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玩的哪一出?
作者:慕瑾川楚洛苡      更新:2022-11-11 22:55      字數:4505
  第079章:玩的哪一出?

    不由得,回頭瞥了眼軟榻。

    榻上,慕瑾川閉著眼,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

    實際上,男人早就醒了,在太醫為他拔箭的時候,劇烈的疼痛席卷意識,把他從黑暗的深淵,強行拽了出來。

    隻不過那時候昏沉得厲害,他懶得睜眼。

    要不怎麽會遇上這出好戲。

    楚洛苡把他當燙手山芋,恨不得下一刻就甩出去。

    至今還在清風苑。

    全靠月司純以一己之力得罪她。

    他知道楚洛苡一直想和離,從來沒想過她這麽抗拒自己,還沒一塊糕點的吸引力大。

    慕瑾川心中不爽更濃了。

    恨不得下一刻睜開眼,問她個清楚明白。

    白術同樣陷入苦惱,麵對側妃的不肯罷休,絞盡腦汁,總算想出一個好的說辭。

    “王爺昏迷之前,說定要王妃照顧,才肯安心。時辰已晚,側妃回去休息吧。”

    一陣夜風吹拂,燭火搖曳,楚洛苡隨手把窗子關上,鏤空象牙窗紗呼呼作響。

    這陣突來的寒風,直接吹入月司純心田。

    一陣陣發涼陰冷。

    她費了多少功夫,才走進慕瑾川的內心,讓白術等人對她改觀。

    楚洛苡做了什麽?

    來了多久?

    憑什麽!

    嫉妒的種子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她眼底泛出紅絲。

    又很快斂去,再次抬眼,看不出絲毫異樣。

    “白術,王爺相信你,才把托付與你,若你心有偏頗,收了“有心人”的好處幫她說話,王爺醒來,你又要如何跟他交代?”

    有心人三字咬音極重,月司純狀似無意瞥了眼楚洛苡。

    白術眉頭一皺。

    流月氣不過:“側妃說便說,看王妃是怎麽回事,難道你要說,是王妃收買了白術?”

    月司純故作詫異,一臉不安:“流月,我知道你護主,但有些話,不能亂說,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心虛……”

    她忽地一頓,自責懊惱,

    “總之,我沒說是姐姐。”

    這麽會演,不去演戲可惜了,楚洛苡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流月,別出聲。”

    “是。”

    流月溫順答應下,站在楚洛苡身旁,戒備地盯著她們。

    這幅無禮的樣子,看得梧桐火上眉梢,“側妃,何須多說,有些人就是忘了自己幾斤幾兩。”

    月司純又問白術,“我也一向是相信你的……”

    白術下意識瞥了眼床榻,王爺並無任何異樣,他略略一鬆,比先前更有底氣了。

    “我隻聽王爺命令,王爺說過,隻讓王妃照顧。”

    白術顯而易見的偏袒,月司純垂下眼眸,梧桐更氣不打一處來:“側妃還能害王爺不成,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攔,懷的什麽心思!”

    若說月司純語意委婉,留有轉圓餘地,梧桐開口質問,直接把莫須有的罪名按在白術頭頂。

    “……”白術眼神些微變化。

    梧桐沒看出來,見他不答話,以為在理虧,吩咐一旁小廝,“搬個躺床來,把王爺移去香雪閣。”

    這是要硬”請”了?

    楚洛苡坐直了些,托著下巴左看看,右瞧瞧。

    眼底興致頗濃。

    月司純玩的哪一出?

    不惜得罪白術,也不顧慕瑾川身上的傷勢,非要帶去香雪閣。

    這很不正常。

    白術眉眼冷了下來。

    若非看在王爺麵上,根本不會這般客氣。

    既然不領情,他冷聲道,“我效忠王爺多年,忠心可見,不容你等置疑。側妃一再想強行帶走王爺,又是為何?為王爺好,就不該打擾王爺消息。”

    月司純蹙眉看著他,白術絲毫不退讓,擋在床榻前,不讓小廝靠近半步。

    “側妃累了,送側妃回房休息。”

    月司純眼皮子一跳,“我與王爺相識多年……”

    白術打斷她,吩咐隨從,“送側妃回房!”

    “側妃請。”

    隨從一板一眼地看著月司純。

    梧桐氣得牙根肉癢,橫眉豎眼道,“區區一個侍衛,也敢對側妃不敬!誰給你的膽子,簡直放肆!我定如實稟告王爺!”

    白術眼都沒抬一下。

    月司純心下暗惱,掃了眼瞧熱鬧的楚洛苡,又看了看態度強硬的白術,討不了半點好。

    “既如此,我明日再來看王爺。”

    月司純儀態從容,全然不像是被請出清風苑。

    倒像是自個兒待膩了。

    她一走,一些礙事的閑雜人等全都走了。

    清風苑冷清下來。

    楚洛苡伸了伸懶腰,餘光瞥像躺在床上的慕瑾川。

    無語得很。

    ”醒了就別裝了。”

    她才不想伺候這祖宗。

    慕瑾川緩緩睜眼,眼底一片清明。

    “王爺。”

    白術一點也不驚訝,兩步上前扶慕瑾川坐起,小廝遞來一個軟墊,他接過塞在王爺背後,好靠得舒服一些。

    楚洛苡抓了一把五香瓜子:“人家一片好心,吵著鬧著要伺候你。你倒好,裝睡不醒,把所有的事推白術身上,這可真是郎心似鐵。”

    慕瑾川往案上瞥了一眼,青花瓷碟子隻剩兩三塊桂花糕,一旁的瓜果少了三分之一,如今又拿一把炒瓜子消遣。

    ”你何時知道本王已醒?”

    楚洛苡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嗤,吐出瓜子殼,

    “太醫拔箭的時候,你呼吸都亂了,眉頭皺那麽緊,傻子才看不出來你醒了。”

    要不白術怎有這麽大的膽子。

    也就月司純沒當回事,為了把他搬去香雪閣,險些撕破臉皮。

    但她真沒發現嗎?

    楚洛苡懶得深想。

    “醒了,就快些回你的院子,我這兒小,你這尊大佛,待在這兒隻怕是委屈了。”

    “清風苑剛剛好,本王不覺得委屈。”

    慕瑾川嗓音低沉,還帶著傷重的沙啞。

    後者一噎,打算直白趕人,慕瑾川再度開口。

    “本王欠你一個人情。”

    楚洛苡眼睛一亮,不知想到什麽,又蔫了回去,皮笑肉不笑道,“我說過,還人情的方式很簡單,把和離書簽了。”

    慕瑾川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子幽黑,冰霜破裂,深水席卷而來,翻騰得越發厲害。

    楚洛苡毫不退讓,坦然直視,甚至把手裏的五香瓜子當做是他,嗑得哢哢響。

    “本王不能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

    楚洛苡豎起耳朵,就聽慕瑾川沉聲說。

    “我朝規矩,和王爺合離,其妻室隻能削發為尼,後半輩子與青燈古佛為伴。”

    “哢擦——”

    楚洛苡嘴裏的瓜子殼破開,她卻一動不動,如同被定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

    “你在開玩笑?”

    “本王句句屬實。”慕瑾川嘴角微微一勾。

    楚洛苡不說話了。

    一旦合離,妻子強製送佛寺,什麽東西?

    若去了佛寺,偷偷逃出去,師傅……沒多大差別?

    楚洛苡皺著眉。

    隻覺得五香瓜子平淡無味。

    這時候,兩道腳步聲匆匆趕來,由遠及近。

    往門口一看。

    是小廝領著一名侍衛。

    “王爺。”

    侍衛單膝下跪。

    楚洛苡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出門走走。”

    這份自覺,挑不出絲毫毛病,慕瑾川卻心中不悅,“天黑路滑,你去出去做什麽?”

    楚洛苡已走到門口,聽他這句話,回過臉來,“王爺這意思,是要我在一旁旁聽了?”

    這一話,把慕瑾川問住了。

    楚洛苡嗤笑一聲,”算了吧,我又不是京兆尹。”

    擺擺手,出門去了。

    流月拎起燈籠,跟在楚洛苡身後。

    慕瑾川鬱結。

    若是楚洛苡沒這麽自覺,他或許會把人叫走,但主動避嫌,他心裏就不是滋味。

    忽地生出一股衝動,把人抓回來。

    按在椅子上逼她聽。

    對於這個想法,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說吧。”慕瑾川壓下心緒。

    侍衛察覺出王爺不快,一時間更小心了。

    “回王爺,刺客已經抓住,對方都是死士,屬下被鑽了空子,盡數咬舌自盡!”

    線索斷了。

    “箭呢?”

    太醫拔出來的箭,已經洗淨上麵血跡,收好放在一旁,此刻聽王爺問及,白術把箭拿過來,交到慕瑾川的手上。

    慕瑾川仔細打量手上的箭。

    “這是官箭,隻有軍營中人才有。”

    此話一出,房內氣氛變得凝重。

    清風苑外。

    楚洛苡沒走多遠,就在院子外轉了轉,流月為她提燈,照亮前方一尺遠的鵝卵石。

    “王爺既然醒著,應該聽見側妃和梧桐那些話,她們這麽過分,王爺還包庇著她們。”

    流月對此甚為不解。

    ”那可是他妹妹,怎麽舍得委屈她呢?”

    楚洛苡咬音很重,語氣還帶著輕笑。

    流月一下聽明白了。

    還想再說,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人提燈籠趕來,仔細一看,是管家領著一個身穿宮服的公公。

    “王妃你看。”

    “王妃?”

    管家跟公公陪著笑,不經意間抬頭,看見院門外、雙手插在袖子裏的楚洛苡,愣了一下。

    滿臉“您怎麽在這兒,王爺呢?”

    楚洛苡看了眼他身後大太監,讓出道來。

    “王爺在房內,公公請。

    大太監麵白無須,皺巴巴的老臉擠出一朵菊花笑,朝楚洛苡行了一禮,“王妃請。”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院。

    屋內,慕瑾川聽見腳步聲,官箭丟給白術,白術把箭放好,聽慕瑾川對侍衛道。

    “繼續查。”

    侍衛道一聲是,剛邁出房門,迎麵撞上楚洛苡一行人。

    楚洛苡瞥了他一眼,腳步不停。

    ‘老奴拜見王爺。”

    大太監忙給慕瑾川行禮,看見他肩膀上的傷,麵露不忍和氣惱,

    “天子腳下,何人竟如此放肆,膽敢刺殺一朝王爺!”

    他的嗓音尖又細,聽著總有些怪異感。

    楚洛苡目光落在他身上,見他變臉似的收了氣惱,緊隨而來的是一臉關心急切。

    “陛下聽聞王爺遇刺,龍顏大怒,已派人徹查此事,讓王爺這些天專心養病,哦對了。”

    大太監朝身後示意,隨從接到眼神,忙上前,把手上提著大小的禮盒放桌案,頃刻堆了滿桌。

    “這些,是陛下從國庫,和太醫院尋來的藥品,補血養氣有奇效,陛下說了,王爺需好好補補,千萬馬虎不得。”

    “謝父皇。”

    慕瑾川披了件玄色衣袍,白布穿胸而過包紮上肩膀,肩膀一塊暈著胭脂紅,一頭墨黑長發鬆鬆半束著,發絲從鬢邊垂落,俊美無暇的麵容冷白似玉。清冽的眼眸掃來,叫人不敢褻瀆。

    “更深露重,辛苦公公了,勞公公回稟父皇,本王無礙,休養幾日即可,讓父皇不必掛念。”

    大太監陪笑,“王爺這是哪兒……”又關切了幾句,不經意往窗外看了一眼,沉沉夜色。

    楚洛苡看出他有走之意,吩咐流月備茶,

    “公公何故來去匆匆,吃口茶再走,不急這麽一時半刻的。”

    大太監也笑道,“王妃折煞雜家了,實在是要進宮回稟陛下,陛下聽太醫回稟,王爺昏迷不醒,都染紅了好幾盆血水,等不了明早,趁著夜色喚雜家來瞧瞧。”

    大太監雖這麽說著,屁股還是坐在了椅子上。

    嚐一口雲山霧茶,笑容更深了。

    目光移向慕瑾川。

    “如今王爺醒了,陛下今晚也能睡個好覺。”

    慕瑾川嗓音低沉:

    “敢問公公,不知父皇今夜召本王何事?

    大太監一愣,擱下茶盞,從椅子上站起,忙說:“奴才可不知道,陛下隻喚王爺進官,但更深的,雜家一無所知,也未曾聽陛下提及。”

    大太監邊說,邊仔細回想。

    這兩天……

    陛下並無異常啊,雖是喜怒無常了些,但也尚可。

    至於陛下為什麽傳喚瑾王。

    他也不敢深想。

    楚洛苡看大太監一臉惶恐忐忑,說了幾句軟話,緩和僵持的氣氛,待大太監喝完茶,臨走時,往他手裏塞了個分量不輕的荷包。

    “辛苦公公了。”她麵上帶笑。

    太太監看她的神情,流露出幾絲滿意。

    “雜家不打擾王爺王妃休息。”

    大太監走後,楚洛苡沒骨頭似的躺在椅上,狀似不經意開口:“刺客消息挺靈通啊,能得知陛下突然召見,早做埋伏。”

    慕瑾川眼神一凜。

    看來自己和父皇身邊都有眼線。

    不揪出來。

    早晚釀成大禍。

    下意識朝楚洛苡看去,卻見她閉著眼,有些困乏。

    許是慕瑾川目光太過炙熱,楚洛苡扭頭看他,眨巴眨巴眼,一副為他好的態度:

    “你也瞧見了,清風苑不清淨,怕是影響你養病,過兩日,你要不還是去書房?那兒冷清,沒一個人敢打擾,適合養病。”

    無視暗示味十足,慕瑾川心平氣和開口,“王妃是學醫的,本王剛好受傷,術有專攻,你悉心照顧,本王才好的快。”

    楚洛苡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