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聯盟趙由之
作者:一盞風存      更新:2022-11-13 21:46      字數:10036
  第58章 聯盟趙由之

  有時候,子衿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會變成這樣一個步步為營,處處算計的人。

  趙由之沒想到子衿這麽直白,他心裏很是疑惑,總覺得這個坐在自己麵前,眉眼如畫的女子,已經全然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門閥女子,本就身不由己,這事你也是萬不得已!”趙由之開口,語氣有些艱澀,盡管子衿已然嫁給崇睿快兩年,可他常常忍不住想,若是當初子衿嫁的人是他,他會不會讓子衿在豪門世家裏,如此掙紮求生?

  趙由之的話,讓子衿心裏一苦,一句身不由己,道盡萬般滋味。

  子衿沉默不言,總覺得心裏有一個地方,不受控製,狠狠的疼。

  良久之後,子衿方才再次開口,“表哥主動找我,定然不會隻是因為這事吧?”

  “今日冒昧找你,原是有一事想請子衿解惑,卻不知這般問出來是否唐突?”子衿的沉默,讓趙由之有些呼吸不暢,看著她難受,他竟比自己受困還要煎熬。

  他必須說點正事,才能壓製自己想要拉著子衿逃走的衝動。

  子衿抬眼看他,眼神中有探究與不解。

  上次見麵,崇睿言語間也透露出想要拉攏趙由之的意思,他是為此事而來麽?

  子衿心裏有些吃不準,與聰明人打交道不難,可難的是,這個聰明人與她一樣,身份尷尬。

  “子衿不知表哥所為何事,但是但凡子衿能解惑,便自當盡力。”子衿斟酌著每一個字,仔仔細細的與趙由之說。

  就像子衿永遠不知崇睿內心的掙紮與煎熬,她同樣也不會知道,當趙由之得知她接連被人迫害,心裏是何等的煎熬?

  “你不必防我,這世間,你最不需防備的人,便是我。”子衿言落之後,低下頭去,剛好讓趙由之看到她頭發上那枚步搖,心口處,終究泛起了淺淺的疼。

  這……

  子衿無法接話,趙由之卻恍若未聞,他眸光灼灼的看著子衿,堅定的說,“那時我沒有勇氣拉著你的人,將你強行帶走,可如今我想通了,隻要這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便幫你,我要看到你幸福。”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了那個高度,她還能不能幸福,可畢竟那時,再也沒有人能這般任意迫害她的性命。

  趙由之的話,讓子衿眼眶發熱,趙由之要護她一世,她要護崇睿一世,而崇睿卻要護別人一世。

  他們都那麽傻,卻都那麽可憐。

  “表哥,我與睿王殿下所做一切,都隻是為了活命,你大可不必……”子衿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趙由之截斷。

  “七夕那日。回去之後我想了很久,即便不是因為你,我也是想幫助他的,畢竟皇子中,他是唯一賞識我的國策論之人,士為知己者死,所以子衿,我是很有誠意的。”趙由之看著子衿,繼續低聲失落的說,“你當知道,國策論是我嘔心瀝血之作!”

  差不多五個月的時間,趙由之每天都在思量這個問題,他承認,若不是子衿在王府處處受製於人,他或許沒有那麽快下定決心,可心裏也十分清楚,最終他都是會這般決定的。

  不過是時間提前了一些,而已!

  國策論!

  趙由之當年那般意氣風發,將國策論完善之後,才滿懷期待的交給皇帝,可皇帝看後,勃然大怒,從此雪藏了他,讓他變成一個閑散的文人墨客。再也不被重用。

  子衿知道,那是趙由之一生的驕傲,卻被皇帝踩在腳下,所以趙由之鬱鬱不得誌。

  可他們都不知道,現在種種,皆是因國策論而起,子衿與趙由之的分離,與崇睿的結合,都隻是別人給他們下的套。

  剪斷的紅線,強牽的姻緣,皆因國策論。

  “既便表哥是為了國策論,可趙大人那邊……”子衿終於開口,她記得崇睿說過,趙由之與趙相都是向著二皇子的,他這般臨時倒戈,子衿心裏終究擔心,在孝義與大義麵前,趙由之可能會承擔很大的痛苦。

  “父親是父親,我是我,父親一心想輔佐二皇子,可由之卻覺得,二皇子性子雖好,卻沒問鼎的氣勢,反倒是王爺文韜武略,心係蒼生。”

  “可是,王爺的路十分艱辛,甚至隨時可招殺身之禍。”並非子衿不想趙由之加入,隻是私心作祟,子衿不希望趙由之走得如此艱難。

  趙由之淡然一笑,動手為子衿續茶,“這點由之十分清楚!”

  子衿見他已然心誌堅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溫柔的看著趙由之,柔聲說,“表哥,謝謝你!”

  趙由之淡笑,“不客氣!”

  “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隔著蜿蜒的樓道,子衿與趙由之同時望向聲音的來源處,隻見崇睿披著墨色披風,連上麵的狐裘都如墨一般,閃著晶瑩的微光,他長身玉立的踱著沉穩的步伐,帶著一絲冷凝,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們。

  子衿頓了一下,然後淡然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給崇睿行禮,“王爺。您來了!”

  她沒有接下崇睿的話茬,畢竟她與趙由之私自見麵,於情於理都不合,崇睿這人疑心病又重,隻怕她越解釋,崇睿越生氣。

  倒是趙由之,聽了崇睿的話後,臉色變得有些嚴峻。

  “表哥,他向來如此,請不必介懷!”子衿出言安慰。

  這話剛好被走上來的崇睿聽了去,原本他隻是有些不爽,如今聽到子衿這番話,他直氣得磨牙。

  “臣下給睿王殿下請安!”子衿那一番話,讓崇睿變了顏色,卻讓趙由之心裏莫名舒坦了幾分。

  崇睿這人對情愛氣量很小,可在大義麵前,卻是非分明,趙由之以禮相待,他也不便甩臉子,拱手還禮。

  “趙公子可是給本王帶了好消息?”他自然的走到子衿身邊坐下,就著子衿的茶盞,一口喝了那口熱茶,可終究無法掩蓋自己心口泛酸。

  趙由之的眸色一滯,淡淡的說。“王爺如此通透,定然已經想到了,隻是不知王爺是否會兌現承諾。”

  “一諾千金!”崇睿說得斬釘截鐵。

  ===第50節===

  “如此,我們算是達成一致了!”趙由之以茶代酒,敬了崇睿一杯。

  崇睿抬起杯子,意氣風發的說,“崇睿雖然不才,但是承諾趙公子的事,卻一定會辦到。”

  “如此,由之便先告辭,若王爺有事相邀,可到青築雅苑,由之隨時恭候!”言落,趙由之起身告辭。

  子衿心知他心裏必然不好受,柔聲說,“表哥慢走!”

  趙由之深深的看了子衿一眼,抱拳離去。

  子衿與崇睿依偎的在一處的剪影,襯得他影單影子,好不寂寞!

  “怎麽,舍不得?”趙由之一走,崇睿便陰陽怪氣的數落子衿。

  子衿拿了另外一個茶盞放在崇睿麵前,替他倒了茶,微笑著說,“王爺不是去西山巡防營與郭將軍喝酒去了麽,怎麽回來得這般早?”

  說起這個,崇睿麵色一滯,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用力,思量片刻之後,他仰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子放在桌上,冷冷的說,“好苦!”

  子衿但笑不語。

  茴香卻笑得花枝亂顫,若不是礙於崇睿生性冷漠,不苟言笑,以茴香的性子,定然會馬上與他直白,問他那茶到底是苦還是酸。

  “下次不管他找你何事,皆不許單獨與他見麵。”崇睿是鬱悶的,曉芳巴巴的跑去西山大營,說子衿與趙由之在茶樓,他便立刻丟下郭全福,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王爺可是不信子衿?”崇睿的話,多少有些傷人,子衿聽後雖然心裏不快,可與崇睿說話時,依舊淡然。

  崇睿拉著她水蔥尖似的手,發現這一年多,他將她的手指養得白嫩可愛了許多,可依舊十分溫暖。

  “我信不過他!”崇睿直言,看向子衿的眼神雖然冷冷清清,可不難看出他心裏藏著一絲妒忌。

  “王爺信不過他,卻還要與他共謀大計?”子衿仿佛從趙由之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子衿雖是實事求是,可這話到了崇睿耳朵,卻變成子衿有心維護,他冷凝著語氣說,“我與他在政事上見解一致,他能助我,我自然要用,可……”女人,我是斷然不會與他共謀,連多看一眼,我都不許!

  崇睿終是沒有勇氣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他與子衿之間,隔著一層輕紗,子衿若不捅破,他也暫時不想捅破。

  子衿見他話說到一半,心裏甚是委屈,握著茶盞的手指都發了白,茴香見兩人臉色均是不好,憂心他們爭吵起來,子衿又躲起來哭,便出聲打破沉默,“小姐,我們還是趕緊將東西送到夫人府上吧,這個時辰,還能趕上吃午飯。”

  崇睿見子衿麵色不好,眼眶泛紅,心中終是不忍,可麵上依舊冷凝,“走,我同你回去。”

  說著便拉著子衿的手下樓,子衿便乖乖由著他,即便她心裏很不快,可她從來不敢與崇睿使小性子。

  或者說,子衿從未與人使過小性子。

  自幼承擔照顧母親的責任,看慣慕家人的嘴臉,在那個家裏,子衿是沒有權利使小性子的,到了崇睿身邊後,雖然崇睿待她,日漸友好,可她深知崇睿對她的好,隻是基於利益驅使,她又有何權利對崇睿使小性子?

  市集上。家家戶戶都忙著掃塵,好不熱鬧,街上偶有孩童嬉鬧,眼看著要撞上子衿時,崇睿便會拉她一把,將人帶至懷中,確定安全後,便放開她。

  子衿不說話,他也不言語。

  一路沉默。

  快到小院門口時,子衿聽見小院裏傳來爭吵聲,崇睿身量高大,隔著院牆,便看見裏麵的一切,可子衿不用看,光是聽聲,便知道是誰在院子裏與母親爭吵。

  她甩開崇睿的大手,提著裙子跑進院中。

  “我還不知你這等狐媚子,不是有本事離開慕家麽,離開了便不要再拿慕家一文錢,自命清高,還不是拿著我慕家的錢置辦了家業,不要臉。”

  “慕夫人到底幾日不曾洗漱了?”子衿冷冷的站在院子門口,一身白色狐裘翩然而動,長發亦隨風而舞。她往院子裏一站,便有風華絕代的氣度。

  那來小院吵鬧的人,不是公孫翠屏與慕子蘭,還能有誰?

  “小姐,你可來了!”

  蓮姨一見子衿,便趕緊迎上來,子衿拍了拍蓮姨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慕子蘭恨透了子衿,如今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她走上來便伸手想給子衿一耳光,可剛伸手,便聽到崇睿站在門前,涼涼的說,“有本事,你便打她一下!”

  “王爺!”慕子蘭一見到崇睿,立刻換上一副嬌羞的表情,“王爺說笑了,子蘭哪裏會動手打人?”

  崇睿冷冷的掃了狼藉的小院子,走到趙傾顏身前,恭謙的躬身行禮,“嶽母,可曾受傷?”

  趙傾顏的半邊臉紅得異常,一看便是被人甩了耳光的,崇睿的眸色一涼。對著門口冷聲說,“剛哲,去請慕大將軍前來,我到要問問,我崇睿的家眷,他慕家人怎可任意欺淩。”

  “是!”剛哲說罷,便飛身離去。

  公孫翠屏瞳孔驟然一縮,她沒想到崇睿會來,更沒想到他會以此找上慕良遠,可她性子急躁,見崇睿以趙傾顏時崇睿府中之人為由,維護趙傾顏,便忘了慕良遠交代的話。

  仗著自己是將軍夫人,冷聲說,“王爺這話說得好笑,趙氏明明便是我慕家小小姬妾,何時變成王爺家人了?”

  崇睿冷凝的眸子,帶著一抹殺氣,直指公孫翠屏,他素來聽說這公孫氏錯待子衿,早就想收拾收拾她,卻不想,今日居然就這般撞上。

  來得正好,他倒是省事了!

  子衿見崇睿眸色幽冷。心知他必然是真的發怒,他這般維護,子衿自是心存感激,可公孫翠屏這等潑婦,子衿卻不願崇睿與她糾纏。

  她走上前來,握住崇睿大手,清冷的看著公孫翠屏,不疾不徐的說,“我母親脫離慕家,這是皇上許諾的,難道慕夫人連皇上的話都要質疑麽,若是這般,你不妨進宮去問問皇後娘娘。”

  “小賤人,我與睿王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公孫翠屏跋扈慣了,伸手就要給子衿一個耳光。

  子衿後退一步,冷冷的看著她,“你別忘了,你口中的小賤人,是睿王妃,你公然辱罵皇家子媳,其罪等同辱罵皇家。”

  “慕子衿,你雖是王妃,可我娘畢竟是你的嫡母,你這般不孝,不怕王爺笑話麽?”慕子蘭見慕子衿居然敢如此與她母親說話,氣得咬牙,幫襯母親的同時,也不忘挑撥她與崇睿關係。

  “子衿,你若看誰不順,今日便給她兩耳光,為夫為你撐腰,若有人膽敢還手,為夫定讓她血濺當場!”崇睿沒理會慕子蘭,而是淡淡的對子衿這般說。

  他的話,讓子衿歡喜,讓慕子蘭痛恨!

  子衿與他相視而笑,“王爺,你且先扶著母親回屋,子衿不願讓王爺看見我這般潑辣的樣子。”

  崇睿失笑,他素來知道,子衿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他依著子衿的意思,扶著趙傾顏回屋,可趙傾顏憂心子衿不是公孫翠屏與慕子蘭的對手,便懇求崇睿,“王爺,您還是去看看吧,我擔心沒了王爺。她二人對子衿下手。”

  “她們若敢,我便讓她們血濺當場!”崇睿的話,向來不是玩笑。

  趙傾顏亦是聰慧女子,她知道子衿與崇睿這般做,定然有他們的道理,便沒再堅持。

  屋外,子衿站在慕子蘭母女對麵,她環視了一下四周,涼聲說,“這小小院落裏的一切,皆是我睿王府的東西,你們這般打砸,當真是不將睿王府放在眼裏了麽?”

  沒了崇睿,慕子蘭囂張的態度一下子就拔高了許多,“小賤人,別以為王爺與你撐腰,你便可以這般囂張,你弄死了李呈君,弄走了張榕榕,卻還會有更多的女子會與你相爭,日後有人有幸為王爺開枝散葉,我看你還如何囂張。”

  “你定然希望,那為王爺開枝散葉的女子,便是你自己吧!”不管她如何說。子衿都不惱。

  可子衿輕飄飄一句話,便讓她惱羞成怒。

  “慕子衿,你找死!”慕子蘭撲上來,想要撕扯子衿。

  可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冷笑,緊接著一陣冷風吹過,連著四聲,慕子蘭與公孫翠屏的臉上忽然出現被人狠狠的甩了兩個耳光。

  可詭異的是,她們雖然被打,卻未曾看見任何人。

  “誰……是誰?”打在她們臉上的巴掌冰涼涼的,沒有一絲熱度,她們母女二人何曾見過這種陣仗,嚇得抱成一團。

  茴香見她們嚇壞了,拍著手大笑,“曉芳,你真是好樣的,不枉我與小姐天天這般供著你。”

  供著?

  冰冷的手?

  慕子蘭母女隻覺得牙齒打顫,“你……你供著誰?”

  子衿不言,茴香卻眨著大眼睛,神神秘秘的說,“她是曉芳啊,你們看不見麽,她就站在你們身後啊?”

  兩人一哆嗦,嚇得緊緊的抱在一起。

  “我與小姐發現她的時候,她可凶了。長長的指甲染著血,眼眶子裏也流著血淚,可她畢竟是個孩子,喜歡小姐做的點心,便一直跟著小姐,呀,大小姐,你看,她在摸你的臉!”

  就在茴香尖叫的時候,慕子蘭的臉上被人狠狠的摸了一把,那種冷意,讓慕子蘭失控的大叫,“啊啊啊,你到底是什麽鬼?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們做什麽?”

  “她最看不得別人欺負我家小姐,你看,她又來了!”茴香指著慕子蘭身後,忽然再次大聲的喊出來。

  茴香話音剛落,慕子蘭的臉上又被人摸了一把,這次,還連帶著有液體從她臉頰上一路流到脖子裏。

  從子衿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那是一團雪球,因為貼在慕子蘭溫熱的皮膚上,化開之後,便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可慕子蘭看不見啊,她從小到大都隻會欺負人,哪曾被人欺負過?何況還是一個“鬼”。

  慕子蘭被嚇得躲到公孫翠屏身後,大喊著“娘,這裏太邪門了,我們回去吧?”

  公孫翠屏是武將家庭出生,與慕子蘭相比而言,顯得要鎮定許多,她對著空氣喊話,“何人裝神弄鬼?出來!”

  嗬嗬嗬!

  一陣冷笑,伴隨著一陣冷風,在公孫翠屏耳邊響起,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任何人。

  “娘,我們走吧!”慕子蘭嚇得一臉蒼白,聲音抖得聽不真切。

  “好!”這時她哪裏還顧得上找趙傾顏與慕子衿晦氣,兩人攙扶著,就往門口走去。

  可她們剛要跨出院子,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拉回來,兩人被丟在院子中間,那個聲音陰測測的說,“留下陪我玩,我還沒玩夠!”

  “慕子衿。你與你母親一樣,都是專門勾引人的賤人,他日我若能嫁給睿王殿下,我定會然你生不如死!”慕子蘭被嚇得狠了,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

  子衿淡笑,她總算將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了!

  慕子蘭的話,剛好被馬不停蹄趕來的慕良遠聽見,以前崇睿說她不知廉恥,慕良遠還心生怨憤,可如今看來,竟真的是這樣。

  慕子蘭居然恬不知恥的要與自己的妹妹搶夫婿?

  當時說起要讓人嫁入睿王府時,她是那般算計著子衿,如今見他們夫妻同心,居然生出這等不要臉的齷蹉心思,真是可恨!

  慕良遠氣得很了,走上前來,狠狠的甩了慕子蘭一耳光,“不知廉恥,將她帶回去,關在府上,不許出門。”

  “父親,是子衿她出言不遜,欺負娘親,女兒也是氣不過。才胡言亂語的。”慕子蘭跪在慕良遠腳下,哭得好不淒慘。

  子衿眉頭微擰,看來,這慕子蘭從未放棄過,她這般說,可是已經想好了計謀?

  “一派胡言,給我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將軍,慕子衿真的出言不遜,還找人裝鬼嚇唬我們,您當真要如此偏心麽?”這樣的話,公孫氏居然都說得出口。

  子衿聽了,隻覺好笑。

  “我告訴過你,不要找上睿王府,你可是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慕良遠氣得兩眼發昏,他還沒找她算賬,她倒是好意思怪罪起他來了。

  子衿不願見他們在母親院落中糾纏,冷冷的斂了廣袖,屈膝給慕良遠行禮,“父親,我母親府中用度,皆是來自王府,可大夫人卻這般糾纏,說母親以狐媚之術勾搭父親。讓父親替母親置辦的這一切,我覺得您有必要解釋一下。”

  子衿說話,已然帶著王妃的氣度。

  看著沉穩有度,卻待他不親厚的女兒,慕良遠心裏感慨頗深,“你母親可還好?”

  “這您須得問問大夫人!”子衿冷冷的看向公孫翠屏。

  “老爺,我沒有……”公孫翠屏不敢在慕良遠麵前放肆,說話也吞吞吐吐。

  “你是說你沒有動手打我母親,也沒有將這院子砸成這般模樣是麽?”子衿見她要狡辯,冷冷的截斷她的話。

  ===第51節===

  “你對她動手了?”慕良遠目光如炬的看向公孫翠屏。

  她嚇得後退了一步,怯懦的說,“老爺這般將她養在外麵,為妻氣不過,這才……”

  啪的一聲,公孫翠屏被慕良遠甩了一個耳光,讓人看了十分解氣。

  公孫翠屏見慕良遠神色不善,這會兒倒是想起來皇後的交代,可惹都已經惹了,她要如何收場?

  “既然她已然承認,便將這院子裏所有的損失折算折算,該賠多少,便賠多少吧?”子衿不願見他們,冷冷的提出條件。

  公孫翠屏惡狠狠的盯著子衿,她便是心疼銀子才來大鬧一場的。若是再讓她出銀子,那不比殺了她還難受?

  這時,一直在屋裏聽的崇睿忽然推門走了出來。

  慕良遠見崇睿出現,連忙見禮,“臣下見過王爺!”

  “慕將軍整日忙於公務,家中女眷的規矩都忘了教,這院子自始至終,皆是由我睿王府出資籌建,這府上的一草一木皆是著名工匠魯能大師打造,本王粗粗算了一下,慕將軍這番怕是要大出血了!”崇睿氣定神閑的誑人。

  聽到崇睿信口雌黃,公孫氏氣得兩眼發昏,抬手欲咒罵崇睿,卻被慕良遠狠狠一耳光甩了過去,“無知婦孺,這裏有你說話的餘地麽?”

  “王爺,需要多少銀子,您且知會一聲,臣下自當如數奉上。”

  崇睿淡笑,“蓮姨,去將本王交給嶽母的那本賬本拿來,莫不然,將軍還當本王誑他銀子。”

  子衿略有些汗顏,他本來就是在誑銀子。

  蓮姨很快便從屋裏拿了那個“賬本”出來,崇睿看也不看,便交給慕良遠,“既是如此,便請慕將軍回去將銀子帶來吧,本王這小院雜亂,就不留將軍喝茶了,剛哲,去府裏帶幾個丫鬟婆子過來,收拾幹淨,好過年!”

  慕良遠記著皇後的交代,加上心裏對趙傾顏有愧,一聲不吭便將崇睿送他的大把黃連吞了下去。

  慕良遠嗬斥著公孫翠屏,帶著崇睿給他的賬本,灰溜溜回到了慕家,得知賠償金額的時候,他有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苦澀。

  慕良遠離開後,子衿終究忍不住,揪著崇睿的衣袖,輕聲問,“王爺,您打算讓慕家賠多少?”

  不光子衿有此疑問,連趙傾顏蓮姨茴香都很疑惑,倒是藏在暗處使壞的曉芳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蓮姨與趙傾顏不習慣神出鬼沒的曉芳,隻聽她笑,不見她人,被嚇得臉色一白,尤其是蓮姨,還真以為子衿養了小鬼。

  “出來!”崇睿冷聲將曉芳叫出來。

  曉芳這才不情不願的從暗處走出來,拉著子衿的衣袖說,“我才發現,王爺這般記仇,這下,他送到慕家的彩禮不知翻了幾倍了都!”

  子衿對崇睿送過去的嫁妝心裏沒底,一頭霧水的繼續扯崇睿衣袖,崇睿這才善心大發的比了個八字。

  “八百兩?”子衿其實不太確定。

  崇睿冷冷的睨了子衿一眼,“你當本王那般小氣麽?”

  子衿汗顏,求助一般的問曉芳,“王爺到底訛了慕家多少銀子?”

  子衿用的“訛”字,讓崇睿很是不喜,擰著眉怒目而視。

  曉芳湊到子衿耳朵上,輕聲說了幾個字,子衿像踩著老鼠一般的失聲叫道,“八千兩?”

  她將質疑的目光轉向崇睿,崇睿頗有些驕傲的點頭,“嗯,八千兩!”

  趙傾顏素來矜持,卻在聽到崇睿的話時,忍不住掩唇一笑,“那公孫氏豈不是要翻了天?”

  “嶽母大可放心,她不敢,這些銀子,是本王送去的彩禮和這些年慕良遠對你的虧欠,這些銀子,是嶽母該拿的,您且放心拿著。”

  “所以,王爺是早就料到公孫氏會上門找茬的?”子衿忽然懂了,為什麽崇睿見她一人麵對慕子蘭母女,也不慌不忙,到最後才出現,原來他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的。

  “原本我想多要些的,可是慕家暫時也隻拿得出那麽些,過了頭,我怕慕良遠反彈,到時候賴賬也是麻煩。”敢情他這還是手下留情的了。

  蓮姨與茴香互看一眼,仿佛覺得這些年所受的怨氣,一下子便舒暢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收拾了院子,打點好一切之後,傍晚時分,他們才打道回府。

  剛哲從府上駕來了馬車,子衿與崇睿坐在馬車裏,沒有了大家夥,兩人才想起早些時候,兩人因為趙由之鬧的不愉快,所以兩人都沒有說話。

  崇睿隨手從拿了一本書看著,子衿有心與他說話,可他始終冷著臉,子衿也拉不下臉去討好他。

  馬車外,茴香與曉芳笑嗬嗬的回味戲耍慕家人那一幕,子衿覺得,不管崇睿如何不信任她,可在她母親麵前,崇睿卻始終給足了麵子。

  為了這個,子衿也不想與崇睿一直冷戰下去。

  她伸手扯了扯崇睿的衣袖,崇睿剜了她一眼,沒說話。

  子衿再接再厲,繼續拉他衣袖,並溫言軟語,“王爺,今日之事,子衿萬分感謝王爺!”

  崇睿手輕輕的避開子衿,涼聲說,“為了趙由之?”

  “不是,是為了母親!”子衿倒是沒想到,崇睿氣性那麽大,這都過去半天了,還生氣呢!

  崇睿自己也很生氣。雖然一整日他都在忙著算計慕家的銀子,可心裏的酸味卻一直不散,眼看著就要沒頂。

  可子衿這般楚楚可憐的求著跟他和好,他心裏卻軟得一塌糊塗。

  “罷了,本王不與你計較了,現在你且說說,那公孫氏挑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你母親那裏,你覺得是必然還是偶然?”

  子衿錯愕的看他,“王爺可是查到了什麽?”

  說著,就要將手撤回去,崇睿見狀,狠狠一拉,便將子衿拉到懷裏,“你這小東西!”我不生氣,便不理我了是麽?

  子衿麵色一紅,身體不安的往後傾,努力與崇睿保持距離,可子衿越是後退,崇睿手越是收緊。

  這時,寒風吹起馬車的床簾,馬車外一個衣衫單薄的男子,與他們的馬車錯身而過。

  簾幕掀起那一刻,他忽然想發現寶物一般驚喜,折回來大叫。“喂喂喂,小娘子,小娘子……”

  見一個書生前來攔車,曉芳跳下車來,尚未出鞘的寶劍架在那人脖子上,惡聲惡氣的說,“你是何人,膽敢攔睿王府的馬車!”

  “不,誤會,姑娘我不是有意攔下貴府的馬車,隻是車上那位小娘子,曾借在下一本古書,這都過了半年,一直未見其還書,今日碰巧遇見,在下便想問問而已。”書生有些懼怕曉芳的寶劍,輕輕的將劍移開,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聽到車外的聲音,子衿一愣,崇睿一怒。

  “王爺,是那借書的林修竹林公子!”子衿想要出來,卻被崇睿狠狠拉住。

  崇睿那廂吃的飛醋還沒酸透,這下又來一個,他臉色如何會好?

  “我知道,你那麽開心作甚?”崇睿依舊拉著子衿,不許她出去與那林修竹相見。

  子衿竟哭笑不得!

  “王爺,林公子擅長機關術,是個奇才!”子衿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出於對崇睿的考量,他若是能得能人異士相助,成事更加保險。

  其實崇睿何嚐不知,子衿所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有其目的,幾乎都與崇睿的大計有關,隻是那林修竹看子衿的眼神,他至今都記得,左右不過又是個狼子野心的登徒子。

  “本王相信你也是奇才!”兩人在車裏拉拉扯扯,那林修竹站在外麵翹首以盼,曉芳擋著,他也看不見什麽,隻大約聽到車上有人與子衿談話。

  “小娘子,在下隻是想問一下,我的書,小娘子何時能歸還!”問完後,林修竹便等著子衿回應。

  崇睿被他吵得煩,便撩開簾子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曉芳。讓他跟著,去王府取了書便打發他走。”

  可林修竹卻是個強脾氣,聽了崇睿的話之後,他梗著脖子怒說,“哼,你是王爺又當如何,小娘子,你且記著,你與我借的書,說好要還的,我住西城吊馬街,你去那裏隻需問林公子,便有人會告訴你我的住處,我要你親自將書還給我。”

  說完,那林修竹一拂袖,走了!

  “王爺,那機關術我們雖然反複研讀,可畢竟沒有實際操作過,您怎麽就將林公子得罪了呢?”子衿見林修竹離開,有些著急。

  “剛哲跟上去,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我調查清楚。”崇睿並未理會子衿,而是冷聲吩咐剛哲。

  “諾!”剛哲飛身離去。

  崇睿睨了曉芳一眼,淡淡的說,“趕車!”

  “哎呀,我忘了墨影交給我一個秘密任務,我先走了,你們隨後慢來。”說著,曉芳也飛身離去。

  崇睿擰眉,冷冷的看著曉芳消失的方向,最後,隻得自己拾起韁繩,將馬車趕回王府。

  子衿坐在車門邊,看崇睿好看的側臉,冷峻的表情,心裏卻泛起一抹柔情。

  “王爺,適才您與我說,公孫翠屏是受人指使著去母親的小院中鬧事的麽?”子衿忽然想到,若是她真的是受人唆擺,那唆使她的人的目的何在?

  崇睿冷冷的握著韁繩,淡淡的說,“嗯,一個神秘人讓她去的,雖然那人蒙著麵,可我覺得她是榕榕!”

  榕榕?

  自從她離開之後,快一個月未曾聽到關於她的任何消息,子衿雖然一直不敢掉以輕心,可卻不曾想,她居然會從慕家那邊下手。

  “魂歸這個人,神秘莫測,武功詭異,至今為止,江湖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得見過他的真實麵目,他對待女子的手段也非常殘忍,我擔心榕榕在他身邊,會變成一個完全冷血的殺人狂。”

  榕榕的心態原本就已經趨向病態,若是再被魂歸折磨,掙紮著前來找他們報仇,那她便是一個及其危險的對手。

  “能將榕榕救出來麽?或者將她解決掉?”這個問題,崇睿想得到,子衿也一樣想得到,榕榕不除,他們便寢食難安。

  不知怎的,子衿忽然想起榕榕離開前,說過的那番話。

  她說,不許崇睿與她圓房,!

  子衿一直想不通,為何榕榕會有這般想法,莫非?

  子衿不敢細想,她深知,崇睿是個非常重情之人,他怎麽可能……

  “榕榕已然不能留,我已經派人時刻監視修羅殿,隻要榕榕敢單獨出現,必死無疑!”崇睿把玩著子衿一縷秀發,那香軟的頭發在他手中,竟如此絲滑。

  “可她這般聰明的女子,既然已經料到你不會放過她,便一定不會貿然出現。”雖然崇睿有信心在她落單是阻殺她,可前提卻是,榕榕得落單。

  “待我將軍營之事處理好之後,便找個機會,讓榕榕自己出來找我,我不會讓她活太久的。”若是榕榕沒有那般威脅他,崇睿原本不打算讓她死的,他隻想廢去她一身武功,將她與盧嬤嬤關押在一起,讓她禮佛洗去一身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