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南疆之南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127
  第89章南疆之南

  墨影的劍已然出鞘,便沒有收回的可能,他硬生生的轉移方向,向那盆盆栽砍去。

  “給他件袍子,帶進屋裏去審!”崇睿說完,摟住子衿便飛身上樓。

  曉芳見崇睿表情凝重,飛快的接下青影丟過來的袍子,傳給墨影之後,墨影隨手一撈,便將那已然嚇傻的虯髯客帶著飛身去了二樓。

  芷水與趙由之皆不會武功,趙由之便扶著芷水快步讓樓上走去。

  天字號客房中。

  崇睿冷冷的看著那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虯髯客,涼聲問,“你為何會有錦州巡防營的令牌?”

  那人不言不語的看著崇睿,眼神雖然透著一股子畏懼,但畢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骨氣還是有的。

  崇睿也不著急,與墨影相視一笑,那邊墨影便出手了,“本公子平生最恨的,便是將我當著女子的人,曉芳兒,為夫可曾讓你看見過我將人開膛破肚之後,將他的心挖出來時,那人卻還活著,看著自己的心被掏走的感覺?”

  “沒有,可我好想看,但是你可不能將人弄死,我這裏還有枯骨紅顏,我要試試看,我想看看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何變成一具森森白骨。”曉芳見狀,加入了墨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行列。

  子衿倒也罷了,枯骨紅顏有多殘忍她豈會不知,可芷水聽了他們兩人的描述後,隻覺得翻江倒海,方才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浪費了去。

  她趴在牆角便嘔吐了起來。

  那虯髯客原本就被嚇得腿發軟,見芷水這般一吐,他再也忍不住恐懼,竟然當著眾人的麵,尿了一褲襠。

  “你,你們到底是誰?”

  崇睿見他孬種,冷冷的退開兩步,淡淡的說,“先提問的人應該是我,你卻叫我回答,你說可笑不可笑,罷了。大師哥你便動手吧,記得做得趕緊些,我去與店家打招呼,不許他們上來幹涉,你可慢慢玩!”

  “不,不要啊,好漢饒命,我說,我全說!”那人哭得鼻涕與眼淚齊飛,哪裏還有半分傲骨?

  崇睿淡淡的把玩著子衿的秀發,冷聲說,“還要我求你說麽?”

  “大爺,我是個江湖小偷,這些令牌是一個神秘人讓我偷的,他說我隻要能偷到這些令牌,便給我五千兩黃金,讓我從此歸隱江湖。”他哪裏想得到,會被這活閻王給懟上?

  “是何人?他打算如何與你交易?他可曾見過你?”崇睿立刻甩了三個關鍵的問題給那虯髯客。

  那虯髯客已然被嚇傻,崇睿問什麽,他自然便會說什麽?

  “大爺,那人我也不認識,我雖是錦州城最有名的小偷,可也沒有人真正見過我,那人也未曾見過我,隻是隔著一堵牆與我交易的,說是我拿到令牌並放假令牌在他們身上,便帶著令牌去春香樓的天字號雅間,將令牌放在那處,銀票他會放在矮櫃中,我隻管取了銀票,交了貨便可以離開。”

  “他可有說為何要這麽多令牌?”崇睿問。

  那虯髯客甩頭,“我雖是小偷,可盜亦有道,我既然收了別人的錢辦事,哪裏會問別人的理由?”

  “你倒是有理了你!”曉芳恨恨的踢了那虯髯客一腳,順勢將他一腳踹暈了去。

  崇睿看向墨影,淡淡的說,“那五千兩黃金一並給我領回來!”

  墨影拱手,“諾!”

  子衿不解,“王爺很缺錢麽?”

  她雖然很少過問崇睿的賬目,可最近崇睿頻繁從府中拿錢出去,讓她很是疑惑。

  崇睿淡淡的睨了子衿一眼,“這要問你那暖人心脾的魂歸大哥,當日他抓著穀亦荀之後,獅子大開口的與我要了多少銀子才肯救你性命!”

  此事,崇睿原本不打算說的,可如今,兩人感情篤定,子衿這般聰慧,哪裏會有不知道的道理,與其讓她猜疑,不如索性告訴她,讓她心裏記掛著他的好,日後他若想耍流氓,也可順利一些。

  “多少?”子衿竟然不知,這裏麵還有這許多的故事。

  “一座比之前更輝煌的修羅殿,還有我的驚鴻劍,與五千兩黃金!”崇睿原本還為五千兩黃金發愁,可沒想到轉眼間,便有人給他送了五千兩。

  子衿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魂歸大哥竟這般狠,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您的驚鴻劍與五千兩黃金給您討回來。”

  “不用,那是我自願給他的,他救了你的性命,那也是他該拿的!”崇睿從來不心疼那些銀子。

  子衿哪知崇睿告訴她此事的目的如此“單蠢”,還免不了一番感動。

  崇睿奸計得逞,淡笑著吩咐墨影,“大師哥,去吧!”

  “諾!”墨影臨走前,將曉芳帶出去了一炷香時間。

  曉芳再回來時,臉頰緋紅的用顫抖的指尖指著崇睿,“你這個老狐狸,總有一天,我要讓我爹爹收拾你,還有墨妖精。”

  崇睿連看都不看曉芳一眼,拉著子衿的手說,“用早膳去!”

  子衿微微一笑,“王爺,此時早已過了早膳時間,我們直接去用午膳吧!”

  崇睿冷眼看曉芳,“將他看住了,不許壞事!”

  兩人再看向另外一邊,隻見芷水嘔吐得兩眼無神,雙腿虛軟的靠在趙由之懷裏。

  趙由之見子衿看過來,心裏頗有些無措,他雖然愈發覺得芷水可愛,可心裏對子衿的感情,卻一點都沒變。

  隻是芷水吐成這樣,茴香與杏兒又不知回房去做什麽了,也不見出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抱著芷水回去她的房間。

  崇睿見他摟著芷水離去,忽然涼聲說,“趙公子可以不必那麽快回來!”

  趙由之腳下一趔趄,差點便摔到在門檻那處。

  子衿頗有些不讚同崇睿這般草率的將芷水推出去,可她深知崇睿醋勁大,也不敢明說,隻是溫柔的看著他,不說話。

  崇睿回頭,便看見子衿略帶擔憂的神色,他勾唇一笑,“你放心,趙由之雖然長得不好看,可品行卻是毋庸置疑的,他不會在清楚自己心意之前,未成親時對芷水下手。”崇睿頓了下,剜了曉芳一眼,冷冷的說,“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曉芳。”

  曉芳跳腳,“你是說品行不好麽,像我這麽活潑可愛的美人,你竟然說我品行不好?”

  子衿見曉芳屢屢受挫,於心不忍便安慰她,“曉芳。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的。”

  曉芳這人很容易滿足,聽子衿一席話,她心裏便好了許多,任由他們離去,而她就在屋裏看著那個虯髯客。

  待與所有人分開後,子衿擔憂的看向崇睿,“王爺,那人如此大手筆,慕家有可能李家也有可能,李妃這段日子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生疑。”

  崇睿也點頭讚同了子衿的話,“當時芷水在場,我不便多說,那些叛變的將士的家眷被脅迫,這手筆完全是李家人做的,李妃做事便如同她做人一般,卑鄙跋扈,可卻是在明處,現在錦州的水那麽渾,她沒出來插一腳,誰信?”

  “你是說,李氏有可能跟皇後聯手在錦州巡防營謀劃大事?”若單單隻是慕家,情況還稍微好一些,如果慕李聯合,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崇睿擰眉沉吟了許久才說,“我最怕的是,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一方人馬,我們完全不知底細的對手!”

  “王爺是說在北荒刺殺我的人麽?”子衿驚訝的看著崇睿,眼神裏除了驚豔便是擔憂。

  崇睿握著子衿的手走到後院,輕聲說,“我也不清楚,隻是隱隱覺得還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與我抗衡。”

  “那如何是好?”

  “現在先靜觀其變,我打算隻留玲瓏與赤影與魅影在京都,其餘影衛全部召集到錦州來,這個地方,將會有大事發生,若不能提前做好準備,隻怕後果堪輿!”

  聽完崇睿的話,子衿也點頭,“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去錦州巡防營,去調查一番令牌持有者的身份,所擔任的職務等?

  “不急,先吃東西,待我們吃完,墨影也該回來了,對了,給那虯髯客下點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的藥,我將他丟進大牢去,會安心許多!”

  “好!”兩人商議好後,才去後廚轉了一圈,點了個火鍋,打算吃完之後,一起開拔去錦州巡防營。

  墨影的辦事效率果然高,他們才剛開始吃,墨影便拿著那五千兩黃金的銀票回來了。

  “王爺,確實有五千兩,那人領了令牌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隆裏巷的一戶院子裏,我讓褚影他們盯著,隻要他與別人聯係,我們便能知道,對方是些什麽人!”

  崇睿聽後,放下筷子說,“我先回巡防營,你帶著王妃公主隨後趕到,切記,不可讓錦州巡防營的人懷疑公主與王妃身份。”

  “諾!”

  崇睿拍了拍子衿的手,“你與墨影隨後趕來,我會小心的。”

  子衿點頭,起身欲送崇睿走,卻被崇睿阻止,“你好好吃飯,去到錦州巡防營,可是要吃苦的。”

  子衿溫柔一笑,露出梨窩淺淺,“我不怕!”

  崇睿也是一笑,他性子內斂,與子衿單獨相處的時候說情話替挺溜,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便明說,其實他怕,他怕給不了子衿安穩的日子,讓她跟著受苦。

  崇睿離去後,子衿便在墨影耳邊交代了幾句,墨影聽後,拉著吃得正歡實的曉芳便走,曉芳怒踹他也沒用。

  子衿對茴香說,“茴香,你去將我的東西收拾好,我們隨時準備出發。”

  ===第92節===

  “諾,小姐。我馬上去!”茴香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更期待能馬上去軍營之中,可她自己卻疑惑,不明白為何那般期待去軍營。

  茴香離去後,子衿憂心忡忡的看著芷水說,“芷水,軍營苦寒,若不然,你便留在客棧,我讓王爺留人下來保護你。”

  “嫂嫂,芷水能吃苦,有人要害我父皇,我要為父皇盡一份力。”芷水很堅定的說。

  子衿還沒說話,趙由之卻開口,“軍營可不比皇宮,你去到軍營之後,可能連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任何事情都需親力親為,飲食粗糙,條件苦寒。”

  “那我也要去,你們都以為我不能吃苦麽?說不定關鍵時刻,我還能救你們也說不定!”芷水十分不服氣,她要讓趙由之知道,她不是被豢養的金絲雀。她也可以為了自己在意的人出一份力。

  子衿見芷水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

  “既然如此,待墨影大哥回來,我們便出發吧!”

  芷水將子衿同意她的請求,飯也不吃了,拉著杏兒便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四方餐桌上,隻剩下趙由之與子衿兩人相對而視。

  趙由之沉默了片刻才說,“讓她跟著,沒有關係麽?”

  他雖然沒有明說“她”是誰,可子衿知道,趙由之指的是芷水,見他這般曖昧別扭,子衿不由得輕笑。

  “表哥,芷水雖是公主,卻性子單純,愛恨分明,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那日你與王爺離京後,我曾被皇後召見,她想以慕子蘭不願遠嫁涼州為由,將我留在宮中勸慕子蘭出嫁,後來是芷水趕回皇宮救了我,慕子蘭對我行凶。她竟然不顧性命安危,將我擋在身後,芷水這般情義,子衿此生難忘,不管她母親做過多少壞事,可芷水是芷水,她是王爺的妹妹,是我的小姑子,我信任她!”子衿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

  她說的話,剛好被折返回來找趙由之的芷水聽了去,芷水眼眶裏氤氳著感動的水霧,第一次,她從兄弟姐妹的身上,感覺到了來自親人的溫暖。

  盡管知道趙由之對子衿情根深種,可芷水竟一點都不恨她,一點也不!

  杏兒跟在芷水身後,柔聲說,“公主,我們去收拾行裝吧,別耽誤了行程。”

  “好!”芷水點頭,兩人悄然回到客房,收拾行裝去了。

  墨影與曉芳很快便回來了。兩人手裏還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子衿見他們回來,微笑著對曉芳說,“將衣服給公主與杏兒送過去,把我的與茴香的給我。”

  臨上樓前,子衿回身對趙由之說,“表哥,那就勞煩您先行一步,我們隨後便到!”

  趙由之拱手,“由之自當盡力而為!”

  曉芳與墨影不明所以,曉芳正欲問,墨影卻拉著她,並對她使了個眼色,曉芳往樓梯處看過去,之間止水帶著杏兒正要下來。

  芷水剛好看見趙由之離去的背影,她眼神一閃,似乎有些不滿趙由之不告而別。

  子衿見狀,柔聲安慰芷水說,“芷水,我讓表哥去辦事,很快便會遇見的,現在,我們都去喬裝一番。該去軍營了,再晚的話,也許就要錯過時間。”

  “好的,嫂嫂!”子衿的解釋,讓芷水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經過一番喬裝,幾人完全變了模樣,子衿穿了一套素白的醫女服飾,長發編成兩隻大大的麻花,垂落在胸前,讓她整個人顯得俏麗可愛。

  茴香與杏兒穿著一模一樣的丫鬟服飾,芷水與曉芳卻直接喬裝成了小廝模樣,曉芳原本想讓墨影也公開露臉的,可他那張臉確實豔壓群芳,如何打扮都覺得怪異,所以便沒有堅持,讓他在暗處跟著。

  上了馬車後,幾人匆匆往錦州巡防營行駛而去。

  錦州巡防營離錦州城不過二十餘裏地,因為風雪交加,道上沒有一個行人,便能看見烏雲壓低的地平線上,一座座的軍帳。

  在離離巡防營三四裏地的時候,趙由之躺在雪地中,額頭冒著細細密密的冷汗,一張臉疼成了蠟色。

  忽然一輛馬車從遠處飛馳而來,車上坐著一個瘦弱的小廝,他見趙由之躺在路中間,“籲”的一聲叫停了馬。

  “小姐,這處有一個男子,像是得了重病?”那小廝對著隔著厚厚的簾幔的馬車內恭敬的拱手。

  一隻水蔥尖一般細白的手指握住簾幔,探出頭來看了趙由之一眼,趙由之也往車上看了一眼,卻見那女子皮膚黝黑,嘴唇厚實,五官甚是平常,隻有那雙眸子,水盈盈的閃著睿智的光芒。

  可這女子哪裏是子衿的樣子?

  趙由之不由得有些著急,他與子衿約定好的,要在此次被子衿所救,可這女子的出現,會不會就此打亂他的計劃?

  趙由之一著急,隻覺得更疼了些。

  隻見那女子被小廝扶著跳下馬車,施施然走到趙由之麵前,她柔聲問,“公子可是有何不適?”

  趙由之眼神卻越發迷惑,那女子見趙由之不言語,繼續問,“我看公子麵色蠟黃,唇色發紺,莫不是中毒了?”

  “在下也不知為何,竟忽然覺得十分難受,姑娘如何斷定在下是中毒了?”趙由之穩了穩心神,不時的看了看來時路。

  那女子不再言語,對著車裏喊了一聲,“香兒,將我的藥箱拿來,我與這位公子號號脈!”

  “諾,小姐!”裏麵傳來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趙由之期待般的看過去,卻見那女子長相比這位女子更加平凡。

  那女子從藥箱裏取了脈枕,讓趙由之平躺在地上,專心的為他號起脈來。

  這時,卻見不遠處兩個士兵騎著大馬往這邊疾馳而來,那小廝見狀,還擔憂的說,“小姐,那邊有兩個軍爺來勢洶洶的往這邊趕過來,莫不是這人是個犯人吧!”

  那女子斂眉不悅的低斥,“不要吵我治病!”

  趙由之疼得很了,見那兩個士兵離得越來越近,而來時路那頭,卻依舊沒見子衿的影子,他不由得更加著急。

  “滾開,哪裏來的小女子,竟敢擋著軍爺的路!”那兩人很快便行至醫女他們這邊,見醫女與趙由之橫在路中間,伸了馬鞭就要打她。

  趙由之仁厚,見不得一個好心的弱女子被打,費力的支起身體來,對那兩個軍士說,“大膽,你們這般囂張,將大月國律法置於何地?”

  “你們擋著軍爺執行軍務,還敢與我說律法,你倒是說說,我若打了你們,於律法何幹?”其中一名精瘦的軍士拿馬鞭指著趙由之問。

  “其一,本官乃是禮部侍郎趙由之,本官奉陛下之命前來調查錦州巡防營出現異族人士一案,乃是欽差,等同天子巡狩……”

  那兩人聽得趙由之一眼,這才細看,這不是日前剛剛來的趙侍郎還能是誰?

  兩人俱是嚇了一跳。跳下馬來,規規矩矩的行叩拜之禮,“趙大人,小子有眼無珠,請趙大人莫怪。”

  趙由之看了兩人一眼,繼續說,“其二,這位姑娘雖無官職,可大月國律有令,但凡醫者,皆為上士,不得言行侮辱,若有違規,罰苦役三年,你們這般對這位姑娘,可是想好了要去哪裏做苦役?”

  “趙侍郎饒命,醫女姑娘饒命,我們這也是出了十萬火急的大事,著急趕路這才……”兩人一聽趙由之的話,嚇得連忙磕頭。

  “睿王殿下向來治軍嚴明,即便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你們也不可這般擾民,這若是讓殿下知道。你們的腦袋還要麽?”趙由之最是看不得仗勢欺人之人,這逮著機會,自然要好好教訓一番。

  “趙侍郎饒命,確實是營中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求趙侍郎不要告訴睿王殿下啊!”兩人苦苦哀求。

  趙由之疼得厲害,沒了力氣說話,那醫女便輕柔的說,“民女不知公子是禮部侍郎,失敬,可我看趙侍郎中毒頗深,若再不治療,隻怕有性命之虞。”

  “有勞姑娘!”趙由之疼得很了,隻得鬆口。

  那醫女切脈時,兩個軍士跪在地上殷切的看著,片刻之後,醫女放下趙由之的手說,“趙侍郎這是食物中毒,我先給侍郎大人吃些藥緩解一下,然後我再替侍郎大人開藥解毒。”

  言落,那醫女便從藥箱裏拿了一枚紅色藥丸給趙由之服下,不過片刻,趙由之蠟黃的臉色便得到緩解,肚腹也不似剛才那麽疼了。

  那兩名軍士見狀。連忙對醫女拱手,“勞煩姑娘與我們去一趟軍營可好,營中也是有數十人有中毒跡象,軍醫看了也是無用。”

  趙由之想說話,那醫女一回頭,伸手搭在趙由之手上,“趙侍郎身子可好些了?”

  “多,多謝姑娘!”趙由之的臉不由得紅了。

  “那小女子便告辭了!”她似乎很介意剛才軍士對她的態度。

  “姑娘,我倆有眼不識金鑲玉,衝撞了姑娘,隻要姑娘治好了我們的兄弟,我倆願任由姑娘處罰。”兩人見醫女不理他們,嚇得趕緊說好話。

  那醫女對兩人躬身行禮,“兩位軍爺,不是小女子不願相助,而是我帶著兩個侍婢,實在不方便。”

  那兩人聽醫女這番一說,連忙承諾,“這姑娘大可放心,我們是睿王殿下的兵,絕不會有人對姑娘主仆動手動腳。”

  “軍爺為了拉我去替將士治病自然會如此說,可若真的到了軍營,我等的安全。隻怕兩位也保證不了。”醫女依舊不敢與他們同去。

  兩人將求助的目光轉向趙由之,趙由之見狀,隻得對那醫女說,“姑娘,本官以我禮部侍郎的名譽與整個相國府的名義擔保,請姑娘幫幫忙!”

  “既然趙侍郎如此說,那我便勉為其難幫上一幫吧!隻是我希望趙侍郎一直在旁協助,保我主仆幾人安全無虞。”

  “這是自然!”說話間,醫女便讓小廝攙扶著趙由之,讓他上了馬車。

  馬車上還坐著另外一名婢女與一名小廝,看到他們的人數,趙由之莫名的心安,尤其是那名小廝的眼神,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兩名軍士打頭陣,醫女的馬車緊緊的跟在後麵,趙由之撩開簾子看了看,確定那兩人離得比較遠了之後,才開口,“你們喬裝成這般模樣,我竟沒認出來,剛才我以為真的是別人,害我好一番著急。”

  那小廝以手搭著趙由之的肩膀,嗬嗬傻笑著說。“有沒有很驚喜?”

  “公主……”趙由之也不知說什麽好,苦著臉喚小廝公主求她莫要在奚落他。

  原來,這幾人竟是子衿與曉芳等人裝扮而成,可他們上馬車時,明明不是這番模樣的,為何忽然又想到易容了呢?

  原來,子衿坐在馬車上,回憶著崇睿之前交代她的話,讓她給趙由之藥丸,讓他算準時間等在官道上,估摸著子衿他們快到時,再服下藥丸,他也會讓人給軍士下藥,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出來求醫,這樣子衿就能以醫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進入軍營。

  可是,子衿深知崇睿的性子,他若要下毒,定然不會給自己的嫡係下,即便那些毒藥不危及他們的性命,可崇睿這人這般護短,自然會拿那些不聽話的下手。

  子衿憂心其中有人認出她們來,便讓曉芳給她們都易容,偽裝成平凡女子的樣子。這樣,即便在軍營中行走,也不至於招來禍患。

  趙由之聽了子衿的講訴之後,不由得對子衿的心思縝密大加讚賞。

  隻是,沒想到子衿無意間的一點小小心思,竟然能牽扯出那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

  幾人跟隨著趙由之他們一同去到軍營,在北邊的大帳中,看見十幾個士兵抱著肚子躺在床上打滾,疼得滿頭大汗。

  兩人恭恭敬敬的對子衿行禮,“姑娘,他們的病症可與趙侍郎的一樣?”

  子衿並未馬上回答他,她仔細的查看了一個人的臉色後,便讓茴香將脈枕拿出來,“香兒,請脈枕!”

  茴香恭敬的將脈枕遞給子衿,子衿替一名士兵診脈之後說,“他們雖然也是中毒,可他們所中之毒,與趙侍郎所中之毒不一樣,他們中的是大月國以南之地一種大麻葉的毒,幾位是不是從南邊來的?”

  那幾人聽了子衿的話,臉色俱是一變,子衿見狀。見怪不怪的說,“你們這麽緊張作甚,大月國以南才有大麻葉,我不過就是問問你們的病因而已。”

  其中一個年長的士兵站起來對子衿拱手,“是的,姑娘,我們是涼州來的,起初還以為是水土不服,如今姑娘這般說,我倒是想起來,那大麻葉確實有毒,涼州的郊野處處都是,可以往我們也沒見中毒啊?”

  子衿心往下一沉,水土不服?就說明他們是剛來的。

  “天氣寒涼,加上你們初到錦州,定然吃了許多海鮮吧,大麻葉最怕寒涼之物,與寒涼之物碰撞在一處,便能產生劇毒,稍有不慎,是會喪命的,幾位可知曉?”

  那幾人聽了子衿的話,嚇得臉色一白。有人顫抖著問,“那可有解救之法?”

  子衿淡笑,“不必驚慌,我既能說出這毒的來曆,自然有把握能治好你們,隻是治療這病需要幾天,我從家裏出來,並未相告家人,我想先回家去幾日……”

  子衿話未說完,那名年長的士兵又再次站起來,“姑娘,救命一事無大小,姑娘家住何處,我等去替姑娘說可好?”

  子衿搖頭,十分為難的說,“若是被我父親知道我孤身一人前來軍營,隻怕他定然二話不說就要帶我回去,我……”

  “本王派人去說,姑娘可願為我的軍士治療?”不知何時,崇睿已然站在子衿身後,他穿著鎧甲,一臉肅殺的看著子衿,他身邊依舊站在剛哲。

  子衿故作驚訝的看向崇睿,趙由之見狀,連忙對子衿說,“姑娘,這位便是睿王殿下。”

  子衿斂袖,盈盈叩拜,“民女金嫣兒見過睿王殿下。”

  崇睿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金姑娘免禮,有本王作保,姑娘可以治療我的士兵了麽?”

  “諾,有了睿王殿下的保證,民女自然毫無疑慮,隻是民女畢竟是個女子,身邊還跟著兩個小丫鬟,還請睿王殿下……”

  崇睿聽了子衿的話,便知她說此話,定然是有什麽目的,她身邊隨時都有人保護著,現在公然要人,隻能說她想要一個不一樣的,而他身邊,不一樣的隻有剛哲!

  “剛哲,金姑娘在軍營的日子,保護她與她兩名丫鬟的安全,若有閃失,提頭來見。”崇睿想著,便將剛哲留給了子衿。

  剛哲冷冷的看了子衿一眼,眼神不期然與後麵被醜化的茴香撞到一處,他幽冷的眸子裏隻寫了兩個字,“太醜!”

  “多謝殿下!”

  ===第93節===

  “現在姑娘該給我們的兄弟治病了吧!”那年長的士兵看向子衿的眼眸裏,透著一股子陰冷。

  子衿看見了,可她不動聲色,對崇睿拱手說,“那民女這便開始了。”

  “香兒,替我拿藥丸來,我要先壓製住各位的毒素不繼續擴展,然後再煎藥給幾位服用。”子衿一邊說著,一邊從茴香手裏接過藥丸,給每人發了一粒。

  “常雲,在本王帳前搭建一個大帳給金姑娘住,多生些碳火,姑娘不比男子。”崇睿表情淡漠的說完,便轉身離去。

  子衿在後麵叩謝,他也當做沒看見。

  處理好那幾人的傷情後,子衿便跟著剛哲一同去了崇睿給她準備的大帳中。

  雖然崇睿一直強調軍營艱苦,可他命人給子衿搭建的大帳卻十分舒適,因為是個角落都有碳火,所以大帳裏並沒有如同其他的大帳那般寒冷。

  “剛侍衛,你能聽到南疆苗話麽?”確定無人偷聽之後,子衿終於小聲的問剛哲。

  剛哲蹙眉,“王妃為何猜測我會南疆苗話?”

  子衿見他不悅,溫言道,“憑直覺,憑剛侍衛喝酒的習慣與平日的言行!”

  子衿從未言明,甚至連崇睿都未提起,但是她仔細觀察過剛哲,剛哲的生活習慣也好,平日在野外的生存能力也好,都說明他以前生活的地方應該接近南疆之地。

  加上趙傾顏與她仔細描述剛哲與茴香治傷的過程,雖然關鍵地方她未能得知,可是憑借醫者的直覺,子衿覺得剛哲應該是用一種十分厲害的蠱術。

  “王妃倒是好直覺,不錯,我確實能聽懂,不過我卻不善用毒!”剛哲少時離家,對以往的一切,都已然淡去,他不願被人提及過去,即便是崇睿,他也不會提及。

  “用毒子衿自己便可以。不必剛侍衛為難,隻要你能聽到話就行,我估計那些人可能來自南疆。”子衿想了想接著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茴香與王爺。”

  芷水見他們嘀咕,便湊過來問,“嫂嫂,你們嘀咕什麽?”

  子衿對芷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賬外,示意芷水說話小聲些。

  芷水會意,連忙閉嘴,也便不再追問子衿。

  是夜,夜深沉。

  錦州巡防營外東南處忽然傳來一聲詭異的聲音,不期然聽之,還以為是某種大鳥的叫聲,可耳力好的人都能聽到,那是一種竹笛聲。

  崇睿剛哲與身邊的人都已然聽見,崇睿對這笛音很是忌諱,連忙叫住了欲追出去的影衛,“別去,那人功法詭異,上次我便是栽倒在他們手上。”

  墨影淡然問道。“不追出去如何知道他們的目的?”

  “你聽得懂南疆苗話?我們隻需知道,這裏有南疆之南的人便可以了,你去看看,前去會合的人是哪些便可以,切不可靠近更不能跟上去。”崇睿淡淡的說完,便拉著被子睡覺。

  明明娘子就在不遠處,卻不能抱著一起入睡,崇睿的心情不大好!

  墨影領命而去,卻見剛哲已然跟了上去,他遠想叫住剛哲,可他深知,子衿此人詭計多端,算計起來,有時候比崇睿還狠,她能叫剛哲跟上去,定然是有退路的,於是他沒再出聲,悄然退到子衿大帳去,代替剛哲保護她。

  剛哲一路飛掠,跟著那個鬼鬼祟祟的人一路到了密林中,那人去到之後,周圍並未有人出沒,剛哲藏身於一顆大樹上。靜靜的等候來人。

  不多時,一個藍色的倩影飄然而至。

  是穀亦荀!

  那人見到穀亦荀,連忙下跪用苗話說,“公主殿下不知有何要事?”

  穀亦荀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事情準備得如何了?”

  “慕良遠許諾,事成之後,讓我族城池往前推移一百裏,整個涼州都會是我族的,到時候,我們便是南疆最大的部落,不愁不能將南疆掌握在手中,我們準備著兩日便在崇睿士兵的飲水中下毒,到時候崇睿無人可用,自然無法阻止慕良遠的大軍。”那人抬頭看穀亦荀,等著她的指示。

  “那便好,錦州巡防營這邊,我交由你負責,你切不可讓我失望。”穀亦荀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神情很是疲倦。

  “是,公主殿下,屬下還有一事稟報,我們的士兵,都中毒了!”

  “什麽。中毒?”穀亦荀很是驚訝,她帶來的士兵,雖然不如她這般厲害,可若說中毒,卻是十分奇怪,苗疆之人,人人善於用毒,被人下毒,簡直笑話。

  那人正欲說話,忽然空中傳來一陣衣服破空的獵獵風聲,接著,便有一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穀亦荀見狀,連忙出劍與那人抗衡。

  兩人劍鋒相對摩擦出來的火花,剛好照亮那個細作的臉,竟然是中毒士兵中那位年長的人。

  剛哲藏在樹上,清楚的看著下麵的纏鬥。

  “穀亦荀,你這個臭娘們,居然給老子下藥,把解藥給我!”光聽這聲音,便知此人定是魂歸無疑。

  穀亦荀冷笑,“本姑娘沒一劍結果了你已然是對你最大的恩德!”

  “哼,你敢麽?老子要是死了。你生個小猴子下來,便是沒爹的野種,再說了,放眼天下,你去哪裏找比老子床上功夫更厲害的男人,你舍得麽?”魂歸一邊與穀亦荀纏鬥,一邊還要逞口舌之快。

  穀亦荀被魂歸氣得腳下一滑,差點就栽倒在地上,魂歸見狀,賤笑著摟了穀亦荀一把,“美人,老子一說老子功夫了得,你便腿軟,可是懷念得緊?”

  “魂歸,我要你死!”穀亦荀氣得兩眼發昏,一劍便刺了過去。

  魂歸驚鴻劍都未出鞘,隻用劍身擋了一下,便欺身上來,摸了穀亦荀的纖腰一把,痞裏痞氣的說,“老子欲仙欲死,你這婆娘雖然凶惡,可身子卻是個尤物!”

  穀亦荀氣得兩眼含淚,從隨身的袋子裏拿出一條通體紅紋小蛇,“本姑娘若不殺了你,如何對得起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