死明誌。”

  以死明誌!

  現在西涼大亂以出,崇睿若是反戈相向,吃虧的,便是大月,他要的是大好河山,不是戰亂連連的大月,此時若是慕子衿真的出點紕漏,他如何收場?

  而且,此時斷然不能讓慕子衿見到皇帝。

  崇景寵溺的擰了子衿的鼻子一記,柔聲說,“你若不鬧,我便不來擾你,並允許你生下這孩子,可好?”

  這也算是崇景在與子衿示好。

  子衿憤然避開崇景的親昵舉動,心裏卻劃過一抹淡淡的異樣,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問題,可是她卻始終抓不住,不知其要領。

  可是,若能保住這孩子,對子衿而言,也是極好的。

  ===第209節===

  “好,希望殿下君子一諾,駟馬難追!”子衿說罷,憤然起身,領著眾人回了大殿,並當著崇景的麵。將大門關上。

  崇景發現,子衿發間的那枚木簪,形狀十分奇怪。

  少年時,他便知道子衿喜歡自己動手做些小玩意,想來,為了與他賭氣,她便自己做了一隻木簪吧!

  哎!

  崇景悠然一歎,真不知如何才能說服這小女子,小祖宗!

  崇景所有的柔情,在麵對平妃時,全部變成幽冷的利刃,一刀一刀的淩遲在平妃身上。

  一行人離開永和宮後,崇景才涼聲說,“母妃可知,你這一鬧,讓我優勢盡失!”

  “景兒,母妃隻是不想看你走上不歸路!”平妃揪著胸口,覺得自己已經疼得無力招架。

  哼!

  崇景從鼻子裏哼出一口冷氣,“我的不歸路,從你拋棄我那日便已經成型,是她將我從萬丈深淵裏拉出來的,你沒資格去指責她,日後好生待在青華宮,不許隨意踏出半步。不然,別怪我不顧念骨肉親情。”

  言落,崇景拂袖而去。

  平妃錯愕的看著崇景,她沒想到,她隻是對慕子衿稍加教訓,崇景便要軟禁她,她可是他的母妃啊?

  平妃憤然的回頭看了一眼永和宮,“慕子衿,本宮定會讓你不得好死,你害我景兒這般模樣,即便是死,我也絕不允許你活著禍害我兒。”

  平妃恨恨的說著,那一身的戾氣,便是勾魂的厲鬼,也不過如此,可她說完,卻兩眼一翻,直接暈倒在劉嬤嬤懷裏。

  永和宮中。

  曉芳打水給子衿與趙傾顏淨麵,剛好杏兒煮好了綠豆湯,得知子衿與趙傾顏被平妃罰跪在太陽下,連忙放涼了兩碗,端來給他們解暑。

  子衿喝完一碗綠豆湯之後,便將墨影與魅影還有清虛老人一起叫了出來。

  “你們絕不覺得崇景妥協得有些……”子衿找不到一個形容詞來形容,但她就是覺得崇景有問題。

  “顯而易見。首先,他害怕你以死明誌,到時候青峰十八子,隻要有一人將消息傳到戰場,那崇睿便有可能倒戈,劍指京都,由此說明,那西涼三皇子,與他一樣,也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他不許你去見皇帝,隻能說明,他羽翼未豐,不敢貿然與皇帝翻臉,雖然他承諾讓你生下孩子,可是他與他母親都不是好人,還是小心為妙。”

  清虛老人說罷,便隱與黑暗之中,繼續看書去了。

  子衿與墨影等人麵麵相覷,若真是這樣的話,隻怕西涼也不是沒有防備,這場仗,隻怕也不容易打。

  若是崇景都無法控製,那這西涼皇子。也一定是個勁敵。

  “魅影大哥,將消息傳給王爺,讓他務必小心,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子衿害怕崇睿不知西涼與崇景談崩,大意輕敵。

  “輕敵王爺倒是不會,這西涼若是真的不由崇景掌控,至少目前來看,王爺是安全的,這場仗沒打完,崇景便不會對王爺下殺手,看來我們還有時間準備。”魅影離去之後,墨影再次分析形勢。

  子衿點頭,“所以,現在我們要好好的利用朝堂,將朝堂的水攪渾,給崇景製造壓力。”

  “師父那邊可有消息?”子衿再次問起,這一段時間,都沒顧得上青山老人那邊。

  墨影說,“師父已經成功殺了奴十八,奴九和奴六,並順利拿到他們的玉佩,如今,我們手裏有八枚玉佩。”

  “很好,還差十二個。我們要多努力,將黑影與青影調回來,讓他們與師傅一同努力,那賬本對王爺而言,實在太重要了,這是我們扳倒崇景的唯一證據。”

  子衿覺得不夠快,她還想更快些,若是能光明正大的處置了崇景,那崇睿便無需背負叛逃之名一路去北荒。

  崇景死,萬事解!

  “王妃,你還是多多休息才好,王爺多次提及,不讓你如此操勞!”從來不會關心人的墨影,忽然說了一句類似於關心的話,讓子衿與曉芳迷茫互看。

  曉芳撲上去撕扯墨影的臉,“說,你是不是假的墨妖精!”

  墨影媚眼一橫,薄涼的吐出兩個字,“有病!”

  “那你是不是也跟那崇景一樣,喜歡上王妃了!”曉芳叉腰,一副吃醋潑婦狀。

  墨影咬牙,“王妃,給她治,瘋婆子!”

  子衿搖頭。與大家一起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倆鬥嘴。

  渭西思源縣。

  崇睿站在莫金山山頂上,看著整個渭西城,彭程遠站在他身邊,心情沉重的說,“殿下,渭西城破之後,西涼士兵在城中燒殺搶掠,徒盡城中五萬人,那血染紅了渭西河水。”

  崇睿隔得遠,隻能看見渭西大概的輪廓,裏麵烽煙不再,卻也炊煙全無,看上去,就是一座死城。

  “西涼之前一直隻是挑釁,直到前日下午才發動總攻的麽?”崇睿覺得奇怪,若是西涼真的與崇景約定好的,那在崇睿出現之前,他們應該都不會行動才對。

  殺盡渭西城中百姓,而後大麵積發動總攻,前後不一的行事作風,到底是何意?

  按理說,得知崇景當上太子,西涼更應該唯崇景馬首之瞻才對。如今這狀況,崇睿當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黃影,去探,我要看看西涼到底在玩什麽把戲!”崇睿站在凸起的岩石上,獵獵風聲掀起他的戰袍,紅得飛揚而熱烈,他手臂上,子衿纏上的紅綢,也輕輕的飄拂著,像是子衿溫柔的手。

  “殿下,莫金山雖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可他們若是改變行進方向,我們當如何是好?”彭程遠也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手,可他卻從未打過這樣窩囊又奇怪的仗。

  “彭將軍說的是渭西西麵的渭水河麽?”崇睿挑眉問,見彭程遠點頭,崇睿淡然一笑,“無妨,大軍從莫金山一路延伸,若是他們真的敢渡渭水,我們隊尾變對頭,照樣打他。”

  “殿下真不愧是大月戰神,原來殿下早就想到了!”彭程遠憨厚的笑了笑,一口白牙倒是十分討喜。

  原來,崇睿剛進思源,就在地圖上看見,莫金山十五裏開外,便是渭水河,他擔心西涼軍隊會改變攻擊方向,便讓軍隊整隊,前鋒營隨崇睿前來解救彭程遠和他的三千守衛,隊尾往渭水河移動,不管西涼從哪邊進攻,他們都能快速集結兵力,將西涼阻攔在外。

  隻是,渭水河比莫金山攻打得多,為何西涼沒有派人去占領並打開思源大門?

  這個問題,讓崇睿百思不得其解,看來,還得仔細研究。

  “將軍客氣,現在勞煩將軍與本王說說,西涼這些日子進攻的情況。”崇睿從石頭上跳下來,拍拍手崇智便將地圖拿過來,平鋪在岩石上。

  彭程遠指著地圖上說,“最開始,西涼軍隊一直沉迷在渭西搶奪財物還有殺人,末將得到消息後,便快速組織人前來莫金山抵抗,可西涼軍隊從未大軍來襲,隻是偶爾有人出來挑釁,直到昨天,才發動總攻,若不是殿下趕到,朗州可就真的要失守了。”

  “所以,西涼是昨日才真正下定決心真正攻打大月。”崇睿給出結論。

  彭程遠驚愕,“莫非……”

  “這仗打得稀裏糊塗,莫名其妙,難道將軍心裏一點想法都沒有麽?”崇睿淡淡的說著,眼裏卻是一片肅殺。

  彭程遠抓了抓頭,“他娘的,到底是誰,還拿不拿老百姓的生命當回事?”

  “將軍隻需心裏有數即可!”崇睿說罷,便眸色沉沉的看著遠處駐紮的西涼大軍。

  總覺得有什麽地方,說不清道不明,隱隱透著一絲詭異。

  過了沒多久,黃影回來,一臉憤然的說,“操,西涼人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何事?”崇睿目光未曾從地圖上移開,隻淡淡的問。

  “他們在渭西城中抓了所有的少女少婦,供他們……”黃影沒說完,可是在座的,有誰不清楚的?

  崇睿沒有接話,在眾人義憤填膺的眼神中,他再次站在高地,朗聲說,“大月的將士都給我聽好了,本王的兵,不許擾民,更不許欺淩婦孺,即便打到西涼的老巢,也不許欺淩婦孺濫殺無辜,否則軍法處置。”

  崇睿的話,回蕩在山穀之中,久久不散……

  一路跟著崇睿從北荒打回來的將士們都知道,崇睿正軍嚴明,賞罰分明,尤其不許欺男霸女,亂殺無辜。

  那些以往在慕良遠手下的將士們,聽得崇睿的話,雖心有不滿,可崇睿威名在此,他們也不敢放肆。

  而崇智,這一路上,他更多的是沉默著,看崇睿的表現,他一直想努力,活成崇睿的樣子。

  午夜時分,西涼軍隊再次毫無征兆的發起攻擊,可是他們的攻擊卻總是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崇睿料定,他們一定還有大陰謀。

  於是,他帶著黃影,還有錦州巡防營的一隊先鋒,從山上摸黑下去,一路潛入西涼大營之中。

  “他們派出去佯攻的人,絕對不超過一千人,我估計,他們是想在渭水河渡頭下文章,他喜歡玩,我們就陪他們玩,黃影你去將那些被困的女子先鬆綁放開,讓她們見到火光再往外衝,我們今天就火燒他們的糧草,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耗到何時!”

  崇睿一邊指揮眾人分工,一邊將那條紅綢綁好,在肅殺的戰場上,他第一次體現了他的鐵漢柔情。

  “有人!”黃影忽然拉著崇睿往帳篷上一靠,其他人也立刻緊貼著帳篷,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不多時。果然有兩個西涼士兵往這邊走過來。

  “哎,老子也打了不下十場仗了,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三皇子每天讓我們睡女人喝酒吃肉,晚上出去吼兩聲,難道大月的軍隊是嚇大的?”一個高點的士兵背對著崇睿他們,一邊撒尿一邊說。

  “是啊,老子也沒見過這樣打仗的,不過三皇子說了,我們在等時機,時機成熟了,自然就要上戰場的,到時候整個大月,便任我們馳騁,老子仿佛看見了金山銀山在召喚。”

  矮一些的士兵笑得猥瑣的說完,兩人便搖搖擺擺的回了他們的帳篷。

  待他們走後,崇睿對黃影等人做了個行動的手勢,而後他們便開始分頭行動。

  糧草輜重,燒了可惜,可卻是一個軍隊的核心,跟將領一樣重要,崇睿看著那些糧草,咬牙點燃了火折子。

  按照事先約定,崇睿的火一點燃,其餘眾人便分別在自己負責的區域點火,點完火後,所有人便去關押那些女子的帳篷處集合,帶著那些女人撤退。

  黃影去打關押女子的帳篷後,那些女子幾乎都已經陷入沉沉的睡夢之中,黃影拍了拍就近的一個姑娘,在她尖叫之前,捂住她的嘴巴說,“我是大月軍,我是來救你們的,去叫醒其他人,不許她們聲張,不許跑,我自有辦法帶你們離開,動作要快。”

  那女子點頭,表示聽懂了。

  然後她學著黃影的樣子,幫助黃影去叫醒更多的人,沒多久,所有人的都被叫了起來,也許是這段時間遭受的非人折磨,讓她們對生存十分渴望,每個人都恨聽話,用渴求的眼神看著黃影。

  看到那些衣衫不整的女童,黃影不由得握緊拳頭,“你們放心,這仇,睿王殿下一定會替你們報。”

  “大哥,起火了!”一個衣著不凡的女子一直留心觀察外麵,她見外麵燃起火光,不由得驚喜。

  可是她話音剛落,便聽到西涼士兵大喊,“糧草著火了,快救火!”

  那些女子聽到西涼士兵的聲音,都嚇得縮成一團,有人止不住想大聲尖叫,旁邊總會有一個理智的女子捂住她們的唇。

  “不想死的,就都別叫!”黃影沉穩的說完,軍帳的布簾就被人撩開。

  黃影正要動手,卻聽到崇睿低沉的聲音,“是我!”

  “王爺,可以走了麽?”黃影連忙將劍收起來。

  崇睿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受辱的女子,沉聲說,“誰都不許出聲,跟著我們走!”

  而後,所有女子悄無聲息的跟著黃影,摸著黑往莫金山走去。

  西涼人壓根就想不到崇睿會冒死去救一群沒用的女人,所有壓根就沒管這邊,隻是那些女子日夜遭受非人的折磨,加上夜路難行,難免會摔跤。

  可是她們都十分爭氣,即便摔得頭破血流,也不敢吭聲,倒是崇睿於心不忍,讓士兵背著受傷的女子前行。

  而他,伸手抱住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女童,柔聲說,“叔叔帶你回家!”

  那女童用柔弱的雙手圈住崇睿的脖子,帶著哭音說,“我父親母親都死了,你要殺了他們,給所有人報仇。”

  “好,殺了他們,給所有渭西百姓報仇!”

  連天的大火,引起了佯攻莫金山的西涼人的注意,見到營地起火,他們自然無心再戰,全都回到西涼營地。

  西涼三皇子見火勢巨大,心知定然有人作亂,可是奇怪就奇怪在,失火之後,完全沒有看見敵人的影子。

  漫天的火光下,西涼三皇子麵容扭曲的怒吼,“去,查營地,看看誰接近過糧草,誰在這個時間出去過,一個都不許放過。”

  排查的士兵回來有人匯報,“三皇子,那些女奴全部被救走了。”

  西涼三皇子咬著牙,陰狠的說,“他們帶著這些女人,跑不遠,追過去,並傳令給佯攻將士,全力阻攔大月人。”

  ===第210節===

  他話音剛落,佯攻莫金山的將軍已經騎著快馬跑過來,他翻身下馬,跪在三皇子麵前,“三皇子,末將前來救駕。”

  三皇子怒不可遏,一腳踢在那將軍身上,“滾回去,若是不能將那些女奴追回來,不能殺了那些燒我糧草的混蛋,你也不用回來了。”

  那人被嚇得連滾帶爬,往回追。

  他們趕到時。崇睿等人正帶著那些女奴往大月的關卡上跑,想到三皇子的話,那將軍連忙對屬下說,“放箭,放箭,一個都不許放走。”

  漫天的箭雨往這邊飛來,早已準備好在關口迎接的士兵,連忙用盾牌擋住那些飛箭,藏在高處的大月弓箭手,以施彼道還施彼身,一時間兩方的箭雨在空中交匯,隻聽見漫天嗖嗖的響聲。

  崇睿縱身一躍跳上高台,從一個士兵手裏接過弓箭,英姿颯爽的拉滿弓,瞄準了西涼將軍的頭,隻聽“嗖”的一聲,那隻箭直接穿過那西涼將軍的頭,那將軍一頭便栽了下來。

  “睿王殿下威武!”那邊的將領被殺,大月士氣高漲,拿刀的將士紛紛高呼崇睿的名字,嚇得那些西涼散兵抱頭鼠竄。

  按理說窮寇莫追,可崇睿卻站在高台下令,“將他們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諾!”關口的柵欄被打開,一隊數百人的將士,騎著戰馬衝出去,將那些企圖逃走的西涼士兵困在包圍圈中。

  當著那些女奴的麵,一個個斬殺。

  這是大月士兵被困這麽久以來,打過最為痛快的一仗,一時間所有的士兵都跪下,高呼崇睿的名字。

  那些女奴仰望著戰袍鼓鼓的崇睿,也紛紛跪下道謝。

  “找軍醫過來,給她們治傷。”崇睿站在高處,目光悲憫的看著那些女子,對身邊的彭將軍說,“將軍,讓人回城去買避子湯,這樣,能減低對她們的傷害。”

  “諾!”彭程遠對這位大月國傳奇的睿王殿下,已經心悅誠服。

  那個之前崇睿一直抱著的小女孩走上前來,輕輕的拉了拉崇睿的衣袖,“王爺,他們說你是王爺,是最尊貴的人,你能將我送回渭西麽?”

  “待我幫你殺盡所有的壞人,便送你回渭西,可好?”崇睿拉住她的小手,輕聲說。

  好!

  小女孩笑得一臉純真的點頭。

  崇睿看了一眼那些女奴。在人群中發現一個氣質獨特的女子,雖然遭受過蹂躪,可她卻十分堅強,而且十分冷靜。

  “你,出來,本王有事要問。黃影,將其他人帶下去,好好安置。”崇睿指著她,將她叫到一邊。

  那女子給崇睿下跪行禮,“睿王殿下,民女是渭西太守呂忠良之女,殿下有什麽想問的,請直言。”

  “呂姑娘,那些女童……”

  崇睿的話尚未說完,呂姑娘便打斷崇睿,她冷冷的勾唇說,“無一幸免。”

  聽到呂姑娘的話,所有將士都義憤填膺,都恨不能殺了西涼人而後快。

  崇睿淡淡的看了一眼鐵甲錚錚的士兵,沉聲說,“這是我大月國的子民,若不殺盡西涼士兵,如何有臉說你們是軍人。”

  所有將士的怒氣都被挑起來,那些怒氣。剛好轉換成士氣,所有將士都高聲喊,“殺西涼士兵,為渭西百姓報仇。”

  這是崇睿要的,同仇敵愾,方能團結一心。

  “那呂姑娘可否告知,你在西涼軍中,可有發現異常?”崇睿已經十分確定西涼人有陰謀,隻是不知他們到底要做什麽而已。

  “我不知這算不算,有一日,我被西涼三皇子帶到他的軍帳中,有士兵來報,說有幾個女子已經死去,問三皇子要不要將那些女子的屍體也用上,我不知他們要屍體何用,那狗賊十分謹慎,見我在,他沒多說,隻說,以後所有的屍體,全部運到渭水河邊去。”

  崇睿聽後,疑惑的看了呂姑娘一眼,而後淡聲對崇智說,“送呂姑娘下去!”

  屍體?

  渭河水?

  何光遠走上前來。與崇睿比肩而立,“王爺可還記得當年在北荒清水河,河中浮屍造成的瘟疫?”

  崇睿眸色一凜,“你是說,西涼想要利用屍體製造瘟疫?”

  “有何不可,西涼地勢高,處於水位風向的上遊,若是河中有足夠的浮屍製造瘟疫,那渭水河沿途的所有地方,都會爆發大麵積的瘟疫,接著,便是整個大月,而我們,必須要靠這條河才能生存。”

  何光遠的話,讓崇睿神色之中染上慍色,他最恨的,就是這樣齷蹉的手段。

  可是,不可否認,西涼若是想戰勝大月,這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速將彭程遠叫過來,我們要改變戰術!”崇睿眸光一凜,心裏已然有了對策。

  很快,彭程遠和崇智都被叫了回來。

  崇睿指著渭水河,對他們說。“若是這條河染上瘟疫,你們覺得,後果如何?”

  彭程遠是老將,自然知道這裏麵的利害關係,他厲聲說,“殿下的意思是,西涼之所以沒有發動總攻,其實是已經想好的對策,想利用瘟疫對付大月?”

  “極有可能,西涼是小國,若是長此以往的打下去,他們占不到任何便宜,可若是整個大月都爆發瘟疫,那效果就另當別論了。”經曆過錦州巡防營瘟疫一事,崇智也知道,瘟疫猛於虎。

  “現在,我們得做出調整,彭將軍,你那三千將士水性如何?”崇睿看著地圖問。

  “王爺,水性好的人極少,思源這地方太高,壓根就沒有深水河流。”

  崇睿思量了片刻之後說,“讓你的副將去挑選你軍中所有水性好的將士,崇智。你也去,傳令下去,將所有水性好的將士都集中起來。”

  “彭將軍熟悉莫金山,我留五萬人給你,你好好守著莫金山這處關口,我要帶領大部隊去抵抗西涼人,並查看河中有無沉屍。若是有,我們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屍體清理出來,並掩埋起來,希望還沒有造成疫病,讓軍醫時刻注意,一旦有人染病,迅速隔離!”

  “諾!”所有人都知道情況緊急,各自分頭行動去了。

  崇睿給彭程遠留下五萬人後,便集結軍隊,全速開往渭水河。

  西涼三皇子得知崇睿全速開往渭水河,氣得怒摔軍旗,惡狠狠的說,“傳令下去,飛馳渭水河,將崇睿給我弄死在渭水河上,千萬不能讓他發現我們的秘密。”

  “那,此處要留人駐守麽?”三皇子身邊的將軍問。

  三皇子怒火中燒。“蠢貨,不留人駐守,難道要等著被大月包餃子麽?”

  “諾!”那將軍連忙下去,將消息傳達開來。

  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西涼三皇子握著手中的利箭,陰森森的說,“崇睿,你到底是人是神!”

  當初因為擔心崇睿發現,他硬是一個駐兵都沒有往渭水河放,可誰知,還是被他發現了。

  這叫他如何不恨!

  清晨,崇睿大軍已然駐紮在渭水河畔,不多時,西涼軍隊也迅速駐紮在對岸,兩軍之間,隻隔著一條十五丈寬的渭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