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想想，還是我弄死她們好了

  　　沈凝霜性情有所改變，主要是她看得開。但凡是經曆過前世那場浩劫變故以後，重活一世，她還有什麽是看不開的呢。

  　　這心頭一鬆，身子自然也跟著一日日恢複起來了。

  　　沈凝霜的耳疾時好時壞。

  　　起初扶渠摸不到準頭，突然在沈凝霜耳邊嚎一嗓子，嚇得沈凝霜一連摔碎了幾隻藥碗。

  　　沈凝霜閉了閉眼，歎氣道：“那麽大聲做什麽，我聽得見。”

  　　下一次扶渠就細聲細氣地跟她說了一通，沈凝霜又抬頭瞅她，道：“你欺負我耳背啊？”

  　　扶渠撓了撓頭，大概清楚她家小姐的耳朵是時而靈光時而不靈的。後來跟沈凝霜說話時，就先細聲細氣地說一句，她若沒反應，再嚎一嗓子。

  　　每天扶渠就要在沈凝霜耳邊碎碎念一番：

  　　“小姐啊，奴婢知道你不跟四小姐爭啊搶啊，大爺早年間去了，你是念在那楚氏和四小姐可憐，才對她們格外好。可她們壓根就不是知恩圖報的貨，騎到小姐頭上不說，現在是想害小姐的命啊！

  　　“小姐就打算一直住在這寺裏嗎？等侯爺回來，小姐一定要到侯爺麵前拆穿她們的狠毒心腸才是！

  　　“小姐想好怎麽怎麽辦了嗎，要不要奴婢去買兩個小人回來，給她們紮小人兒啊？”

  　　沈凝霜看著扶渠認真明亮的雙眼，哭笑不得道：“這紮小人兒要是有用，想要誰死誰就能死的話，還要官府幹什麽，這世道不早亂做一團了。”

  　　扶渠執著道：“眼下可不就時興紮小人兒麽，要是紮得她有個頭疼腦熱的，可不就奏效了。”

  　　沈凝霜笑著搖搖頭，道：“你與我說說，楚氏和琬兒的事。”

  　　原來早年間威遠侯還有一位兄弟，隻不過去得早。那楚氏是沈凝霜的嬸母，也就是威遠侯兄弟那一房的。

  　　楚氏膝下有一個兒子，便是沈凝霜的堂兄，叫沈放。

  　　而琬兒是大房妾室生的女兒，一直由楚氏撫養。大爺以前是跟著威遠侯一起打仗的，他死後，楚氏便帶著一兒一女相依為命。

  　　威遠侯顧念著孤兒寡母，兄弟又尚未分家，便還一大家人居在一處，又對他們格外照顧些。

  　　沈凝霜明事理，從不與楚氏及琬兒起爭執，處處也都顧念著她們。

  　　隻是如今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卻處處蹬鼻子上臉。

  　　沈凝霜雖然記不得以前的事了，可對這樣的處境也絲毫不覺得陌生。琬兒對她的恨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日積月累來的，她也好奇那得有多深的恨才能在前世那樣狠心地害她，毀掉沈家、毀掉她的一生。

  　　前世沈凝霜就算心裏有幾絲明白，大抵也是希望姐妹和睦，不多做計較的。

  　　如今想來，造成那樣的結果，又怎會沒有她的錯呢。她簡直是錯得離譜。

  　　有的人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相反的，她隻會越來越肆無忌憚。

  　　所以沈凝霜最大的錯就是錯在把琬兒當妹妹，一心對她好。

  　　琬兒還是從前的琬兒，可沈凝霜已經不是從前的沈凝霜了。

  　　沈凝霜坐在寺廟前的台階上，支著下巴，眯著眼想著什麽。

  　　扶渠還在從旁苦勸：“小姐不能再忍讓下去了，小姐就是再不爭不搶，也不能讓她們……”

  　　沈凝霜收回眼神，落在義憤填膺的扶渠臉上，笑了笑道：“誰說我不爭不搶了？”

  　　扶渠瞪了瞪眼兒，繼而紅了紅眼圈兒，道：“以前不論奴婢怎麽說，小姐就是不聽勸的……現在怎麽突然想通了……”

  　　“我不弄死她們，她們就要來弄死我。”沈凝霜幽幽道，“想想，還是我弄死她們好了。”

  　　山裏的雪光映不透沈凝霜略顯幽深而清冷的眼，扶渠看得一哽一哽的。她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小姐醒來以後，就和以前大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