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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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166
第137章入宮
趙由之聽到崇睿的聲音,癡癡的笑著說,“三哥,你來了,走,陪我喝一杯!”
“你這般,我如何將芷水交給你?”崇睿將眉頭擰得死緊,臉上的怒氣也無需任何修飾,熟悉崇睿的人都知道,他能將自己的憤怒表達出來,就說明,他早已將趙由之當成自己人。
隻是沒想到,趙由之會頹廢到如此地步。
聽到芷水的名字,趙由之苦澀一笑,“三哥真要將芷水交給我,今日在朝堂上,我那般祈求……”
“趙由之,你若對我三哥這般不敬,我與你,倒也真沒話好說,三哥,我們回去吧!”芷水的聲音,隔著馬車的布簾,清晰的傳到趙由之耳中。
“啪”的一聲,趙由之手裏的酒壇子掉在地上,他踉蹌著撲到馬車邊上,用顫抖的雙手激動的揭開布簾,卻看到芷水沉眉怒目的看著他。
“芷水!”趙由之忘情的大呼一聲,然後迅速爬上馬車,踉踉蹌蹌的撲到芷水身邊,狠狠的將她摟在懷裏。
“你知道麽,我以為你真的死了,你好狠的心,竟瞞了我這麽久!”趙由之的淚,一滴滴掉在芷水的頭頂上,芷水心裏亦是十分難受。
可她卻故作平靜的推開趙由之,而後冷漠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擺,淡聲說,“我是大月國的公主,即便不受寵,我依舊是公主,日後,還請以禮相待!”
趙由之神色一滯,手也無力的垂下。
他知道,這次回來,芷水再也不是他的芷水,那個總是圍著他打轉的小姑娘,被趙家,被他謀殺了。
芷水的話,剛好被趕來的趙文修聽見,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崇睿,涼聲說,“殿下先是與我們說公主殿下已經亡故,現在又將她送回,不知何意?”
崇睿淡淡的說,“趙相問這話又是何意?”
“臣下隻想知道殿下的意思!”趙文修其實更想問的是趙傾顏的下落,可他知道,崇睿這人,性子乖張,即便他問了,崇睿也未必會回答。
“我睿王府不明不白招到血洗,刑部與京兆府都選擇袖手旁觀,本王如何知道,這朝中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本王的命?再說了,趙相家裏這般好手段,連我大月的公主都敢這般欺淩,我又如何知曉將她送回來,會不會遭到更多欺淩?”
崇睿也沒給趙文修留情麵,一字一句都充滿了對趙家的諷刺,趙文修的眉頭跳了跳,心裏冷哼,“哼!黃口小兒,你以為你監國,便能在本相麵前大呼小叫?”
可表麵上,他卻無比恭謙。
“那殿下這番將芷水公主送回來。又是為哪般,我們可都記得,當初是芷水公主要與我家由之和離的!”趙文修未曾說話,何氏卻站了出來。
聽到何氏的話,崇睿危險的眯起眸子,轉而對趙由之說,“趙由之,如此說來,我妹妹斷然不能交到你手上,下來!”
聽到崇睿的話,趙由之忽然有些害怕,崇睿拉下麵子將芷水送回來,必然是因為芷水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
對,一定是孩子!
趙由之激動的想著,便忽然將芷水的手牢牢扣住,並倔強的說,“此生,我都不放她手!”
芷水諷刺一般的勾起唇角,而後甩開趙由之的手從馬車上下來,眸色涼涼的走到何氏麵前,狠狠的甩了何氏一個耳光,而後才涼聲說,“這樣,你也不放手了是麽?”
所有人都被芷水這一巴掌打懵了,何氏更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她錯愕的看著芷水,沒想到芷水竟敢當著趙由之的麵,對她大打出手。
她原本以為,在趙由之麵前,她至少會收斂,如今看來,她對趙家……
===第181節===
何氏沒敢接著往下想,畢竟這太瘋狂了。
沒有人開口說話,芷水卻繼續涼聲說,“何氏,本宮那時愛慕你兒,所以對你諸般忍耐,可你別忘了,本宮再不濟也是這大月王朝的公主,你對本宮不敬本宮尚可以忍受,可你屢次奚落我三哥,你當真以為大月王朝隻能儀仗你們趙家麽?”
芷水說這話時,一身的浩然正氣,看向趙文修的眼神裏,透著一抹滄桑,這讓趙文修心裏一凜,他幾乎快忘了,這個曾是大月王朝最受寵愛的公主,性子是多麽的跋扈!
“三哥,我們這便回去,一碗藏紅花打掉這個孽種,我芷水此生,寧願出家當姑子,也不願再踏進趙家一步!”芷水眼裏全是決然。
芷水說要拿掉孩子,趙文修終歸眼神終歸鬆動了些,“且慢!”
說話的人,是趙由之與趙文修兩人,趙由之眸色沉沉的看著芷水,咬牙說道,“你當真要拿掉我們的孩子?”
趙由之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芷水的神經,她怒指著何氏,目光森然的逼問她,“新婚那日,我床單上的落紅,是你動手的吧?”
何氏臉色閃過一抹尷尬,可她卻強撐著,理直氣壯的說,“公主先是打了我一巴掌,難道還要將你不貞的事實怪罪到我頭上?”
“何氏,與你洗床單那婆子,有日在街頭與我偶遇,她遮遮掩掩不敢與我對視,你猜,我從她口中問出什麽來了?”芷水至始至終沒有看趙由之一眼。至始至終!
何氏的臉色一片慘白,說到這裏,趙由之還有什麽不明白?
“母親,當真是你?”趙由之的神色一片灰敗,若真是這般,芷水打她一巴掌,已算輕饒。
“不是……”何氏還想狡辯,可芷水卻冷然打斷了她,“趙由之,你去將那玉嬤嬤給我叫來,我要與她當麵對質!”
“不……由之,不要!”何氏哪裏想得到,芷水竟真的查到玉嬤嬤頭上了?
看何氏的神情,趙由之終是不舍,他躬身對芷水說,“公主殿下,母親犯下的過錯,由之願一力承擔。”
芷水眼裏一片蒼涼,她淡淡的說,“本宮不過是想給我的孩子一個家而已,日後隻要你們趙家人不與本宮為難,本宮自不會與你們為難,日後便讓玉嬤嬤照顧我起居吧!”
說罷,芷水率先走進了趙家,跨過門檻的時候,芷水回頭看了崇睿一眼,在心裏默默的說,“三哥,我終究還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趙家了,我未曾給三哥丟人。”
可她的眼神,那麽孤寂,又那麽蒼涼。
她對崇睿下跪行禮,“三哥,此去經年,芷水不能在哥嫂身旁照顧,餘盼三哥三嫂喜樂安康!”
看著這樣的芷水,崇睿心裏一痛,她這是做好要戰死在趙家的準備了麽?
芷水與崇睿道別之後,便施施然拖著孤單且沉重的背影進了趙家的大門,看著她離去時的背影,崇睿仿佛能感覺到她流不出眼淚的悲傷。
“芷水,你等著,三哥會帶你走的!”崇睿在心裏默默說著,便轉身離開了趙家。
趙家一家三口站在門口相對無言,良久,趙文修才沉聲開口,“何氏,日後你少招惹她,不然,你便回你的娘家去吧!”
這般愚不可及的婦人,留在家中,不知何時會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最後,門邊隻留下趙由之一人站在門口,久久的凝視芷水離去的背影,他好像聽見了芷水心碎的聲音。
還有,他的!
那夜,趙由之站在芷水臥室門口,聽著屋裏抽抽搭搭一夜不曾停歇的低泣,他的手,幾次放在門邊,卻終是沒能推開那扇門。
城北,睿王府中。
崇睿回去時,並未第一時間去找子衿,而是邀了魂歸一同喝酒,魂歸見他神色憂傷,竟破天荒的沒有奚落他。
他給崇睿倒了一杯酒,而後一本正經的說,“心裏可是有不痛快之事?”
“我將芷水送回去時,趙家百般刁難,可我沒想到,芷水會以這般決絕的姿態,重新回到趙家……”崇睿將芷水在趙家的經曆,仔細與魂歸說了一遍。
魂歸聽後卻拍手叫好,“那漂亮丫頭原本就是天之驕女,白白受了趙家這麽多氣,這一記耳光,將趙家的人全打疼了,多好!”
“你不知,趙家人未必會罷休,而趙家……”崇睿沒有接著說下去,像是十分苦悶一般,他端著酒杯,一口便喝了杯中酒。
“這樣的美酒,卻沒有上好的肉幹,遺憾!”說著,崇睿又喝了一杯。
魂歸可不幹了,指著崇睿的鼻子破口大罵,“崇睿,你大爺的,老子的好酒你還嫌棄,你嫌棄便嫌棄了,你一邊嫌棄還一邊喝光,作死不是?”
崇睿淡然一笑,笑得分外落寞,魂歸這樣單純的人,永遠也不懂,他想要的,是那做肉幹的人,那一片真心。
“芷水是你妹子,你那一肚子的壞水兒,她起碼也學了兩層吧,夠用了!”見崇睿神情落寞,魂歸又不由得安慰他。
崇睿沒再說話,隻是一杯一杯的灌自己喝酒,這下,即便神經大條的魂歸嗅到一絲不一樣的煙火味。
“你與子衿,你倆吵架了?”崇睿送芷水離開後,子衿也是這般患得患失,心緒不寧,這兩人,一定有古怪。
吵架?
崇睿擰眉,心想,她若是能痛痛快快的與自己吵上一架,倒也還好!
“你不是自詡最懂女人心麽,你幫我分析分析,我在她心裏,到底算什麽?”或許是酒意上頭,亦或者是今日子衿的話,真的傷害了他,他竟像魂歸這等不靠譜的人取經。
崇睿這一副有求於人的樣子,徹底取悅了魂歸,他蕩笑著說,“你看,現在知道哥哥的本事了吧,我告訴你。女人,尤其是慕子衿這樣惡毒的女人,心眼最多,她有最能藏事,當年在北荒,春風笑說是你派她去殺我們的,還說你利用子衿的母親,可子衿回來之後,從未與你說起吧,她也未曾說起,你當年在北荒為何絮兒差點屠殺了碎葉城一城的人吧?”
從崇睿錯愕的眼神中,魂歸就知道,這些事,子衿定然從未與魂歸說起。
哎!
魂歸歎息,“她能憋著這麽多事一直不說話,你倆能到現在才吵架,倒也算是夠能忍的!”
言落,魂歸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悠哉悠哉的喝了起來。
崇睿淡淡的起身,涼聲說,“我去與慕子衿聊聊!”
魂歸不羈的擺手,“嗯,去,但是別打得太狠,要不然老子帶她走了。你可就真找不到了!”
崇睿擰眉,冷冷的睨了魂歸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他剛走到房間門口,子衿也正好出門,兩人不期而遇,而後又都有些尷尬各自退後一步。
連空氣仿佛都靜止……
良久之後,崇睿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我們談談!”
子衿也正有此意,便側身給崇睿讓路,崇睿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如以往一般去握她手,更沒有將她攔腰抱起來,隻是一個人先步入房間。
子衿眼裏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而後淡淡的跟在崇睿身後。
“關於母親的事,當年我確實有心利用,可即便是利用,我也未曾起過害她之心。”即便當年盧嬤嬤告訴崇睿,趙傾顏也是他的殺母仇人之一,他也從未想過要害趙傾顏。
子衿倒是沒想到,崇睿一開口便是這麽直白,“今日我說話,確實有失分寸,我不該質疑你。”
“你質疑我也正常,畢竟在皇位麵前,沒有幾個人能不喪心病狂!”崇睿想了想。畢竟最開始,也是他處處算計子衿,也無怪子衿會有這樣的心思。
隻是,一片深情被質疑的感覺,讓他有些難受。
子衿沒有再說話,崇睿知她心裏其實並未釋懷,他歎息著,忽然將子衿拉到自己懷裏坐下,“你這小東西,你就會氣我,你在意的事,為何不問我?”
子衿沒想到,他會忽然這般做,嚇得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並責罵,“崇睿,你瘋了麽?”
“魂歸同我說,你很在意當年我為絮兒差點屠城,當年,我確實深愛絮兒,得知她為了讓我得報大仇,她犧牲自己去與我父皇做妃子時,我也以為,我的心會與她一同死在深宮之中,可沒想到。你這小東西卻處處撩撥我,讓我忍不住對你動情。”
那段歲月,對崇睿而言,是多麽的艱難,他一麵要堅守自己的何絮兒的愛,一邊要與子衿鬥,可越鬥越發現自己難以自持,不管他如何冰冷抗拒,竟也忍不住像個登徒浪子一般,去接近她,觸碰她,卻始終不敢與她有夫妻之實。
既痛且愛,他就這樣一步步的淪陷在自己的溫柔堅韌,還有聰慧嫻熟之中。
聽到崇睿的告白,子衿終究還是有些羞赧,她低著頭喃喃自語,“你的喜歡,卻是欺負我!”
崇睿失笑,“可你的喜歡,卻是什麽都不與我說!”
“我沒有!”子衿想否認,可她的否認,聽上去卻像是澄清,說她並不喜歡崇睿,這讓崇睿擰眉。
“睿王殿下:日前得見絮兒真顏,子衿才知王爺心屬。然子衿心中亦有所屬,且子衿身為慕家細作,實在無顏再見王爺,遂自願請休,此後各自婚嫁,互不相幹,各安天涯。所以,你才能寫下這些話是麽?”崇睿的眼神已然冰冷一片。
呃!
子衿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這些話,“這,這是當年榕榕姑娘逼著我寫的,王爺如何會記得這般清楚?”
哼!
崇睿冷哼,心想,若不是崇明一把火燒了睿王府,我還能將證據呈現給你,與我鬥氣,你這小東西,還嫩了些!
“你隻需告訴我,你心裏那個人是不是趙由之!”崇睿神色淡淡的看著子衿,那眼裏的陌生,一如當年初見。
子衿心裏一痛,眼淚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不是的,我沒有,子衿心裏永遠隻有……”
子衿的話未說完,便見崇睿的嘴角得意上揚。子衿眸色一凜,涼聲說,“既是如此,王爺大可將我休了,反正也沒人為我撐腰。”
說著,子衿便作勢要走。
“如何沒人給你撐腰,我便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肚腹之中那小子,不也是你的靠山?還有魂歸那臭不要臉的,還有我師傅那老不死的,都是你的靠山。”仔細說來,子衿的靠山比崇睿多得多。
崇睿這般一說,子衿心裏倒是平衡得很。
可麵上,她如何不報一報崇睿戲耍她的仇?
“王爺說笑,王爺與王爺的師傅怎會是我的靠山?”子衿說罷,便轉了個方向,再也不看崇睿一眼。
崇睿握住子衿的下巴,柔聲說,“慕子衿,你別蹬鼻子上臉,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拿喬,誰不會?
子衿不知崇睿識破她的心計,淒苦的說,“王爺就是這般,與母親的秘密不與我說。將撕狼帶走也不與我說,與芷水的秘密也不與我說,卻還說要治我,好吧,王爺治我不敬之罪吧?”
這句話自然是崇睿想要的,他將子衿打橫抱起來,往榻上走去,並邪肆一笑,“好,今夜本王便好好治治你!”
子衿這才聽出不對勁,她掙紮著說,“王爺,你……”
“與我做戲,好玩麽?”崇睿毫不在意的揭穿子衿。
呃!
“王爺,我們得好好談談!”子衿吞了一口口水,因為她已經感覺到崇睿的變化了。
崇睿不以為意,“你談,不影響!”
這番流氓話,真是……
子衿竟無言以對!
“王爺,你告訴我,你與母親有什麽秘密,還有你是不是讓芷水去趙家做什麽了?”子衿試圖用這樣的方法讓崇睿冷靜下來。
崇睿倒是冷靜了,可等他冷靜下來,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
崇睿心滿意足的摟住子衿,柔聲說,“與母親的秘密我不能與你說,這是我答應母親的,不與任何人說起,可芷水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與你說上一說。”
崇睿附耳與子衿說了一些話,讓昏昏欲睡的子衿驀然驚醒,“你說的是真的?”
“嗯,你快些休息,明日進宮,便沒有這般快活了!”崇睿摟著子衿,像是摟著失而複得的心肝寶貝。
在子衿昏然欲睡的時候,她仿佛聽見崇睿在她耳邊說,“慕子衿,此生此世,唯你一人,你要記住,我的承諾,永遠有效!”
帶著甜蜜,子衿沉沉入夢!
對麵的屋頂上,魂歸翹著二郎腿歎息,“娘的,原本以為可以看他們大吵一架,誰知崇睿這廝,竟這般會撩,慕子衿這惡婆娘,投降得未免快了些。”
同樣膽大包天的人,還有赤影,他躲在魂歸身後,淡淡的說,“我家王爺的才智,對付個女子,終歸是沒錯的,給錢!”
===第182節===
魂歸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懷裏掏出一百兩銀票一張,惡聲說,“咯,你們睿王府的人都比土匪黑!”
赤影不以為意,“你讓我家王爺給你建造一座修羅殿,你白!”
“赤影,明日你便自宮,隨王妃一同進宮,給她當個小太監吧!”對麵屋裏忽然傳來崇睿陰冷的聲音。
啊?
赤影嚇得從房頂滾了下來,倒是引來了藏在暗處的影衛的集體嘲笑。
“對了,墨影,你去告訴穀姑娘,對街那掛著風鈴的小宅院裏,魂歸將春風笑金屋藏嬌!”就在魂歸暗自慶幸的時候,厄運卻忽然降臨他身上。
聽到崇睿的話,穀亦荀從屋裏走出來,揚手便給魂歸撒了一把毒粉,然後飛身朝那小院跑去。
魂歸直跺腳,“娘的,你懷著身子,你哪裏打得過春風笑!”
說著,魂歸連忙追了過去。
崇睿這才滿意的歎息,“終於清靜了!”
赤影原本以為崇睿隻是說說而已,可誰知翌日啟程前,他竟真的弄了一套太監穿的暗紅色錦緞短衫給赤影,並冷陰陰的說,“看在師傅的麵子上,不閹你!”
赤影嘴角抽了抽,簡直後悔死跟魂歸打賭要那一百兩銀子。
“小聶子,隨姐姐走一趟!”曉芳拉了拉赤影的衣角,笑得幸災樂禍。
赤影哭笑不得的與崇睿說,“王爺,能不能打個商量?”
“不能,咱家這便帶你去!”不知何時,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唐寶也湊上來,看到唐寶的樣子,赤影咬牙,將衣服往曉芳懷裏一扔,開始撒潑。
“崇睿,我是你師兄,你這般羞辱我,我要告訴……”師傅麽?哪裏有用?
崇睿斜眼睨了魂歸一眼,“如何,給錢吧?”
魂歸不甘不願的掏了一千兩給崇睿,嘟囔著說,“崇睿,你大爺的,你就是個黑心商戶!”
誰知崇睿一轉身,對赤影說,“如何,給錢吧?”
赤影嘴角抽了抽,有種想死的感覺,“王爺,有你這般狠的麽?”
言落,乖乖將自己懷裏還沒揣暖和的銀票,連同自己揣得暖和和的銀票一同送到崇睿手上,嘟囔著說,“我真不該與你一同算計魂歸!”
結果算計來算計去,他們兩人都被崇睿算計走了銀子。
曉芳見狀,也是高興得直樂,“你們可是又得罪王爺了?”
崇睿黑心黑腸黑手無處不黑,他們倒是都記不住教訓。
赤影耷拉著腦袋點頭,“嗯,一年的俸祿都搭裏頭了!”
眾人見赤影吃癟,笑得莫不開懷,這般,倒是衝淡了離別的愁緒,子衿已經被扶上馬車。隔著距離,她有些憂心的看了茴香一眼,而後對剛哲說,“你要好好照顧她!”
剛哲躬身對子衿承諾,“定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走吧,我們也該進宮了!”崇睿說著,便上馬,領頭而去。
剩下眾人站在家門口,憂心忡忡的看著他們離去,也不知此處皇宮,會有怎樣的一番境遇。
崇睿將子衿他們送到永和宮之後,便匆忙趕去上朝,在朝堂上,崇景已然端端正正的站在下首。
大家都好奇的看著他,隻有崇睿,眼神幽冷,了無波瀾。
“大家想必都十分好奇,今日朝堂多了一位濁世佳公子,他便是四皇子,景王!”崇睿沒有做任何的鋪墊,便宣布了崇景的身份。
崇禮第一個跳出來質疑崇睿,“三哥,四哥夭折了這麽些年,你忽然弄個阿貓阿狗出來,便想糊弄我麽?”
“五弟若是不信,可去與父皇請安,讓父皇為你解惑!”崇睿不待見他,自然也不與他解釋。
可是崇義等人也一樣疑惑,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崇睿問,“三哥,四哥不是早夭了麽,怎麽又活了?”
崇睿不便在朝堂上與他細說,便粗略的解釋了一番,也算堵住了朝堂上所有臣工的悠悠眾口。
崇景料想過,自己忽然出現時,這些大臣的反應,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竟一個都不買他的賬,崇景在心裏冷哼,“你們且先等著!”
他的王牌,還沒亮出來!
崇睿淡淡的打斷大家的議論,“這是父皇親自驗證的,自然不會有假,各位大人,開始說正事吧!”
崇睿一直在暗中觀察趙家父子的反應,趙文修與平時無異,可趙由之卻神情憔悴,像是一夜都未眠。
想起芷水昨夜的舉動,崇睿也隻能歎息,她明明還在意趙由之,可卻非要這般將趙由之推得遠遠的。
隻盼,趙由之能明白她的用心,好好的珍惜芷水。
永和宮。
子衿與趙傾顏剛安頓下來,病中的皇帝便命人用步攆將他抬到永和宮來,他的出現,讓原本歡樂的永和宮陷入沉默。
可皇帝卻不以為意,此刻他眼中隻剩下趙傾顏一人,少年時的夢想,終於得到實現,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終於再次回到他身邊,這比什麽都重要。
皇帝眼裏的狂熱,看得子衿心驚,可趙傾顏始終神色淡淡,她走上前來,規規矩矩的皇帝行禮,眼裏波瀾不驚。
“李德安,去拿些精致的首飾給趙姑娘。”看到趙傾顏一隻木簪別發,甚至連耳環都沒戴,皇帝便想要將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都給她。
“不必了,多謝陛下,傾顏是個孀居的寡婦,不需要首飾!”趙傾顏想都沒想,便拒絕了皇帝的好意。
那句“孀居”像是大雪天裏,一盆冰涼的水,從皇帝頭上一隻淋到腳跟,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冷的。
子衿見皇帝心裏不快,便柔聲問,“陛下龍體違和,兒媳都未曾榻前侍奉,真是愧對陛下!”
“無妨,你自己身子本就不利爽,不過看你狀態似比以前好了許多,但朕十分好奇,你是如何瞞過阮太醫的?”
皇帝的話,讓所有人皆是一凜,看來,皇帝這是將趙傾顏給他受的氣,轉移到子衿身上,開始與她秋後算賬了?
“陛下,兒媳惶恐,當初也並非兒媳有心隱瞞,而是皇後處處針對,實在是沒有辦法,兒媳才出此下策!”子衿扶著肚子跪在地上,所有人都看著皇帝,看他的反應。
可皇帝卻神色淡淡的說,“朕不怪你,朕隻是好奇,你是如何瞞過阮太醫這樣醫術精湛的人的?”
“因為,不管是阮太醫還是周太醫,他們所號之脈,都不是子衿的脈,而是子衿的貼身丫鬟的脈!”子衿永遠不會告訴他,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她下了多少工夫。
她也知道,皇帝定然是對阮成恩起了疑心,他這樣待子衿,無非就是想在趙傾顏那裏找到他所為的平衡,他要告訴趙傾顏,她在意的人的生死都握在他手中。
他的意思,也明確的傳達到趙傾顏那裏,她臉色蒼白的用瘦弱細白的手絞著衣擺,身子都氣得發抖,可她依舊沒有開口替子衿求情。
子衿也是,淡淡的看著皇帝,再也沒有多做解釋!
“平妃娘娘駕到!”隔得老遠,便聽見太監的唱喏。
皇帝淡淡的說,“你先起來吧,朕也不過隨口問問,不必緊張!”
從他為難子衿開始,趙傾顏便一直低著頭,再也沒有看過皇帝一眼。
平妃,四皇子崇景生母,寒食國的長公主。當年和親嫁到大月來的,崇景被皇帝送出宮之後,她便一心向佛,已經許多年不曾出來走動,如今崇景回來,她竟第一時間來了永和宮。
皇帝眯著眼睛思量了片刻,而後淡聲說,“李德安,將賜給王妃的宮女太監留下,我們從後門走!”
言落,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從後門離去。
子衿等人躬身送走皇帝,趙傾顏才走過來將子衿扶起來,“兒,你可有事?”
“母親,我無妨,你要記住,不管皇帝如何為難我,你都要保持這般姿態,隻要你態度夠堅決,我便不會成為他控製你的把柄!”子衿以隻有她們母女二人聽得到的音量說。
子衿說話間,平妃已然施施然走了過來。
子衿等人規規矩矩的給平妃行禮,子衿抬起頭來時,剛好看見平妃那犀利的眼神正在她們母女身上來回穿梭。
平妃是異族女子,五官深邃,濃眉大眼,這樣的麵相充滿了野性美,可她的美,卻極具侵略性,曉芳的美也很有侵略性,可是曉芳美得像夏日的豔陽,充滿了陽光,而平妃的美,卻像颶風,陰冷而又摧毀性。
子衿想,或許崇景的性子,可能有一部分,也是承襲了他的母親。
平妃居高臨下的看著子衿與趙傾顏,並未讓她們起身,她就這樣打量著她們,一個是皇帝心心念念的女人,一個能將崇睿在這樣的廢人扶持到今天這個地位,都不容小覷。
良久之後,平妃才淡淡的開口,“起來吧!”
子衿與趙傾顏相互扶持著起身,兩人性子都淡,都未曾主動開口與平妃說話,而平妃此人,看上去性子也十分淡然,一時間大家都靜默不語。
平妃四下打量了一下這永和宮,心裏不免有些不平衡。看來,皇帝心心念念想讓趙傾顏進宮,竟將這永和宮布置得與鳳儀宮差不多。
“本宮當年以為景兒夭折,心灰意冷之下,便鮮少出來走動,竟不知睿王妃是這等貌美如花的聰慧女子,不知王妃家裏可還有姐妹,我景兒隻比睿王爺小了三個月,眼看著睿王爺都要當上父親了,我兒卻連個婚配的對象都沒,這讓我這個母親,甚是憂心。”
子衿心裏一陣冷笑,平妃想以慕家傷害子衿的自尊,她這算盤倒是打錯了。
“平妃娘娘這般尊貴的身份,自然是看不上我們慕家人,相信陛下定會為景王殿下覓得良娣,與景王殿下共結連理!”子衿不疾不徐的說著,那波瀾不驚的氣度,讓平妃也不由得歎服。
這般懂得隱忍的女子,日後定然會成為我兒的障礙!
“皇嫂倒是說說,這世間還有誰,能比皇嫂更加傾國傾城,美貌與智慧並存?”不知何時,崇景已經斜倚在大殿門口,眸色沉沉的看著子衿。
子衿眸色一涼。淡淡的看了崇景一眼,卻並未接話。
平妃心一沉,崇景看著慕子衿的眼神……
不,怎麽可能,我兒如何會喜歡一個殘花敗柳?
平妃幽冷的睨了子衿一眼,而後淡淡的轉身說,“你不與你三哥去學著處理朝政,卻跑到永和宮來作甚?”
“兒臣來尋母妃的!”崇景麵不改色的說謊,他這樣眼巴巴的跑來,不過就是想看看子衿,他想看看,被送到皇宮之中關起來,這個溫柔如許的女子,還能不能保持她的恬靜淡然。
“嗯,你找母妃何事?”看來,這平妃性子是真的淡,對她的兒子,她說話的樣子,依舊是這般。
“三嫂這人性子淡,身邊又沒個趁手的丫鬟,我看您身邊這兩個丫頭就不錯,不如您便送給三嫂,就當是兒臣送予三嫂的見麵禮如何?”崇景一邊說著,一邊看子衿的反應。
皇帝剛給她塞了一大堆的宮女太監,崇景又來。子衿心裏自然是不高興的,可她卻笑顏如花的說,“我看平妃娘娘身邊這個嬤嬤也不錯,不如一並都給了子衿吧!”
呃!
崇景沒想到,這小女子竟給他來這招,他在她身邊安插眼線,她便要堵了他的耳朵!
有意思!
而平妃,已然麵色不善。
“劉嬤嬤跟在本宮身邊多年,本宮年紀大了,習慣她的陪伴,你若是想要個適合照顧孕婦的嬤嬤,本宮再去給你尋一個。”言下之意,不給!
子衿淡笑著,看向崇景的眼神卻越發冰冷。
崇景不以為然的聳肩,“母妃太小氣了,待我找個時間,去替皇嫂找個好用的嬤嬤。”
“那自然是好的,最好是耳聰目明機靈些的,若是不機靈,我可是會還給景王殿下的!”子衿說著,便對身後的曉芳說,“芳兒,你去替我整理床榻,今日起的太早,我有些乏。”
子衿毫不婉轉的趕人。讓崇景不由得笑出聲來,“如此,母妃,我們就先回去吧!”
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慕子衿心裏膈應了,這樣就夠了。
平妃似乎沒想到子衿會這般無禮,麵色不快的睨了她一會兒,卻被崇景拉著轉身離去。
子衿在他們身後涼聲說道,“兩位慢走不送!”
===第183節===
待他們出了門口,子衿便涼聲對平妃留下的兩名宮女說,“你們卻偏殿看看,將那裏好好打掃一番!”
那兩名宮女平日就隻負責伺候平妃起居,那裏做過打掃清潔的活,被子衿這般使喚,自然心有不甘,可是想到四皇子交代的事情,兩人又不得不忍耐。
再說崇景與平妃離開永和宮之後,平妃便拉下來臉來,涼聲問,“景兒,母妃看那慕子衿也不過如此,這點小事都忍受不了,一個隻會恃寵而驕的市井女子,你倒是高看了她!”
平妃以為,慕子衿之所以能幫助崇睿走到現在。不過就是沾了趙傾顏的光,讓皇帝愛屋及烏。
“母妃,慕子衿到底有沒有本事,過兩日,你便知曉!”離開慕子衿之後,崇景的性子就變得與他母妃一般,極為淡漠。
平妃憂心忡忡的睨了崇景一眼,欲言又止的思量了許久,都不知如何開口。
崇景知道她想問什麽,他也不懼平妃知曉他的心思,隻是還未到時間,他不想與平妃攤牌。
“景兒,你是不是對那慕子衿……”
“母妃想多了,對於兒臣而言,沒有什麽比那高台更重要。”有了江山,美人自然也就來了。
聽到崇景否認,平妃這才鬆了一口氣,崇景淡然勾唇,不疾不徐的開口,“母妃,您先回去,我有些小事要出宮去一趟。”
他,要給崇睿找些事情做,這樣他才有機會與慕子衿多時間相處。
崇睿,這江山是我的。
這女人。也是我的!
崇景眯著眼,帶著危險的笑容,一步步的離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