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千芙姑娘一片赤忱

  　　千芙準備敬茶的時候，不知城守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想請沈闕做個見證人。因為那天晚上，畢竟沈闕也在弄梅閣麽。還是沈闕幫他成了這件好事。因而城守大有感激之意，也有對千芙的警醒之意。

  　　但沈闕身份擺在哪裏，城守也沒指望他給這個麵子。卻沒想到沈闕竟然答應了。

  　　他一答應做這個見證人，便與主婚人無異，千芙是要朝他敬茶的。

  　　當時沈凝霜看見千芙施了胭脂的臉上，有些蒼白。

  　　城守這個圓滑的老狐狸，看出沈凝霜對於沈闕意義非凡，因而還多備了一杯茶，讓千芙也敬沈凝霜一杯。

  　　沈凝霜坐在太師椅上，便看著千芙在沈闕麵前福了福身，然後端著一杯茶敬了去。

  　　她手上微不可查地輕顫著，低垂著的眼角發紅。

  　　輪到千芙敬沈凝霜時，沈凝霜沒接，道：“敬我就不必了，畢竟促成小夫人與城守大人的好事，我沒有半分功勞。”

  　　千芙隨後又去向正室夫人敬茶，夫人麵色僵僵地應承了。

  　　晚宴時，觥籌交錯，然沈凝霜卻沒什麽胃口。這幾日她都飲食清淡，且食得少，大抵是身子還沒緩得過來的緣故。

  　　沈闕顧惜著她，因而早早結束了應酬，便準備攜著她離開。

  　　哪想，一直在後院休息的千芙，這會兒卻瞅準了時機，偏偏這個時候跑出來，攔住了沈闕的去路。

  　　麵對沈闕冷冽漠然的神情，她雙目通紅、瑩瑩含淚，倒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與他訴說。

  　　隻是她還沒近前，沈凝霜便移步擋在了她麵前。她冷眼睨著千芙，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道：“今日千芙姑娘新婚大喜，卻擅自跑出來攔別人的去路，意欲何為？”

  　　千芙顫了顫嘴唇，道：“你讓開，我有話與他說。”

  　　沈凝霜勾了勾唇，道：“你已嫁為人妾，卻還有話與別的男子說？若是叫城守大人看見了，隻怕千芙姑娘往後的日子不太好過。既然已經進門了，還是該和城守大人好生過日子。”

  　　千芙瞪著沈凝霜，再無往日風情，嗓音微尖道：“我叫你讓開！我要怎麽做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說著就目光越過沈凝霜，又變得淒淒楚楚地看著沈闕，“二公子，你聽我說，我心裏隻有二公子一人，請二公子千萬相信我……如若二公子願意帶我走，隻要能留在二公子身邊，往後為妾為奴，我都毫無怨言……”

  　　沈凝霜神色冷了下來。

  　　沈闕是她的男人，可是這個千芙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肖想他、引誘他不成，還企圖對他用下作手段，到如今自己嫁人當日，竟還恬不知恥地當著她的麵說出要他帶自己走之類的話來。

  　　沈凝霜再好的脾氣，也被千芙磨得幹幹淨淨。

  　　況且打從一開始，沈凝霜就看她不順眼。

  　　沈凝霜嘴角漾開一抹森然的笑意，冷不防對千芙身後說道：“城守大人，千芙姑娘的一片赤忱，你可聽見了？”

  　　千芙渾身一顫，臉上懸著淚，轉過身去一看，看見城守不知何時竟出現在身後，臉上的神色極其難看。

  　　沈凝霜道：“千芙姑娘都嫁人了，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是沒將城守大人放在眼裏麽，枉費大人一心疼寵呢。你這樣做，是陷城守於不義，至二公子於不仁，二公子憑何要帶你走？況且二公子還不曾瞧上過你。”

  　　沈凝霜言辭間已隱隱有怒氣，看向城守道：“奉勸大人，好好管好自己的新妾。”

  　　城守哪敢惹沈闕生氣，連忙快步走過來，連連向沈闕賠不是，隨後一把拽著千芙，轉頭就拖了走。

  　　若沒有今晚這插曲，城守往後待千芙還可能憐香惜玉。可如今，如何能憐惜得起來？

  　　這個女人，人心不足蛇吞象。既然進了他的門做了他的妾，竟還想著跟別的男人走，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這一點。

  　　城守十分懷疑，千芙之所以同意進他的門，便是盼著今天沈闕會登門賀喜，然後她就有機會一訴衷情，再讓沈闕帶她離開呢！

  　　城守一路走一路氣憤道：“哼，小小麻雀，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那二公子是威遠侯之子，地位尊貴，你算什麽貨色，再有幾分姿色，那也是個風塵女子，如何配得上他！莫說以往配不上，如今你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便更加不可能了！”

  　　他直接拽了千芙去新苑，後再也沒出來。

  　　沈闕知道沈凝霜晚宴的時候沒吃幾口，因而路上又買了一包香甜的栗子，剝來喂給她吃。

  　　雖然她比晚飯的時候多吃了些，但胃口卻不如從前。

  　　沈闕皺了皺眉，問：“可是身子還不舒服？”

  　　沈凝霜臉上有些發燙，道：“可能……過些天就好了。隻是眼下，不太想吃東西……”

  　　走了幾步，沈闕在她麵前蹲身下來，道：“上來，我背你回去。”

  　　沈凝霜剛想說不用，就被他霸道地箍住了雙腿一下壓在自己後背上，穩穩地背著她起身，一步一步沉闊地往前走。

  　　他後背上好溫暖，沈凝霜軟軟地趴著，覺得自己心動地快要死掉了……

  　　道路兩邊是雪白的積雪，他背著她從梅花樹下經過，那縷梅花香便在她的鼻尖縈繞不去。

  　　有低矮一些的輕細的梅花枝，淺淺從眼前拂過。還有柔軟泛著冷香的梅花瓣依稀從她的眉間掃過。

  　　沈凝霜拈過他肩上的梅花瓣，伸手去摟著他的脖子，蹭著他的頭發，細聲淺笑著呢喃道：“蘇昀。”

  　　“嗯？”

  　　沈凝霜說，“我就是想叫叫你，聽到你答應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知是不是適應不過來的緣故，沈凝霜這些日胃口一直不好，精神也懨懨，腰段較往日似乎更纖細了一些，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慵懶又嫵媚的風情。

  　　盡管她這番體態讓沈闕非常愛，可到底也不想將她給拖垮了。

  　　清晨裏，空氣裏也透著幾分冷雪寂寂，街道上行人稀少，梅香如故。

  　　馬車不緊不慢地緩緩駛出城門。

  　　沈凝霜正窩在車廂軟墊裏熟睡，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陣濃鬱的梅香襲來，又漸漸飄得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