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但我是消防員”

  　　9號，是程淺兮去醫院實習前的最後一日休息時間，也是在西城的最後一天。

  　　這天也是西城這邊少數民族傳統節日的日子，程淺兮與司碩準備跟著換上這邊的服裝，跟著融入這邊。

  　　一大早他們便出門了，路上接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在這一天時間內，隻要這邊的人看見情侶手牽手依偎的身影，都會往他們身上灑水祝福。

  　　他們帶上了民宿老板專門為他們準備好的服裝，正準備前往篝火舞會的地點，但未曾想過程中恰好碰見意外。

  　　篝火誤會在寨子中最靠近海邊的位置，但與這邊相隔的有一條公路，在這一日卻發生了連環車禍，情況非常嚴重。

  　　程淺兮與司碩是在過去的路上聽說這個消息的，甚至如果他們更早一點出發的話，他們也會成為連環車禍的受害中的其中之一。

  　　來不及後怕，兩人的職業素養都不禁讓他們心係那邊的情況。

  　　司機告訴他們，“你們要不在這邊下車吧，那邊肯定是走不了的，等會救護車跟消防車都得從這邊通過，我們也得迅速離開為他們讓道。”

  　　司碩應好，簡單從司機的口中了解到這邊的道路情況。

  　　連環車禍發生的位置就距離他們不遠處，那邊是一個十字路口，偏巧又是上下坡的關鍵點，平日車一多也容易發生車禍，這次是大貨車與一輛轎車發生碰撞，兩輛車都側翻了，壓到旁邊的車輛，從而引發的大型車禍。

  　　據司機所說，現場的情況十分慘烈，甚至有人直接從車窗處摔了出去，慘不忍睹。

  　　程淺兮與司碩對視一眼，立刻下車。

  　　但車上司機似乎能察覺到他們的想法，趕緊提醒一句：“現場的情況很嚴重，你們年輕人承受不住的，還是別去湊熱鬧了，趕緊離開這邊吧。”

  　　再嚴重的事故，也總得有人去幫忙。

  　　在這一刻，他們都沒辦法袖手旁觀。

  　　司碩朝司機彎腰表示感謝，“多謝提醒，但我是消防員。”

  　　這是他的職責。

  　　程淺兮捏著自己的手，也跟著補充：“我是醫學生。”

  　　她覺得，自己也應該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到什麽。

  　　與此同時，旁邊經過好幾輛消防車，司碩掃了眼，很快拉著程淺兮往現場過去。

  　　卻又在即將到達時他停了下來，並且拉住程淺兮。

  　　他告訴她：“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別過去，在這邊等我。”

  　　程淺兮搖搖頭，“我不會害怕的。”

  　　她隻要繼續想在這個行業上發展，那麽再慘烈的現場，都是她遲早會麵臨到的。

  　　司碩會偉大的去完成他的使命，她也總不應該退縮。

  　　司碩揉了揉她的頭，“保護好自己。”

  　　“你也是。”

  　　又一輛消防車從旁邊穿過，司碩沒有時間繼續同程淺兮說太多，立刻上前去，同西城的消防支隊交代一聲之後也義無反顧換上了救援服。

  　　周圍已經拉上了警戒線，周圍一片混亂，伴隨著哭聲、尖叫聲、喊罵聲，還有明顯的搶救聲音。

  　　程淺兮緩慢走過去，她的視覺空間內已經沒了司碩的身影，但她也知道他會保護好自己的。

  　　她也不可能在這邊幹站著，瞥見那頭身穿白大褂參與救援的醫護人員，她想了想，鼓起勇氣過去說明情況。

  　　雖然她隻是大一的醫學生，但她已經有了不低的醫學儲備，她至少能夠保證自己在這種緊急情況下判斷不出錯，能夠幫上一些忙。

  　　最後醫護人員同意她參與救援，她便迅速進入狀態，沉著冷靜的麵對一切。

  　　現場的情況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很多。

  　　這次受牽連的車輛並不少，車禍最中心的乘客幾乎失去了生命體征，置身於此地，隻覺得無力感與窒息感特別明顯。

  　　程淺兮哪裏見過這麽慘重的車禍，曾經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從自己麵前流逝便已經足夠讓她難受許久了，此刻在她麵前的卻是一條又一條的冰冷生命，臉色慘白，甚至身體已經發涼了，更嚴重的，甚至體無完膚，傷勢慘重。

  　　但這一切都沒有給她難受的空間，她隻能將注意力落在仍有生命體征的人上，盡力從死神身邊搶人。

  　　用盡自己所學的醫學知識，包紮，搶救，心髒按壓。

  　　現場的灰塵彌漫，似乎壓到連天空都變得陰霾了許多，程淺兮的全身早就髒了，但她壓根沒有心思去管這些，此刻她的雙眸中倒映出來的之後麵前的傷者。

  　　汗漬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滴落，甚至落在她的眼睛裏，酸澀得難以完全睜開眼，手臂時常與各種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摩擦，破皮了一處又一處位置，甚至滲出鮮血，而她隻死咬著唇忍住，努力救援。

  　　又一條生命在自己麵前流逝，而她也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這種感覺並不是麻木，隻是她還有更多有希望的人需要救助，這才是她的使命。

  　　過程中，她似乎撞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司碩與她在這種場景下再遇，而司碩隻能輕輕抓住她的手臂，關心一句：“還好麽？”

  　　程淺兮點點頭。

  　　“注意安全。”司碩提醒，“太累了就先休息。”

  　　程淺兮無力再去說什麽，兩人也沒有時間繼續交流，隻能匆匆兩句話之後匆匆分開，繼續在自己的崗位上完成自己的使命。

  　　隻是在這一刻，他們的目標也是共同的——

  　　為了人民，為了在這次事故中受難的人。

  　　程淺兮抬手抹去頭上的汗珠，再顧不上管什麽形不形象的事情，立刻過去繼續參與救援。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救援的過程進行得很順利，卻在大家都以為即將結束的時候才發現另一件事——

  　　還有人被壓在車底，但卻恰好是兩輛車交疊的最底部。

  　　兩輛車的重量不能低估，偏偏恰好壓住那人，那人隻怕是凶多吉少，但盡管如此，他們仍然得將他救出來。

  　　拖車過來將最頂上的一輛車移開，幾人合力抬走下一輛車。

  　　在即將移開的時候，一股特別濃的血味瞬間蔓延在整個現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