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一代毒後命隕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283
  第133章一代毒後命隕

  “你什麽意思?”皇後不明所以的問。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參與慕家做下的醃臢事,你為何要怪罪與他,慕家會變成今天,全是你一手所致,我若是你,便會主動承擔一切,將他們父子撇清,如此這般,他父子二人或有活下去的希望。”

  崇睿的話,讓慕良辰沉默,是啊,崇睿說得對,事到如今,就算崇睿放了她,她也要被皇帝追殺,一樣無法好好過日子。

  可是若是她將一切承擔下來,那慕良遠與慕明軒便還有活下去的可能。

  這是她唯一能為慕家做的。

  “好,我自會承擔下這一切,但是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計劃的?”皇後終是想不通,她們的計劃如此縝密,如何會被崇睿知曉。

  “機緣巧合!”崇睿自然不會告訴皇後他手裏有這麽多可用之人。

  “好一個機緣巧合,那我問你,若是沒有慕子衿,你會站出來與我一奪江山麽?”這江山嗬!

  崇睿擰眉,“即便沒有她,我也自有辦法對付你,當年在北荒,慕將軍見死不救,我便知道你容不下其他的皇子,那時,我便告訴自己,我要強大起來,如此才能為我母親報仇!”

  “真好,若是你是我的兒子,如今這大月朝廷,早已是你我的囊中之物。”想著崇睿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子,在能吃人的宮廷之中生存下來,皇後不由得想,若是她的孩子有這樣的謀略,該有多好?

  “不,我母親溫柔善良,你不配與她相提並論!”崇睿淡淡的說著。

  可皇後卻發瘋一般的顫抖起來,她忽然握住阿大的手說,“阿大,快,快,我要阿芙蓉,給我阿芙蓉!”

  這幾日皇後頻繁使用阿芙蓉,終於徹底上癮。

  阿芙蓉?

  崇睿倒是沒想到,皇後竟會用這樣致人瘋狂的藥物,不過她這一段時間的瘋狂作為,也得到了解釋。

  崇睿靜靜的站在外麵,阿大害怕皇後發狂會去碰到邊壁,造成鐵牆往中心靠攏,隻得按住她,讓屬下將皇後的藥給皇後。

  皇後吃藥之後,過了一會兒,便平靜了下來。

  “將他們父子二人打暈,父皇到了!”

  崇睿說話間,便有禁衛軍卷起風沙而來,皇帝躺靠在步攆上,眸色深深的看著崇睿,“慕良辰呢?”

  崇睿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鐵桶,“在裏麵!”

  “明德,你終於來了!”聽到皇帝的聲音,慕良辰溫柔的說著,像在等待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李德安站在步攆前,厲聲說道,“大膽罪後,陛下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

  “良辰,你為何要這樣做?”皇帝雖然不願太子繼位,但是卻一心給他留了後路,他想著,待廢黜太子之後,便在江都給他劃一塊封地。讓他不必費心,便能生活富足。

  那,畢竟是第一個叫他父親的人。

  “為何?從你不顧一切都要與趙傾顏在一起,從你看見趙傾顏的女兒,都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開始,因為你,因為趙傾顏,我這一生,就這樣痛苦掙紮,你說我是為何!”

  聽到趙傾顏的名字,皇帝心裏一痛,那是他胸口不能碰的朱砂,可皇後卻偏偏要去撕開他血淋淋的傷口,皇帝疼得一哆嗦,他自然會將怒火遷怒到皇後身上。

  “慕良辰,傾顏至始至終都未曾與我有過任何牽連,你為何要殺她?”大病初愈的皇帝,動怒之後,便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

  “是,她什麽都不用做,陛下便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為了做牛做馬,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恨,我的丈夫,即便躺在我的榻上,心心念念的依舊是另外一個女人。不過,你也好不到哪裏去!”皇後冷冷一笑,她努力的抬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皇帝心心念念著趙傾顏,可趙傾顏卻心念她的弟弟,這一切的一切,算不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關於這點,皇帝也無言以對。

  “將她放出來,帶回皇宮,聽候發落!”皇帝說完,便沒在看崇睿一眼,看到他,他就會想起趙傾顏,想到趙傾顏,他便覺得無比的疼。

  崇睿將人放出來後,皇後所剩無幾的暗衛全都做了鳥獸散,皇帝的目的是皇後,也就沒有追究那些人,反正慕家人都在這裏了,這場被崇睿控製在手心裏的宮變,沒見一滴鮮血,便落下帷幕。

  這個兒子,他是該驕傲的。

  養心殿。

  皇後與慕明軒與慕良遠緊著褻衣跪在殿前,大殿之上,眾位大臣都在,所有人都看著他們,看著伴君的下場。

  這幾人在大月國,是多麽的風光,可不過朝夕,便淪為階下囚。

  即便沒有鳳袍,可慕良辰依舊端莊的雙手舉至額頭,規規矩矩給皇帝行了叩拜大禮,“陛下,這場宮變,與我弟弟侄子皆無關係,他們是被我打暈之後強行帶走的。”

  皇帝坐在龍椅上,眸色涼涼的看著她,淡淡的說,“你敢說,你所做的一切,都與慕家無關?”

  這不管是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相信,畢竟皇後久居深宮,若是沒有慕良遠的幫襯,她哪裏能號召那些死忠慕家的人、。

  ===第172節===

  “我弟弟品行單純,他從不知我到底在做什麽,若不然,他如何會二十年都沒發現陛下對趙氏的傾慕?”此時,她的心裏無比的平靜。

  “你……”皇帝怒不可遏,可卻無計可施。

  當年他對趙傾顏的那場算計,除了宮裏幾個內侍,便隻有皇後與趙文修知情。他不想將此事鬧大,即便趙傾顏以死,他也要為她保住名節。

  “好,就算慕家沒有參與其中,那你且說說,這些年,你都做些什麽?”他的妥協,並未讓皇後開心,她甚至心裏充滿了怨恨,恨她一世深情,所托非人,恨他一世深情,所托非人。

  “我做了什麽?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我夢想著,我的丈夫愛我和我們的孩子,逢年過節,我們麵對的,不是冰冷的相互吹捧,也不是堤防算計,可是夢都醒了,做了什麽,還有那麽重要麽?”

  慕良辰的話,讓崇睿有片刻動容,原本他打算將劉興元還有渺渺的事情都說出來,可如今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左右,不過就是一個渴望幸福,卻求而不得的可憐人。

  “既是如此,皇後慕氏無德,毒害朕起兵造反,賜白綾三丈,征遠大將軍慕良遠與其子慕明軒……”

  說到此處,皇帝忽然停了下來,對慕家,他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過的。

  “陛下,良遠一生忠心耿耿,求陛下開恩!”與皇帝夫妻三十年,她哪裏不知他的心思。

  “陛下,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何況,僅憑皇後一人,如何能號令西山大營十幾萬大軍?”趙文修忽然站出來,跪在慕良辰身邊,態度懇求,可眼神卻愈發的幽冷。

  他的妹妹,就這樣死了,慕家的人,還有何麵目活在世間!

  “父皇,慕良遠最大的錯誤便是對他姐姐心存仁慈,禁衛軍殺他妻女,場麵何其淒慘,他也算為此付出代價了,與慕將軍過去的功德相比,這點錯誤,還是可以原諒的,父皇,上天有好生之德,還求父皇開恩。”

  聽到崇睿說母親與妹妹皆被禁軍所殺,慕明軒忍不住要站起來,衝出去與皇帝拚命,可他的手,卻被慕良遠緊緊的按住。

  “陛下,臣下確實有錯,縱容姐姐這般犯錯,可我兒明軒,確實至純至善,臣下不敢與陛下說功德,隻求陛下放過我兒。”說著,慕良遠忽然從皇後頭上拔下朱釵,狠狠的刺向他的太陽穴。

  崇睿見狀,阻止已然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慕良遠倒在血泊之中。

  啊!

  慕明軒仰天悲鳴,他想站起來,可慕良遠卻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柔聲說,“活下去,慕家就剩你一人了。”

  然後,他仰著頭,淡淡的說,“傾顏,我來陪你了!”

  “父親!”慕明軒抱著慕良遠,哭得像是迷失的小獸。

  這一天,他也曾預見過,可他卻沒想到,父親會有這樣慘烈的方式,隻為能讓他活命。

  慕良辰閉了閉眼,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而後她跪伏在地上,哽咽著說,“陛下,我父親為了讓陛下登上帝位殞命之後,陛下曾說過,慕家的後人,可對陛下提出一個要求,明軒,你告訴陛下,你要什麽!”

  皇後對明軒說話的時候,語氣是那麽的決絕,明軒抹了眼角的殘淚,涼聲說,“求陛下開恩,明軒承諾,此生再也不入京都,慕氏後人以後也不再入朝。”

  他們的話,並未打動皇帝,他眼裏的殺氣絲毫不減。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皇帝,等著看皇帝如何處理,以他們對皇帝的了解,他定然不會守住當年承諾。

  隻是,他們不了解,為何到了這一步,太子沒有被俘,而皇後的免死金牌,是不是要留著保太子之命。

  皇後慘然一笑,指著皇帝的鼻子破口大罵,“明德,你這偽君子,當年你太子之位受到要挾,我慕家傾財傾力助你登上帝位,如今不過就是想讓你饒我侄兒一命,你卻要背信棄義,是啊,你原本就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你這般作為,倒也不足為奇,無怪你這一生都得不到趙傾顏,你活該!”

  皇後說完,忽然站起來身來,往皇帝那裏衝了過去,所有人都驚訝於她對皇帝的謾罵。誰也沒有料到慕良辰會忽然出手,皇帝大病初愈,被慕良辰一撞,竟然被撞得口吐鮮血。

  場上唯一能出手救皇帝的崇睿,這一刻卻冷眼旁觀著,他的這個父親,這一生背信棄義反複無常的事情幹得多了,崇睿最是了解,所以他沒有阻止皇後。

  皇後將皇帝撞倒之後,回身看了崇睿一眼,那一眼,是她最後的祈求,就如同當年崇睿被欺負到無能無力時,對她的祈求。

  然後,她帶著悲壯的笑容,轉身撞在當年李妃撞死的柱子上。

  “明德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你們今後的下場,與我與李馨雲又有何二致,這根盤龍柱上,有我們的血,將來一定也會有你們的血!”

  皇後滿臉是血的看著眾人,惡毒的詛咒這些人,她那樣子,與地獄裏的惡鬼又有什麽兩樣?

  可是她的話,卻值得深思。

  皇後悲切的看了慕明軒一眼,淡淡的說。“明軒,姑母錯了,當初你勸姑母時,姑母為何不聽你的話呢,孩子,姑母對不起你!”

  言落,皇後緩緩的,閉上她的眼睛,彌留之際她悲切的想,若有來生,一定不要再嫁到皇城,她要嫁一個平凡人,相夫教子,夫妻同心。

  皇帝原本是無心放過慕明軒的,可是有了皇後的這場謾罵,他憂心大臣們會寒心,不得不撫著胸口說,“放慕明軒走,明日早朝崇睿再行述職!”

  言落,皇帝也暈了過去。

  崇睿淡淡的睨了前去查看皇帝傷勢的趙文修一眼,他一直以為,趙文修是光明磊落的,可沒想到,在慕家遭遇這樣的劫難之後,他竟然選擇落井下石。

  所有人都圍著皇帝打轉,崇睿卻蹲下來。小聲說,“走,出宮之後去城北吉祥巷最邊上那座宅子,要快!”

  慕明軒知道崇睿有心救他,也不敢問緣由,隻好起身,往宮外走去。

  盡管皇帝已經下令讓眾臣離開,可是所有人都沒有離開,直到後來阮成恩出來,告訴大家,說皇帝已經無礙,讓他們離去,眾人才散去。

  皇帝醒來後,天色已晚,他坐起身來,李德安便恭敬的走過來問,“陛下可要用膳?”

  “不必,傳令下去,讓人暗殺慕明軒,不能讓他活著離開,切記,要做成意外!”

  李德安眼神一滯,而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慕良辰說得對,皇帝確實沒有這個容人之量,他之所以放過答應放過慕明軒,不過是想安臣工的心。若是由著慕明軒逃走,他此生都無法安枕。

  城北,吉祥巷。

  崇睿回來時,慕明軒也已經趕到,隻是他一身的傷痕,看上去像是被人追殺。

  崇睿擰眉,“是誰,為何這般快?”

  “應該不是皇上的人,那些人出手狠辣,倒像是江湖人士!”慕明軒捂住傷口,徑直跪在崇睿麵前。

  “王爺,救命之恩無以言報,請受我一拜!”

  崇睿沒有阻止他,家破人亡之際,他能做到的,也隻能如此,崇睿不阻止他,便是希望他日後活的少些負擔。

  “你父親不是已經放棄與皇後為伍了麽,為何……”

  崇睿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他是想將慕家人都保下來的,他甚至覺得慕良遠已然覺醒,是以對慕家倒是放鬆了防備。

  “姑母將大月江山許給父親,他……”說到底,都是貪慕權勢導致的。

  “我父皇不是大度之人,日後,你要麵臨的追殺還不止這些。今日追殺你的人,自然不是父皇的人,父皇絕對不會在皇城殺了你,那人在京都公然下手,自然是想陷父皇於不義,你還是要小心些。”

  能不能活下去,這些都要看他的造化。

  “大哥!”

  兩人身後忽然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她身穿一件淡藍色留仙裙,在炎炎夏日中,像是一抹清涼的風。

  “子衿!”慕明軒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巧笑倩兮的子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子衿那已經孕味十足的肚子。

  “大哥怎麽受傷了?”今日南郡發生了那麽巨大的爆炸聲,子衿便知道,皇後一定是已經發動了政變。

  崇睿看了子衿一眼,淡淡的說,“你姑母與你父親都自裁於養心殿大殿上,父皇雖然口頭說要饒你大哥,可……”

  “皇帝派人殺我大哥的麽?”慕良辰姐弟死於非命,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氣的是,皇帝既然同意饒恕大哥,為何又還要下殺手。

  君無戲言?

  最不守信的,便是君王!

  “今天殺你大哥的,應該就是那神秘黑衣人,他想詬病父皇。所以你大哥剛出皇城便被截殺!”

  又是黑衣人?

  子衿擰眉,想起黑衣人那極具侵犯性的眼神,子衿心裏便有氣。

  可現在最要緊的,是要查看大哥的傷勢,子衿想著,便走上前來,握住慕明軒的手腕,仔細的給他探脈。

  確定慕明軒並無大礙之後,子衿這才放下心來。

  慕明軒還處於震驚之中,“子衿,你……”

  “你要當舅舅了,因為這個孩子,我們被帝後多番試探,好幾次差點死亡,不過好在他命大,依舊堅強的活著。”

  對子衿而言,這個孩子的堅韌,是上天賜給她最美好的禮物。

  她寥寥數語中,慕明軒如何聽不出來她的難過?

  子衿的多次遭難,都是出自父親與姑母之手,現如今,崇睿肯救他一命,已然是對子衿的厚愛。

  這時,一個人影從暗處疾飛而來,她的身上有多處劍傷,初見那人的容貌。子衿與慕明軒都嚇了一跳,慕明軒將子衿護在身後,厲聲說,“雲嬤嬤!”

  崇睿卻走過去扶住那人,“緋影,你怎麽了?”

  聽到崇睿叫她緋影,子衿便清楚了,為何崇睿會對皇後的行為舉止一舉一動了解得那麽清楚,原來竟是因為她。

  子衿從慕明軒身後走出來,走過去給緋影探脈,“她隻是受了劍傷,好在都沒有傷及要害,就是失血過多,將她帶到房間去,我替她止血。”

  子衿捧著肚子,便走在前麵。

  崇睿也顧不得避嫌,一把抱起緋影,便往他們的臥房跑去。

  進房之後,子衿便將崇睿與慕明軒趕了出去,“王爺,你去讓茴香與杏兒燒水過來,我要替緋影姑娘治傷!”

  崇睿他們自然也不好留在這裏,可他終是不放心子衿一個人幫緋影處理傷口,所以便讓赤影去找了芷水。

  芷水過來後,子衿已經將緋影的衣服全部剪開,看到緋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芷水忽然一陣反胃,忙沒幫上,自己跑出去吐了。

  子衿顧不上芷水,熟練的替緋影處理傷口,緋影淡然一笑,淡淡的說,“曉芳時常與我說,王妃德才兼備,以往在皇後身邊,我沒能真正體會,今日一見,王妃果然名不虛傳!”

  “與姑娘相比,我算的了什麽,我時常出入在皇後身邊,竟絲毫不查,可見姑娘智勇雙全。”

  能瞞住大月國最聰明的兩個女人,誰能說緋影不聰明?

  “我算得上聰明人麽,今日發現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出入皇宮,原本想跟上去,卻不料被他察覺,那人心狠手辣,對我處處下殺手,若不是我躲避及時,今日估計是回不來了。”

  又是黑衣人?

  “姑娘何須妄自菲薄,日後再見這黑衣人,你還是不要主動去招惹得好,我與王爺都屢次在他手裏吃虧,這人定然是個極厲害的角色。”

  子衿一邊與緋影止血,一邊寬慰她。

  緋影眼裏閃過一抹讚許,謙厚純良,德才兼備,這樣的女子,確實配得上崇睿!

  茴香與杏兒拎著熱水進屋,見緋影滿身傷口,兩人都忍不住心疼的圍上來,“這位姐姐是怎麽了?怎麽受這麽重的傷?”

  茴香最是心軟,見到緋影的傷,自己先啪啪的掉眼淚。

  子衿哭笑不得的說,“你快別哭了,取錦帕來,替緋影姐姐清理傷口。”

  緋影也是哭笑不得,若不是她性子冷漠,估計要同曉芳一般戲耍了這小女子,問她為何哭,受傷的人都沒哭,真不知她的眼淚怎地這麽淺。

  杏兒見茴香還淚流不止,打趣著說,“還是奴婢來吧,茴香這一哭鼻子,根本就停不下來,若是淚水侵染了姐姐的傷口,還夠得姐姐疼!”

  說著,杏兒便取了錦帕,給緋影擦洗傷口。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來,崇睿站在門口負手而立,看著那些血水不見變淡,他心裏越發有些著急起來。

  ===第173節===

  好在,過了沒多久,子衿便整理好儀容,推門走了出來。

  “緋影怎樣?”崇睿走上前去扶住子衿問。

  子衿有些疲倦的擺手,“她已無礙,隻是失血過多昏過去了,她見到神秘黑衣人了,那人出入皇宮猶如無人之境,緋影的傷,便是他造成的。”

  “又是他,緋影都不是他的對手,說明這人武功極高,所有的皇子中,除了我還有誰有這麽好的功夫?或者,他們隱藏了自己的身手?”崇睿一連提出這麽多疑問。

  子衿看了他一眼,隻能與他麵麵相覷!

  “王爺,慕家……”到最後,子衿還是沒忍住,問了慕家的情況。

  “我去到慕家時,公孫翠屏與三姨太都已然死亡,慕子蘭被人奸殺,死得尤其慘,慕良遠為了讓你大哥活下去,取了皇後的發簪自裁,皇後與李妃一樣,撞死在盤龍柱上了。”

  啪!

  兩人的身後,響起碗碟破損的聲音,兩人同時回頭,卻見趙傾顏落寞的背影。

  “母親!”子衿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一下趙傾顏,可趙傾顏卻背對著她說,“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吧,就一會兒!”

  子衿不放心,正要跟上去,卻被崇睿拉住,他對子衿搖頭,阻止了子衿前去打擾。

  “母親需要安靜,讓她安靜一會兒吧!”崇睿將子衿反鎖在懷中。

  趙傾顏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她關上房門,將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裏,聽聞慕良遠死亡,她心裏不是不痛的。

  畢竟,那是她愛過的人。

  她傷心到不能自已,卻沒敢哭出來,隻將自己的哀思傾注於畫作之中,她將她與慕良遠相識的畫麵一筆筆的勾勒出來。

  那年的她,站在書院的涼亭中撫琴,那個少年。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傻乎乎的抓著一隻被射傷的小鳥癡癡的說,“這女子,是仙子麽?”

  當時的趙傾顏,被皇帝多番算計,早已沒有了少女對愛情的憧憬,可良人如玉的站在回廊上,微風吹來時,他的容顏,卻就這樣映在了趙傾顏的心裏。

  後來,他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與她見麵,有時會采一把山澗的野花,有時會送些精致的小點。

  就這樣,溫暖了趙傾顏被親人傷透的心。

  後來,得知他是慕良辰的弟弟時,趙傾顏也曾排斥過,可最終還是沒抵擋住他的死纏爛打一片深情。

  嫁了便嫁了,卻不知後來,會遇見這樣的禍端。

  一幅畫作完,趙傾顏便換了新衣,淨了容顏,溫婉的笑著走出房門,去廚房重新給子衿準備吃食去了。

  子衿終是不放心,便悄然跑去她的房間看了看,卻看見桌案上的畫作,還有題字。

  卿來,容華不謝,桃花依舊。

  卿走,青絲寸白,一眼萬年。

  風華是一指流沙,蒼老是一段年華!

  趙傾顏端著酒釀圓子去找子衿,茴香告訴她,子衿前來尋她了,她又端著圓子回來,卻見子衿拿著那畫作,哭得難以自持。

  “兒啊,有機會替他立個衣冠塚吧,將這畫送給他,我與他的孽緣,來世若還能再續,我定不讓他事事都停他姐姐的。”

  說著,趙傾顏便笑了。

  可子衿的淚,卻更加凶狠。

  是夜。

  兩人在院子裏乘涼,崇睿順勢便將子衿拉到懷裏,子衿靠在崇睿懷裏歎息,“覺得這三年,竟像是一場夢,不知明日,會是怎樣的情況?”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想,如今我隻想抱著你,摸摸我兒的動靜。”這些日子,他也是心力交瘁。

  “崇睿,謝謝你替我報仇!”

  “不客氣,我也要謝謝你在我身邊,替我報仇!”

  兩人相視一笑,劫後餘生的他們,心裏都十分珍惜如今他們的平靜。

  “今日,我原本可以將渺渺的事情說出來的,可見她那般努力想讓你大哥活下去,我終是不忍心,便由著她這樣死去了!”說到底,崇睿的心,還是不如帝後狠。

  “罷了,光是毒殺皇帝與造反就夠她死千百次了,所有的過錯,也都還清了!”

  他們之間,誰輸誰贏尤未可知,皇帝的心,是這天下最難測的。

  “我兒子這幾日有沒有乖?”崇睿不願再與她說這些沉重的話題,便將話題引回到孩子身上。

  “嗬嗬,他長大,定與你一般,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麽多的風浪過後,他竟越發的強壯,今日我號脈時發現的。”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用崇拜的語氣誇讚,崇睿心裏自然是歡喜得不得了的,他打橫將子衿抱起來,柔聲說,“我們回屋!”

  子衿窩在他懷裏,柔順的點頭,“好,回屋!”

  西院,曉芳與墨影的房間。

  墨影斜靠在榻上,斜睨著曉芳,涼聲說,“你過來,我要與你好好算賬!”

  曉芳傻笑,“墨妖精,我倆誰跟誰,夫妻一場,不要搞得這般誇張好吧,日後江湖好相見。”

  “你給我過來!”墨影大手一撈,便將曉芳撈過來抱在懷裏,曉芳憂心弄傷他,沒敢掙紮,隻得由著他抱在懷裏。

  “日後,我與你隻在榻上見!”墨影勾著曉芳的下巴,竟將魂歸的下作學了十層。

  曉芳的身子抖了抖,“墨妖……不,大師哥,我想,我們需要冷靜冷靜!”

  “你放心,我現在心都涼了半截,無需再冷靜,你隻需告訴我,到底有沒有懷上!”

  墨影問話的時候,剛哲剛好完成任務回來,正要回房去見小茴香,聽到墨影的話,他差點便倒蔥栽從房頂滾了下來。

  噗!

  曉芳忍不住笑了起來,卻被墨影冷冷打斷,“說!”

  麵對墨影從未有過的冷厲,曉芳有些委屈的癟嘴,“人家不是有意要隱瞞的,就是害怕啊!”

  “你會怕?”墨影壓根不信。

  “老娘好歹也是女人,自然會膽子小?”聽著墨影的話,曉芳老大不高興。

  墨影冷冷的剜了曉芳一眼,涼聲說,“我怎麽沒發現你是女人?”

  “你……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生的美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我告訴你,我明日便收拾行李,我回青峰山去,日後我們兩不相欠,兩不相見。”

  曉芳從墨影懷裏出來,站在他麵前很有女俠風範的說著。

  “為何不是今晚走?”墨影一點也不擔心曉芳真的會負氣離開,好整以暇的問。

  曉芳見墨影全然不在意,便往榻上一躺。頗有些無賴的說,“我才不走,我將你調教得這般趁手,我傻傻的回去以淚洗麵的給你帶孩子,你卻在京都勾三搭四,你不是說我不是女人麽,我就賴在你身邊,惡心不死你!”

  說著就手腳並用,勾住墨影的腰身,墨影享受一般的將曉芳摟緊,柔聲說,“我這人就喜歡被你惡心,所以,這輩子,你都不要放開我的手,好不好?”

  墨影素來生硬,忽然這樣柔情默默的樣子,讓曉芳頗有些不適應,她絞著手指,尷尬的說,“那你自己抓牢,本姑娘可是很吃香的,保不齊我就不要你了!”

  墨影許是累得慌了,輕輕的說了句,“你不會的!”

  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曉芳見他累極,輕輕的回抱他說,“那你要緊緊的,緊緊的抱著我!”

  墨影像是回應一般的收緊手臂,將曉芳緊緊的抱在懷裏。

  茴香屋裏。

  茴香一邊收拾床榻,一邊忍不住歎息,哎!

  “第三次了!”剛哲抱著破雲刀站在門口,冷冷的嗓音裏,帶著一絲疲倦,還有一些眷念。

  茴香慢半拍的回身問,“什麽第三次?”

  “你歎了第三次氣!”剛哲倒是一本正經。

  “啊,大木頭,你回來了!”茴香完全沒有繼續剛才與剛哲的話題,而是跳到剛哲身上,小狗一般的撒歡。

  剛哲對她這般熱情,自是十分歡喜的。

  “這幾日可嚇壞了?”可他就是不解風情,明明心裏歡喜得要死,卻偏偏要提茴香最驚心動魄的事情,想起這兩日的遭遇,茴香自然是哭得難以自持。

  “嗚嗚嗚,大木頭你都不知道,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你這幾日都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回來找我?”

  在她最需要剛哲呃到時候,剛哲卻不在身邊,茴香心裏不是不難過的。

  “那日,藍影去尋王爺,說有人在王府行凶。王爺便料到有可能是皇後的人,便讓我去了錦州,讓我與崇智準備著,隨時都有可能要與皇後拚命,回來之後,又一直忙著抓皇後,我,對不起你!”

  這是剛哲的愧疚,他隻會用這樣的方式表達。

  “沒事,你有正事要處理,便不用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聽他這樣解釋,茴香心裏便平衡多了。

  “我聽王爺說了,在地道之中,你表現得很好!”剛哲難得的誇起茴香來。

  茴香這人最是不禁誇,一聽剛哲誇讚,她便不得了一般的說,“那是,也不看我是誰!”

  “可有件事,你卻表現得極不好!”剛哲依舊一本正經的說著。

  茴香剛飄忽起來的心情,被剛哲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心裏拔涼拔涼。

  “這兩日子衿姐姐與母親都誇獎我,你憑什麽說我表現不好!”茴香說著,便要掉金豆子給剛哲看。

  “嗯,不是這事!”

  與剛哲這樣的冰坨子木樁子說話,茴香真是累得很,她故作凶悍的叉腰問。“你說,是什麽事?”

  今日剛哲若是不與她說個子醜寅卯出來,她定與他沒完。

  “嗯,適才我從墨影房頂飛過,聽他二人說,曉芳姑娘要當娘了!”

  什麽?

  茴香懷疑自己聽錯了,驚聲問。

  剛哲看著茴香,耳朵根子卻紅了。

  “喲,可笑死我了,你這大木頭,竟去聽了人家的牆根,你可真是不害臊。”茴香一點沒抓著重點,光想著笑話剛哲去了。

  剛哲眉頭一擰,淡聲說,“我是無意聽見的!”

  忽然,茴香止住笑,複而叉腰,“大木頭,這事怎能怪我表現不好,明明是你自己不行!”

  完了!

  茴香還真是單純,她竟不知,任何一個男人,被人質疑某方麵的能力時,都如同打雞血一般,即便使出渾身解數,也要證明。他到底行不行。

  剛哲自然也不例外。

  隻見他沉眉怒目的,一把將茴香抱過來,順勢便壓在榻上,涼聲說,“今夜,我讓你知道,我到底行是不行。”

  ===第174節===

  天邊皎潔的明月見狀,也不忍打擾這對有情人的深情相擁,悄悄的躲在雲層之中。

  這裏一片祥和,城東卻鬧翻了天。

  魂歸收到消息,說有人冒充修羅殿的殺手殺了崇睿的妻子與家人,他便急忙趕到京都,在睿王府的廢墟附近打聽了許久,得到的消息,都是子衿已經死亡。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失魂落魄的在城東四處搜查,搞得那些達官貴人都很是頭疼,家裏時不時被人翻得亂七八糟,正在辦事的時候,被人抓到院子裏,然後人家去他房裏搜查,不拿財物,不問話,搜完就走。

  他們都幾乎要崩潰。

  穀亦荀跟在魂歸身邊,沒有阻止他瘋狂的尋找,不管慕子衿在魂歸心裏是怎樣的存在。但是卻一直在她身邊。

  這樣,便夠了。

  兩人在城東找不到崇睿與子衿,便往城西去。

  兩人武功高強,穀亦荀又善於用毒,即便是官府的人,也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外巡查的赤影聽聞後,出於好奇,便從城東追到城西,見搜查的人是魂歸時,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將他們兩人拉到僻靜處。

  見到赤影,魂歸激動的將赤影按在牆上,厲聲說,“子衿呢,我妹子呢?”

  盡管所有人都說子衿死了,可他知道崇睿與子衿的本事,那兩人就像九命怪貓,一肚子壞水,哪裏那麽容易就死掉?

  “你別激動,王妃還活著,我帶你去!”赤影說著,便起身飛走。

  回到城北吉祥巷後,赤影第一時間去通知了崇睿,崇睿見子衿睡得香,沒忍心打擾,可他剛起身,子衿便驚醒。“王爺,可是出事了?”

  “不是,魂歸這幾日尋你,尋得發了瘋,我去看看!”這時候,崇睿一點都不吃魂歸的醋,一點也不!

  子衿坐起身來,淡淡的說,“他在哪裏?”

  “在前廳,我去見他!”因為害怕隨時有突發狀況,崇睿是和衣而睡的。

  子衿也披衣起來,淡淡的說,“魂歸大哥性子急,與你說不上三句便要吵架,我與你同去,好好安撫一番,你還得上朝,還得回來休息。”

  這些日子,子衿知道崇睿定然是極為疲倦的。

  “也好,那混蛋,總是有理說不清!”說著,崇睿便抱著子衿飛掠而去。

  魂歸見崇睿抱著子衿去到前廳,忽然一拍大腿便痛哭起來,“我好好一個妹子,怎地跟你便被弄癱了,崇睿。你他娘的,為了你的江山,竟將子衿生死都不管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