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世子女

  　　威遠侯歎口氣，故作為難道：“如此看來，眼下也就隻有這一個法子了。既然大家認為沈闕的身世不足以擔當世子之位，那本侯膝下便隻有沈凝霜這一位嫡女。本侯隻能把世子之位授予她。”“萬萬不可！三小姐雖是嫡出，可也是女子啊！自古以來，哪有女子做世子的！”

  　　威遠侯氣勢十足道：“我威遠侯戎馬一生，不拘小節，對我來說，是兒是女都一樣，況且我威遠侯的女兒，一點也不比兒子差！既然自古以來沒有這樣的規矩，那沈家便出這麽一位世子女，破了這規矩也無妨！”

  　　台下抗議之聲不絕。

  　　沈凝霜腦子裏亂嗡嗡的，千頭萬緒一閃即過，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後來沈闕站在高台上，一揮軍旗，南大營三軍將士，整齊劃一地跪地，高呼願意追隨世子女，護一方水土、滿城百姓。

  　　軍侯之地，沒有什麽比得到三軍將士的擁躉更具說服力的了。

  　　這就是沈闕頻繁帶沈凝霜往南大營走動的成果，他將自己在南大營的威望轉承給沈凝霜。

  　　這一世，這樣的重擔，卻還是在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一步一步地落在她的肩上。

  　　沈凝霜聽到那一聲聲震天呼喊時，一顆心在胸膛裏猛烈跳動，血液在身子裏沸騰。

  　　她想要保護沈家，她再不願看見沈家軍在自己手上走向滅亡。

  　　這一世，她能夠做到嗎？

  　　沈凝霜從威遠侯手上接過了兵符印信，那分量沉重到她必須要為此付出全部努力。

  　　今日她若是不接，就會另外有人來接。

  　　事情突發轉變到如此地步，她連準備和退縮的餘地都沒有。縱使前方刀林劍雨，她也隻能披荊斬棘、迎刃而上！

  　　不然怎麽辦，讓沈放來當這個世子？

  　　嗬，就算沈闕做不上威遠侯世子，那他這輩子做夢也休想得到！

  　　沈放還跪在地上，麵對這事態陡轉，萬沒有料到，一時都忘了起來。

  　　他以為除去了沈闕的資格，那世子之位必是他囊中之物。卻沒有想到，威遠侯居然打破舊規傳統，讓沈凝霜這個女人當了軍侯的世子女！

  　　就好像他精心策劃一番，到頭來卻是為了她人做嫁衣！

  　　沈放如何能甘心，可是他再不甘心又能怎麽樣，他眼饞的那兵符印信此刻已經沉甸甸地落在了沈凝霜的手上！

  　　最終他麵色慘淡地起來，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性，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竹籃打水一場空。威遠侯寧願把位置傳給他那中看不中用的女兒，也不會傳給他！

  　　沈放不走的話，還留在這裏幹什麽？這裏已再無他一席立足之地。

  　　眼下威遠侯和沈闕、沈凝霜還忙著應付這麽多武將和世家財閥，正是沈放離開的好時機。不然等一會兒他們閑下來了，沈凝霜第一個會收拾他。

  　　沈放今日沒帶多少人來，所以事情失敗了，趕緊走才是上策。

  　　世家財閥們並不看好沈凝霜，可也無可奈何。威遠侯麾下的武將們也覺得此舉實為衝動。

  　　因為沈凝霜以往少有出來拋頭露麵，根基不足，要想服眾，還有相當長遠的磨合期。

  　　對此威遠侯哈哈大笑，道：“本侯老了不成？阿辛暫且隻是世子女，往後還得勞煩各位叔伯多指點指點她。諸位放心，我也會對她嚴格訓練的，往後保證能夠獨當一麵。”

  　　對此威遠侯相當有信心，因為不管怎樣，還有他和沈闕為女兒開路呢。

  　　那位被沈放帶來的婦人，沈凝霜已命人送回了沈家安頓。

  　　等這頭的事忙完了，沈凝霜第一個想要單獨見見那婦人。

  　　彼時院裏，婦人已然梳洗得幹幹淨淨，沈凝霜腦海中浮現出的還是她站在台下望著沈闕又疼愛又傷痛的模樣。

  　　婦人十分有規矩，對沈凝霜見了禮。一看便是出自大戶人家的教養。即使在山野裏生活多載，鬢角刻滿風霜痕跡，也沒能磨滅她身上的儀度。

  　　沈凝霜是多希望這世上還有人能夠對沈闕如親如故。如若這婦人是沈闕至親，沈凝霜定也不吝待她如至親。

  　　可今日婦人的出現，卻是對沈闕不利的。

  　　沈凝霜不得不懷疑。

  　　婦人知道沈凝霜是沈闕名義上的三妹，今日也親眼看見沈闕這般護她，眼前又是個水靈靈的女孩兒，婦人如何能不愛，簡直像是幫沈闕看媳婦兒一般，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憐愛。

  　　沈凝霜麵對她滿目慈愛的眼神，有些遲疑，但還是開門見山地問：“你當真是二哥的阿媽？”

  　　婦人點頭，道：“從他出生時起，便是老婦幫著夫人一起帶的呢。可惜夫人走得早，見不到如今孩子長得這般高大健康的模樣……”

  　　說起來有些淒涼。

  　　沈凝霜沉默了一會兒，道：“那你為何會與長房大哥在一起？”

  　　婦人道：“是大公子派人把我接去的。”

  　　沈凝霜眯了眯眼，道：“無緣無故的，若不是事先聽到了什麽風聲，他為何要把你接去？你既是親手把我二哥帶大的，便應該知道他冒不起這個風險。那為何還要有那樣的風聲傳出去？”

  　　那婦人不慌也不惱，隻是望著沈凝霜慈愛地笑，笑得眼眶發紅，道：“老婦當然知道……”

  　　沈凝霜微冷了神色，道：“你可知你今日的出現，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我二哥極大的不利？你知他忍辱負重至今，為何還要陷他於不義、讓他受挫至此？”

  　　沈凝霜冷冽犀利的神色言辭，讓婦人隱隱有種壓迫感。

  　　沈凝霜到此處來，本就不是來與她閑話家常的。

  　　如若，這婦人真一心對沈闕有謀害之心，縱使沈闕舍不得，那她也會……

  　　婦人正欲答話，冷不防身後又響起一道波瀾不驚的聲音：“阿辛。”

  　　沈凝霜身子微僵，回頭一看，是沈闕回來了。

  　　婦人不知是著急還是感慨，直偷偷抹眼淚。

  　　沈凝霜袖中的手緊了緊，又鬆開，臉色終還是有些發白，卻若無其事地笑道：“在營裏時聽說她是二哥的阿媽，所以我一時好奇，過來與阿媽聊聊。二哥既回來了，便和阿媽敘敘舊吧。”

  　　說罷，徑直從沈闕身邊走開了。

  　　一時院裏有些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