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爭奪

  逍遙門後繼無人，如今也隻剩下幾棟空空如也的閣樓，連兩個把門的人都沒有，好似進了一處荒涼之地，處處透著腐朽的氣息。

  餘輕虹總覺得哪裏不對，與餘霆冬對視一眼後，各自領悟了其中意思。

  餘霆冬心思稍定，看到一本泛黃的書籍飛了出來，正好落在他麵前。

  一陣風吹過，頁麵飛快閃過，他並未窺到任何有用的訊息。

  猛然一怔，他忽然明白過來。

  逍遙門或許根本沒有絕世武學，所有一切都是個陷阱。

  就在他目光放空時，一條鐵鏈飛了出來，險些砸中他的腦袋。

  隨後一個人飛撲出來，被人拽住腳腕，撲通一下摔了一臉血。

  四人退後幾步，那本書便在爭奪之中，被震成齏粉。

  有人憤怒的仰天哀嚎，心中殺意像是轟頂的巨雷讓他失了理智，拿著大刀不斷得揮砍著，直到自己精疲力盡。

  一場大雨落下，衝洗著遍地的血紅。

  遽然，一道影子翩然而至，落在淩霄殿前，一張椅子從室內滑了出來，他一撩袍子，坐了個穩當。

  一名穿著粉衣的少女撐著油傘為他遮擋落下的雨水。

  那人生得十分清秀，身上帶著書卷氣，挑眉間居然生出了幾分妖冶來。

  “人都到齊了？”他一開口聲音有些細，細到能揉進了雨裏。

  他的視線停留在玉瑾南身上，無波無瀾像一汪平靜的湖水。

  無人在意他，都忙著窺視武學秘籍。

  他眉鋒微攏，一掌拍出，屋子裏爭奪卷軸、書籍的人全部被震飛了出來。

  “你是何人？”說話的是明空，他渾身籠罩著血色。

  那人一笑，“可拿到自己想要的？”

  “請問閣下，真跡在何處？”道士站了出來。

  他拍拍手，身邊小丫頭從包袱裏抖出好幾本武學秘籍。

  明空等人眼中有一閃而過的異色。

  “屋子裏的都是假的，閣下這麽做目的為何？”

  那人哈哈大笑，“好玩嗎？”說話間他看向玉瑾南。

  玉瑾南沉聲笑了，“髒兮兮的不太盡興。”

  所有人將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眾人明知上當，卻還是想得到真跡，便想拿離他們最近的玉瑾南開刀。

  他抱著餘輕虹躲避，餘霆冬也掩到一旁默默觀察。

  “倘若閣下能將真跡交由少林寺保管，我可既往不咎，就此離開。”明空禪杖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林寺算個什麽東西。”道士哂笑著。

  一群人朝玉瑾南攻去。

  “棗兒。”男子揮揮手。

  名喚棗兒的小丫環便舉著油傘，劃出一道氣流，將所有攻擊擋了回去。

  一群人慘遭反噬，如同被風吹倒的大樹，紛紛倒向一邊。

  眾人啞然，想不到一個小丫環居然有這般高深的功夫。

  玉瑾南身上不沾半點塵埃，抱著餘輕虹穩穩落地。

  “七煞樓何在？”那人用手指在椅子上叩著。

  沒有人回應他，隻有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你……你……到底是誰？”有人結結巴巴的質問。

  那人睇了眾人一眼，倨傲的眼神與玉瑾南有八分相似。

  餘霆冬環視一圈，並未發現孟家兄妹和呂解千的身影，頓覺疑惑時，一枚石子落到他麵前，斜眼一看，便看到躲在林子裏呂解千衝自己勾了勾手。

  “那個蕭玄，怎與餘小姐身邊的家奴如此相似？”呂解千單刀直入，他緊繃著臉，一臉戾色。

  這樣的他讓餘霆冬心頭一跳，總覺得他不尋常，心裏也起了一層防備。

  “孟家兄妹呢？”餘霆冬不答反問。

  “大概去追那幾個不入流的了。”呂解千眸色一轉，眼神變得柔和。“那潤玉，是怎麽回事？”

  “我若說不認識蕭玄此人，你是否會信我？”

  “信。”呂解千拍拍他肩膀，鄭重說，“你自己小心點，我先撤了。”

  撤？

  麵對這麽多真跡，他怎能這麽釋然？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餘霆冬總覺得有說不出的怪異。

  “七煞樓作為武林之尊，這些真跡理應交給七煞樓保管，想必在座各位不會有意見。”那人四下一瞟，眼中滿是興味。

  靜默一瞬後，並沒有人上前。

  道士見狀仰天長笑，“就怕七煞樓不敢接。”

  “七煞樓不敢接的，我敢！”有人站了出來。

  隨後飛出幾個黑衣人，爭先恐後的表達想要擁有真跡的欲望。

  那人勾唇一臉寡淡，“看來，七煞樓這個武林之尊，不過浪得虛名。”

  玉瑾南附和道，“不過一群蠅營狗苟之輩，何談尊長。”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他們笑的十分暢快，借此給七煞樓添上恥辱的一筆。

  “七煞樓在此，何方鼠輩在此叫囂。”來人並非玉謙，而是玉青身邊的舊人:褚映雪。

  她穿著一身紫衣，步伐妖嬈，一扭腰一擺款，似乎都能惑亂人的心智。

  她麵上敷著厚厚的脂粉，隨之而來的還有濃鬱的香粉味道。

  那張臉說不上有多美豔，眉眼流轉之間透著一股勾人的氣質。

  她的出現並未平息所有人的嘲笑，反而因為她是女子越發猖獗，隻道:玉謙膽小如鼠，隻敢讓一個女人為其出麵。

  褚映雪不慌不忙的睨了眾人一眼，目光在餘輕虹和玉瑾南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的訝異稍縱即逝，旋即看向淩霄殿下坐著的男子。

  “方才這位大俠說要將真跡交由七煞樓保管，此話還做不做數？”

  “自然作數。”男子兩手一攤，意示她可以隨時來取。

  褚映雪眼中雖然有貪婪，卻也不蠢，“方才一番折騰，這會兒真真假假倒讓人難以分辨了，不知可否讓你身邊的小丫環，將秘籍展開，讓大夥兒看上一眼，以定真偽。”

  她一席話，激起所有人的附和。

  隻要能看上一眼，興許就能領悟到什麽。

  “真麻煩。”那男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將包袱甩向玉瑾南，“要看什麽問他要去。”

  玉瑾南眼疾手快，一掌將餘輕虹送到那男子身旁，自己接下包袱。

  一群人如同餓狼一般朝他撲過去。

  玉瑾南朝後劃去，一個翻轉後迸發出來的內力像一股拍岸的巨浪。

  褚映雪踉蹌倒地，發上的珠釵跌落一地，她甚至來不及去拾，便被人踩了個稀碎。

  褚映雪氣不過，瞪著他瞧了瞧，“你是蕭玄？”

  “你可以這麽稱呼我。”玉瑾南穩穩落地，將包袱一舉，“還有誰想要的？一起上。”

  說著，他丟了一本《尋龍真經》，一群人眼睛一亮，又哄搶起來。

  “是真跡，真的是真跡。”道士驚呼一聲，拿著秘籍就想跑。

  身後有人撲上，兩人扭打在一塊，旋即，許多人好似疊羅漢一般蜂擁而上。

  道士連慘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便被壓的七竅流血死了過去。

  淩霄殿下的男子，惋惜的直跺腳。

  後爾，注意到如玉蘭一般的餘輕虹，“你是那家夥的媳婦？”

  餘輕虹一直關注著玉瑾南，根本無心想其他，被人突兀的點名，頓時楞楞的道，“不是。”

  那人似乎沒聽盡去，“我是他師父，你也可以跟著他一起喚我一聲師父。”

  餘輕虹沒有回應，握著手中鞭子躍躍欲試。

  “他不需要你幫忙。”他一副:我教出來的徒弟，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

  “倒是你，去了隻會讓他分神。”

  一句毫不委婉的話，將餘輕虹震住了。這才轉過頭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皮膚很白，那種近乎病態的白，許是瘦的緣故，他輪廓並不柔和，眉毛也略顯稀疏，雙唇泛紫。

  知覺告訴餘輕虹，他生病了。

  “那狼崽子待你如何？”若不是他眼底盈著不懷好意的光，餘輕虹當真以為他是在關切自己。

  “很好……”餘輕虹幹巴巴笑著。

  “當真？”男人不信，還想繼續八卦下去，卻被棗兒打斷，“門主，若再追問下去會嚇到人的，將阿瑾媳婦嚇跑了，看你怎麽賠。”

  男人表情一滯，似乎覺得有道理，便輕咳一聲，“恩，恩，你夫妻二人定要好好的。”

  餘輕虹納悶，玉瑾南身邊怎麽竟是一些性情古怪之人。

  不知不覺，餘輕虹放鬆下來，與“師父”和棗兒，有一塔沒一塔的聊著。

  後來也知曉了他的名字：唐繭。

  玉瑾南打完架，便看到餘輕虹與人聊的歡快，就差擺上茶具，邊飲邊聊，儼然已將他拋諸腦後。

  這是對他的實力由自信發展到膨脹。

  秘籍從死人堆扒出來時，已經被血染的模糊不清。

  明空見狀，心中的貪戀退潮，眼下若能活著從這裏離開已是大幸，其他的日後再說。

  明空想趁著無人注意轉身逃走，忽然一柄長劍穿破胸膛，鮮血濺濕了雙眼，他來不及看到凶手的模樣，手中禪杖一鬆，他往後倒了去。

  唐繭嘖了一聲，“真殘忍。”

  ……

  活下來的幾人，近乎瘋癲，眼中貪婪的光芒蒙上一層渾濁的暗影。

  玉瑾南並沒有趕盡殺絕，留下來的有靈山以及洪蒼兩派的弟子，以及一些無門無派，頗有威望的俠士。

  玉謙沒來當真可惜了。

  他隻能放褚映雪離開，將這裏所見所聞統統告知玉謙。

  此後，七煞樓風光不再，將會淪為江湖上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