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人，您一直盯著那條項鏈看什麽？”血神問。

  　　“是啊，您都看了快一下午了。”惡魔之神也說。

  　　“你們不懂，”黑暗神說，“這是她給我的定情信物。”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陽，想起給米拉補課的事，“是時候去和她約會…咳，給她上課了。阿提斯，你的眼鏡借我用用。”

  　　惡魔之神磨磨蹭蹭地摘下算賬時戴的金絲眼鏡，遞給黑暗神。

  　　“您要這個做什麽？”

  　　“顯得更有文化。”黑暗神一本正經地說。

  　　血神：“噗嗤。”

  　　“該隱，”黑暗神挑眉，“這很好笑麽？”

  　　“不不不沒有沒有，”血神連忙表忠心，“我是說黑暗神大人威武。”

  　　“去給我摘一束玫瑰花來。”黑暗神使喚得很自然。

  　　“天還沒有徹底黑透，讓我一個血族出門摘花，黑暗神大人，您好狠的心。”

  　　該隱撩了撩銀白的長發，到底還是懶洋洋地站了起來，走向暮色籠罩的花園。

  　　邪神的陣營用拳頭說話。

  　　誰讓他拉不下臉穿女仆裝，無法獲取信仰，力量自然也很虛弱，打不過黑暗神，就隻能當跟班了。

  　　*

  　　晚上，米拉支開隨從和女仆，獨自來到了公爵府偏僻無人的後花園裏。

  　　她坐在花架下的藤編秋千上，等待著艾爾修斯來找她。下午從店裏離開時她留了字條，約定好了補課的時間和地點。

  　　因為提前到了一會兒，米拉一邊蕩秋千，一邊百無聊賴地數著天上的星星。

  　　【一顆星星，兩顆星星……】

  　　【聽說每個人都有對應的星辰，也不知道我的是哪顆】

  　　【想想黑暗神也挺可憐的，在深淵裏看不見太陽也就算了，畢竟祂是黑暗神，但連這麽美的夜空都看不到，還要和一群長相扭曲的魔物為伴……我都有點同情祂了】

  　　【不對，我為什麽要同情那個十惡不赦的壞東西？不能因為艾爾修斯就對黑暗神有濾鏡啊喂！】

  　　【信徒道德水準不代表神明道德水準（確信）】

  　　【不知道艾爾修斯老師會穿什麽衣服過來】

  　　【如果穿女仆裝的話，讓我跟著他信一信黑暗神也不是不行……】

  　　“她的內心戲好多。”正在趕路的艾爾修斯漫不經心地思索，“不過……也算是排解了我此刻的無聊。”

  　　全盛時期的祂，可以徒手撕開空間裂隙，隨意傳送到大陸的任何一個角落，哪需要像現在這樣……為了節省神力，節約錢財，不得不走過來給她上課。

  　　*

  　　到了約定的時間，一道頎長的人影披覆月光，朝花架下的少女走來。他手捧玫瑰花束，身穿典雅的晚禮服，長發以緞帶係在肩後，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頗有幾分斯文敗類的味道，和白天的感覺截然不同。

  　　【好誒，解鎖新皮膚！！】

  　　米拉很開心。

  　　聽到少女的心聲，艾爾修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解鎖新皮膚”是什麽意思？

  　　不過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倒也沒有多問什麽。

  　　他以手撫胸，優雅地朝她致意，嗓音低沉而溫柔。

  　　“晚上好，米拉小姐。”

  　　“晚上好，”米拉注意到他手中的玫瑰，“艾爾修斯老師，您帶玫瑰過來……是為了用它施展黑暗魔法嗎？”

  　　少女用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望著他。

  　　艾爾修斯眼尾微抽，卻再也說不出“玫瑰是送給你的”這句話，他有些傲嬌地別過臉去，生硬地答道：“是。”

  　　【艾爾修斯老師考慮的好周到】

  　　【還提前把施法材料帶來了】

  　　【隻是不知道用玫瑰能施展出什麽魔法呢？】

  　　“玫瑰雖然常見，但也是一種充滿靈性的草藥。”艾爾修斯輕咳一聲，正色道，“今夜是滿月之夜，你感受到……周圍流動的能量了麽？”

  　　米拉抬頭看了一眼月亮。

  　　皎潔，明亮，比她前世的月亮要大了不少。

  　　“能量，那是什麽？”米拉抬起指尖，似乎捕捉到了一縷微風，又似乎沒有。

  　　清瑩幽麗的月光籠罩了整片花園，花草在夜風中簌簌輕搖，馥鬱的幽香氤氳在潮濕的空氣裏，玫瑰、矢車菊、梔子花……混雜著露水和樹脂的清香。

  　　“負麵的能量，即是黑暗魔力的本源……”艾爾修斯沉聲說道，眸色變得如迷霧般遙遠，瞳孔裏仿佛翻湧著深邃的漩渦。

  　　他微抬指尖，掌心匯聚了一團虛無的“能量”。雖然無法看到，但米拉卻可以感覺到，他的手心裏確實存在著什麽東西。

  　　“你想要試著觸碰一下麽？”艾爾修斯用玫瑰色的眼瞳注視著她，唇角勾出一絲清淺笑意。月光灑在他俊美無儔的麵顏上，像最完美的藝術品，竟莫名顯出了幾分非人的神性。

  　　米拉點了點頭，輕輕把指尖搭上艾爾修斯的掌心。

  　　冷。

  　　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不僅僅是艾爾修斯的手冷，他手心的那團負麵能量更是冰冷徹骨，當她觸碰到它的時候，仿佛聽到魔鬼與亡靈的耳語徘徊不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別怕，”艾爾修斯柔聲安慰，“黑暗神會庇佑你。”

  　　【黑暗神會庇佑我？】

  　　【開什麽玩笑】

  　　【他還在深淵裏坐牢呢TAT】

  　　艾爾修斯眼皮微跳，“你不是好奇，可以用玫瑰施展什麽魔法嗎？”

  　　米拉點頭，“超好奇的！”

  　　“它可以占卜……”艾爾修斯抓住米拉的手腕，將一朵玫瑰放入她的掌心，“愛情的運勢。”

  　　“愛情？”米拉眼睛一亮，“快快快來測測我的姻緣！”

  　　黑暗神微微低下頭，在她的耳畔沉聲說：“接下來，跟著我念出咒語。”

  　　米拉乖乖點頭，一字一句地跟著艾爾修斯念出了晦澀複雜的咒語。

  　　在咒語落下的一瞬間，她掌心的玫瑰花緩緩飄向半空，在月光的輝映下顯得越發神秘。

  　　“我們可以通過觀察占卜之物的狀態，對於未來的種種可能進行判斷……”

  　　黑暗神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一道凜冽的劍光閃過，浮空的玫瑰瞬間被一劍劈碎，一瓣瓣從空中飄了下來，化為紛飛花雨。

  　　米拉抬眸，看到一位手執聖劍的六翼大天使從天而降，嫉惡如仇地看著……她身後的艾爾修斯。

  　　米拉：“？”

  　　這是什麽情況？

  　　天使長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黑暗神，“她是光明神冕下最寵愛的信徒，注定成為冕下的神後。就憑你，也想探知她的命運？我今日便要斬你於劍下，以冕下的榮光製裁你！”

  　　【神、神後？】

  　　【？？？】

  　　正在吃瓜看戲的光明神：“？”

  　　他多了一個神後，他怎麽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