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不要臉的,就得更不要臉的來治
作者:時潯傅斯年      更新:2022-11-06 08:55      字數:2443
  第965章 不要臉的,就得更不要臉的來治

    傅斯年從秦先生家裏把容墨拎了回來,臨走時把秦先生哄得高高興興的,拍著小胸脯給秦先生保證,這事兒他來辦,秦先生一開心又給他帶上了一包頂好的茶葉。

    傅斯年一路拎著容墨給塞到了車裏,將茶葉也遞了過去:“拿回去給舅舅吧。”

    容墨就接過來了:“不是要把我給辦了嗎,怎麽不賄賂我。”

    傅斯年白了他一眼,驅車離開了秦家。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之後停在了路邊,傅斯年打開了車頂天窗。容墨懶洋洋的躺在副駕駛上,通過天窗往外看。

    “你想好了?”傅斯年問他。

    “嗯。”

    “就準備當一輩子的小獄警。”

    “十年。”容墨糾正。

    傅斯年也沒反駁,點點頭:“那十年之後呢。”

    “再說唄。”

    “口氣不小。”傅斯年座椅往後一拉,也躺了下去:“這京城的天不比南城,十年之後,誰還記得你一個小獄警?”

    容墨笑了笑,現學現賣:“斯年,你以前不這樣的。”

    他們這一池子的人,曾經就屬斯年最純了。

    容墨一直覺得黎然耿直純粹,其實傅斯年比黎然更純粹。放在以前,他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支持,或者事不關己的淡漠。

    傅斯年說不出京城的天不比南城,十年之後,你什麽都不是這樣的話。雖然容墨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連十年之後的路都幫他想到了。

    時間,磋磨人啊,好好一朵小白蓮愣是給打磨成了蓮藕精,心眼多的嚇人。

    傅斯年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白蓮花,隻是前幾年心思沒往這上麵靠,也就漠不關心。

    “畢竟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他說得毫不避諱。

    容墨回頭看他:“你跟潯潯倒真是一家人,說的話都一樣。”

    容墨沉默了很長時間,想他這風光無阻的二十二年,想他已經混沌模糊的二十九年。

    後來,他又在想傅斯年。想他這風光霽月的二十年,想他已經墜入地獄的二十七年。

    “斯年。”

    容墨一開口,傅斯年就知道了。

    容墨又停了許久,淡淡的一聲歎息,些許疲憊:“我好累啊。”

    他抬手抵了抵心口:“這裏累。”

    不是光談一場戀愛的累,也不是擔負家族興衰的累,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疲倦和厭煩。

    容墨說不清楚,但傅斯年很明白。

    上一世,最後的那幾年,每一天,他都是這樣度過的。不是談過一場失敗的戀愛和婚姻覺得累,也不是眼看家族榮辱無能為力的累,那幾年裏,心中總有種說不出的疲倦和厭世。

    失望,痛心,不甘,痛到極致的麻木。

    然後就會覺得,很累。

    一閉上眼睛,那種感覺鋪天蓋地。

    容墨現在的困境,就如他當年。

    傅斯年有三年的時間拉扯,還有一個模糊的漫長的混沌期,他不知道自己的混沌期有多長,二十七歲結束生命,回到二十歲,中間或許有七年,或許隻是一瞬間,但他在混沌中拉扯了許久。

    前後十年加起來,那種疲憊和厭世感才被隨之而來的軟軟甜甜的時潯衝淡了。

    而現在,容墨沒有時間給他做調整。

    容墨此刻的心態一如他當年,可能沒有那麽濃烈,但知道了上一世太多事又一直壓抑心中久居不下,這種不甘和厭惡,讓他極度需要一場時間來緩衝。

    可他沒有傅斯年躺在床上那三年的拉扯,也沒有後來七年的混沌欺。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沒有給過他一天的時間來鬆弛神經,這樣的負麵情緒堆積到一起,總有一天會爆發的。

    容墨在此刻請求調職,是一怒衝冠,也是自我調度。

    換言之,容墨在保護自己,他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對,他已經在自我調整。

    傅斯年懂了他的心情,就不想勸了。

    容墨知道他一定會明白的,雖然自己什麽都沒說。傅斯年的沉默讓他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特別放鬆。壓在肩頭的擔子,一瞬間被他甩到了傅斯年的肩上。

    別說,雖然有點小愧疚,但是真的爽。

    “十年不行。”傅斯年沉默了許久,搖頭:“太久了。”

    容墨回頭看他。

    傅斯年慢條斯理的對他豎起一根修長的中指。

    容墨頓時變了臉色:“一年不行,太短了!”

    傅斯年輕哼:“夢呢,一個月。”

    容墨抬手就解安全帶:“日你。”

    傅斯年鎖上車門:“不給。”

    ……

    容墨一直以為自己長了顆七竅玲瓏心,但他沒想到自己竟真的看錯了傅斯年。這廝不是溫潤如玉貴公子,他就是個披著人皮的老畜生。

    說一個月,就一個月。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上麵還真就放了他一個月的假。

    艸!

    轉著圈的艸!

    容墨從來就沒這麽暴躁過,一瞬間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本想給自己放一場長假,現在‘長假’來了,他卻一秒都不想休息,見天貓著去找傅斯年的不痛快,一時間竟連慕水色都有點失寵了。

    容宸原本還頭疼,他跟傅山鶴商量了幾天,想著這小子要真是混不吝的開始叛逆起來該怎麽辦,好不容易商量出了一套方案,結果愣是用不上了。

    就說,惡人還得惡人磨,不要臉的就得更不要臉的來治。

    這幾天,就連時潯都躲著表哥,生怕一不小心被遷怒,身上傷還沒好就直接跑學校上課去了。

    開學第一天就失蹤,開學第一周就請假,時潯這大學生活也太精彩。

    好在一周之後,她銷假回來,每天有白星喬忙前忙後的陪著她,走路都恨不得抱著,倒也能在學校待得下去。

    時潯又去看慕水色的時候把這熱鬧給她一學,慕水色愣怔之餘都沒忍住笑了,笑完了又有點擔心。容墨當日斬釘截鐵的說要陪著她,她是真的要氣瘋了,後來才知道批文還沒下來,現在又被傅斯年折磨的見天蹦躂,心中一塊大石也算是落地了。

    時潯起初聽到表哥這個決定也是震驚的,但這幾天冷靜之後漸漸也懂了表哥的心思。表哥也不是真的生斯年的氣,隻是他心頭還窩著一把火,又不能對著師父來,隻能逮著斯年宣泄了。

    “師父,我也想了,表哥要陪著你,就讓他陪著你吧,這樣你們都安心。兩輩子都差點錯過了,你心中有恨,表哥心中也有。讓他暫時停一停,也不是壞事。總歸有斯年看著他呢,還有哥哥們在前麵頂著,讓他歇一歇,重振旗鼓再來。”

    “表哥天生傲骨,他不會允許自己沉寂太久的。他這麽鬧,一半是為了你,一半是為了舅舅。”

    “前幾天我沒跟你說的太清楚,當年……”

    時潯神色黯然,歎了一聲。

    “舅舅,很不好,表哥心中,是有恨的……”

    “讓他鬧吧,讓他作吧,作完了,他心裏的恨發泄出來了,一切就都會好了。”