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弄梅閣

  　　好在此刻沈闕人已不在房裏，不然沈凝霜又不知該怎麽應付。沈凝霜縮在被窩裏，懶得不想動彈。

  　　身側仿佛還有沈闕留給她的溫度，夾雜著他的氣息。

  　　她隻要一感受到、一聞到，好不容易睡平實了的一顆心，就毫無征兆地活蹦亂跳起來。臉頰上更是飛上兩抹紅暈。

  　　心裏想著等往後他們做了夫妻，便也會這般夜夜同床共枕。

  　　沈凝霜胡思亂想了一陣，也不知道磨了多少時間，忽聽外麵有沈闕熟悉的嗓音在問：“她還沒起嗎？”

  　　似有隨從在應道：“沒。”

  　　沈凝霜頓時驚醒，哪裏還顧得上縮在被窩裏偷懶，立馬坐起身就去找自己的衣服。

  　　這下意識一找她才驚覺，昨個夜裏根本不記得自己有脫過衣服！可眼下她身上隻穿了單薄舒適的裏衣。

  　　還能有誰，肯定是沈闕給她脫的。

  　　沈凝霜鬧了個大紅臉，還沒來得及穿衣，沈闕便推門進來了。她坐在床上僵了片刻，然而麻溜地縮回了被窩裏。

  　　“二、二哥，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沈闕坐在桌邊飲了杯水，道：“早麽，不早了，我閱完了營中將士們操練後才回的。”他放下水杯，才看向沈凝霜，“現在快午時了。”

  　　沈凝霜：“……”

  　　房間裏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沈凝霜先硬著頭皮道：“二哥，午時了，你不用出去吃午飯嗎？”

  　　“等你。”

  　　“你出去等好嗎？”

  　　“外麵下雪，冷。”

  　　“……”

  　　沈凝霜基本不抱希望，沈闕能夠主動出房間去。況且這原本是他的房間，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理所當然。

  　　最後沈凝霜弱弱地伸出一截皓腕，逮著了自己的衣服就往被窩裏塞，在被窩裏尷尬又困難地勉強把自己衣服穿好。

  　　下床後發現自己穿得不像樣，又連忙背過身去整理。

  　　沈闕便是這時從後麵抱住她的腰的。

  　　她整個人僵住，腰間的臂膀渾然有力，散落在她耳畔的呼吸亦那麽沉穩溫熱。

  　　她的後背靠著沈闕的胸膛，短暫的僵硬過後，就有些發軟。

  　　“午飯在房裏吃？”沈闕征求她的意見。

  　　她輕聲軟語地應道：“好。”

  　　下午時，沈闕得空，便帶著沈凝霜到城裏去轉轉，嚐嚐城裏富有特色的梅花糕。

  　　沈闕說，她若是喜歡這裏，可以多停留兩天。

  　　這兩天正好下雪，等天晴以後再準備離開。

  　　該做的正事已經做完了，沈凝霜當然樂意在梅城多玩兩天，遂答應下來。

  　　晚上的時候，賀將軍要宴請沈闕，沈凝霜也得以見過賀將軍。

  　　賀將軍人至中年，為人豁達，加上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與將士們廝混，養成一副粗獷豪放的性子。

  　　這樣的人，在軍事上一絲不苟，但在生活上就是馬虎又大意的。沈凝霜還未見其人便先聞其朗聲的笑。

  　　賀將軍在別院門前見過了沈凝霜，抱拳見禮，稱呼她一聲“小公子”。看其神色，絲毫沒發現沈凝霜是個假公子的樣子。

  　　沈凝霜穿了寬長袍子，外麵裹了厚厚棉衣，雖然胸脯微鼓，但也不是特別明顯，除非是眼尖或者閱人無數的人應該才能一眼看穿。

  　　眼下是冬天，穿得厚實一點，掩護得就多一點。

  　　賀將軍設宴的地方是在外麵，因而眼下是專門過來接人的。

  　　沈凝霜毫無例外地鑽進馬車裏，沈闕便同賀將軍一起騎馬，時而聊上兩句。

  　　暮色四合，頭頂籠罩上一層青灰的天色。斜風卷著細小的雪緩緩飄落，零星一些從沈凝霜的車窗前擦過。

  　　她伸手去擷，晶瑩的雪花落在了手心裏，片刻便融化。

  　　這夜一降臨，梅城裏華燈初上，樹下梅影依稀，樓上花紅人暖，好一副靡靡柔豔的光景。

  　　沈凝霜以為賀將軍是帶他們到酒樓去吃宴了，可馬車停下來，她抬頭一看，見那門匾上寫著的“弄梅閣”時，怎麽瞧怎麽也不像是酒樓的名字，不由眼角一抽。

  　　城守帶著三兩客人，此時正在門口等候，見得人來，連忙三兩步上前見禮打招呼。

  　　這一群人，還真是一點都沒把沈凝霜當女人啊……畢竟沈凝霜與他們年紀相差了不是一小截。

  　　意識到這一點，沈凝霜身心一鬆，人也更加放得開。

  　　畢竟以前沈凝霜還從來沒有機會進去瞧一瞧裏麵的光景，現在可好，光明正大的。

  　　倒是沈闕，看了一眼弄梅閣的招牌，當即臉就黑了下來。

  　　沈凝霜不大意地扯了扯沈闕的袖角，誠懇地安慰道：“人家賀大人也是一片熱忱招待，咱們盛情難卻。”

  　　沈闕低頭看她一眼，那香暖旖旎的燈火色調下，她眼裏亮得在冒光。看樣子她還挺興奮。

  　　賀大人見沈闕身形不動，便豪爽道：“二公子可是不滿意這裏？那我再另外安排地方！”

  　　沈闕終還是帶著沈凝霜，抬腳往弄梅閣的大門走去，咬著字音兒道：“沒有，這裏挺好。”

  　　進去以後沈凝霜才得知，這弄梅閣原來是一座清樓。若是像尋常那樣葷素不忌的花樓，沈闕是萬不會縱容著帶她進來的。

  　　樓裏的姑娘清一色十分水，眉間描著紅梅花鈿，身段婀娜，光是見她們從眼前走過便是一種享受。

  　　在這裏麵見不到男人摟著姑娘的小蠻腰上下其手的不堪畫麵，樓下大堂裏擺了一個台子，台下看了一些茶座，台上有姑娘端坐彈琵琶，台下便有茶客聽曲喝茶。

  　　這樓上才是單獨見客的地方。

  　　弄梅閣裏的美麗姑娘們，分賣身的和賣藝的。即便是賣身的，在姑娘不願意的情況下，也不得強迫。

  　　因而這裏還算清靜雅致。

  　　穿過大堂往後麵走，便是一座一座的閣樓。每個閣樓裏都住著一位主人，均是才藝雙絕。

  　　賀將軍設的晚宴便是在其中的一座閣樓裏，因而裏麵的姑娘也一應是彈琴跳舞等隻獻藝的姑娘。

  　　若是能得閣樓的姑娘青睞，願意舍身陪客的，對於那些一擲千金的客人來說，那便是天大的造化。

  　　一進閣樓裏坐下，裏麵真是溫暖如春。

  　　在暖閣裏侍奉的婢女均著香紗薄裙，十分飄逸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